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多的甜言蜜语,再好的儿时记亿,如今也都像眼前荒废已久的绝代客栈,在夕阳余晖的映照下,更加不堪回首。
再回想起今日早晨泛舟太湖的事,她的眉蹙得更深。
「唉!」孤单而心烦的伫立着,再没有什么比叹息更能表达她此刻心中的感受了。
站在荒废已久的绝代客栈前,她想事情想出了神,浑然不觉有人来到了她身后,向她出手。
「钏玉。」
右肩突然被人轻拍了一下,钏玉吓了好大一跳。
「是你。」她吁了一口气,恼怒的横了对方一眼。
「你怎么会来这?」她没好气的质问风浮玉。
她意外的发现一向从容闲散的他此刻脸上的表情竟显得有些严肃,他为了什么事不高兴吗?
风浮玉不答反问,「你又怎么会在这?」从太湖泛舟回来之后,她便不见人影,要不是任尽乐告知她的可能去向,他只怕要把整间宝山客栈翻过来了。
她……故意躲着他是吗?
钏玉别过脸去,淡然的应道:「随便走走而已。」
「是吗?」风浮玉一步向前和她并肩而立,侧眸瞅她客栈有什么特别的吗?
「没有。」她答得太快,显得有些心虚。
「没有吗?」没什么特别的,会盯着它瞧了这么久?
钏玉不想回答,故意岔开话题,「你也出来走走?」
「不是,有件事我想问你。」
「什么事?」
「我想知道,你邀我泛舟的真正用意。」
「什么意思?」
「你心里明白。」说到这里,风浮玉不禁面有愠色。
但他也不确定,自己是气她擅作主张,还是气她对他一点情意都没有,也许,两者皆有。
「那么想为我做媒?」见她闻不吭声,他再问。
钏玉轻吱下唇,刻意不看他,为自己辩驳,「我是一片好意。」真正不好受的人是她耶!
「但你没有事先告知。」风浮玉冷冷驳回。
「我……」语气一顿,钏丑突觉满腹委屈。
「我只是想帮你。」
「适得其反。」
被他冷淡的语气逼急了,钏玉侧过身来,仰首迎向他的目光,「你这是在怪我了?」
「我只想讲清楚,我不需要媒人。」他不是存心来兴师问罪,也不是故意来找她吵架的,他只是心里……非常非常郁闷哪!
「算我多事,行吗?我保证没有下次了。」重话一出,钏玉心里除了懊恼还是懊恼。
她怎么知道好心没好报?怎么知道会弄巧成拙?
她以为……唉!全不是她以为的那样。
风浮玉瞧她自责又烦闷的沮丧表情,轻叹一声,不由自主的心软了,「我没怪你的意思。」
钏玉啄起樱唇,不以为然的瞟了他一眼,「是吗?」他明明就是那个意思。
「我要回去了。」因他的出现,她原先沉淀下来的思绪再度翻飞不止,解决不了,她只好选择逃避。
此刻,她不想和他讨论责任归属问题。
「钏玉。」风浮玉想喊住她,她却头也不回的走了。
他迟疑了一下,终究没追赶上去。
因为,他的目光让前方地上的一块匾额吸引了。
「绝代客栈?」
似曾相识的感觉再度浮现,他一时恍惚。
「绝代客栈……」他反覆念着,却始终想不起来,自己和它有没有任何一丝关联。
最奇怪的是,他对钏玉也有这种感觉,似曾相识却又毫无印象,教他无从问起又莫可奈何。
蓦地,他又想起了应无念的话。
你生命中最重要的一个人已经出现,只是你还没发现而己……是不是一找到那个人,所有的问题便可迎刃而解?
真的是一找到那个人,他便不会再茫茫然?
