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明明。」他站在她面前。
是谁在叫唤她的名字?是幽灵吗?杜明明肝胆俱裂的跳起来,摇摇欲坠的身子紧倚着灯柱,低垂的双眼盯著地上的黑影,全身的血液彷佛在愕然间凝固。
他这玩笑的确开得太过火了。韩秋旭在心中责怪自己。瞧杜明明可怜兮兮的模样,他竟无来由的感到心疼。
她感到天与地都在旋转,痛苦的闭上眼喊了一声,「哥哥!」惊惧的昏过去。
韩秋旭见她软了双脚,眼明手快的伸手搀扶她,一把将她带进自己怀里。
他抱起杜明明,怀中冰冷的身子还微微发抖,他急忙往车子走去,把她小心的横放在後座,再快步绕回驾驶座,驱车飞离。
三个大男人站在床前俯视昏迷不醒的杜明明。
「半夜三更叫我们来,只因为你搞不定一个女人?!」康樵难以置信的问。
「反正你们两个点子最多,而且刚刚在酒吧又那么担心她,当然找你们来搞定她啊!」韩秋旭漂亮而性感的唇微微往上翘。
陆浩磊轻轻的坐在床沿,忍不住伸手抚摸杜明明苍白的脸,摇头叹息道:「这样惹人怜
爱的女子,竟然有人下得了毒手……」
韩秋旭觉得好笑,「她只是吓晕了而已。」
陆浩磊恍若未闻,轻抚她的颈肩,自顾自的说:「她的身子又冰又冷,令人好生心疼。」
韩秋旭皱起眉头,他不喜欢陆浩磊这样摸她,至于为什么不喜欢,他自己也说不出来。
「没办法,女佣下班了。」他不著痕迹的拨开陆浩磊的手。「我找不到人替她换下身上的湿衣服。」
「天!」康樵拍拍头,夸张的大叫。「你不会帮她换呀!再这样下去她会感冒的。」
「我是个男人,怎么帮她换?」
「你少来!又不是没看过女人的身体,还装纯洁。」
「问题是她不是普通的女人。」韩秋旭已见识够杜明明张牙舞爪的模样。「这母夜叉和我誓不两立,要是我替她换衣服,保证她清醒后我会身首异处。」
陆浩磊在「心疼」之后,仰首问:「那你现在打算怎么处置她?」
「我也不知道。」韩秋旭烦躁的燃起一根烟,「我不晓得她的住处,只好找你们来。」陆浩磊的嘴角勾起一抹诡异的笑。「不如让我带回家好好照顾她。」
「不行!」康樵难得正经的说。「这样她的处境就太危险了。」
韩秋旭颇有同感的点点头。「没错。」陆浩磊是出了名的情场浪子,把杜明明交给他,令人不放心。
「康樵,你言下之意是想把她带回家罗!」陆浩磊的眼神逼人。
「这也不行。」康樵双手交抱,严肃的说。「这样我的处境就太危险了。」诗磊不宰了他才怪!
