亲吻手背是一种礼貌,她也在电影上看过的,怎么她却忘了?还以为人家要吃她的豆腐,一拳就打了出去?
尼克公爵从地上爬起来,蛮不在乎的说:“公主的上勾拳还可以,要是直拳的话,恐怕我没牙齿吃牛排了。”
他这句话一说,大家抓著机会笑了笑,希望能冲淡那份尴尬。
嘉洛丽公主轻轻一笑,她等不及看这个刚下飞机的公主,还能出什么丑。
尼克公爵不客气的要求坐在百合旁边,不断的跟她说话,却不知道她跟鸭子听雷差不多,有听没有懂。
她只能不断的微笑、点头,并且在心里发誓,只要能过得了今晚。她立刻坐明天早班的飞机,离开米纳布尔。
前菜上来了,红酒也倒满了高脚杯,气氛开始在说说谈谈之间变得比较轻松了。
雷百合盯著桌上成套的餐具,求救似的看了霍静一眼。
从来没接受过西餐礼仪的她,面对这些闪闪发亮的银器,有些招架不住。
这时候他终于舍得不看嘉洛丽,而把眼光放回她身上,雷百合不由得感激老天的帮忙,终于让他注意到她了。
霍静眨眨眼睛,对她一笑,拿起左边最外面的一只稍短的叉子,神色自若的吃了起来。
雷百合连忙照著做,一面还要对莱斯的说话点头、微笑,偶尔冒出几句“你说得对”、“我很同意”、“没错”。
这三句经典,绝对不会得罪人的回话,是刚刚霍静临时传授的,看起来还蛮管用的,至少她还没有因为听不懂而闹出什么笑话。
她看著他,想到刚刚走下楼梯时发生的事。还好没有被人看见,否则可真是丢脸死了。
她根本不习惯穿著高跟鞋走路,在平地上走路都是一种挑战了,更何况还要下楼梯?
她看到他在楼梯下等待她,背著双手而微仰著头,看见他微扬的唇角,害她突然觉得一阵害羞。
不知道从他眼里看来,自己的打扮算及格吗?
她这么想著,心里忍不住感到一阵恼火,她干嘛要在乎他怎么想呀?
虽然这么想著,她却自然的加快了脚步朝他走去,尤其是他又对她伸出手说:“来,百合,来到我身边。”
她心头涌起一股似曾相识的感觉,心里模模糊糊觉得这句话非常的熟悉!可是却又想不起来。
她不好意思让他等,连忙加快了脚步,冷不防脚下一个踩空,急忙之中,她拉住了楼梯的扶手,一屁股坐在阶梯上,正惊魂未定时,她听见一声物品落地的清脆声响。
她的—只鞋子离开了她,滚落到了楼梯底下,然后停在霍静脚边。
霍静捡起了她的鞋子,将它放在手上,“穿上吧!”
“等……等一下……”天知道她摔的七荤八素,痛得要死要活的,怎么可能马上站起来去穿鞋子?
他走上几层阶梯,在她面前单膝跪地,一手握住她纤细的踝足,一手将鞋子给套了进去。
他手心的温度传到了她身上,让她一颗心不受控制的狂跳了起来。
“嗯……谢谢。”她垂下头,轻轻的说了一句。
“我的荣幸,公主。十二点还没有到,魔法还没有消失,你不用急著失落你的鞋子。”
那时候她心慌意乱,心跳不受控制,她根本没注意到他说那句话是要干嘛,现在回想起来,还依然一头雾水。
他把她当灰姑娘吗?
可是她失落的不是玻璃鞋,而为她捡起鞋的也不是王子。
他说那句话是在开玩笑吧?
雷百合呆呆的看著他,此时他正叉起了一片莴苣,放在唇边却没有一口咬下,只是轻轻的用唇触著它,看向她的眼光充满了捉弄的笑意。
雷百合突然明白了,他是在吻那片莴苣!
神经病,这样是要做什么?她连忙低下头去,不去看他,脸上的绯红却一路蔓延红到耳根上。
那家伙在暗示什么?
她乱七八糟的想著,男侍送上了香喷喷的烤羊排,她心不在焉的切著。
这十多个小时以来发生的一切,都像是一场梦。
尤其是关于霍静,她怎么可能在这短短十个小时之内,就受他的影响,并且把他的一举一动都解读成某种暗示?
