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妃舫嘴角不禁扬高几度,又好奇地伸手玩弄于薄海的头发,伸入他发内又搓又揉地,也不见他醒来,玩性大起的齐妃舫干脆两只手一块用上,捏着他的双颊。
不信这样他还不醒。
果然,双颊都快红了,于薄海才吐出几个字,“玩够了吧?”
齐妃舫这才肯放过他,“睡得很好喔?”
“没睡多少。”于薄海张开眼睛老实说。
昨晚,他不否认自己让妃舫的举止弄得心里七上八下,早上才一副不想理自己的模样,晚上回来就有些改变,竟肯主动靠近他。
让他又喜又忧。
喜的是妃舫开始肯对自己认真,忧的是不知何时妃舫又会转身离开他。
对妃舫,他没有百分之百的把握,她绝不同于其它的女人,若是她要离开,他想,什么理由也挽回不了她的。
就算如此,他仍要妃舫。
因为爱她,他甘愿冒险。
“为什么?”
于薄海以手代梳,细细梳开她的发,希望也能借此解开她的心结。
“因为怕闭上眼会失去你。”
两人相识短短数日,当他动身要来台湾时,好友还劝他不要太冲动,更不要盲目而行,但他问过自己的心了,他一点也不冲动,也不盲目,或许他对妃舫的感情一下子的确放得太重,但他对她,绝对不假。
他清楚的,妃舫对他亦有情,只是她父亲的事令她却步,愈认识她便发觉她是个心结很深的女孩子,他由衷盼望自己能成为解开她心头忧郁的钥匙,能成为她背后的依靠。
于薄海的表情患得患失,语调更将他的心情表露无遗,听在齐妃舫耳中,分外地心疼。
父亲让母亲没有安全感,而她让他也没有安全感。
握住他的手,抵在自己的额上,齐妃舫借此动作想拉近彼此的距离,有些话说出来也难教人相信,倒不如以实际行动来弥补自己的过错。
“妃舫,我不会要你一下子接受我,只是……给彼此一个机会吧!我明白你错过我不会有感觉,但是我会。”
在于薄海眼底,齐妃舫看见的不只深情,还有无限的包容。过去正因为自己这种任性的性格,让对她有好感的男性统统打退堂鼓,导致她现在男性朋友比女性多。
“薄海,我——”正当齐妃舫开口,想解释自己也决定好好正视两人的感情时——
“咕噜……”不怎么搭调的声音顿时破坏了这美好的画面。
“咕噜噜……”还二叫一后的呼应。
听着自己饿肚子的声音,两人相视几秒,哈哈笑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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解决了肚子问题,于薄海在厨房里洗碗,齐妃舫动手收拾客厅,当她把沙发上的书本拿回书房摆妥时,才发现自己的书柜上井没有少任何一本书,于是她向问于薄海。
“来台湾前买的。”于薄海如是回答。
“为什么?”
于薄海边洗碗边回答:“我跟我妈稍稍提过你,她说你和一个作者很像,要我去买她的书回来看看。”
“喔,感想呢?”
“你和“寒非”果然真的有些相似的地方,由她的文中看得出来,其实她有些压抑,对男人也不怎么喜欢。若是有机会,你们认识认识交个朋友应该不错的。”
齐妃舫在心底苦笑,都认识了,还熟到不能再熟说。
“呵呵!”不知如何应对,只能干笑。
“你怎么那副表情?”于薄海不明所以。
“没有啦,她的书……你以后都别买了,我书房里有。”为免日后还得解释,自己先行说出来比较没事。
“觉得我看这种书很奇怪?”
“还好。
“对了,你的工作是什么?”见她不是假日也能在家里闲晃,于薄海顺口问问。
“呃……”舌头打结,声音硬生生卡在喉咙处。
什么时候不问,偏偏挑在她最没准备的时候。
过去她便不爱将自己的作者身分供出,一来为免有人问东问西,二来也是觉得作家毕竟不是一门正当职业,人家她可是很想当个正常的上班族,只是老寻不到适合她的工作,才转而找上学长觅职,没想到误打误撞还撞出一个好成绩来。
“嗯……啊……呃……”她平时不是掰功一流,无论何时都能进出一个天马行空的故事?怎么会在今天却丝毫没有头绪?
瞧妃舫支支吾吾半天也说不出半个字,于薄海体贴地补上一句,“只要不是害人的工作就好。”
“对啊……”不晓得有多少男读者暗地里责骂自己,算不算害人、造孽?
于薄海轻轻一笑,算是接受她的答案。
“嗯……待会儿我们出去逛逛?”为了不让他继续问下去,齐妃舫迅速转移话题。
“也好。”
“我注意到你没带太多行李,衣服够吗?”齐妃舫带点讨好的口吻。
“随便。”
“我们去买衣服?”怎么他还是一副冷漠的表情啊?
“都行。”
“你怎么了啦?”