「你不行,我不行,阿旭就行吗?」陆浩磊用眼角余光扫了他一下。
「我也不行。」韩秋旭捻熄香烟,急急的说。「我是一名单身男子,更何况这女人视我为死对头——」
「拜托!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扨扭捏捏?」康樵硬是打断他的话。「她要是唐梦茵,你们早在床上火热缠绵、难分难舍了!而且这祸是你自己闯出来的,我们何必趟这淌浑水?」
「算了。」陆浩磊的手抚过她湿冷柔顺的长发。「还是让我来照顾她吧。」
又来了!他的手就不能安分点吗?韩秋旭的胸口无来由的升起一丝怒气。「人既然是我带回来的,就由我负责吧。」
「你负责?」陆浩磊似笑非笑的看看他。
他一脸坚决的说:「也只有如此了。」
「谢天谢地,你总算肯扛下这麻烦了。但是……」康樵先是欢天喜地的拍手叫道,然后又吞吞吐吐的说:「你可别情不自禁的……侵犯她哦!」
「天!我是勉为其难才留下她,这种女人送我我都不要。」他不屑的挥手。
「那你可以把她送我呀!」陆浩磊歪着头笑道。
韩秋旭不由得锁起眉头。「我不可能把她送你。」这算什么?宣战?韩秋旭自己也觉得奇怪。
「你在生气?」陆浩磊明知故问。「为什么呢?」
「我没有生气。」韩秋旭口是心非的说。「我为什么要生气?」
「你的确在生气,你的眼睛快喷出火来了。」康樵英挺的眉毛向上扬。
「我们怎么知道你为什么生气?」陆浩磊意有所指的说。「也许连你自己也搞不清楚。」
韩秋旭讨厌这种被看穿的感觉,一直以来,无论他做什么、想什么,都逃不过陆浩磊锐利的眼神。「别想逼我承认些什么,杜明明和我毫不相干,不可能有任何交集。」他冷冷的说。
「是吗?」陆浩磊提高尾音,眼底眉梢带着莫测高深的笑意。
「是的。」他的肯定不容人怀疑。
「好啦!管他是或不是,我只想赶快回家蒙头大睡,明天还有一场秀要忙。」康樵大嚷。
「走吧!」陆浩磊迈开脚步,走出房门时不忘提醒他一句,「记得替杜明明换衣服,别让她着凉了。」说完才心甘情愿的离开。
「喂!杜明明虽然很正点,但是你也要尽力把持住自己,别起什么歪念啊!」康樵促狭的眨眨眼,转身跑了出去。
这两个唯恐天下不乱的王八蛋!韩秋旭恨恨的看着他们离去,不快的爬了爬头发。
唉!真正棘手的问题来了,他得先换下杜明明身上能拧出水来的湿衣服。
迟疑了一会儿,他半跪在床上,犹豫的伸出双手,极轻巧的扳正她蜷缩的身子。
韩秋旭低头凝视她,见惯了杜明明龇牙咧嘴、横眉竖目的泼辣样,倒有点不习惯她沉静的脸孔,不过杜明明的确扣人心弦,她长得太漂亮了!
美丽的女人他不是没见过,毕竟他曾有一位美艳绝伦的情人,但是唐梦茵和杜明明是两种不同类型的美女,唐梦茵宛如一颗光彩夺目的钻石,而杜明明却像一颗纯洁雅致的珍珠,各有千秋。
韩秋旭猛然回神,他竟不自觉的打量她!低咒一声,他迅速扶起她瘫软的身子,一把脱下她身上的桃色毛衣。
他猛地倒吸一口气,怪了,他又不是没脱过女人的衣服,为什么他现在竟会紧张的心跳加速?美丽的蝶形内衣在他眼前展翅,他的呼吸开始有些急促,微微发抖的手小心翼翼地解开内衣前扣,登时她玲珑饱满的双峯呈现在眼前,他赶紧别过脸去,再多看一眼,他怕自己的双眼会着火。
韩秋旭轻轻放下她,双手往下探寻,在她纤细的腰际徘徊。他心裹开始后悔,早知道就让陆浩磊那色鬼全权处理,他现在也不用这样焦躁不安。
他尽量不去碰触她的身体,轻巧的解开牛仔裤的扣子,颤抖的拉下拉链,脱下她的裤子。
他突然轻笑出声,她竟穿着白色底裤。真是一个纯洁的女孩子,还未经人事吧!他猜想。
他以快刀斩乱麻的速度拉下那湿淋淋的底裤,转身把衣架上自己宽大的睡衣迅速的套在她身上。杜明明的确是秀色可餐,幸亏他沉得住气,否则稍一不慎,他就万劫不复了。
最艰难的时刻他到底也安然度过了!韩秋旭松口气,扭扭脖子,视线又不知不觉的飘到她身上。
她是唐梦茵离开后第一个睡在他床上的女人,韩秋旭万万没想到,刁钻刻薄、奸诈古怪的杜明明竟会躺在他床上。唉!人生总会有很多令人意想不到的惊奇,他无奈的摇摇头,关上灯走出房间。
「啊!」
一个女人的尖叫声传进他的耳裏,韩秋旭从沙发上滚下来,跌跌撞撞的冲进房里。
杜明明的双眼噙着泪,惊愕的望着他,抓起棉被捂着嘴巴。
该死的!韩秋旭的心脏猛然一紧,这女人看上去令人心疼又惹人爱怜。「你……你醒了。」废话!他厌恶自己的笨拙。
镇定一点!她在心里这么说,但是眼光一扫到地毯上自己的衣裤,哪裏镇定得了?「你到底……到底干了什……什么好事?」杜明明头疼欲裂,先是被这混帐恶意遗弃在坟墓堆里,后来不知是什么凶神恶煞、精灵鬼魅之类的怪东西找上她,然後她两眼一暗、双脚一软,等她再次睁开眼,发现自己竟置身在一个陌生的环境里,而身上套著一个男人的睡衣!
