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要,我担当不起。」她朝他扮了个鬼脸。
我咧,她是什么时候变得这么为ㄌㄨ′了?
「天恩,我刚才是冲动了一点,但是那是因为我……」他顿了顿,「我爱你,天恩。」
她一怔,第一次没有回嘴,只是怔怔望着他。
他是哪条筋拐到?刚才把她说得一文不值,现在又说爱她?
「我听见我爸妈的对话,以为你跟他们串通好让我爱上你,我听了很震惊……」他抬头凝视着她,目光不曾从她身上移开,「前几天你那么对我,已经让我很痛心,再听见那些话时,我……我几乎快疯了……
你在我心里近乎完美,我无法接受你不是我心里以为的那样,但是……」他的声音诚挚而温柔地,「我爱你,不管你是什么样子,我都爱你……」
听见他这些话,天恩满腹的委屈及心酸都像春天的积雪,融化了。
她爱他,不想失去他,再说……他们连第一次的约会都还没有过。她不想结束!
「你是说真的?」她眼角还悬着泪,但声调已经软了。
看她稍微冷静,他松了一口气。「当然是真的。」
他温柔地笑睇着她,「我误会你居心不良,你误会我搞大峰岸的肚子,既然双方都有错,我们就算扯平了,好吗?」
她抿抿唇,皱皱眉头,一副「哪有这么容易」的表情。
「天恩,我拜托你下来……」
「那你以后不可以骂我。」她趁机要胁。
「好,我保证。」
「不可以说我是蠢蛋。」冲着他的有求必应,她继续说道。
「没问题,你不是蠢蛋,我才是。」在这个时候,就算她要天上的星星,他都会想办法摘给她。
「不可以炒我鱿鱼,除非我不干了。」
「放心,我不只不炒你鱿鱼,还加你薪水。」他就差没发誓了。
「还有……」
「还有什么?」
「一时想不起来,可以以后追加吗?」她咧嘴一笑。
见她破涕为笑,他几乎要谢天谢地。「OK,一切依你。」说罢,他伸出双手,「下来吧,天恩。」
到了这时候,她再ㄍ-ㄥ,就太不上道了。「嗯。」她点点头,开始试着移动。
也许是挂在那里太久,手脚有点麻,动作也变得很不灵活,她的动作看起来有点危险。
「天恩,」见她笨手笨脚,他实在看不下去了,「你别动,我上去。」
「为什么?」
「我怕你摔下来。」他说。
「我才不会,刚才是我自己爬上来的。」她有几分的洋洋得意。
「可是你笨手笨脚的……」我咧,会爬铁门有什么值得骄傲的?
她秀眉一拧,「又说我笨手笨脚?」好啊,她就偏偏要自己下去。
五公尺算什么?走路只要三秒钟咩!
「我不用你帮。」她固执又坚持。
因为急于表现,她罔顾手脚不灵活的事实,快速地移动脚步。
突然,一个踩空,她连叫都来不及就从上面摔下来——
「天恩!」虽然头痛欲裂,他还是手脚俐落,动作迅速地趋前,伸出双臂,他接住了她,同时也跌坐在地。
发现自己稳稳地坐在他身上,惊魂未定的天恩露出了庆幸的笑容。她天真地望着他,用一种崇拜英雄般的目光。「谅一,你好棒耶。」
他脸上的神经在挣扎着、跳动着。虽说是一肚子火,但被她用那种声音说「你好棒」,还真是……该死的爽快。
终于,他无奈地笑叹一记。
天恩眨眨眼睛,深情地注视着他。「你刚才说爱我,是真的喔?」
「嗯。」他点头,「当然是真的。」
她花瓣般的唇片一扬,笑得灿烂又甜美。
伸出手,她环抱住他。身体一接触,她又陡地离开。
「谅一,你身体好烫。」她促狭一笑,「欲火焚身喔?」
「我……」什么欲火焚身?他根本还在发烧,而且看情况,他的病情似乎被她搞得越来越严重……
突然,眼前的她朦胧了。他闭闭眼皮,甩甩头,竟发现她变成了好几个……
「我……」
「ㄟ?你的脸好红……」
「是……是吗?」
「你是不是还在发烧?」
「我……」他的头越来越沉重,而她的声音也越来越模糊。
隐约中,他听见她那教人酥麻的声音不断地喊叫着他的名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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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充满着玫瑰花的房间里,天恩穿着一袭纯白色的洋装,像天使般地躺在铺满了花瓣的大床上。
望着她,他感觉自己仿佛拥有了全世界的幸福般。
「我爱你……」她以那甜美的声音轻声地说,水汪汪的眼睛像湖水般映出了他深情款款的脸庞。
「天恩……」他伸出手抚摸着她的脸庞,「对我来说,你简直就是天上掉下来的礼物。」
她露出了幸福的表情,「是真的吗?」
「嗯。」他点头,俯身亲吻住她。
「天恩,我爱你……」他渴望着她,像沙漠旅者期待天降甘霖般。
天恩颤抖着双手,含羞带怯地凝视着他,然后主动地轻解罗衫。
她抛开了矜持,全然地相信他、接受他。
「天恩,噢……」他感动得心脏颤动,紧紧地将她拥住。
她将脸轻偎在他胸口,「谅一,我是你的……」
他一震,惊讶也惊喜地望着她。「是真的吗?」
「谅一?」
「天恩,」他疯狂地吻着她,「我要你……」
「不要,不要啊!」天恩推拒着。
「别怕,我会很温柔……」他无法放开她,继续地吮吻着她的唇。
「不……不要……」她的挣扎越来越明显,越来越强烈。
「天恩,别怕……」刚才她还那么温顺主动,怎么突然又ㄌㄨノ起来了?
