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不悔笑吟吟的点头。
他一只小手拉着沈凝香,另一只手拿着风筝,他们母子俩才步出凉亭,庄妃即迎面而来。
“庄奶奶。”不悔微微一笑。
“乖孙子,到别处玩去,庄奶奶有事和你娘商量。”庄妃笑道。
不悔点了下头,放开沈凝香的手,拿着风筝到别处去。
“真是乖孩子。”庄妃看着不悔的背影叹道,之后才转头面对沈凝香,“凝香,下个月初一不悔就满五岁了,你那些姨娘想为不悔做生日,大家开心一下,你说好吗?”
“姨娘们高兴就好。’沈凝香微笑回答,并没有拒绝。
因为她深刻明白,住在冷宫的妃子们不是犯了重罪,就是遭皇上遗弃,对她们而言,生命已无意义,有个可爱的孩子在冷宫,带给她们许多欢笑,她自然不忍心拂逆她们的意思。
“那我就替她们先谢过你了。”
“姨娘,这是哪儿的话?该是凝香谢谢你们才是,你们好疼不悔。”
庄妃露出慈祥的笑容,“不悔是个乖孩子,再说我们这些老婆子不但没了丈夫,连个可以依靠的儿子也没有,更别提含饴弄孙了,不悔是我们这些老婆子的宝贝、生活的重心。”
沈凝香没说话。其实打入冷宫并不可怕,可怕的是要孤独的老去、死去。
庄妃盯着沈凝香,突然问道:“有想过要离开冷宫吗?”
沈凝香身子一僵,漾出淡淡笑容,“凝香不会去奢求不该想的事。”从住进冷宫的那一刻起,她便断了出冷宫的念头。
“你和我们不一样,你还有不悔,你是龙子的娘亲,说不定哪天你将母凭子贵,出了冷宫。”
沈凝香的脸上仍挂着微笑,“姨娘,不悔是龙子又如何?皇上不承认也没用。”对于他……她的心已死。
庄妃一时无言以对,但是……
“皇上要是想通了,自会召你回宫。”她也知道这个说法可笑得紧,让皇上打人冷宫的妃子,皇上岂还会记得?
“这是不可能的,凝香没那等福分,也不够资格让皇上再记起凝香来。”
庄妃不再说下去,因为她知道所有安慰的话,都比不过君主变心的残酷事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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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悔拿着风筝,独自在前院放风筝。
他仰望蓝天,看着风筝在艳阳下飞翔,欢喜不已。岂料,突然一阵强风将风筝的线吹断了,风筝落在冷宫外头。
不悔十分着急,他不顾沈凝香的谆谆告诫,小跑步的跑上石阶、打开大门,出去找他的风筝。
走着、走着,最后他的目光定在一处,一名男人正拿着他的风筝。
“这风筝是我的,请你还给我。”不悔有礼地道。
原本陷入沉思的男人,因不悔的话回过神。他一见到不悔,倏地一惊,这个小男孩的眉目皆似……
“请你把风筝还我。”不悔再重复一次。
男人回过神,冷然的俊颜上扬起温柔的笑意,“要朕把风筝给你可以,但是你要先告诉我,你叫什么名字。”
“我叫不悔,风筝可以给我了吧?”不悔的心思全在风筝上。
“不悔……”殷云顿时怔住,他又问:“你娘叫什么名字?只要说了,我马上给你。”这风筝勾起了他极不愿意去想起的回忆。
“沈凝香。”不悔朗声回答。
殷云一怔,果然是她,他该猜得出来才是。
宫里的人没人会靠近冷宫,这孩童会在冷宫外徘徊,除了是她的孩子,绝无其他可能。只是,这孩子还真像小时候的他。
殷云将风筝还给不悔,正欲开口,由远而近传来一道熟悉的声音……
“不悔,你在哪里?”
不悔拿着风筝,连忙转过身,迎向声音来源,“娘,不悔在这里!”
沈凝香快步走来,尚未走近儿子,高大修长的身影吸引住她的目光,令她不由得怔住。
她从来没想过会在这种情形下见到他!他依然俊逸,只多了股冷肃的气息。
殷云也怔住。五年了,岁月不曾在她身上留下任何痕迹,如今的她柔媚得犹如出水芙蓉,清灵动人。
他一个箭步上前,定定的凝视她。
沈凝香瞧出他有话要说,她弯下腰来对不悔道:“你先回去。”
不悔乖乖的点头,往冷宫奔去。
殷云望着不悔消失的身影,若有所思地问;“他叫不悔?”
“是的。”沈凝香老实回答。没有必要瞒他,他是君王,只要他一声令下,没有什么事他会不知道。
“为什么取这名字?”
“要不然该取什么?不该吗?”她淡淡的回应,却带着冷酷的语气。
殷云没说话,在她转身欲离开之际,突然说道;“你见了朕也不行礼,是不是连规矩都忘了?”
沈凝香仅是垂下眼,沉默不语。
“你真是好大的胆子,竟然无视于朕,难道不怕朕下令斩了你?”