问题是,那个人到底是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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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从那日在绝代客栈前不欢而散后,钏玉便刻意回避着风浮玉,借此阻断自以为不该有的情思与不稳定的情绪,而风浮玉见她总是躲着自己,以为她真的对他无意,略感失望之余,不想自讨没趣,也始终和钏玉保持距离。
于是,两个人心中飘动的情怀,就此凝滞了,没个着落。
这日,在宝山客栈的二搂雅座,艾嘉人献出琳琅满目的金钗、玉钗、玉佩、玉环……正努力的想讨钏玉欢心。
「钏玉,你瞧瞧这些高贵大方、精雕细琢的发钗,喜不喜欢?」
钏玉捺着性子、陪着笑脸,同时很给面子的把每-样饰品都摸过、看过了,然后用她甜美的声音回道:「不喜欢。」
艾嘉人一听,一张原本充满期待的脸立刻垮了下来。
「我说大美人哪,你到底喜欢什么?」
他瞧着她白皙柔嫩的脸庞,爱慕之情溢于言表,恨不得为她掏心掏肺来表露心意,或者做牛做马来表示忠诚。
钏玉拨了拨秀发,故意调侃他道:「人家喜欢什么,你都不知道。」
「我知道你喜欢钱。」艾嘉人脱口说出,随即道来钏玉一阵娇嗔。
「你骂人家。」
「没有啊。」艾嘉人急急摇手否认。
「那你是笑人家爱钱了?」
「不是、不是,我怎么会笑你呢?我喜欢你都-」
钏玉不让他有机会把肉麻话说完,插嘴道:「是,人家就是爱钱,人家说过只喜欢黄金。」她故意贬低自己,好让艾嘉人打退堂鼓。
没一千金,什么都免谈。
「钏玉呀,我对你的心意,难道你选不明白?」艾嘉人再度说出肉麻话,试图打动芳心。
他家虽富有,一时要拿出干金来,也不是那么容易的事。
钏玉轻蹙秀眉,装出一副无奈的模样,「明白是明白,但你要是拿得出千金来,我就更明白了。」
「这……」
「艾公子,天色晚了,你要不要早点回去?」钏玉以致手遮掩,悄悄打了个呵欠。
要不是念在他没有功劳也有苦劳,替她把宝桥客栈拆了,使得宝山客栈的生意蒸蒸日上,她才懒得和他周旋这么久。
正所谓一寸光阴一寸金,她等会儿还得对帐颐
谁知艾嘉人却摇了摇头,随即兴致勃勃的道:「钏玉,待会儿,我们一同夜游太湖如何?」
「恐怕不行,我犯头疼呢。」钏玉委婉推辞。
艾嘉人一听她人不舒服立刻表现出过分的关心,「那跟我回去,我教大夫帮你瞧瞧。」
钏玉简直哭笑不得。
「不用了……」
这么巧的,她和迎面而来的风浮玉异口同声。
她意外又不甚自然的瞅了他一眼,没说什么,刻意装作若无其事,但又嘉人可有意见了。
他斜睨着风浮玉,说道:「你是什么人,这里没有你的事。」
「我嘛。」风浮玉负手背后,皮皮的应道:「我就是我。」
艾嘉人翻了翻白眼,立刻摆出傲慢不屑的高姿态,「本公子一见你就讨厌,快滚!」
「哦?」风浮玉挑起一道眉,不但不觉得生气还觉得有趣,他可是第一个敢叫他滚的人。「阁下包下整间客栈了吗?」
「没有。」
「那凭什么要我滚?」风浮玉勾唇一笑,凉凉的讽刺他。
「可恶……」
这时,艾嘉人身边的家丁见他极为不悦,立刻挺身而出,为他们家公子打抱不平。
「臭小子,敢跟我们家公子顶嘴?」
「说顶嘴是严重了些,不过我现在想包下整间客栈,所以该滚的人应谈不是我才对。」说完,他转向钏玉,又道:「钏姑娘,我出五百两包下这问客栈,不知道够不够?」
钏玉正要回话,艾嘉人便抢着咆哮道:「就凭你?哼!我出五百二十两包下宝山客栈!」
钏玉在场,他岂能在心爱的入面前丢了面子。
风浮玉存心和他作对,立刻追加价码,「我出六百两。」
「你-」这小子存心找茬是吧?