「不要……」她的声音听起来有点生气,「我说不要!」突然,她甩开了他……
「天恩?」他陡地一震,同时回过了神。「天恩?」
他睁开眼睛,发现自己躺着,而天恩……在他上面。
「你什么时候变成在上面了?」他问。
她一脸羞恼地瞪着他,「你在干嘛啊?一直碎碎念,我以为你中邪咧!」
「啥……」他一愣,下意识地看看四周。
他躺在床上,而周围也没有玫瑰花。怪了,那刚才是……
「你是不是烧坏脑袋了?」天恩有点生气地将手伸到他眼前,「你看,你把人家的手吸得快乌青了。」
「什么?」他陡然一震,突然醒了。
原来刚才那旖旎缠绵的过程只是……春梦一场?
「你是不是在作恶梦?」天恩蹙着眉头,一脸正经地看着他。
「我……」他揉揉眉心,「不……不是……」老天,要他如何承认他刚才其实是在作春梦?
「你都流汗了!」天安温柔地睇着他,伸手为他轻拭额头的薄汗。「出汗也好,烧退得快。」
「天恩,」他轻握住她的手,「你一直留在这里?」
她娇怯地点头,「我不放心啊,所以……」眼帘一垂,她睇见了棉被底下有个突出物。
她微怔,「这是……」她天真地伸手去按压。
「啊!」当她惊觉到那是什么时,整个人像被二百二十瓦的电给电到似的弹开。
「你刚才在作春梦!?」她又羞又气地瞪着他,「难怪你一直吸人家的手,你……你真色!」
「我……」腰下的突兀成了罪证,让他跳到黄河都难洗清这个事实。
「你梦见什么啊?」她嗔怪着他,但眼底却又跳动有着一种不知名的异彩。
「当然是梦见你……」
「讨厌!」她羞得在他胸口一拍。
「喂,」他挑挑眉,斜觑着她,「我看你好像还挺高兴的。」
「神经!」她坚决地否认,有些欲盖弥彰,「我才没有呢!」说罢,她扑到他胸前,狠狠地捶了他几下。
「ㄟㄟㄟ,我是病人……」他大病未愈,她居然这么扁他?
「你不是说你很健康?」
「我上半身不健康,下半身很健康,不行喔?」
「什么嘛你……别再说了!」
「你明明很高兴,看,眼睛都在笑。」
「哪有?」
就在房里吵吵嚷嚷的同时,门外的菱川孝、朱美及信美代头贴着头、肩并着肩地挤在门边,拉长了耳朵聆听房里传出的声音。
三人互觑一眼,不约而同的露出了邪恶而诡异的笑容。
「YA!」三人压低声音,高举双手,比出了胜利的手势。
终曲
一年七个月又十九天后,武藏野纪念医院。
产房外面,菱川孝、朱美、信美代,以及在前几天就从台北飞到日本的朱书鼎夫妇,焦急地坐在椅子上等待。
「怎么这么久?」菱川孝来回踱步,碎碎念着。
「唉唷!」信美代老神在在,「第一胎都是这样的,想当初我生你的时候……」
「妈,」菱川孝打断了她,「我是说谅一怎么这么久。」
「他才刚下飞机,从机场赶过来也需要一点时间嘛!」朱美说完,拉着他坐下,「我拜托你坐下吧,我头都晕了。」
菱川孝皱皱眉头,「早告诉他不用亲自去法国,他就是固执……」
「他本来就是亲力亲为的人嘛!」朱美说。
朱书鼎拍拍他的肩膀,「夫人说得对,事业重要。」
「什么?」菱川孝神情严肃,「我的小花瓶更重要!」提及小花瓶,他严肃的脸上露出了一种奇异的、雀跃的笑意。
打从知道天恩肚子里的孩子是女孩开始,他就每天期待着,恨不得那小孙女能像小狗一样,四个月就出生。
有一个英俊的儿子,加上一个美丽的媳妇,他相信……他一定会拥有一个漂亮又讨喜的花瓶小孙女。
只要一想到自己的心愿,一件件的陆续实现,他真的是连作梦都会笑。
「已经进去那么久了,怎么还没有动静?」菱川孝又问。
「你以为生孩子像生蛋吗?」朱美忍不住笑了起来。
「爸,妈!」此时,走廊的另一头传来了谅一紧张的声音。
「你终于到了。」朱美笑叹着,「你爸爸还在唠叨呢。」
「生了吗?」他刚从法国飞回日本,又飞车赶到医院来,为的是不错过女儿的出生。
「还没。」朱美摇头,「进去将近两个小时了。」
「不顺利吗?」冷静如他,还是因此而显露出不知所措的慌张模样。
「谅一,」身为丈人,朱书鼎安抚着他,「别紧张,生孩子是这样的。」
