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我抓的吗?」她心虚地问。
「难不成是我自己抓的吗?我猜我背后也有抓痕。」他一挑眉,侧身让她看清楚他的后背。「你太激动了。」
瞪着他堪称「精采」的后背,她小脸霎时爆红起来。
天啊,她简直像个霸王硬上弓的女色狼!
褚妙丽尴尬地僵在原地,瞪着他身上深浅不一的红痕。「你……你会不会痛?啊,我包包里有一瓶止血的药粉,因为我经常受伤,所以——」
「你现在可能已经怀了我的孩子。」留毅夫打断她的话,好整以暇地看着她。
「不可能!」她双膝一软,掐指开始专心地算起自己的生理周期。「老天保佑,今天是安全期!」
「你就这么排斥生我的孩子?」他声调一凛,单眼皮深眸在面无表情地看人时,显得分外骇人。
「我都已经帮你——」被他一瞪,她立刻声若细蚊。「我……我……我的意思是说……我不要生孩子,我喜欢现在的生活。」
「你现在只有两个选择,一是接受我的钱,答应替我生个孩子;二是等着杂志把我们在宴会上的亲密照片登出来。」他的口气平和地像在讨论其他人的事情。
昨天的缠绵,让他至少肯定了一件事——她对他是无法抗拒的。
这点多少弥补了他心底的挫败感。现在,他要用他的方式来掌控他们之间的走向。
「你真的很自私,你难道都不考虑你太太看到报纸之后,会有多难过吗?」她伸出手指头,指责着他这个不负责任的丈夫。
只是,话才说完,她就懊恼地想咬断舌头。一个巴掌拍不响,她昨夜确实是和一个已婚男人出轨了啊。
「那不关你的事,你只要告诉我你的选择。」他板着脸说道。
「我现在没办法选择,我要先回家。」她敲敲额头,无法思考。
她需要抱着晴哲好好地睡一觉,等到睡饱了,她的脑子才有力气运转。
「等天亮了我再送你回去。」他简单地回应。
「我……我……我家的小狗饿了一天,我一定要现在回家。」晴哲,委屈你当狗了。
「它一餐不吃不会死掉。」他瞪着她,怀疑她根本不知道「轻重缓急」四个大字怎么写。
「不行,我一定要回去!」褚妙丽反应激烈。她不能让晴哲觉得她是个不负责的妈妈。
「我送你回去。」留毅夫掀起薄被,抿着唇下床。
「不用!不用!我自己会回去!」她惊呼出声,同时很快地跳离床边,用手遮住红通通的脸。
他居然光溜溜地走下床,她会长针眼啦。
「为什么不让我送你?」自从见到他之后,她似乎就一直处于惊慌失措之中。
「因为……因为……因为我现在已经有男朋友了,我们住在一起。」没错,晴哲就是她的小男朋友啊。她为自己所想出的绝妙理由小小地骄傲起来。
「你和你男朋友住在一起?那巫净呢?」看着她脸上的笑容,他淡淡地挑眉问道。
她在说谎!以前每当她自以为想出了一个好藉口时,就会嘟着嘴,露出那种得意的模样。
「巫净就住在我楼上啊。」她直觉地反应道。
「太好了,你的男女关系复杂到可以演出一部连续剧了。」留毅夫走到衣柜前,拿出一套衣物。
褚妙丽看着他结实的后背,咽了一口口水,决定对着天花板说话——
「我刚才是骗你的,我现在没有男朋友啦。你……我现在没法子想事情,你把我弄得好混乱,哪有人隔了五年不见,一见面就要求我帮你生孩子的。」她泄气地垂下肩。「饭店外有排班计程车可以搭,你让我自己回去,好不好?」
「你的意思是——你拒绝我的提议,决定让自己出现在下个月的杂志上?」他语带威胁,强迫她现在就做出决定。
「反正那些记者又不知道我的名字。」她揉着眼睛,觉得头好昏。她要回家,她管不了那么多了啦。
大不了她明天就去换个新造型,反正,她留这种及肩直发也留腻了。
「你以为我不会对那些记者说出你的名字吗?」留毅夫交叉双臂,冷眼睨着她。
「你不会对那些记者透露的。」褚妙丽轻轻摇头,圆澄水眸直瞅着他。「我知道……你不会伤害我的。」
「你就是认定我不会伤害你,所以当年才那么肆无忌惮地伤害我?!」他低吼一声。
「不要逼我,好不好?我的头好痛。」她摇着头,急得眼眶都泛泪了。
「你是真的头痛,还是这又是你的另一个手段?」他灼热的呼息直逼到她面前。
褚妙丽屏住呼吸,心跳因为他的靠近而紊乱起来。她一直以为自己生了晴哲、成为母亲之后,便对异性毫无兴趣,可他每次一靠近,她就觉得自己是个百分百的女人,为了他浑身发烫!
