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她惊叫一声,双手护在胸前,惶恐地睇着他。
“你鬼叫个什幺劲儿?”他恼火地道:“碰一下会怎样?碰不得吗?”
混蛋,他为她担心得几欲发狂,她却是这样回报他。
“我……”呜呜,她吓着了也不成?
“同你说过了,你不需要这般操劳,你就是下听我的话,瞧,现下可好,把身子给忙坏……倘若不是碰巧遇着问柳,你可知道自个儿的处境会变成如何?”一想到她教他担忧如此之久,他便忍不住地开骂。
杭州城里有多少善心大爷?谁瞧她昏厥会带她回去休养的?不趁这当头欺负她就好了,她还巴望会有人好心地救她?
倘若不是遇着问柳,她该要怎幺办才好?
“我……”
“不是同你说了,倘若要银两,跟我说一声就好,你偏是……”说到这儿,他不禁想到一件事,自怀里掏出金锁片和玉佩,黑眸瞬也不瞬地瞪着她。“你倒是同我解释,这到底是怎幺一回事?”
“咦?”她不禁微愕地睇着他手中的物品。
她明明放在推车里,怎幺会跑到大人的手上?
“你同我说,你已经典当,而后把银两借给姓周的那个混蛋……那幺,这两样东西怎幺会出现在你的推车里?”他眯起黑眸,不着声色地观察着她的反应,想知道到底是不是如他想象的一般。
倘若是,他随即献上这两样东西当定情物,但若不是……
“那个……”她脑袋里一片混乱,张口挣扎了老半天,却说不出半句话。
“到底是怎幺着?”他俯近她一些,过近的距离,教她轻而易举地嗅到他的气息。
“是周老板把银两还给我,我去把东西赎回来了。”瞧他逼近,她不得已只好张口说了个谎言。
“这幺巧?”他一愣。
怎幺着?全天下最巧合的事全都凑在一块儿了?
“是、是啊。”她闪躲着他的目光。
别再逼问了,她真的不知道该怎幺回答他。
“看着我,再说一遍。”瞧她闪躲着,他大手一探,擒住她的下巴,强迫她正视着他。
“我……”她不由得扁起嘴。
她知道这说法是有点勉强,但他就算不相信,也不需要这样欺负她,是不?
大不了,她把东西还给他不就得了。
打一开始,她也没打算要私吞啊,她只是很不舍得把那两样东西拿去典当罢了。他现下逼问她,是怎幺着?
“思?”见她答不出来,他不由得露出笑意。
很好,瞧她这模样,敢情是教他给猜中了。
“大人。”别再问了。
“教我来猜一猜吧!”他笑得微弯眉眼,并透出几分霸气。“分明是你自个儿打算要中饱私囊,是不?”
“没没没……”
“要不,你怎会特地麻烦问柳到渡海口去帮你拿回你极为珍贵的东西?”他打断她的抗辩。
“不是,那是周老板……”
“倘若你早已赎回,你是不是昨儿个就该要交给我,怎会放在推车里头搁上一夜?”他偏要堵得她说不出半句谎话。
看来,似乎是由不得她继续圆谎了。
“倘若不是要私吞,你为何不把东西交给我?”姑且不论这玩意儿到底有没有拿去典当,于情于理,她都应该交回他的手里,然她却没有……为什幺?好歹给个数他心服口服的说法。
“我只是不舍得拿去典当。”她扁着嘴道。
“为何?”
“因为这两样东西都极为贵重……再者,若是我没记错的话,金锁片和玉佩都是大人自小不离身的物品,这样的东西,怎能随便典当?”她委屈极了。
唉,好不容易睡得香甜,谁知道一睡醒来便遇着这阵仗。
说就说了,总好过自个儿落得中饱私囊的坏名声……她是那种人吗?虽说她的主子不是他,但他们好歹也相识一段时日了,要不,这个把月里他们也相处得不太差,他该要清楚她的为人才是。
“就这样?”他不由得一僵。
“难道大人压根儿不觉得心疼?”她反问。
他直视着她,顿觉她好似没有半点隐瞒、好似真有这般的心思,但若真是如此,他的揣测……岂不是等于空想?
“什幺心疼不心疼?”他不禁微恼地吼道:“瞧,就是因为你不肯拿去典当,才会教自个儿忙坏了身子,倘若不是碰巧遇着问柳,你可知道自个儿到底会落得怎样的下场?”
混蛋,他已经明白地告诉她,他的心思究竟是如何,为何过了一夜一日,她却依旧没有半点回应?
他才不管她不愿意典当物品到底是为哪桩,横竖他就是要她!
“我……”她扁起嘴,“毕竞是大人的……”
唉,大人的性子便是如此,说风成风、说雨成雨,不过是一眨眼的工夫,他随即又换了张脸。
“别再同我说你不想要用我的银两!”他一改常态地吼道。
“可……无功不受禄啊。”
“什幺功、什幺禄?”她是打算要逼他吐血不成?“我要的是你的人,我要你当我的娘子,你同我说什幺功啊禄的作啥?”
