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又熙双眸带笑,犹如在欣赏一幅美景般地调侃:「靳,你脸红了哦。是不是我的技巧太好,让你忘我了呢?」
第二个吻,他们两人都有些失措。
梁又熙解释不了心底的困惑;靳心则是无法压抑住的错愕。
靳心真的火大。「妈的!梁又熙,忘我你个——」
梁又熙为了彻底实践自己的诺言,干脆捧着靳心的头,好好惩罚个够。
面对突如其来的强烈攻势,靳心僵住了,只得任由梁又熙侵占他的理智,一点反抗能力也没。
梁又熙灵活的舌尖尽情挑逗着靳心嘴里的敏感带,在他高超的技巧下,靳心最后竟无力地靠在他身上。
「靳,有人说接吻最能测试出一个人对你有没有感觉。你没有抗拒我的吻,是不是对我有感觉、有点喜欢我了?」
喜欢粱又熙?!
不可能!他又不是同性恋,怎么会去喜欢一个男人!
「别说笑了……我不可能喜欢你。」靳心极力撇清。
对!怎么可能!不过才短短几天,就算要他喜欢一个女人也没这么快。当初,他也是花了半年才接受安雅对他的好,不可能会这么快就喜欢上梁又熙。
绝对不会!
「我不喜欢你。」为了证实自己很正常,靳心再次斩钉截铁地说。刚刚只是被惊吓到,一时反常罢了。
粱又熙好整以暇的戳破他的掩饰。「据说一个人在极度不愿意承认的情况下,才会一而再地表现出自己不容动摇的坚定态度。靳,你是因为这个理由吗?」
「才不是!你不要扭曲我的意思,我是很郑重在跟你说:我不可能会喜欢你!」这男人快把他逼疯了。
「你确定?有时候人是会在不知不觉中喜欢另一个人的。」可怜的靳心,看得出他正承受过重的精神压力。
「我们都是男人,怎么上床啊?」
为什么明明没有的事,会弄到这地步?
他不是已经很明确的表示自己的性向了吗?
——两个男人如何上床?
梁又熙没有错过他的表情,他笑得很色。「靳,这问题你就用不着担心,两个男人还是可以做爱的,我会教你。」
教、教他什么啊?!靳心当场脸色惨白。
粱又熙看得好不失望。唉,靳心又起鸡皮疙瘩了。
第五章
靳心终于出院。
梁又熙按照他的意思,把他送回璩安雅的家里。
「谢谢你送我回来,可以请回了。」靳心站在门边下逐客令。
「不请客人进去坐坐?」梁又熙挑眉,没有立刻走的打算。
靳心没有出声,默默拄着拐杖进入客厅。
「你的行李放地上就可以吗?」
「对。」无论如何,粱又熙对自己还算不错,至少该赏他一杯饮料。「要不要喝什么?」靳心打开冰箱问。
「咖啡。」
靳心在厨房里找到三合一咖啡,就冲了杯给他,顺便替自己泡杏仁茶。「喏,你的咖啡。」
「谢谢。」
靳心这时才意识到安雅买的沙发竟那么小,刚刚好坐两个人,梁又熙已经坐了一个位子,他假如不坐,难不成要坐地上?
梁又熙察觉到他的尴尬,便起身说:「你伤还没好,不要站太久。」
若是介意,不就太小家子气。「干嘛起来?沙发又不是坐不下两个人。」但落座的同时,他仍刻意与梁又熙保持一点距离。
「我可以看电视吗?」
「随便。」
窗外凉风徐徐。
安雅的房子地理位置很好,公寓里听不见大马路上的吵杂,有时候还可听见山边的蝉鸣,环境清幽。
靳心当然知道这房子的好,却没想到竟好到让他感觉特别轻松。
他想:或许是因为住在医院太久了,格外怀念这里的宁静舒适。
正当他望着窗外时,播报新闻的主播声音将他拉回神。
「以下是今天早上记者会上的情形,我们现在来看一段稍早的画面——无党籍立委李伍元,今天开记者会指控数名立委在台中接受厂商招待喝花酒的证据……」
看见是李伍元,靳心也跟着专心起来。
梁又熙边看边笑。李伍元果真一点时间也不浪费。是不是因为上次法案没通过才让他有些操之过急?这案子牵扯的委员、政府官员太多,他不过提供几名可以拿来开刀的马前卒,那些还没曝光的大老们现在应该非常担心了吧?
