真是不敢相信他居然不把誓言当一回事,亏她还喜孜孜地相信他所说过的一字一句,想不到居然全都是诓她的!
"回去!"他眼角偷觑到邱商影微噙着笑意,仿若已经看穿他的不知所措,心中一阵怒火狂烧,教他不知道该要将这张脸给搁到哪里去。"瑞喜,带你家小姐回府,没有我的命令,不准她踏出房门一步!"
他可是当家的,他可是个男人,经她这般放肆地兴师问罪,岂不是要将他的脸给丢尽?
真是太不识时务了,压根儿不知道进退之间该如何拿捏倘若她真的知道要如何拿捏,她就不会一路闯进这儿了。混蛋!要是让他查出到底是哪个混蛋将他的行踪泄露给她,他绝对让那个人吃不完兜着走。
"小姐……"瑞喜无奈地牵着她的手。
舒瑟臻眼也不眨地直瞪着他,仿若有满腹的委屈和辛酸,然顿了半晌之后,她突地收回震惊的目光,冷冷地道:"记得你的誓言是说,倘若你要是弃我于不顾,你就会生不如死……"
"胡说,我何时说过这种话?"他连忙打断她的话。
她真的非要害得他无法在汴京做人吗?这种闺房里的私密话,能拿到外头大肆张扬来着?
她到底有没有脑袋?好歹读过一点书,她怎会这般不知分寸?
"无妨,我记得便成。"由得他说没有便没有吗?
云驭穹的面子挂不住,扬了扬手,要瑞喜赶紧带她离开。
舒瑟臻倒也挺顺从的,然而,走了几步之后又回身淡淡
地撂下一句话:"你今天弃我于不顾,我要让你知道什么叫作
生不如死!"话落,她随即优雅地轻移莲步离开。
云驭穹眨了眨眼,不敢相信她居然出言恫吓,什么叫作要让他知道生不如死?
这婆娘!
"云少……"邱商影在一旁笑得极为古怪。
"咳咳!我再去把花娘给召进来。"他轻咳两声掩饰他的心虚,正要往外走,却被邱商影给拉回。
"好个端庄娴淑、温柔婉约的娇美娘子,什么知书达礼、学富五车……我可真是着实地让她给教授了一堂课。"他单手环过他的颈项,笑意带着几分讥讽和冷嘲。"云少,果真是艳福不浅,得此佳人,乃是命中注定。"
总算明白为何不曾见过舒府千金逛市集,原来是她根本就出不了厅堂,脸孔虽是绝艳得教人想要一亲芳泽,但这脾性……教他小生怕怕啊。
"她……"他挣扎了好半晌,却始终吐不出半句话来。
连他自己都不愿相信方才发生的那一幕……直到现下,他总算是搞清楚了,原来方才那个她才是真正的她,而先前温驯的她全都是她装出来的,鸣呜,他被骗得好惨!
老天啊,他要休妻!
第四章
到底是谁在冷落谁?
云驭穹坐在商行的柜台边,长指随意拨着算盘,然而心今天是中秋,却没见着她在府里布置了什么东西,不对,别说她布置了什么,应该说他根本就不知道她究竟是上哪儿了。
她上哪儿了?
他抓住下人便问,却一问三不知,问到他口干舌燥、怒火攻心,却还是不知道她到底上哪儿去了;这阵子,总要等到三更天之后,她才会心不甘情不愿地回府,而后,仿若当他不存在似的,倒头便睡。
该发火的人是他,是不?
她让他在友人面前丢尽了脸,直到今天,眼看都中秋了,理该是他到外头活动、活动的当头,他却哪儿也不敢商影的性子,他太清楚了,保证他绝对会在最短的时间之内,把他那一天所看见、所听见的事,一字不漏甚至还加油添醋地告诉其他友人,他现下没勇气同那酒肉朋友寻欢去了。
中秋夜,他是何其孤单!出不了门,也找不到自己的娘子,他到底是招谁惹谁啊?没事娶了个恶婆娘。
但至少总算让他瞧清了她的真面目,往后他不会再错以为她是个娴淑的娇柔娘子了。
想想,也真是可怕。
她居然能够在他面前装得那般温柔,然而骨子里却是极为蛮横,唉,毕竟是千金小姐,性子根本不可能好到哪里去,怎么当初他就是没想到这一点,只听了胡嬷嬷的片面之词便允了这门亲事?
真是造孽啊……
"你在发什么愣,客人来了都不会招呼一声?"
一道声音传来,云驭穹头也不抬地淡道:"你算是哪门子的客人?"
啐!还需要他招呼来着?
况且,他又不是来买东西的,有什么好招呼的?
"哟,这就是你云记招呼客人的方式?"邱商影整个人都快要趴上柜台了,"怎么?是瞧我来了,怕我想起那日的事,遂不敢正眼对我?"
