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厨不见了。”
“我开除了他。”
“但是,现在厨房一团乱,而且前院还摆着一条黑鲔鱼。”
“什么?!”她都忘了还有那只该死的黑鲔鱼!爱君真想晕倒算了。
“不用怕,这事我来处理。”
这临时被抓来当准新郎的男人,竟然举手,说他可以处理?!
“给我对讲机,带我去换衣服,还有叫二厨待命……”他一连串的下达命令,动作迅速又确实。
“爱君,他到底是谁啊?”方静目瞪口呆的转脸看爱君,而她竟然耸肩,说她不知道。
爱君竟然连要跟她结婚的人是什么来历都不晓得?!
她不觉得自己做这决定太过莽撞了吗?
方静咋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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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智原先生,你愿意娶梁爱君小姐为妻,不管生老病死也会爱她一辈子……”
“等等——”牧师问到一半,突然被新郎官发言打断。
他想做什么?
爱君瞪着他,只见他身子倾向前,捱着牧师的耳朵,小小声的说:“不好意思,新郎的名字换了。”
“什么时候换的?”为什么这个节骨眼,新郎还跑去换名字?这事前所未闻。牧师的眉头皱得比什么都还要紧。
“刚刚。”
“换成什么了?”
“魏仁允。”
“连姓氏都改了?”
“是的。”魏仁允不好意思的抿着嘴、点点头,一副极抱歉的模样。他不是存心找他麻烦的。“你请继续。”因为大家都在看他们俩了。
“魏仁允先生——”
“是,就是我。”他还怕人家不认识他,举起手来挥一挥。
他在干么?耍宝啊!爱君看了差点晕倒。
“你愿意娶粱爱君小姐为妻,不管生老病死也会爱她一辈子?”
“是的,我愿意。”他单手搁在胸前发誓,一副好真诚的模样。
一旁爱君的脸直抽筋。
这人也未免太入戏了吧?她只给他两万块耶,他有必要为了那一丁点钱牺牲到这种地步吗?
“梁爱君小姐……梁爱君小姐……”
“亲爱的,牧师在叫你呢。”魏仁允冲着她笑开了眼。
爱君一震,这才从晃神中抓回思绪。“是。”
“你愿意嫁给魏仁允先生为妻,不管生老病死也会爱他一辈子吗?”
“是的,我……”本来要说“我愿意”的,但是当她看到魏仁允那张笑脸,竟有一种大事不妙的感觉。
他笑得那么灿烂做什么?
这婚姻是假的,他不会不知道吧?
“亲爱的,牧师在问你话呢?”
“啊?!”爱君还搞不清楚状况。
“就说你愿意。”
是的,她该说“我愿意”,因为她不就是为了不出糗,所以才花钱请他来演戏的吗?没道理最后当落跑新娘的人是她。
“我愿意。”她终于大声地说出口了,而也就在一片欢乐的乐音声中,她跟魏仁允就这样,在神的面前,签下结婚证书。
砰、砰、砰——
喜炮炸开,现场一片喜气腾腾,虽然新郎的好友跟同事不时的面面相觑,以眼神互问——
现在是什么情形?
智原呢?为什么新郎换人了?
会不会是跑错结婚会场了?
很有可能,因为他们连新娘的面都没见过……
那礼金要不要拿回来呀?
第二章
“他在做什么?”方静这个伴娘,换了衣服跑出来正打算大快朵颐之际,看到现场的状况差点晕倒。
“他在割黑鲔鱼的肉。”
“他不知道他是新郎的身分吗?”
“我想他应该是忘了。”这个臭男人,从头到尾只想着要怎么把他那尾两百多公斤重的黑鲔鱼杀来吃,从他担任今日这场婚礼的大厨时,他就打着这如意算盘,虽然中途曾被她开除,但现在他身居当事人之一,当然乐得不会放过这机会。
爱君眼眯细起来,不断的深呼吸,要自己别冲动,他现在是她的老公,她绝不能在众目睽睽之下殴打老公,因为那么做,会有很多人证,如果真那么做,她极有可能登上社会版的头条。
“方静,你在做什么?”她干么撩高裙摆,一副要勇往前冲的样子?
“我想去吃黑鲔鱼啊,听说那很贵又很好吃……”
“我不知道那味道怎么样。”她只觉得生吃鱼肉很恶心,而且现在她只闻得到血腥味,那让她一点胃口都没有。“算了,你去吃吧。”
“那你呢?黑鲔鱼很贵耶,你不尝尝看吗?”
“不了,我还急着去打包行李呢。”她事情多的很,没空跟大伙玩在一块。
“你要去哪?”
“去渡蜜月。”
“喝!”方静猛然倒抽一口气。“老公都跑了,你还要去渡蜜月?!”