沈凝香抬起眼,平静无波的眸光不带任何情绪,“被打入冷宫的妃子,还有何事可惧?”话一说完,她转身离去。
是的,除了孩子以外,再也没有任何一事可以扰动她有如死水般的心湖。
只是,既有此想法,她的心为何莫名的揪紧,甚至还有一股充血似的郁闷?
望着她渐渐消失的背影,殷云陷入沉思。
第九章
轻哼着小曲儿,沈凝香哄着不悔入睡,她脸上闪耀着母性光辉。
望着不悔可爱的睡颇,满满的喜悦充斥于沈凝香的胸臆。
她轻轻落下一吻在不悔的脸上,为不悔盖好被子后她起身欲离开,但立于门口的男人令她惊呼出声。
他怎会在这里?
殷云定定的望着她,他站在这里已有一段时间,看得出她非常疼爱不悔。
这孩子……是他的吧?
不管他是基于何种原因来到这里,都不能影响她的情绪。
沈凝香脸色冷淡的越过他,走了出去。
她竟无视他的存在!五年的岁月历练让她的心也变冷了吗?
殷云的嘴角勾起一抹冷笑,跟着她走了出去。
在她打开房门的那一刻,他伸臂扣住她的手腕、欺身吻住她的小嘴,舌尖更是霸道地与之纠缠。
多少年了,在他身下躺过多少女子,却没有一个能和她一样,带给他安心的感觉,唯有她,这个背叛他的女子。
沈凝香的身子僵住,他突来的行为令她心惊,他从来不会这个样子!
察觉到她的不自然,殷云放开她,唇畔噙着一抹邪佞的笑。
她把孩子取名为“不悔”,多么令人玩味的名字。
没有心思去细想他眼中闪过的异样光彩,她的脸庞因他的举止而迅速绯红,她连忙别过身。
殷云盯着她,不发一语。
沈凝香暗暗地深吸口气,她冷淡地道:“真没想到一国之君会踏进冷宫。”
殷云对于她无礼的话仅是挑了挑眉,没放在心上,他笑道:“听你的语气似乎非常恨朕?”真的恨他吗?依他看来,应该不是吧。
沈凝香静默不答,是恨或是怨,对她而言并不重要。
不意外她会拒绝回答,殷云撇嘴笑道:“这么冷漠?或者……你是借由冷漠来掩饰自己的情感?”
殷云的一句话有如疾霄般击向沈凝香的心扉,又猛又重。
不可否认的,她的内心仍有一处让他占据着,她只不过是在维持最后的尊严。
沈凝香淡淡地道:“你多想了。”
“是吗?”丢下这么一句话后,殷云旋身离去。
紧紧握住双拳,沈凝香告诉自己不准去看他。
这些年来她好不容易让自己的心平静下来,不能因为他的一句话、一个动作就让自己乱了方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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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是心神不宁,好像有什么事要发生似的……
沈凝香出神地望着屋外,眉宇间承载着浓浓的哀愁。
自昨夜开始,她的心就七上八下、无法安稳,难不成会出什么事?
沈凝香正想着,小高子便手执圣旨进入冷宫,原来是皇上要召她回宫。
“娘娘,恭喜,您终于守得云开月见明。”宣读完圣旨,小高子恭喜沈凝香。
庄妃等人也为沈凝香感到高兴。
沈凝香置若罔闻,她抬起眼幽幽地问道:“为什么?”
小高子一愕,答不出来。
小高子瞧沈凝香连动也不动,心中虽觉奇怪,仍出声催促:“娘娘,请随奴才回宫吧。”
沈凝香沉默了好半晌,忽地转身进屋,她的举止令在场的人十分震惊。
庄妃见事有蹊跷,她赶紧随着沈凝香进屋。“你不回宫吗?”
沈凝香低下头,没有回答。
“你该不会是怨皇上吧?”瞧沈凝香的头垂得更低,庄妃叹了口气,“犹记得你生不悔时,口里呼唤的是皇上……”她是过来人,岂会不明白这“情”字是多么折磨人。
沈凝香浑身一震,多年来极力埋在内心深处的情感,竟敌不过庄妃的一句话。
轻叹口气,沈凝香声如蚊鸣,“姨娘,我好怕。”
在夜深人静时,她也问过自己,如果当年能够克制住内心奔腾的情感,没有在元宵节赴约的话,是否就不会有这些憾事发生?如果当年她听从爹娘之命嫁给表哥,她是否会过得更好……
对他付出的爱,她是不曾后悔,但是这份爱却让她的心伤痕累累,要她怎么再去面对他?
“凝香,君心是难测没错,但皇上若对你无情的话,就不会让你回宫,再说,你总不能让不悔永远待在冷宫陪我们这些老婆子吧?那对不悔来说太不公平,他有权过皇族的生活。”庄妃苦口婆心地劝道。
沈凝香抬起眼,望进庄妃充满关怀的眼眸中。庄妃说得对,为了不悔,她的确应该离开冷宫。
于是,在庄妃的带领下,沈凝香随着她出屋,牵着不悔随小高子离去。
在冷宫大门关上的那一刻,她心头一震,不由得停下脚步,转头望着高耸的大门。皇上会不会哪天又莫名的冠她一个罪名,再次将她打入冷宫呢?
