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田萌
路过唱片行时,无意间发现了一张很有意思的海报,海报中只有一个女孩,而那女孩正蜷伏在洗手槽下凝思空想,看起来似乎在躲避着什么,其实却是在观察着这周遭的变化。
蓦地,我想起了自己,喜欢把自己藏起来的自己。
我一向不爱去面对外界的人、事、物,因为那让我觉得好累。人是群居的动物,但不可否定的是总有些人适合“离群索居”。
我想,我可能是那种人。
为什么要经常改变自己去顺应迁就别人呢?你笑你哭,你悲你喜,你嗔你怒,你爱你怨……好似所有千变万化、千四百转的情绪都只为着他人。
这个人也许与你有利益关系,也许位高权重,或者是不能不尊重的长者前辈,也或许是你所爱的人。
因为这样,你小心翼翼,你卑躬屈膝,委屈求全,战战兢兢,敢怒不敢言……这样的痛苦及折腾是我们想要的吗?
我猜想大多数人都跟我一样,不想却又无法避之。
所以,长期的逃避是不可行的,只好捕捉住短暂的时光让自己悠然自得、免受干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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常常因为替别人想得太多、太复杂,最后却只苦了自己,甚至将自己逼到了绝境。
其实别人未必真有那么多困惑或是需要援助,但我却总是太爱钻牛角尖,徒然制造出这许多的苦恼。
不过话虽如此,这大概也都是天性使然,又岂是说改就能改的呢?
常听人说,爱一个人是只付出而无所求的,然而人真的可以无所求的付出吗?
难道不会因为自己尽心付出,而对方却无动于衷,或是走走停停而懊恼焦虑?
不太可能吧?
真能做到无所求的大概只有两种人,一种是想得开,放得下,纵情天地的快乐人;另一种则是想不开,放不下,泥足深陷、情系惟一的痴心人。后者是种不开心的人,因为太执着了。
人之所以无所求,有时只是因为明白了无论是有所求、无所求,结果都是不变的。
不幸又可悲的是,我就是这样。
楔子
1982年,夏日的轻井泽。
“我不管,人家要吃和果子,人家要吃!”屋外是滂沦的大雨,而一栋富丽堂皇、有着美丽的白色玫瑰园的别墅里,一名漂亮的小女孩正缠住她雍容华贵的母亲哭闹着。
美妇耐心安抚着女孩,“你乖,明天再去买好吗?现在外头正下着大雨。”
“不要!不要!”小女孩赖在地上,就是不肯妥协。
一旁的父亲皱着眉头,不耐烦地,“叫赤川开车去买吧!”
“雨下得这么大,别麻烦他了。”美妇说。
“有什么关系?”他挑挑眉,“他可是领我薪水的。”说着,他大声唤来了雇工赤川。
“小姐要吃和果子,你开车去买吧!”
赤川怔愣了一下。从这里到市区去得花上不少时间,而且现在外头还下着大雷雨,难道非为了和果子而大老远地跑这么一趟吗?
“快去呀!”女孩的父亲一副大老板的模样,颐指气使地。
赤川欠身,“是!”谁叫他是别墅的雇工,而人家是出钱的大老板呢!
“真不好意思,赤川!”美妇一脸歉然地。
“太太别这么说。”赤川无奈地一笑,“我现在就开车去买。”话落,他拿着车钥匙,飞快地离开了别墅。
而车道上和他挥手道别的是他那一对分别是15岁和8岁的长子和女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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赤川在回来的路上因天雨路滑,连人带车地摔到山崖底下,当警察调来机具将车子吊起来时,赤川早已气绝。
赤川的妻子在多年前就已过世,他死后,只留下一双孤苦无依的子女。
别墅的主人在发生这件意外之后,立刻连夜离开了轻井泽,并在最短的时间内将这栋别墅出售,从此不曾再回到此地。
赤川的一双儿女在亲戚们互踢皮球下受尽委屈,失去怙恃的两人只有咬紧牙根,一日复一日地过活。
光阴似箭、岁月如梭,渐渐地,大家都已经淡忘了曾经在这里发生过的事情。
记忆一天一天淡下去,而深埋在人心之中的仇恨却是一年一年浓起来。
第一章
甲斐佑希蹬着三寸高的高跟鞋,身上则是一袭性感的细肩带红色小洋装,明媚动人的她像是一朵带刺却又吸引人的红蔷薇。
她那窈窕修长的迷人身段,以及清丽中又带着种“优质性感”的模样引来了出入希尔顿的人们的目光。
她将红色的香奈儿皮包往肩头上一摔,一阵风似的步出了饭店大厅,既率性又高傲。
“佑希!佑希!”一名衣着光鲜讲究的男人自饭店中追出来,终于在门口拉住了她。
佑希一振臂,骄傲地说,“别碰我!”
年轻男人一脸懊恼,“你这算什么?”说着,他拿出口袋中的客房钥匙,“你耍我?”