她一定是被刺激得太过头,所以才会开始胡思乱想。
最后,雷百合决定把她所有胡思乱想的精力,拿来对付那块羊排。
她用力而专注的切著,刀叉在瓷盘上碰撞著,吸引了大家的注意。
她猛力一切,羊排没切开来,却因为她使力过大而飞了出去,准确的落在左边一个穿著低胸礼服的女士胸口。
那名女士手足无措的尖叫著,她的男伴连忙用手指头抓出那块羊排,尼克公爵哈哈大笑,其他人则是震惊的低语。
雷百合想补救自己的错误,连忙抓起餐巾,伸长了手,想为那位女士擦去胸前的污渍。
谁知她手一伸,却碰倒了莱斯总理面前的红酒,酒杯往旁边一倒,又碰倒了总理夫人的酒杯,于是,餐桌上的酒杯立刻像骨牌效应般的倒开,洁白的桌巾霎时染红。
大家连忙避开,身手俐落的跳起来拍著衣服上的酒渍,比较迟钝的在退开时还被椅子绊倒,跌个头昏眼花。
女人尖叫惊呼,男人们低声诅咒,一场晚宴就在灾难之中结束。
雷百合目瞪口呆,丢脸的只想挖个地洞钻进去。
她习惯性的向霍静投去求救的眼光,只见他以手支颐,低垂著头,双肩微微的抽动著。
她看不到他的表情,但隐约猜想得到,他一定对她的表现失望到了极点。
雷百合沮丧得不得了,而听到尼克公爵哈哈的笑声令她更加狼狈。
她不知道霍静得用多大的自制力,才能阻止自己不要像尼克公爵那样大笑出声。毕竟,很少有机会看见一堆政治人物落荒而逃的狼狈模样。
在这场灾难之中,或许唯一一个打从心里觉得开心、愉快的,只有嘉洛丽公主了。
不过当时都没有人想到,这个灾难晚宴,居然在尼克公爵的大力赞扬之下,连续霸占了米纳布尔最精采新闻的榜首达五年之久。
不过那也是后来的事了。
第六章
“在我让自己丢更大的脸之前离开米纳布尔,是个非常好的决定。”雷百合大声的说著。
“或许我永远都没有办法成为一个称职的女王,但至少我当过二十四小时的公主,住过历史悠久的真正城堡,而且还跟一屋子的政治名人打过交道。”
她用过去二十四小时所经历过的种种,来告诉自己应该满足了,不应该还心疼著那二十万美金的年薪。
就像霍静说的,她并不是唯一的继承人,她还有个对手——
就是那个一走进屋子,就完全吸引了他目光的嘉洛丽公主。
她承认,优雅的嘉洛丽公主,的确是个非常吸引人的女人。而且说不定霍静那家伙还比较希望,嘉洛丽公主是王位的第一继承人。
毕竟他是继承人的机要秘书,可不是她雷百合的。
她痛苦的睡了一晚,一早就起来说服自己赶快离开米纳布尔,把昨天的一切当作一场梦。
爸爸关心爷爷,那就让他自己亲自来一趟好了。
雷百合简单的收拾了自己带来的背包,悄悄的打开门,探头出去张望了一下,“没人,很好。”
她其实也不用担心被发现四处乱走,毕竟她是城堡的主人,难道没有资格四处看看吗?
她快步的走出房间,突然想到,“对了,我的护照。”
昨天被霍静抢走了!
没有护照,她要怎么离开米纳布尔?
雷百合想了一想,折了回去,站在霍静房门口。
霍静的房间在她隔壁,他们还天杀的共用同一个豪华浴室,害她昨天洗澡的时候紧张兮兮的,明明已经把他那个方向的门上了锁,却还是担心他会突然冒出来。
她轻轻的压了压门把,是锁住的。
“这家伙!睡觉锁什么门,怕人家偷吗?”她小声的骂了几句,不得已把主意打到那个相连的浴室。
她在心里求老天保佑,希望他忘了锁门,而且睡的比死人还没知觉,这样她才能从他的随身行李中翻出她的护照。
她亲眼看见他把她的护照放进一个黑色公事包里,她只要找到那个公事包就行了。
雷百合看了看手表,“五点四十八分。”希望这是做贼的好时间。
她快速的穿过宽广的干湿分离浴室,心里想著:等我回到台湾之后,绝对会很想念那个可以容纳三个人的豪华按摩浴缸。
雷百合一边想著,一边试了试手把。“没锁?”她忍不住在心里欢呼一声,悄悄的把门拉开。
她就说嘛,是人都要起来方便的,把门锁著那多麻烦呀!
雷百合小心的把门关上,在她面前的是另外一道玻璃门。这道彩色玻璃门明显是装饰用的,她轻轻的推了推,没有动静。
“难道得用拉的?”她想了想,又觉得不可能,因为找不到可以拉的地方。
她觉得最大的可能是用推的,可是她却沮丧的发现推不开。“难道锁起来了?”
好吧!事实证明,就算是身为古堡的主人,她还是没有办法进入霍静的房间。
她只能选择放弃,回到自己的房间,重新计画如何完美的取回护照。
雷百合无奈的走回浴室,伸手扭动门把,然后她呆了一呆,“天哪?不会吧?”
有鬼啦,为什么她会打不开通往她房间的门?
她发誓她绝对没有上锁!
她应该大叫救命吗?
她大叫救命之后,该怎么解释现在这样的窘境,是怎么发生的?
就说她来上厕所,门却不小心反锁了?
她可能是第一个被关在自己房间的公主,她是个很好胜的人没错,可是她不想当这个第一名呀!