云驭穹没好气地抬眼睇着他,"我怕你什么?我哪里是不敢正眼对你?"
哼!横竖该说不该说的事,他肯定是全都说了,如今他又能如何?
"我还以为你怕我会去胡乱说嘴,逢人便说嫂子是个跋扈、放纵又不得体的人,一点也不温柔婉约,说起话来放肆又不留情面,根本就是一个目中无人的骄蛮干金?"
他侧眼瞪着邱商影,"你在胡说什么?"
她不过是……说话有点无法无天而已,尚在他能容忍的范围之内。
"我说错了?"
"这……"云驭穹哑口无言。
"那一夜的事,我还记忆犹新,你可别说我记错了。"邱商影冷笑了下,大有嘲讽意味。
云驭穹冷哼了声,别过眼不想理睬他。
就说嘛,今天是中秋,城内的人老早便去占晚上赏月的好地方,他还特地拐到他铺于前,为的到底是什么?还不就是嘲笑他来着!
"你到底是来做什么的?"他冷淡地道。
"你还问我来做什么?"
"什么意思?"云驭穹狐疑地抬眼瞪着他。
怎么,今年的中秋他在自家扎个楼台,想要在上头赏月也不成?
"你忘了你答应水仙要在中秋那日包下整个春秋阁? "
"水仙?"谁啊?
"真教人不敢相信……"
邱商影无奈地摇了摇头,"你几天前才买下一道过夜的,你居然忘了?"
云驭穹皱起眉头,没啊,他向来不买花娘过夜的,他在哪里和哪个花娘一道过夜来着?是他在做梦吧!
"你该不会忘了前几日,有一回,你是直到天亮才回府的,翌日,嫂子便带人来找你啦。"邱商影好意地提醒
"是吗?"他似乎有了一点印象。
"我可不管你到底记不记得她是谁,横竖你答应她中秋要包下整个春秋阁,你可千万别忘了。"
"今天啊……"云驭穹沉吟道
可不知怎地,他老觉得有些古怪。
他倒也想要到春秋阁,毕竟那儿有座天台,非但是赏月的好地方,甚至还可以听见大内传来的乐音,然而,最近不知怎地,不管他走到哪儿,总觉得有些不太对劲,而且他只要踏进不该去的地方,她随后便会出现……
好似被人给跟踪了……有这个可能吗?就如现下,他老是觉得外头好像有人不停地往里头打探,在监视着他的一举一动。
她不会真的派人监视他吧?不然,为何她老是知道他上哪儿?
倘若他今天又上春秋阁的话,届时她会不会又上门丢他的脸?应该是不至于吧!
"你可别说不成。"
"我想想。"云驭穹敛眼思忖着。
他才不是怕她,只是不想要把事情搞僵,更不想自己丢人现眼。
"云少爷,今天怎么是你看店?"
突地有人踏进店里,云驭穹缓缓地抬眼,露出客套的笑。
"咦,这不是张家铺子的老板吗?今天可是中秋,你没待在府上?是什么风把你给吹来的?"他笑睇着他,突地见着他手上的东西。"你拿这是要……"
"是贵夫人要的,我特地替她送过来。"他扬了扬手上的珠宝盒,打开让他瞧。
"贵夫人可真是有眼光,这些簪花的手工可细了,用的宝石全都是上等货,是打南蛮来的,师傅光是为了要处理这些宝石,就不知道花费了多少工夫呢。"
云驭穹瞧了一眼,随即眯起漂亮的桃花眼。"张老板,这些簪花究竟花了我娘子多少银两?"
这女人,买起首饰可真是一点也不手软。
"怎么会是花了她多少银两?"
"咦?"不然呢?
"该要问花了你多少银两。"张老板轻笑着,连忙自怀里掏出单据。"云少对贵夫人可真好,居然让她逛大街去,你再替她付账……"
云驭穹接过单据一瞧、豪地瞪大眼。"这……"他拿着单据的手颤抖个不停。
"不多,八百两银子而已。"
"八百两?'他的心跳都快要停了。
"哎呀,张老板,你怎么也来了?"突地又走进一个人。
"霍老板。"两人回头一看,问候了声。
"今天怎么有闲到这儿来?"
"来送货的,我正要问云少爷,外头的布匹该要放哪儿比较好,我可以差伙计把布匹给叠好。"他指了指外头。
云驭穹心惊胆战地看向门外,乍见外头停了两辆马车,心凉了一大截。
"这是……"该不会是那婆娘……
"是贵夫人要我送过来的,她说要我到账房拿钱即可。"
霍老板赶忙拿出舒瑟臻亲手签下的单据。
云驭穹取过一看,心显些停止跳动。
"一千两……"他哭丧着脸瞪着霍老板。
他是土匪抢劫啊?不过是两马车的布匹,哪里费得了一千两?