“没事。”
都是两个字的回答,再也受不了他这种爱理不理的表情,齐妃舫稍稍靠近,与他贴着手臂。
“那个……我是个……”说作家太抬高自己,“靠写作维生的,“寒非”就是……就是我啦!”既然要说,就一次说完吧!
原以为说出口后自己会有些后悔;没想到齐妃舫却发觉心情好似轻松许多了。她是个很难藏住秘密的人,但连她母亲也以为她是个平凡的上班族,整个社区内没有一个人知道她在写作;没想到她守护到底的秘密轻易就遭他解开,真失算。
话才说完,于薄海的碗也洗光了,只见他擦干手,转过身,捧着她的小脸蛋,一脸幸福样。
“我喜欢听你对我说实话。走了,我们不是要出门吗?”
啥?就这样?
“你不再多说一点吗?”
“说什么?”
“比如这工作不长久,这工作不太好之类的。”她清楚时下的人对她这类作家都没什么好印象,都以为她是拿着笔杆在骗钱。
于薄海摸摸她的头,“我不是说了?只要不是害人的工作,什么都好,再说,这是你选择的工作,你也得心应手,要我说什么?走了,快去换衣服。”
齐妃舫眨眨眼,心弦因为于薄海这一席话而受到震撼了。没想到她自己很不看在眼底的工作,却因为他而有些改观。
她逐渐发觉于薄海或许不是麻烦,而是个很好的男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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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个好男人,不是麻烦。
才怪。
两人相偕下楼,在社区内遇上那些婆婆妈妈,见她们高兴地和于薄海交谈,齐妃舫这才知道,昨天自她出去后,于薄海便公然在社区游荡,还与这些婆婆妈妈相谈甚欢,她们甚至带他去附近的超级市场。
上述还都不是重点,重点是这些婆婆妈妈严然就是社区的广播站,广播站也没什么,坏就坏在于薄海以她男朋友自居向她们自我介绍。
喔,让她死了吧!
这根本就已经昭告整个社区,她齐妃舫公然与一个男人同居!她虽不在乎名声,但也不想成天让人注意哪!
最坏的说过了,那么来说说最糟糕的部分,那就是婆婆妈妈们都开始期待他们的喜酒了。
天!于薄海究竟说了什么?
僵硬地笑着离开社区,齐妃舫双手掐住于薄海的颈子,“说!你到底跟她们说了什么?”
于薄海含着优雅的笑容,轻轻拉下她的手,“其实也不算我说的,就是那天我跟管理伯伯说我跟你的关系时,她们——”
不敢听接下来的事实,齐妃舫睁着大眼,“不会吧?”
于薄海仍是恶劣地说完,“她们“恰巧”就站在一边。”
“天!”齐妃舫兀自双手掩盖着脸,低喊着。
没想到自己一世冷淡的英名,竟会败在他的手上,尽量不与社区的人有互动,是为了让自己得到平静:没想到……真是千金难买早知道。
陷入无限的难过中,齐妃舫没空注意于薄海眼底的一抹狡诈。
“妃舫,我是你男朋友,不想跟你暗地里来往。”
其实他是故意公开两人的关系,至少日后也有人站在他这边为他抱不平。
他要一步步地融入她的生活圈子,不会企图改变她或是影响她,他只是要她完全接受他的加入,迟早她都必须嫁给他。
齐妃舫回道:“我也没打算暗地里,只是暂时不公开而已。”听出于薄海有些委屈的语调,她还得赶忙安慰。
“那就好。我们走了。”他笑。
齐妃舫笑得很丑。
于薄海——麻烦?
不不不,麻烦还不是以形容,他根本就是个大麻烦
第八章
清早,该是睁开眼睛,迎接这一个美好日子的时间。
但就是有人背道而驰。
齐妃舫裸着背趴在床上,全身酸疼得要命。
是了,于薄海没有硬性规定她必须早睡,但见她不睡,便说要发呆晚睡不如做点“有意义”的事情。
说什么呀,她哪是发呆,对着计算机,深夜的宁静让她的灵感不知增加多少倍,键盘尚未敲下,就被拉上床做“有意义”的事,真是──
“宝贝。”于薄海亲昵地喊着她,手指有意无意地划过她细致白皙的肌肤。
“做什么?”齐妃舫没好气地问。
“伯母打来的,接不接。”
一声“伯母”,吓得齐妃舫立刻转身,抓下于薄海手上的话筒捂住。
“你跟我妈说了什么?”
于薄海似笑非笑地,双眸微眯,语带威胁,“你希望我别说什么?”
这男人在身分上爱计较,她想自己还是别和他讨论如此敏感的话题,挥挥手,让他出去,可惜于薄海硬是要坐在她身边,不走。
齐妃舫皱了眉,莫可奈何,只得先接电话。
“喂。”
“让你妈等那么久,应该吗?”威严的声音略带不耐。
自己的老妈在女儿面前威仪万千,一到父亲面前,就好象换了个人似的,一副小鸟依人的模样。
“找我什么事?”她的手还在推于薄海,他仍旧动也不动。
“刚刚那个男人是谁?”