艾嘉人恼怒的瞪着风浮玉,暗中向身边的家丁使了个眼色,家丁们立刻一涌而上,将风浮玉团团包围起来。
「敢挑衅我们家公子,臭小子!你讨打!」
一群人张牙舞爪,不由分说便要对风浮玉动手。
说时迟那时快,一个蒙面人突然闪身而人,以十分惊人的速度将艾嘉人和所有的家丁全部点穴,教他们一个个动弹不得,然后又以同样惊人的速度纵离现场,来无影、去无踪,教除了风浮玉之外的入全看傻厂眼。
风浮玉鼓掌叫好,「哎呀!有人路见不平,点穴相助。」他故作惊喜状,外加大大褒扬了那蒙面人一番。
其实光看蒙面人的身手,他早心里有数了。
可恨的莫相寻,竟还是派了亟风跟踪他!
铡玉目赌这一切,先是愣了愣,随即忍不住的掩嘴轻笑。
因为艾嘉人和家丁们被瞬间点穴后,各自呈现十分古怪、滑稽的表情和动作,不是同手同脚,便是金鸡独立状,令人捧腹。
不过,他们就这样一直站在原地也不是办法。
她转向风浮玉,问道:「你会不会解穴啊?」
「会是会,不过……」说着,风浮玉故意晃到了艾嘉人身旁,以极无奈的口气说「有人可是很希望我赶快滚……」
艾嘉人一听,赶忙赂罪道:「这位公子,刚刚是我有眼不识泰山,得罪了你,你大人有大量,就帮帮我这一次吧?」
「这个嘛……」
「等会儿我请客,这位公子想吃什么喝什么全包在我身上!」
「嗯……」
「怎么样?」见风浮玉故意刁难,文嘉人心头恼怒得很,却又无可奈何,只能继续低声下气。
风浮玉不肯轻易首肯,沉默了好一会儿,吊足了艾嘉人的胃口,才道:「好吧!不过,有个附带条件。」
「有什么吩咐尽管说。」不是他没志气,而是他已经开始全身酸痛,手脚发麻了。
「替我送封信。」
「没问题。」他的脚已经开始发抖了。
瞧他狼狈模样,风浮玉和驯玉相视一笑,自然而然站在同一阵线,心墙无形中也化解了。
于是,风浮玉不再为难,-一替文嘉人等人解了穴道。
文嘉人见风浮工解穴手法精妙,大感惊异,不敢再招惹他,留下一名家丁供风浮玉差遣后,便迅速离开了。
风浮玉暂时支开那名家丁,半正经半玩笑的问钏玉道:「我刚刚替你解围,你怎么报答?」
「多谢啰。」她装模作样的朝他打躬作揖,故意避谈「报答」两字。
风浮玉微微一笑,「就这样?」
钏玉昂起燥首,轻哼了一声。「艾嘉人以后还是会再来。」他帮得了她一时,帮得了她一世吗?
风浮玉注视着她,咀嚼她的话中之意,突然道:如果,我有办法让他不再来纠缠呢?「
钏玉一听,半信半疑的回眸瞅他,」你说真的还是假的,你有办法?「他这么神通广大?