她睇着他,眼眸不自觉地变得温暖氤氲,柔软菱唇微启。
留毅夫抚上她的脸颊,她的肌肤也愈发红润。
「闭上你的嘴巴,不要一副想要别人吻你的样子。」他低语着那些许多年前,他经常对她倾吐的爱语。
褚妙丽抚着他的脸庞,微红了眼眶。他以前老是喜欢对她说这句话,而她总是会这样回应他——
「闭上你的眼睛,因为它们看错了。」她倾身在他的唇间印下一吻。
他压住她的后颈,加深了这个吻,却尝到泪水的咸味。
「不可以!你有妻子了!我昨天是因为太想你,才会和你发生关系的……」褚妙丽使劲把他推到一臂之外。
留毅夫紧盯着她泫然欲泣的脸庞,强扣住她的腰,不许她挣脱,霸气的唇舌恣意地在她唇间汲取那甜蜜的柔软,硬是要逼得她受不住挑逗,开始与他的唇舌嬉闹,硬是要让两人全都乱了呼吸,需要新鲜空气,他才放开虚软无力的她。
「我要回家睡觉……」褚妙丽疲惫的小脸贴靠在他胸前,像小猫般磨蹭着他。
留毅夫抚着气息未定的她,感觉心窝处泛上一阵暖意。
在确定她对他仍如往昔般无法抗拒后,他愿意对她做出部分的妥协。事业的成功,无法解决他回家之后的落寞空虚,但她可以填补这个缺口!
她要钱,而他有的是钱,至于她的自由……很抱歉,他不打算还给她,因为那将会让他的心失去自由。留毅夫精练的眼闪过一抹悲哀,更加拥紧了她。
「对你过去的所作所为认错。」他的双唇覆在她软腴的颊边说道。
「我没有错。」褚妙丽摇头,已经没有力气再伪装什么了。
「你没有错?!」他凶恶地抓着她的肩头。
「我们可不可以改天再吵架?我好累……」她揪着他的衣服,眼眸几近半闭。
和一个神志不清的女人争辩是毫无意义的。留毅夫抿着唇,不悦地侧身拨了通电话。
一分钟后——
「醒醒,我已经请柜台帮你叫计程车了。」留毅夫揽着她的腰走向门口,并没费事追问她的住址——要知道她住在哪里并不是件难事。
「谢谢你。」褚妙丽靠着他的臂膀打呵欠。
「我们会再见面的,而且我不会让你拒绝我的提议。」他站在电梯前,警告地看着恍神的她。
「我知道,但是,我现在要睡觉……」褚妙丽飘飘然地走入电梯里,回头对他嫣然一笑。「再见。」
电梯门关上,留毅夫瞪着钢门所反映出的男性迷惘脸庞,狠狠地一甩头,诅咒了一声——
「该死的!」他以为这次他会坚定一些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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褚妙丽在凌晨两点半回到家,倒头就陷入昏睡中。
不过,生理时钟让她在凌晨五点就睁开了眼。
今天是星期三,「早餐屋」公休,她有充分的时间可以好好赖床,可是,她却睡不着。
一想到她剥夺了他们父子相聚的时间,一想到留毅夫居然付钱叫她生个孩子,她就无法继续赖床。
她蹑手嗫脚地走进儿子房间,坐在床边,把脸颊靠在儿子的棉被上。
该怎么做呢?
帮留毅夫生个孩子,让晴哲与爸爸相认,母子俩一起承受情妇与非婚生子的身分所带来的异样眼光吗?
带着晴哲逃走吗?不,留毅夫一定不会善罢干休的。
「好讽刺……」她摊平在地板上,喃喃自语着。
留毅夫的母亲当年拚命阻止他们在一起,目的就是要留毅夫和门当户对的女人结婚,生个名门之后。
结果呢?事情绕了一圈之后,留毅夫居然要她帮他生个小孩。
「人算不如天算啊……」她闭上眼,说着只有自己听见的话。
她向伯母发过誓,再也不走入他的生活。
可是,这次是留毅夫自己闯进来的,这可不是她所能预料的事啊。
想着想着,她昏沉沉地闭上眼,陷入迷迷蒙蒙的梦境中——
那是一个翻版自现实的梦境。
梦境里,留毅夫的妈妈来找她,叫她离开留毅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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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欢迎光临。」二十岁的褚妙丽从柜台后走出来,处于一屋子的精油芳香中,她脸上的笑容温暖怡人。
来者是一名穿着端庄富贵、五十多岁的妇人,一进店内就紧盯住褚妙丽的脸。
「你是褚妙丽吗?」欧阳兰薰问道。
「对,你好。」褚妙丽笑嘻嘻地点头,以为是朋友介绍来的客户。
「你和毅夫正在交往吗?」欧阳兰薰耳朵上的华丽珍珠在灯光下闪烁着光芒。
褚妙丽笑容渐敛,局促不安地揪住身上的制服背心,年轻的圆脸显得有些不自在。