或许她该乖乖的坐在这里,等到霍静起来上厕所的时候,她就能从他的房间出去了。
至少被他笑,比被所有的人看不起好多了。
雷百合等了又等,不断的看著手表走过七点、八点,就是等不到霍静起来上厕所,反而等到了周公的呼唤。
她昨晚翻来覆去胡思乱想了一整个晚上,根本没有睡好,天一亮就又爬起来在房间里乱晃,这个时候一无聊,自然而然的打了个哈欠,干脆爬到浴缸里去,蜷著身体呼呼大睡。
所以当霍静终于起床梳洗的时候,看到的就是在浴缸里,睡得跟婴儿一样甜美的雷百合。
他坐在大理石砌成的小台阶上,看著熟睡中的她。
他第一次见到她的时候,她才几岁?
似乎是七岁多一点,他还记得她红扑扑的苹果脸、甜甜软软的童音,蹲在百合花丛底下专注的看蚂蚁。
那年他不过是个十六岁的少年,第一次从祖母口中知道她和尔第国王那一段遗憾的恋曲。
他们希望下一代可以弥补这个缺憾,谁知道白奇王子却另有想法。结果,祖母的希望落在他身上。
祖母知道尔第国王和白奇王子反目的经过和结局,自然也知道白奇王子最后在台湾生根,并且生了一个可爱的女儿。
他很不服气自己的未来,居然绑在一个小鬼身上。
毕竟上上一代的事情跟他没有关系呀,可是祖母却一直热心的要他参与雷百合的成长,她学骑车的模样、她跌倒的哭脸、她开心庆生的样子……
他心不甘情不愿的从照片、录影带上参与她的生活,无奈的看著她长大。
白奇王子一直不知道,他的隔壁邻居是尔第国王忠心的仆人,他负责将他们一家的一切,忠实的报告给尔第国王知道。
霍静觉得这个天上掉下来的小女孩有点讨厌,他希望能摆脱她。所以他到了台湾,特地住到了雷百合家旁边。
在那个百合花盛开的晚上,他见到了百合。
他还记得她从百合花丛底下钻出来,看见他时有点吃惊,随即对他笑,给了他一颗糖。
“哥哥,给你吃糖。”
那时她还只是个小女孩,一个有著甜美笑容的小女孩。
那一晚,她改变了他原本的想法,让他变得期待知道她的消息。
他看著她长大,成为一个乐观而坦率,倔强却又善良的好女孩。
霍静知道她有一个梦想,在看见她为了自己的梦想而有所坚持时,他仿佛看见了自己。
他生来就是王子,成功是他的附属品。
如果他不是个王子,他还能那么容易得到成就吗?
他要证明自己的价值,所以他不要王子这个光环,他努力了之后得到了成就,他很满意。
“百合,你要努力。”他温柔的触著她的短发,“你办得到的。”
他弯腰将她抱起来,她咕哝了一下,把头稍微挪了挪,更加贴近他的胸膛,却睡得更熟了。
霍静把她放到自己的床上,“睡吧,你还有好多事要学习。”
fmx fmx fmx fmx fmx fmx fmx fmx
丁月优在天下集团的纽约办公室里踱步。
他在等一通很重要的电话,为了这个电话,他取消了三个会议和一个饭局。
他要秘书将所有的来电挡掉,除了他的顶头上司霍静。
等待的时间让他觉得特别的漫长,好不容易电话才响了起来,他快速的抓起话筒,“麻烦来了。”
霍静笑嘻嘻的声音从电话的那一端传来,“我还以为你都搞定了。”
“如果你是指雷百合的亲人、朋友,那我的确是搞定了。”他们消失了,绝对不会在关键时刻突然冒出来扯雷百合的后腿,并且害她当不上米纳布尔的女王。
“那我不觉得还有什么事情,值得你这么气急败坏。”
“我昨天接受了一个专访。”丁月优说道:“记者问了我一个问题,你有没有兴趣知道?”
“你说。”
“不知道他的消息哪来的,说纳尔德的威利王子,是天下集团里的一位高阶人士,所以天下集团才能在极短的时间内取得极大的成功。”
丁月优连珠炮似的把那记者的话如实转述。
“哈哈哈,他也没说错,不是吗?”霍静哈哈的笑著,“真是个不简单的记者,你怎么说?”
“我否认呀,还能怎么说?”丁月优摇头道:“这个消息一传出去,我看你的身分迟早会曝光。”
“曝光就曝光,那又怎么样?”他毫不在乎的说,“我现在关切的不是这件事。”
“你关切的是雷百合能不能当上米纳布尔的女王!”丁月优哼了一声,“真不知道你干嘛为了别人的事这么热衷!”
“我才不管她能不能当上女王。”那是尔第国王的心愿,可不是他的。
他有兴趣的是能不能让她当上纳尔德的王妃。
丁月优怀疑的说:“是吗?那你现在在做什么?”
也该回来办公了吧?为了雷百合的事,他丢下太多公事,害他工作量加倍,连嘉洛丽公主特地跟他示好的电话都没空接,自然也无法分身去看她,对于她主办的孤儿募款晚会,也无法参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