"这可是云锦、罗织纱啊,每一匹可都是贵重如金。"
"可是……"混蛋,那个女人到底在想什么?居然这么大手笔……她以为他这儿是金子铺吗?就算是金子铺,也得要他花费大笔银两向官府买金子才成,也是要银两去换的。
"咦,今天的云记可真热闹。"
见又有人走进来,云驭穹嘴角微微抽搐,险些站不住脚。
"不知道钱老板……咦,季老板、孙爷……"为什么突然涌进这么多人?难道说……他们都是要上门讨债的?
"是贵夫人要咱们把她所买的货给送到云记来,顺便到账房收钱。"众人异口同声地道。
云驭穹瞪大了桃花眼,哭笑不得地瞪着眼前的一干人。
全都是来要债的,东西全都是那婆娘买的,她到底是怎么着?皇宫大内的人出手也不见得有她这么阔绰,她居然一口气……
"看来嫂子不只是跋扈蛮横,还相当的……"邱亩影睇着快要摆满云记的各式用品,不禁傻眼。"败金!"
云驭穹无力地侧睨他一眼,放置信这满坑满谷的东西全都是那婆娘买的。
这就是她要让他生不如死的方法吗?
够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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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姐,我去替你倒杯茶。"一进大厅,瑞喜先扶着舒瑟臻坐下,随即起身往渡廊走,然却见着云驭穹迎面走来。"姑爷。"
"你家小姐人呢?"云驭穹沉声问道。
"在厅里。"
他点了点头,扬手示意她下去,随即缓步走人大厅;哼!还知道要回来,还有胆子敢回来,还如此气定神闲地坐在大厅上,真不知道她以往在舒府过的到底是什么生活,居然如此大手笔?
"你上哪儿了?"他轻声问道。
坐在椅上的舒瑟臻瞅了他一眼,慢条斯理地道:"你也知道中秋,各大市集可是从一大早便热闹到晚上,遂我便去买了些应景的东西。"
"应景?"他不禁苦笑了下,"簪花也是应景用的?"
"难道你不认为我应该在这节日里,把自己打扮得漂亮些?"舒瑟臻反问他。
"需要那么多吗?"可不是一枝、两枝哩,而是两大盒。
况且,他若是没记错的话,她带过来的嫁妆里头,光是首饰类,就有五大箱来着,她哪里需要再添置?
"多吗?"
"不多吗?"他不禁发噱。
"我倒还认为少了一点。"她伸手轻捶着这几日来走得有点酸疼的腿。
云驭穹默然无语地瞪着她,不敢相信她竟说得出这种鬼话。"好,既然你都这么说了,我又能说什么?但是我问你,你买那么多布匹做什么?"想要开间布铺也不需要这么搞吧?
"当然是要裁制新衣,一旦过了中秋,很快便会入冬,我嫁进云府,只带了些单薄的衣裳,自然要做点御寒的冬衣,是不?"她一派雍容地道。
"所以……王家皮草店所送来的裘衣、皮草,是你要准备过冬来着?"他有点恍然大悟,原本不懂这种时节里购置那么多皮草到底是为了哪桩……只是她未免也买得太多了点吧?
一大箱的皮草哩,她打算要做几件裘衣?
"可不是?"她捶了捶肩,又道:"我买的其他东西都送来了吗?"
"嗯。"
是啊,张家铺子的首饰、霍家布庄的布匹、钱家饼铺的糕饼、孙家酒楼的一顿筵席,季家……林林总总算了算,她今天气整天,狠狠地花了他近万两,"你可知道今天你总共花了多少?"
她未免太不知道人间疾苦了?近万两啊,她可知道那些银两可以救济多少人、可以帮助多少人,倘若要买粮,不知道可以蓄满多少座仓库?
倘若要让他生不如死,她果真做到了,他真的打从心里认为,迎娶她,他真的是生不如死!
"不知道。"她没仔细数。
舒瑟臻抬起潋滟的水眸直瞪着他。
"你居然不知道?"他哭笑不得地瞪着她。
"我又怎么会知道?"她瞧见了,想买,便叫店内的伙计替她送回府。"孙家酒楼最合你的胃口了,他们应该把酒菜送到了,是不?"
"是送来了。"一顿孙家酒楼的筵席,菜式是各式稀世珍品,豹胆、熊掌……她可知道一顿下来,要花上多少银两?
"咱们到楼台吧!"
舒瑟臻起身便往外走,然走了几步,却发觉他一步都没动,她不禁又回头瞅着他。"怎么?你不饿吗?还是你已经用过了?用过了也没关系,咱们可以上楼台赏月,我方才回来时,瞧见月儿已经探出头了,咱们赶紧去瞧,看看这师傅扎的楼台牢不牢、位置好不好?"
"你到底知不知道,你今天一整天花了多少银两?"云驭穹沉声问。
这女人……她是少根筋,还是真的惯于挥霍?就算真要挥霍也该适可而止,她这种花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