“耍你又怎样?”她语气傲慢地,“谁说我要跟你上床的?”
“是你起的头!”因为出人的入不少,年轻男子刻意地压低声音,“你现在想放我鸽子?”
佑希撇唇一笑,“谁起的头又如何?本小姐现在不想做,不行吗?”话落,她转身就往外走。
他以为她是这么容易就能上手的女人吗?他不过是她用来和她父亲做对的棋子罢了。
她的心,她的身体绝不是如此轻易就能奉献给一个男人。她在等,在等那个她真心爱上的男人。
而现下她所做的一切都只是为了反抗她的父亲,反抗上天给她的人生。
男子似乎心有不甘,再度驱前扯住了她的手臂,“少装清纯!”他恨恨地说。
“我从没说过我清纯!”她挑挑眉梢,一脸不屑地,“只不过佐伯大少爷你引不起我的性欲!”
她大胆的言辞让他猛地一愣,当下竟没了反应。
“再见。”她挥挥手,径自坐上了出租车。
年轻男子是佐伯力也,也是盛京建设的少东。他与佑希是相亲认识的。认识当天,佑希就表现得十分热情且大方,果然如同外界传闻。
他原本以为她可以轻易上手,却没想到反被她耍了一道。
房间都订了,而她居然在临上楼前转身就跑,翻脸比翻书还快。
他是一个男人,又是一个环境优渥,要风有风、要雨有雨的堂堂少东,当然忍受不了被一个女人如此戏弄。
他和她准备开房上床的事在他友人之间已经传开,而现在她却临阵脱逃,这叫他日后如何在同侪间抬头挺胸、扬眉吐气?
这口气,他实在是咽不下去。
好,既然她如此待他,那他也绝不给她好日子过想着,他唇边浮起一抹阴冷的笑意。
就在东京希尔顿门口的对面,一辆黑色的奔驰车里正坐着一名穿着三件头黑色西装的男人。
他冷冷地看着刚才所发生的一切,英伟俊逸的面庞上毫无表情。
看起来他是个不会多话的男人,他沉默,他冷酷他高傲,他深不可测,他浑身上下都被一种怨愤的围所笼罩。
良久,他性感却又冷漠的双唇轻轻翕合,“甲斐佑希,我回来了。”他喃喃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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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一个上流社会的聚餐,到场的不是政界人士就是商业名流,个个都有头衔、财富及权势,而甲斐正平一家三口也列席其中。
甲斐正平在地产及建设方面有着相当卓越的成就,他自父亲手中接下甲斐建设后,靠着运气及能力把甲斐建设带向了一个崭新的境界,也让原本只是小公司的甲斐建设成了股票上市的大企业。
他最自傲的除了他的甲斐建设外,还有他美丽的妻子及姿色更胜其母的独生女——甲斐佑希。
一直以来,美丽的佑希是他手上最大的筹码。他知道这个漂亮的女儿终有一天会为他的企业带来更大的助益。只要佑希能嫁给大财团的少东,甲斐建设势必能比现在更为壮大。
因为抱着这样的企图心,他总是费尽心思地为佑希安排机会,但最近,他却因她的放浪行径而头痛不已。
“佑希,待会儿可别让爸爸丢脸。” 甲斐正平在她耳边叮嘱着。
她眉梢一挑,“放心,我会让自己隐藏起来。”
她厌恶透了这种社交场合,那一张张带笑却虚伪而又阴险的脸孔真叫她忍不住地想吐。
她知道父亲将她当成一个漂亮的洋娃娃,让她在公开场合里供人竞价,只要谁有身份,谁有地位,谁富可敌国,她就可能是属于那人的。
有时,她认为自己就像是个娼妇,寻觅的是有钱有势、有头有脸的恩客,而这种感觉也让她觉得自己很卑贱。
父亲常怪她在外行为不检,但她却认为她之所以有今天,都是因为他。
她根本不在乎自己是不是声名狼藉,只要能破坏掉父亲手中的筹码,她毫不在意外人如何看她。
舞会一开始,她就一个人躲到露台上去清静。今天的她,一点都不想应酬那些父亲口中所谓的有前途。有未来、有出息的少爷们。
她知道那些人是怎么看她的。他们以为她是个放浪且毫无羞耻心的浪女,他们以为她是那种随随便便就能带上床的女人,当他们盯着她看时,心里只想着如何剥光她的衣眼。
她不会让他们这些人如愿。她要一个一个地戏弄他们,并耍得他们团团转。
“甲斐佑希……”突然,佐伯力也的声音在她身后响起。
她回过头,只见佐伯力也正不怀好意地盯着她。
“原来是佐怕少爷,有何指教?”想起他前天被她耍了一顿,她不觉笑出声音来。
佐伯虬起眉头,一脸悻悻地,“一个人躲在这里做什么?”