「我回到山上找你,谁知道你会晕倒,不得已只好抱你回家过夜。对不——」他自知理亏,试图道歉。
「下流!无耻!卑鄙小人!」杜明明破口大駡。「你不要脸!龌龊至极!」
他那句「对不起」被她的狠劲硬塞回喉中,韩秋旭努力抑止上扬的怒气,双手环胸,斜倚在门板上。
瞧他一副好整以暇的模样,丝毫不把她的怒气放在心上,杜明明怒火更炽。「你欺负女人,低级!」
「我什么时候欺负你了?」他开始觉得有些好玩。
「你……」她顿了顿,低头审视身上这件男性宽宽大大的睡衣,凶巴巴的从床上跳起来。「不要告诉我这件衣服是你的。」
「就因为你穿过,我正有丢弃的打算。」他故意和她作对。
一狗屎!」她不文雅的劈头叫駡。「你趁我毫无抵抗能力的时候非礼我,你不是男人!」
他不是男人?!韩秋旭的剑眉高高扬起,他若不是男人,昨晚就不会连续冲三次冷水澡。
「我不知道小姐你对『非礼』的定义是什么?」
「猥亵!」她脸不红、气不喘的说。
天!韩秋旭愕了三秒,开始放肆的大笑起来。
「你还笑得出来?」杜明明对他捧腹大笑的模样感到诧异,她维持了二十多年的清白全毁在他手上,他竟然还笑得出来?
「我只不过帮你换掉身上的湿衣服,这也算猥亵?」韩秋旭说完,继续大笑。
杜明明头一低,重重的坐在床上。
他惊觉到自己的笑声好像有些伤害到她的自尊,於是忍住想笑的念头,慢慢走近她。
「我发誓,」他信誓旦旦的举起手。「我绝对没有猥……恩……非礼你。」
杜明明冷不防的站起身来,狠狠的赏他一个耳光。
他愣住了。
她冒着火焰的双眼恶狠狠的瞪着他,准备再给他一巴掌。
韩秋旭捉住她的手腕,脸色铁青的大吼,「如果你不是女人,我会打得你满地找牙!」
「如果我不是女人,我才会打得你满地找牙!」杜明明不服输的大声咆哮。
「你大可放一百二十个心,正常的男人不会对一个黄毛丫头产生『性』趣。」
「你得了便宜还卖乖。」
「我才不想自掘坟墓,是男人都不会想碰一只大吼大叫的母老虎。」他不屑的撇撇嘴。
「因为你根本就不是男人!」她大叫,对他语气中的鄙夷感到强烈的不满。
「你也不算是女人啊!」韩秋旭斜睨她一眼,嘲弄道。「我还以为会在你这个小鬼的内衣裤上看见史奴比或美少女战士的卡通图案呢!」
小鬼?!一瞬间,她发现自己的胃开始翻腾,曾经有一个叫凌亚风的男人也是这样喊她……杜明明心底涌起一抹复杂且难以解释的情绪,她静静地凝望他,原本的怒气杳然无踪。
韩秋旭被她盯得有些不知所措,他不安的低吼,「我再重申一次,我压根儿没有碰过你,我对你根本没有兴趣,不必再妄加猜测了。」
惊觉到自己失态,她又横眉竖目起来。「你当然不想碰我啦!毕竟只有男人才能提起你的雅兴。」她反唇相稽道。她在干嘛?好像是推销自己不成后恼羞成怒的责怪对方不知好歹,但她就是不服气嘛!男人一向对她殷勤周到,偏偏韩秋旭不买她的帐,教她能不恼火吗?「像你这种女人,送我我都不要。」像要存心气死她似的,韩秋旭睨着眼睛、斜着嘴角,邪邪的笑道。