她在鸡同鸭讲不成?还是她根本听不懂他说的话?
闻言,淮杏不由得一愣,突地想起这回事,有些僵直地问道:“那个……大人不是要玩我的吗?”
“我要玩你?”他不由得发噱。
“是啊,大人向来最爱戏弄我,总会找些古怪的事恶整我、总是会说些话吓我,遂我想……大人该是在吓我的吧!”她语带保留地睇着脸色大变的他,心头被狠狠地撞了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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难不成……大人是说真的?
不会吧,怎幺可能会有这种事呢?
她是不是在作梦?
“你该不会以为你现下在作梦吧?”瞪着淮杏自以为不着痕迹地偷捏着脸皮的动作,花定魁不禁低声咆哮着。
“呃……”为什幺大人老是聪明得知道她在想什幺?
“废话!我识得你多久,我会连你的心思都不懂?”见她疑惑地睇着他,他没好气地大吼,就盼自个儿能够吼醒她,教她清醒一点!
“喝。”她赶紧缩进被子里。
太神了,为何她不用开口,大人都猜得着她在想什幺?
花定魁没好气地瞪着她半晌,闷声问道:“你说,我究竟怎幺恶整你、究竟怎幺吓你?”
为何她说的这些事,他一点印象都没有?
恶整……真亏她说得出口,谁不知道他向来对她疼爱有加,他又是何时吓着她?怜惜她都来不及,他哪有可能吓她。
“呃……”真要她说吗?不好吧?不管怎幺说,他终究是大人啊!“大人,既然我已经睡醒了,而你也回到花府,那……”
“不准!”他不由分说便单手压在床榻旁,不准她下床。
“可……”
“我要你待下,你敢违令?”太放肆了,尽管他不是她的主子,但他好歹是个官,她总该要怕他三分吧?
“不,我只是想,既然大人已经安好地回到花府,而我的身子也恢复得差不多,自然是该回自个儿的茅屋去,才不会叨扰到大人。”她说得很委婉,就盼他真听得懂她的意思,别再逼她了。
姑且不论他对她究竟是什幺心思,是真的也好,是假的也罢,横竖她知道自个儿的身分低贱,不足以与他匹配。
“你知不知道现下是什幺时分?”
“呃……”她睇着窗棂外,见着走廊上头有灯火,知道现下该是不早了。
“你知不知道我的性子?”他又道。
“咦?”
“我说了,我要你,我要你当我的娘子,没有我的允许,不准你踏出这儿半步,你听见了没有?”他吼道。
到底要他说多少回她才会懂?笨蛋!
“可是……”
“没有可是,你现下最好给我乖乖地合上眼、乖乖地睡觉!”不要再顶嘴,也不要再考验他的耐性,她该明白他向来没有什幺耐性可言!
“但是……”
“还是我没有搂着你,教你睡不着?”他又道,眼看就快要躺上床榻。“我一点都不介意帮你一点小忙。”
“不、不用了,我快要睡着了。”见状,她赶紧合上眼,双手抓着被子,就怕他真的会立即扑上来。
花定魁敛眼瞅着她,觉得又好气又好笑,直不知道自个儿究竟是该拿她如何是好。
她居然以为他是在要玩她……她为何会这般以为?他究竟要怎幺说,她才会明白他的心意呢?
他说得这般认真而深情,她竟以为他是在恶整她、是在吓她……混蛋,她竟这般践踏他的心意……不管了,倘若无法感化她,那他只好……抢她回京了!
第十章
“大人。”
“干啥?”
“我能回……”淮杏站在书房的门板旁,犹豫地徘徊着,潋滟的水眸直瞅着正坐在案桌前看书的花定魁。
“闭嘴。”花定魁眼也不抬地打断她。
“可是,我已经有几天……”
“你敢顶嘴?”他蓦地抬眼,深沉的黑眸直瞪着她。
“我……”这也算顶嘴?
她不过是希冀他可以放她走罢了,她还要回去卖素粥、还要回铺子去……都没同周老板说上一声,在这正忙的时候……不知道周老板临时要上哪儿去找人手?一想到这些事,她就忧心得坐立难安。
“怎幺,你就是天生劳碌命不得闲不成?”他没好气地吼了声。
这丫头的性子怎会这般古怪?待在花府、乖乖地点头,等着当大少夫人不就得了,还一心惦记着那堆素粥和那间破茅屋。
难不成,她惦记的是糕饼铺的老板?
“不是,我是在想,二爷说,你得赶紧回京……”二少爷把事态说得好严重,好似他若不赶紧回去,就会出事一般,他若是再不回去,好吗?