「可是……」
「哇哇哇……」突然,产房的自动门打开,里面传来了响亮的婴儿哭声。
所有人都震住,然后你看我、我看你的,像被施了定身咒一样。
年纪最大的信美代是第一个回过神的人,「生了,花瓶生了……」
「我……我……」菱川孝眼眶泛泪,「我当爷爷了!我真的当爷爷了!」
「老公,」看他那激动的模样,朱美一笑,「你居然这么感性?」
「我的小孙女,我可爱的小花瓶……」菱川孝痴痴地笑着。
此时,护士走了出来,「恭喜,菱川太太生了一个白白胖胖的小男孩喔!」
「YA……」听见白白胖胖,菱川孝高兴地大笑,但随即他铁青着脸,「男……男孩?」
「是的。」护士小姐笑咪咪的,「很可爱的小男孩。」
「产检时不是都说是女孩吗?」
「大概他害羞,每次都把小鸡鸡挡着吧。」护士开玩笑地说。
「老天……」菱川孝一阵晕眩,「我要昏了……」
「ㄟㄟㄟ,」谅一赶紧扶住他,「爸,您这是干什么?」
「谅一,」菱川孝一脸严肃正经地拎住他的领口,「你给我听好,我不管你吃什么,用什么新招式,总之一定要帮我生个小花瓶。」
谅一蹙眉一笑,忽地放开了手,「爸,您真是够了。」说罢,他大步地迈进产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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休息室里,谅一紧握着天恩的手。
「很痛吧?」他不舍地凝视着刚经历生产痛苦的她。
她摇摇头,「一切都值得,小宝贝长得很像你。」
「嗯,大家都这么说。」他笑着点头。
「你失望吗?」她有点不好意思,「我没生女孩……」
「怎么会?」他蹙眉一笑,无限深情,「男生也好,女生也好,都是我们的宝贝。」
她像是松了一口气似的抿唇微笑,「不过爸爸一定很失望。」
「那倒是。」他呵呵一笑,「刚才护士告诉他是男孩时,他差点昏倒。」
「真的?」天恩一脸歉疚,「真是过意不去……」
「何必?」他在她额头上一吻,「他心脏很强,禁得起打击的,不过……」
她眨眨眼睛,疑惑又不安地,「不过什么?」
他爱怜地凝睇着她,语意促狭地,「他要我们再接再励。」
听他这么说,天恩忍不住笑了起来。「他还真是坚持。」
「他根本是病态好不好?」他无奈地笑叹,「真想不到他对花瓶美女有这么深的执念……」
「就是因为他有这样的执念,我们才能相遇,不是吗?」
他点头,神情温柔。「那倒是。」
天恩望着天花板,一副若有所思的模样。
「你想什么?」
「没啊,我只是在想……」她一脸认真地,「要怎样才会生女生呢?」
「ㄟ,你才刚生完。」
「想想嘛,又不会怎样。」她表情严肃地望着他,「改变饮食习惯应该有用吧?」
「嗯。」他一副「我没兴趣」的表情。
「搞不好做爱的姿势也有差喔!」她说得煞有其事,「书上好像有写说『深入』一点,生男孩的机率比较高……」
「喂……」他想制止她继续说下去,因为他发现还在休息室里收拾的护士小姐们已经掩嘴笑着。
天恩一点都没察觉,语带怪罪,「都是你啦,每次叫你别插那么进去,你都不听……」
「朱天恩!」他懊恼又羞赧地捣住了她的嘴,但一旁的护士们已经笑到人仰马翻。
「唔……」天恩硬是拨开了他的手,「干嘛?我又没诬赖你。」
瞧她说得脸不红气不喘,他真的好想找个地洞钻进去。
他记得在发烧时作的那一场春梦里,他对她说:「你简直就是天上掉下来的礼物。」
现在他收回那句话,她根本是「天下掉下来的灾难」。不过即使是如此,他还是心甘情愿。
因为不管是礼物还是灾难,她都是老天给的。
对于这个上天的恩赐,他唯一能做的就是……甘之如饴、欢喜甘怨,吃苦当吃补。
【全书完】
编注:别忘了,『花瓶美人』还有《麻烦花瓶美人》、《闯祸花瓶美人》、《糊涂花瓶美人》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