“你管不着。”她冷漠地。
“要不要我来安慰安慰你?”佐伯力也驱前,轻挑地在她下巴上一捏。
佑希厌恶地拨开他的手,“我还没饥不择食到需要你的安慰!”她话锋犀利而损人。
“你说什么?”任伯力也羞恼地攫起她的手腕,并重重地一扭。
因为疼,佑希不觉皱起了眉头。“放开我!”
佐伯力也哄不成她,进而霸王硬上弓地将她揽进臂弯中,并低头寻觅着她红艳的双唇。
佑希极力反抗,就是不让他得逞。
她不是没接过吻,亲过嘴,不过她就是不想让佐伯力也这种没品位的家伙碰她的嘴唇。“不要!不要!”
她挥动双臂,强悍得像是只发狠的母猫。男人的力气总是大于女人的,在一阵拉扯中,她的手臂已经被佐伯力也给抓伤了。
忍着疼,她依旧闪躲着他不断凑过来的嘴唇……
倏地,佐伯力也被一股更为强劲的力道往后拉去。“啊!”他惊叫一声,整个人已经仰倒在地上。
“太难看了,佐伯少爷……”那是一声低沉嘶哑、冷漠而又性感的男性嗓音,而那声音的主人则是一名身穿黑色西装、容貌冷峻英伟的高大男人。
这人是生面孔,至少在上流社会的社交圈中,佐伯力也和佑希都是第一次见到这个人。
佐伯力也狼狈地站起来,一言不发地悻然离去。
男人转头望着一脸惊魂未定的佑希,唇边是一抹兴味的笑。他什么都没说,只是目不转睛地凝视着她。
他约莫三十二三岁,有着一张端正冷峻且成熟的男性脸庞,那两道浓密的长长三角眉让他看起来有点凶悍、一对深茶色的眸子显露出他的冷漠及高傲,直挺的鼻梁性感饱满,带着一丝桀骜不驯的笑意……他绝对是个让人看过一眼就很难忘记的男人。
他有非常高大的身架,那板直的背脊让他看来更是高人一等;他似笑非笑地看着她,总觉得有一点谑意地。
佑希觉得他锐利的眼神让她很不自在,但她又逃不开他那炽人的目光。因为逃不开,她索性坦然地迎上他。
“你是谁?”她问。
“津山隆景。”他淡淡地回答。
她暗忖一下。津山隆景?没听过有这号人物。
在上流圈子里姓津山的就只有一个,那就是银行界的巨子津山港男,但律山满男听说也只有一个女儿,那么这个姓津山的男人又是哪里来的?
“津山满男是我的义父。” 他似乎觑出她心底里的疑惑。
“噢?”她挑挑眉,这才想起前几天在俱乐部里曾听人提起过津山财团的新任副总裁之事,莫非他就是传闻中自美国归来的年轻副总裁?
津山隆景缓缓地步向她,而她只是眼睛眨也不眨地瞪着他瞧。
“你不谢谢我?”他微微弯腰,将那英挺却冷峻的脸庞捱近她的眼帘。
感觉到他炙热的呼吸,佑希不自觉地颤抖了一下,稳下心跳,她为持平静地,“没人要你多管闲事。”她并不领情。
他是站在高峰上的人,而她却是个不甘处于下位的女人。她绝不会像其他女人一样,只要一听见对方的“伟大”头衔,就一个劲地往前凑。
她要他知道即使是他,也休想在她面前表现出一副高高在上的模样。
津山隆景哼地一笑,像是毫不在意似的。
突然,他拖住她的双臂往自己怀里揽,然后紧紧地锁住了她几乎忘了挣扎的身躯。
低下头,他出其不意地吻上了她微启的唇……
他的唇温温热热地,但传达出来的感情却是带着疯狂及愤怒的。
佑希不知道他为什么要这么吻她,可是惟一可确定的是,她并不讨厌他这么待他。
她不是第一次跟男人接吻,但这却是第一次有人能吻得她头昏眼花,心神荡漾。他的唇重重地挤压着她柔软的唇瓣,并大胆地将舌头探入她嘴里翻波腾浪起来。
这绝不是一个男人会对初次见面的女人所做的事,除非他并不是一个“平常”的男人。
他的嘴里有着Morbor辛辣而苦涩的烟味,虽然呛,但又同时带给她一种莫名奇妙的快感及刺激感。
蓦地,她发现自己竟因为他的吻而心悸不已。这……实在大不像她了。
她是个见过世面的女人,对男人也一向很有手腕及方法,素来掌控局势,左右对方的都是她,但这一回,这个男人却反过来制伏了她。
他很有技巧地吻着她,像是要将她吸进肚子里去似的。渐渐地,她有些恍惚。
他扶在她背上的手掌心缓缓地移向她腰际,然后唰地往她胸前一抓。
“啊!”她猛地推开了他,一脸惊愕而羞恼地瞪视着他。
他微唇一笑。
他知道她已经被他迷上,因为他在她眼中觑见了一丝茫然及情迷。
“好臭。”她皱起眉心,嫌恶地。
她不能让他发现她心中的悸动,更不能让他知道她是如此陶醉在他的唇温之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