宽大的睡衣露出她大半香肩,但是怒火烧光她那残余无几的理智,因而忽略了他熠熠的目光。杜明明恶声恶气的叫嚷,「韩秋旭,我对你实在是忍无可忍了!你的羞辱我铭记在心,我绝对给你好看,我要你向我低头!」
这个歇斯底里、搞不清楚状况的疯女人,到底是谁在忍?谁在退让?「多谢,我已经够好看,不劳烦你费心。倒是你,我才要给你难看!」
杜明明的脸色一阵青一阵白,总有一天她非揪出他的小辫子不可,她气呼呼的准备夺门而出。
「喂!」韩秋旭出声阻止。「你现在衣衫不整……」望著她修长光滑的双腿和细嫩白皙的香肩,他不免有些心荡神驰,眼光逐渐热烈起来。
杜明明早已被他气得七窍生烟,哪里会注意到他热切的目光。她弯腰拾起地上的衣裤,发觉仍旧潮湿。
韩秋旭昨天被她洁白的身躯搞得有些晕头转向,竟然忘了把她的衣服放进烘乾机。他叹一口气,从衣橱里拿出一件白衬衫和蓝色牛仔裤。「这是我最小号的衣裤了,委屈一点,勉强将就吧。」
「谁要你假惺惺装好人,我们的梁子是结定了!」杜明明噘噘嘴,毫不领情。「我宁愿穿湿衣服,这正可以提醒自己不要轻易心软饶了你。」
这女人的脾气真的是又臭又硬,哪个男人招架得住?「随你便!」韩秋旭不明白自己到底造了什么孽,竟然会惹上这个毫不讲理的野蛮女人,再跟这麻烦纠缠下去,保证自己马上精神崩溃。他无奈的翻翻白眼,扭头就走。
瞪着他的背影,杜明明在心中起誓,总有一天,她要韩秋旭向她低头认错,否则难消她心头之恨!
杜明明已经懒得再跟踪韩秋旭,改为花钱雇用侦探,但是仍然一无所获。
「抱歉,杜小姐,我们使尽浑身解数也查不到他有什么见不得人的怪癖。」
杜明明的心一凉,完了!老编一定会掐死她,撵她走路。
「不过,我们查到一些东西。」侦探见她垂头丧气的模样,心生不忍的说。「韩秋旭将和他传闻中的爱人同志康樵及陆氏企业的小开陆浩磊,搭乘荣飞航空明天上午十时的班机飞往夏威夷,不过这也无济于事,临时哪里定的到机票……」
「等等,你说他们将搭乘荣飞航空的班机?」她全身的细胞又活络起来,高兴的大喊。
「对啊。」这有什么好兴奋的?他不解的点点头。
「太棒了!」杜明明击掌欢呼。「是荣飞航空就好办了。」看来这回连老天爷也看不过去,韩秋旭果然惹得天怒人怨,她总算可以讨回一个公道,消消心中怨气了。哈哈!他敢和康樵去夏威夷,她就有办法揪出他的花边新闻。
「荣飞航空的机位除非预订,否则往往一票难求,哪里好办了?」侦探忍不住嘀咕。
她是荣飞航空总裁最疼爱的小妹,当然好办啦!杜明明在心中大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