“普通朋友啦!”她又朝于薄海示意他出去,别偷听。
听到这个生疏的身分,于薄海不快地轻轻抓住她的手指,不由分说地用力。
有些痛,齐妃舫拼命忍住,想甩开又甩不掉。
“真的吗?他可不是这样说的,他说是你的男朋友,刚刚还喊你“宝贝”,别以为你妈没听见……”
注意力无法再放在话筒上,因为她的耳朵蓦然一冷。
“妃舫,”于薄海贴近她的耳,“我是你的谁,老老实实地跟伯母说,要不——”
于薄海移开话筒,挺身就封住她的唇,缠绵极了。
“妃舫——”
两人难分难舍,齐妃舫也沉醉在于薄海的温柔之下,直到一旁的话筒传来响亮的呼唤,这才使两人分开。纵使分开,两人的视线依然胶着着,齐妃舫依稀瞧见于薄海眼底的委屈。
隔开他,重新拿回话筒,齐妃舫试着下去盯着于薄海那双炽人、控诉她的幽黑眸子。
“妈,我在这里,用不着吼得那么大声,小心倒嗓。那个男人真的不是我的男朋友,只是暂住的普通朋友。你也知道你女儿是什么个性,怎么会有男人愿意跟我在一块呢?对了,找我做什么?”
“那就好。明晚六点准时在严府前出现,知道吗?”
“是。”
挂上电话,房里只剩下她一人。
当自己第二次强调于薄海是普通朋友时,眼角的余光就注意到他默默离开房间了。
她肯定刚刚那番解释一定伤了他。
穿好衣物,步出房门,便瞧见他一个人站在阳台,倚着栏杆,背影有些孤寂。
齐妃舫上前也靠着栏杆,视线远眺。
足足立了五分多钟,她再也忍不住,一个转身将于薄海的身体扳向自己。
“我明白再怎么解释也无法弥补刚刚的错,但我仍然要解释——我妈她有时候会把我的事情告诉我父亲,而他是个只考虑利益的人,以前年轻,他不太管我,现在要是让他知道我有喜欢的人,肯定会从中破坏,因为在他的信念里,儿女的终身大事是用来助长他的势力的。”一口气解释完毕,齐妃舫忽然觉得心上的担子好象更轻了点。
于薄海定定地望着她。
大掌抚上她柔软的脸,“你……在为我着想吗?”
齐妃舫扁了嘴,双颊上的红潮慢慢浮现,“废话!”
“刚刚说“喜欢的人”,不是“男朋友”这是不是证明你有点喜欢我了?”他可没漏掉她的一时失言
霎时,齐妃舫的脸蛋更加红艳,她又羞又怒地想推开他,“谁……谁说的?”
于薄海的手换了位置,揽住她的腰,加重力道不让她离开自己,“妃舫,不是只有女人会不安,男人也会的。”语带深情,浓浓的情意几乎淹没了她。
是了,谁说任性是女人的权力,不安是女人的天性?该说是每个陷入恋爱中的男女都会不安,都想任性。
垂下眼、低了头,齐妃舫额头贴上于薄海的胸膛。
“我只想保护我喜欢的人。”
她豁出去了,爱就爱了!
虽没有正面承认,于薄海却也接受了,手臂一收,两人紧紧依着对方。
慢慢地,总有一天,妃舫会当面承认对自己的感情的。
“社区报告!社区报告——”社区内的数个扩音器同时有了音 量。
两人无视于“社区报告”,专心地享受两人世界。
扩音器停了数秒,接着又开始播送,“A座八楼的齐小姐,请播 点空,听听社区报告好吗?”
照理说,播送台的位首是看不见屋内状况的,除非那位A座八楼的齐小姐刚巧在阳台上,于是待在社区内的婆婆妈妈们统统开了窗,探出头来,一见到齐妃舫与男朋友相拥在阳台上,个个眼带笑意地回想她们当年的美好时光。
竟还有人吹着口哨助兴。
羞得齐妃舫立刻钻入于薄海的怀里,“都是你啦!还不赶快进去?”
她的名声大概已荡然无存了。
于薄海热情地朝社区内招个手,满心欢喜地拥着心爱的女人走进屋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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严府的固定家庭聚会,明着说每半年一次,但其实也是要看严家大家长有无闲空,才能接见他的亲人。
小时候,齐妃舫跟着母亲来过几次,在受到无尽的冷嘲热讽后,一般小孩子会哭着说下次再也不来,但她齐妃舫非池中物,人家愈是想欺负她,她骨子愈是硬,半分也受不了。
所以打她有自己的主见之后,每年最期待的就是家庭聚会,不挫挫那些同样跟她一样背景的兄弟姐妹的锐气,她便一年都难以快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