听见粱又熙的冷哼,靳心目光焦点随之放在他身上。
「你笑什么?」
「我笑他做事太急躁。」
「急躁?」
「他的案子被人摆道,因此他心有不甘,想藉此机会拉几个立委来当垫背,好转移他失败的新闻。可是他不知道这个案子不是这么就算了,这只是个涟漪效果,一旦有了第一圈,接下来就有更多涉案的人会浮出台面。明明最懂这手段的他,这次竟慌了阵脚,看来他很担心年底的立委选举,要是他没选上,等着找他算帐的人可不只白道而已。」李伍元得罪的人不少,他等着看另一场好戏。
「你的心态很怪,他可是你的老板耶。」他总觉得梁又熙似乎有意扯李伍元的后腿。
「老板又如何?」梁又熙反问。
「他如果下台,你还有戏唱吗?」
梁又熙转过头,脸色异常地诡异。「我唱戏,就是为了让他下台。」
靳心怔住,也清楚自己不该再过问下去。梁又熙的表情已告诉他,再问下去,就更抽身不得。于是他安静喝完杏仁茶,准备起身时,梁又熙按住他的肩头。
感觉靳心似乎又被自己吓到,梁又熙很快换上温柔的神情。「你不问吗?」
「我没什么想问。」
「只要你问,我一定会告诉你。」
「我不想跟你有关系,你太复杂了。」他喜欢简单没有麻烦的生活。
「靳,跟我在一起,我也可以给你想要的简单生活。」
如同医院那一晚的焦虑不安,靳心又无法静心思考,望着梁又熙眼底明显的渴望,他觉得自己的人生愈来愈偏离既定的轨道。
「靳,跟我在一起,我可以给你任何你想要的,名利、权力,只要看得见的,我能力范围以内,都可以给你。」
「你……」
靳,名与利的诱惑,你能抗拒吗?谁都不能例外。
「神经啊!跟我说这些做什么,我又不喜欢你,才不会为了钱出卖自己。」曾经也有富商说要包养他,结果让他揍得半死,又碍于面子不敢告他。对方几十亿的身价他都不看在眼底了,区区一个立委助理又能有多少看头?
梁又熙惊愕靳心的回答。
靳心竟然拒绝他?!真是没想到。
「你给我搞清楚!没错,我是需要钱,但不是到了非要钱不可的地步。假如我真的很爱钱,我会自己去赚。」他对钱本来就不看重,有就花,没有就省点,钱在他身上,很少会放超过三天。
梁又熙露出一副瞧不起的态度。「靳,你不觉得自己在唱高调吗?什么叫做『需要钱,但不是到了非要钱不可的地步』?好奇怪的论调,谁不需要钱呢?没有钱,你能活下去吗?」
「就算要靠劳力,我也相信自己饿不死,不劳你费心。」做不做全看他想不想而已,现在的他一点也不想。
「那你为什么要靠仙人跳来筹钱?喔……是为了妹妹对不对?可是,你也可以找个正当的工作来赚钱,为什么偏偏要定歪路?是不是你父母的死给你的打击太大了,你才要反其道而行?」靳心拒绝他,他也瞧不起靳心那种假清高的行为,以为钱是天上掉下来就会有的吗?
这家伙果然调查过他的事。「是又怎样?关你什么事?」
看着父母那么辛勤努力工作赚钱,为善也从不落人后,结果却被一个至交骗光积蓄,他们因为一时看不开,走上绝路,老实说,他并不同情他们,而是满肚子气愤。
钱,是很重要没错,但有必要因为这样就赔上自己的性命吗?人活着才有希望,不是吗?
难道他们都没想过还有两个孩子需要他们关心照顾?就这样草率结束自己,他们得到平静,却让他与靳力一辈子都心痛,因为死去的人永远也不会明白活着的人会有多痛苦。
父母的死彻底改变了他原本的人生观。
「靳,你要糟蹋自己到什么时候?」梁又熙淡淡开口。
「你说什么?」靳心脸色愀然。
「就算你当时有能力担负责任,也没办法改变你父母的观念。他们那时已经对人生产生绝望,求死是必然。他们的死,根本不是你的错,你又何必跟着看不开?你的人生是你自己的,对吧?这么躇蹋自己,根本只是你不想认真的藉口吧?」梁又熙针针见血地说。敢在他面前假清高,就要有被他揭穿假象的勇气。
「梁又熙!」靳心怒气彻底被挑起,也不管身上有伤,扑上梁又熙就乱挥拳。
梁又熙任他出气,也不反击,最后怕他误伤自己,只好抓住他的手腕。
满脑子一定要揍到梁又熙的念头,靳心就算双手被制住,也不轻易投降,仍旧试图找机会出手。
「够了!你再乱动,会让伤口裂开。」
「我一定要揍你!」他已经忍梁又熙够久了,这次再不出口怨气,他会想杀人。
「要揍我——好,我让你揍。」粱又熙语毕,放开靳心的手,跟着闭上眼睛。
靳心也不管他是真是假,右手狠狠往前一击,梁又熙被击中倒在沙发的一边,靳心也因为出力过猛,继而趴在他身上喘息。
「呼!呼!」靳心大口大口呼吸,目光带杀气地直瞪着梁又熙被自己揍得发红起来的脸。
嘴角渗出血水,梁又熙伸舌头舔去血迹。「满意了吗?」他也十分意外,竟然只因为被靳心拒绝就说出那么重的话来,一点都不像平常冷静自制的自己。