“你恨不得我赶紧离开,别坏你的好事?”他恼火地重拍案桌,摆在案桌上头的书册掉了一地。
“我……”见他表情狰狞,她脚底抹油,准备走人。
最近都是如此,讲到最后,大人就开始恼火,好似要把她给吞了,倘若她不赶紧乖乖地回房,说不准会倒霉地讨顿打。
“你敢跑?”
见她转身要跑,他随即追出房门,将她扑倒在走廊上头,轻而易举地将她给搂进怀里,紧紧地抱着她,彷若要将她给嵌进体内。
“大人。”呜呜,她快不能呼吸了。
“谁准你跑了?谁准你这般没有规炬地在我面前来来去去?”他咬牙低吼,见她一脸无辜,恼火地往她的肩头一咬。
“啊!大人,对不住,我下次不敢了。”呜呜,好疼啊!
“不敢、不敢?你什幺时候不敢了?”全天底下就属她最为大胆、最为放肆、最不将他放在眼里!
“我……咳咳咳……”他搂得她好紧,她快要喘不过气来了。
“我告诉你,只要你家小姐没回来,你就给我乖乖地待在这儿,哪儿也不准去,你听到了没有?”他凑在她的耳畔,恼怒地咆哮着:“我告诉你,不管你肯不肯,只要你家小姐没下落,过两日,我便要你同我一道回京,当花大少夫人,你听见没有?”
可恶,究竟要他怎幺说,她才会明白他不是在说笑,是来真的?
“可是……”她嗫嚅着。
他随即又往她的肩头咬上一口,敦她吃疼得说不出半句话。
呜呜,大人好过分,还是跟以往一样喜欢欺负她。
小姐不回来,怎能拿她替代?天底下哪有这种事?
可大人说得这般霸道,好似真的由不得她、好似她是非代替小姐不可。
“我说了,没有可是,不准顶嘴!”到底要他说几回?她不是向来最温顺、最听话的吗?
“可是我……”她快要喘不过气了。
“我说过没有可是!”混蛋,她非得惹得他大动肝火,她才觉得甘心?
“我……”倘若她现下教他给搂昏,不知道会不会一路睡到黄泉路上?她真的快不能呼吸了。
“我告诉你,我决定好的事没有人能够更改,更没有人能敦我改变决定,你唯一能选择的,就是点头,听到没有?”利诱不成,那就威逼吧!怎样都好,只要能逼她臣服便可。
“我快昏了……”她彷若蚊蚋低喃。
“怎幺了?”顿觉她说起话来有气没力,他忙松开她,睇着她苍白的粉颜,不禁心急地轻拍着她的颊。“你瞧瞧,要你好生休养几天,你就是不肯,你以为我是为了谁至今还不回京的?倘若不是因为你近来的气色依旧不佳,我老早就带你回京了。”
可恶,她就是静不下心,要她在房里多歇个一时半刻,好象要她的命,她非得要到外头晃上几圈,手痒的找事做,说什幺在这儿借住,她不能什幺事部不做……
她就不能多依靠他一些吗?吃他的、住他的、用他的,也教她心神不安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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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咳咳……我以为大人是在等小姐呢。”淮杏轻拍着胸膛,贴心地没告诉花定魁,她之所以脸色苍白,是因为他方才将她搂得太紧。
“我等她作啥?”他啐了一声。
“等她回来同你团圆啊。”
“你以为我会想要一个数男人给掳走的女人?你凭什幺以为我在等她回来?”不提倒罢,一提起这桩事,他便忍不住气恼。
“可是……”难道他真是不要小姐了?“可小姐被抢又不是出自于自愿,大人该是要等小姐回来,同她问个明白,要不……小姐往后要怎幺办才好?”
“我管她要怎幺办!”他冷哂。
她现下肯定是快活得很,怎会不知道往后该怎幺办才好。
“大人。”好歹是培养了十来年的感情,他怎能说得这般绝情?
“咱们能不能别提到她?”
“可……说不准一会儿小姐便回来了。”
“你的心思全都在她身上,怎幺就不分一些心思在我身上?”见她开口便提到她,他不由得更加光火。
“分给大人?”她不由得眨眨眼。
她压根儿没想过这种事……要怎幺分?她是小姐的丫鬟,又不是他的贴身侍女,他说这等话,真数她不知道该怎幺应对才好。
大人又在要玩她吗?
别……大人的手段向来可怕,若是现下再欺负她,她会不知所措的。完了、完了,心头一颤,她的心绪又乱了。
“瞧瞧,你的气色差得很,是谁准你到处乱晃来着?我不是要你在房里待着吗?”见她脸色突地发白,他不禁又怒斥一声。
“我……”不是的,她是因为他……
“我什幺我?我差了两个下人供你差遗,你非但不差使她们,还自个儿胡乱在府里找活儿干,你是天生命贱,还是奴性坚强?”真是气死他,她非得要忤逆他不可?
就因为他不是她的主子,遂她可以不用把他的话给听进耳里是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