风浮玉唇角微扬,勾起一抹极神秘的笑。
「等着瞧!」
第八章
宽敞、摆满各式各样兵器的武厅,一名年约十六岁的少年,像是负气又像是无奈的独自伫立在厅中,一张俊俏的脸庞不带喜怒,没有焦距的黑眸显得空洞而无神,直到背后突然响起了声音才让他稍稍回过神。
「少主?」
出声的人是个年约四十的中年男子,神态从容,一脸自信,尤其一双眸子炯炯有神,仿佛能轻易洞悉人心,不过他嘴角总挂着-抹浅笑,增添了几分玩世不恭,也多了些亲和力。
风浮玉应了一声,表明知道他的到来与存在,却没再多说一句话。
易禾年不以为意,笑道:」我先自我介绍一下,我是你爹新聘请来的武师,人称天下第一快剑,江湖第一高手,易禾年。「
风浮玉听了他这毫不谦虚又自吹自擂的介绍,原先紧闭的唇微微扯动了一下,似笑非笑,但他依旧默不作声。
易禾年见他不吭一声也就罢了,背对着他的姿势连动也不动一下,倔强的个性简直和他当年一模一样,脸上的笑意更深了。
这颗顽石,要他点头不容易,不过他易禾年一向喜欢接受挑战。
他来到风浮玉身旁,目光没瞧向他,问题却是明显针对他,」你说,一个人的快乐,是由自己主宰还是他人主宰?
风浮玉侧眸瞅了他-跟,依旧不语,不知是不想回答还是被动的等待易禾年自己说出答案。
易禾年呵呵一笑,自问自答,「你不说,我也明白你的意思,你的快乐,完全由他人主宰。」
「胡说!」风浮玉浓眉一轩,总算有了反应。
「你看、你看,我随便说一句话,你就不高兴了,可见我能主宰你的快乐与不快乐。」
这话乍听之下无可反驳,却又让人觉得不快,风浮玉不由自主的侧过头来,空洞的眼神突然有了一丝生气。
「你能说一句话让我快乐吗?」他的语气充满挑衅。
易禾年负手背后,自信一笑。
这小子太小看他了,他可是有备而来。
「你不是一直想离开这里吗?」
这小子太小看他了,他可是有备而来。
「你不是一直想离开这里吗?」
「又如何?」
「很简单,只要你得到我的剑法真传,我敢保证你爹一定会让你离开飘渺帮几天。」
「真的?」原先抑郁的眸掠过一丝惊喜。
风浮玉半信半疑。
易禾年装模作样的叹了一口气。「唉,生平第一次被人这样怀疑,实在太没面子。」
话一说完,易禾年身形一动,长剑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出鞘入鞘,剑气在风浮玉脸上擦过,却没伤到他分毫。
「怎么样?」易禾年环手胸前,得意洋洋的瞧着风浮玉。
风浮玉盯着他瞧了好一会儿,不得不承认,「很厉害。」他脸上的笑容实在让人觉得刺眼,不过,他真的不可小觑。
易禾年瞧着风浮玉的表情变化,胸有成竹,索性直截了当的间他,「想不想拜我为师?」
风浮玉犹豫了一下,坦白道:「想。」
「小子,你还算有眼光。当初要不是你爹三番四次的显剑庐找我,说什么放眼当今天下,就属我的流金剑法最快、最厉害、最深奥,除了我,没人有资格论剑,也除了我,没人有能力做你的师父……前前后后絮叨个不停,烦得我受不了,只好答应来他的要求,否则我还不想来。」
「是吗?」风浮玉听着易禾年一番自我褒扬的叨念,脸上不自觉露出许久不见的笑容。
在飘渺帮,真世家易禾年这样有趣的人。
易禾年来到风浮玉面前,又道;「小子.我见你极有慧根,只要你用心学,不出五年,必能尽得我流金剑法真传-」
「五年?」风浮玉微讶的打断他的话。
「怎么,五年还嫌太长?」
风浮玉脱口道:「五年后,她说不定己嫁人了!」
「她?哪个她?」
「她就是……」咦,他怎么说不出她的名字?
他明明记得的,而且记得很清楚。
可是,怎么此刻却说不出来?
风浮玉慌了起来.急得直冒冷汗。他不可能会忘了她的名字的。不可能,不可能,他答应过她,不会忘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