「我只想杀你!」靳心气愤难耐,只揍一拳根本不足以消他的气,只是他的手很痛,无法出第二拳。
「这拳可真重,可见你真的生气了,我跟你道歉,刚刚是我口不择言。」梁又熙单手不着痕迹搂上他的腰。
「你以为每次道歉就可以了事吗?」
「我本来就这样子,抱歉,我只是无法忍受你竟然拒绝我。」梁又熙坦白承认自己的确咽不下被拒绝的那口气。
靳心的话让他有种被羞辱的感觉。他自以为认清靳心的本质,没想到仍是错看了,还因为他那种丝毫不在乎金钱的理论而感到些许的受伤。
「你可别以为地球是为你而转的,神经病!」他把梁又熙的话送还给他。
「我当然不会自负到认定全世界都该臣服于我,只是我以为我至少能掌握你的一切……」他调查过靳心的事情,自认已经够了解,没料到竟还不够透彻。不过他似乎又发觉靳心的另一面了。「毕竟我喜欢你啊……」
梁又熙揪住靳心的衣领,往上一提,轻易封住正欲开口的他。
他总是站在制高点控制一切,因此所有的事情在他手上都是有条不紊,绝对不会出差错。他喜欢靳心,却掌握不了他,这令他不安,也会厌恶。
「靳,我真是愈来愈喜欢你。」
「你——」直到此时,靳心才发觉两人的姿势有多瞹昧,除了脸以外,两人几乎是贴在一起,真是有够丢脸。「放开我,你这家伙!」他感觉得到自己的脸似乎又红了。
梁又熙双手连忙放开。
「喀!」大门被打开,璩安雅走进来。因为靳心说今天要出院,她才提早回来,结果竟看见这教人遐想的一幕。
「你们……在做什么?」
场面顿时鸦雀无声,靳心哑口无言。
梁又熙率先回神解释:「靳心刚刚跌倒了,我在扶他。」
「喔……」璩安雅点点头,眼神却显示不相信。
靳心被粱又熙扶坐起来,立即就挥开他的手。「你可以滚了!」
「靳心,怎么可以对客人这样!」
「我习惯了。既然你回来了,那我就先回去。」
「粱先生要不要留下来吃晚饭?」璩安雅善尽主人之责。
「不用了!」
「麻烦了。」
两个不同的答案同时出声,璩安雅自然选择比较正常的当作回覆。「那就请你留下来和我们一起用晚餐,我先进去准备。靳心,给我好好招待梁先生。」走入厨房前,璩安雅多看了梁又熙一眼。
「靳,你好像很不希望我留下来?」
「你、不、忙、吗?」他实在很想扑上去撕咬梁又熙。
梁又熙笑得好不愉快。「再忙也要和你吃顿饭。还在生我的气?」
跟这种不知究竟是神经大条还是纤细的人讲话真的会要人命!靳心决定不理他。「随便你。」丢下话,他一拐一拐的走回房。
梁又熙当然跟着他进房。
「你做什么?」
「不请我进去坐坐?」
请他进门已经是错事一件,若再请他进房,不就更蠢了。「你可以在客厅等。」
「我比较想进去你房里,如何?」梁又熙阻止他关门。
靳心真想把门甩在他脸上,可现实却不容他这么做,因为那会让安雅起疑,于是只好让他进门。
跨进房内,环顾四周,梁又熙只发现一张大床、衣橱和桌子外,就是散落一地的侦探小说。
「你还满爱看书的。」梁又熙毫不客气的坐在他的床上,捡起地上的一本小说。「残骸线索。你喜欢看这类小说?」
「我本来想当法医……」等等!他跟这人说这些做什么?「还给我!」
「小气。」
「针对你而已。」
「你在璩安雅面前比较乖,是喜欢她吗?」
靳心毫不迟疑回答:「对!我就是喜欢她,你破坏不了我们!」他说这句话时,是有几分骄傲的。
梁又熙质疑他话里的真实性。「璩安雅,一个美丽的精品店老板,个性独立、经济独立,我实在看不出她为什么会喜欢你。」
就是瞧不起他的意思吗?被人如此看低,还真是生平头一遭。
「梁又熙,我跟你有仇吗?」
「靳,你应该知道我有多喜欢你才是。」
「那你为什么说安雅不会喜欢我?」
「因为我看她对你的态度一点也不像情人,而是类似亲人的感觉。她有个弟弟,你知道吗?」
靳心摇头,安雅对自己的事向来绝口不提,正如他,也不跟她说自己的过去。
既然每个人或多或少都有伤痛,那就不要互相增加困扰了。这是他的想法。
「她弟弟十八岁的当天,刚考上驾照就开车出去,没想到被一群不良少年盯上,硬是要跟他飙车,结果……」
靳心抬起手。「别说了。」
梁又熙轻声安慰他:「靳,这就是现实,你还看不清楚吗?有时候事与愿违,谁也无法阻止的。人死必定会造成他人的悲伤,但并不表示他的死就是谁的错,有时候真的是命运。同样的,你父母的死也不是你的错。」
靳心低了头,声音有些哽咽:「我求你别再说了……」为何一天里要让他伤心两次呢?他都已经不愿再面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