欧阳兰薰表情不屑地看着她。
「请问你是?」褚妙丽小心翼翼地问。
「我是留毅夫的母亲。」欧阳兰薰语气客套且漠然。
「伯母好。」褚妙丽忐忑不安地挤出—个微笑。「你不是在美国吗?」
「毅夫说他有个论及婚嫁的女友,我当然要过来看看。」欧阳兰薰的表情带着某种纡尊降贵的疏离感。
褚妙丽心一拧,知道她对自己并不友善。
「毅夫没说你要来。」她的手不自觉地平贴着胸口,希望可以让自己平静一些。
「毅夫跟你提过我什么事?」欧阳兰薰拿出一条手帕,掩去一个轻咳。
「我只记得他说过你上星期去做身体检查。」她据实回答。
「我没跟毅夫说我得了末期的淋巴癌。」欧阳兰薰直勾勾地看着她。
褚妙丽心一惊,下一个动作就是急忙扶住她的手臂。「伯母,你快坐下来。你要不要喝茶?我去点一些强化精油,你闻了精神就会好一点的。」
「你用不着讨好我。」欧阳兰薰挥开她的手,一脸不悦。
「我没有讨好你啊。」褚妙丽奇怪地看了她一眼,手里已开始调配起精油处方。
「不用麻烦了。我今天是来拜托你一件事的。」欧阳兰薰用指节敲了两下柜子,以引起她的注意。
褚妙丽马上红了眼眶,伸手轻触着她的手臂,小声地说道:「伯母,你放心,我一定会好好照顾毅夫的。」
「你没办法照顾他的。」欧阳兰薰用嫌弃的目光瞥她一眼,再度挥开她的手。
「我可以啊。」毅夫现在的日常生活都是她在打理的啊。
「你没有资格照顾他。大家族里的恩恩怨怨,不是你这样的女人可以处理的。」欧阳兰薰冷冷地说道,「所以,我要你跟毅夫分手。」
褚妙丽一怔,眨着眼,粉嫩脸上的所有表情在瞬间冻结。她是不是听错了?
「你听懂了吗?我要你和毅夫分手。」欧阳兰薰不耐烦地又说了一次。
「我为什么要跟他分手?」她咬着唇,感觉有点受伤。
她知道自己身为孤儿的家世背景或者称不上显赫,但毅夫从不认为这一点有什么问题啊。
「因为毅夫应该要跟我的干女儿结婚。」欧阳兰薰坚定地说道。
「毅夫如果喜欢你的干女儿,就不会跟我在一起了。」她认真地反驳。
她和毅夫几乎可说是一见钟情。对他那种冷热极端的个性,或者对她这种迷糊的性子而言,他们的感情进展之速实在很不可思议,可是,他们真的过得很好啊。
「我很快就要死了,你就不能让我安心地走吗?」欧阳兰薰紧抿着唇,音调高扬了几分。
「我不懂你的意思。如果真是这样,你应该会希望毅夫得到快乐才对啊,而我不认为我离开毅夫,对他会是件好事。」褚妙丽一古脑儿地把自己的想法全说出口。毅夫说过,他只有在她面前才能好好放松。
「我娘家拥有极大的势力资产,我走了之后,这些势必要由毅夫来接管。」欧阳兰薰神态不悦地找了张沙发坐下。
「毅夫需要那些钱吗?」她问。毅夫现在和朋友合伙的DRAM公司,不是他自行创业的吗?
「那不只是钱的问题,而是家族传承。」欧阳兰薰骄傲地仰起下颚。「我娘家那些古老的房子、城堡,都需要有人好好地管理,那是一份家族情操,像你这种人是不会懂的。总之,毅夫需要一个能干的女主人,而你显然不是。」
「毅夫要娶的应该是一个他爱和爱他的人,而不是女主人吧。」她提出质疑,且更坚定了她要带给毅夫幸福的决心。
有这么以自我为中心的母亲,毅夫一定很不好过。
「好吧,那我就直说好了。毅夫是我的养子,如果不和我娘家结盟,他父亲那边的人也不会承认他的继承权,你忍心见他失去所有的财富和权势吗?」
「毅夫从没跟我说过他是养子。」褚妙丽低语着,脑子开始混乱起来。
「他在外人面前当然要维持天之骄子的形象。」欧阳兰薰看着她,露出一个冷冷的笑容。「我们对他有恩,所以他一直很努力地要讨我们夫妻的欢心。你想想看,如果我反对他娶你,而他又知道我得了癌症,他会有多难过?你如果真的爱他,忍心让他这样天人交战吗?」
「我离开他,他也会很难受啊……」褚妙丽小声地说道,不明白她的逻辑——难道毅夫没有快乐的权利吗?「你忍心让你的儿子不快乐吗?」
「你……」欧阳兰薰气结地瞪着她,随即冷静下来,又道:「其实,他和我的干女儿早已经订婚了,却又因为你而解除了婚约。你一定也不知道这件事吧。」
「我不知道。」她摇着头,背脊开始冒出冷汗。
她一直以为她和毅夫在一起最大的烦恼,就是她终究得离开台湾,和他一块儿到美国生活,没想到背后还有这么多问题。
「他那么保护你,什么都舍不得让你知道,所以,你一定也不知道,我干女儿因为他解除婚约而得了忧郁症,曾经自杀过一次吧?」欧阳兰薰口气漠然地又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