她不知道,也不敢去细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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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凝香带着不悔出了冷宫,在后宫中引起轩然大波。
能出冷宫的妃子,必是因为皇上念着旧情,更别说沈凝香还带着龙子。
“果真是斩草不除根,春风吹又生!当年她一进冷宫就该派人杀了她,你瞧!她现下又进宫来。”德妃咬牙切齿地道。没料到柔弱的沈凝香,竟有这般天大的本事,让皇上记起了她!
“皇上是不是看在皇子的份上?”贞妃忖度着。
“那就更可恶了,要是皇上改变主意不立临儿为太子,那我的一片苦心岂不白费?”德妃一心想母凭子贵当上皇后,甚至是太后,奈何皇上迟迟不肯立太子。
“这也有可能。”后宫佳丽众多,贞妃独独巴结德妃,除了德妃有一子二女之外,最重要的是德妃颇受皇上恩宠,她无非是想沾沾光,顺便分一杯羹。“那现在该怎么做?”
“静观其变。”德妃的美眸乍现恶毒光芒,她绝不会让沈凝香母子在后宫占有一席之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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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凝香出了冷宫后,殷云将她安置在她以前住的“清平小楼”,不悔则住在“轩月楼”。
这是宫里的规矩,母子不能住在同一处。
可是,待在清平小楼的沈凝香着实放心不下不悔,不知道不悔过得习不习惯?
终究敌不过为人母的忧心,沈凝香出了清平小楼,来到轩月楼。
守门的公公、宫女一见到她立即福身请安,没有通报便让沈凝香进入,显然是殷云所下的令。
沈凝香进入轩月楼,却不见不悔踪影,她正觉得奇怪,澡堂忽地传来哗啦啦的水声与不悔的笑声,还有他的……
心倏地一颤,她几乎快忘了他爽朗的笑声。
沈凝香缓缓闭起眼,平复心中波涛汹涌的情绪,片刻后,她深吸口气,悄悄的来到澡堂外。
和不悔玩得正开心的殷云耳尖的听到细微的脚步声,他知道是她来了。
“父皇,再来玩嘛!”不悔笑吟吟的打着殷云。他并不知道皇子的意义,娘也从未对他解释过,他只知道自个儿多了一个爹,一个很疼他的爹。
殷云对他露出慈祥的笑容,他单手抱起不悔小小的身子,朗声唤来宫女,他吩咐她们为小王爷着好装之后,带他至御花园玩耍。
“父皇,您待会儿会过来吗?”临走前,不悔一脸期待地问道。
“当然!”殷云一口应允。
待宫女带不悔出去之后,四周恢复了寂静,片刻后,殷云突然说道:“还不过来伺候朕,凝香。”
沈凝香身子一僵,他知道她在这里?
迟疑了一下,沈凝香慢慢的现身,“皇上。”她福身行礼。
既已回到宫中,规矩理当遵守。
殷云抬起眼,目光定在她脸上,“怎么,你在躲朕?”他若不出声,恐怕她也不会现身吧。
“臣妾不敢。”她冷淡的回应。
“那还不过来!莫非要朕去捉你?”
沈凝香暗自深吸一口气,缓缓走向澡池,莲足才刚触及温水,便猛然跌进一个温热胸膛。他规律的心跳声、熟悉的气息令她心头一颤,水雾霎时涌上眸底。
她僵硬的身子令殷云想笑,他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攫住她的小嘴,汲取她唇内的芬芳。
突来的热情令沈凝香一时招架不住,最后她终于支持不住的晕了过去。
抱着昏厥的佳人,殷云哭笑不得,抱着她步出澡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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温暖的怀抱、熟悉的气息,今沈凝香不想睁开眼,万分眷恋呀。
“凝香,你还要装睡多久?”殷云笑问,他知道她醒了。
沈凝香缓缓睁开眼,对上殷云笑意盈盈的眸子,连忙推开他。
殷云的唇畔漾着笑意,“敢推朕,你活得不耐烦了?”
沈凝香低着头没说话,心跳如擂鼓。
殷云的身子往前倾,俊颜凑近她的脸庞,他声音低嘎地道:“连话也不应?凝香,你的胆子愈来愈大了。”
沈凝香说不出话来,只觉得周围空气愈来愈稀薄,他壮硕的身躯像座大山似的压迫着她。
看着她小脸绯红的模样,令殷云心中大乐。
他的唇瓣移向她的耳朵,邪肆地呵着热气。
他放浪的举止令沈凝香更加惊愕,连忙往后退,直到她认为远离了他令人窒息的气息。
她气息不稳地道:“臣妾一时心惊才会推开皇上,请皇上恕罪。”
“什么时候变得如此生疏了?朕记得以前你都自称凝香的。”他不得不承认她对他还是有影响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