“要不然哩?反正他团费付都付了,我不玩白不玩。我才不让个烂男人坏了我玩的兴致。”她说什么都要狠狠的玩它一趟,好报复那臭男人遗弃她之恨。
“噢,爱君……”方静一睑的激动。
她是怎么了?脸抽筋啊?!
“怎样?”她干么这种表情?
“你好勇敢哦,今天要换成是我,我一定哭死了。”她无法像爱君一样既冷静又理智。
瞧,爱君把事情处理得多好呀,现场没一个人知道爱君被她的男人抛弃了,大家和乐融融的,就像……就像真的参加一个喜宴一样,如果今天换成是她被未婚夫抛弃,那她早哭死了,铁定无法像爱君这么坚强。
“对了,你之前以为自己会嫁进豪门当少奶奶,所以把工作辞了,那现在……新郎跑了,你怎么办?你还要回来工作吗?”
“不了。”她还回去做什么?让大家问东问西的吗?!她才没那么傻。“我想回日本去。”
“对哦,你家人都在日本。”爱君的父亲是台湾人,娶了个日本老婆之后,就在日本定居,算来爱君还有二分之一的日本血统呢,难怪她已经二十六岁了,还一副很“卡哇伊”的样子。只是爱君这会儿走了,呜呜呜……“我一定会很舍不得你的。”
方静抱住了她,哭得眼泪、鼻涕一直流。
“你要记得,要多回来台湾看看我们。”
“我会的。”才怪,台湾这烂地方,她才不要再回来。
她要回到日本去,找个日本老公,把自己嫁了。
OK,不罗唆,她现在就去把礼服换了,立刻前往机场,GO、GO、GO!
爱君一奔回新娘等待室,却不期然地撞见方静藏着、没敢拿出去的结婚照。那时候的她笑得如此甜蜜,以为自己终于找到归宿了,没想到……
可恶的周智原,竟然敢遗弃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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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满意足杀了那尾黑鲔鱼之后,魏仁允洗完了手,便四处急着找新娘子,打算领了钱之后拍拍屁股就走人,但他才刚踏进走廊呢,就听见嘤嘤的哭泣声。
哇,不会吧,竟然有人在新娘等待室哭!
是新郎以前的女友吗?
因为爱人结婚了,新娘却不是她,所以没敢参加婚宴,只能躲在等待室里暗自饮泣?
那傻丫头,如果她鼓起勇气参加婚宴,她就会发现新郎跑啦,搞不好新郎就是发现还是她比较好,所以才抛弃新娘的。
魏仁允本来打算进去安慰那个女孩子,没想到推开门,才刚踏进一小步,他就慌得连忙又把脚给缩回来,因为——
他有没有看错?眼前的泪人儿真是那个既强势又凶悍的女人吗?
她刚刚不是还很坚强,还在神的面前很大声的说我愿意。那时候她还嘻皮笑脸的,一点都看不出来她很伤心耶,现在竟然哭得这么惨?!
魏仁允被她的哭泣给吓得缩在外头的墙角下,动都不敢动。
她刚刚那么坚强,让他原以为她一点都不在乎她的男人,就算是他跑了,她还是能挺起腰杆子面对一切的难堪,毕竟她把自己的情绪伪装的那么好,像是没那臭男人,她一样可以过得好,没想到……
她把伤心藏在坚强的外表下,在独自一个人的时候,她缩着身体,偷偷的躲起来哭。
怎么辨?他该如何安慰她?
魏仁允发现,当自己撞见她不肯轻易示人的脆弱一面时,自己竟无法潇洒的拿了钱就走人。
他想……最少该让她止了泪水,他才放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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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亲爱的,你要去哪里?”
爱君才刚抹净了泪,收拾好低落的情绪,将告别这一切,踏出她人生的另一步之际,没想到就被人逮个正着,而且还是那个替代新郎。
奇怪了哩,他不过是她花钱买的人,他管她那么多做啥?她要去哪,难道还得跟他报备吗?
爱君懒得理他,把礼服一搁,人就要走了,而那白目男……他干么啦?死抓着她的手不放!
他是想死比较快是不是?爱君用眼神狠狠的射杀他,但他显然是不死的蟑螂,在她狠冽目光下,竟然还笑得很灿烂!
“你到底想干么啦?”最后爱君拿他没辙,狠狠地栽在他过分阳光的笑容之下。
“新郎、新娘要敬酒了,我们俩快出去吧。”
“敬酒!你会不会太入戏了一点?我只要求你当个替身新郎,免去我出糗的难堪,你不用做到这种程度的。”还要陪她去敬酒!让她死了吧。
“没开系啦,反正我又不加你钱。”
“可是我一点都不想出去啊。”面对一些无关紧要的人,勉强的挤出笑脸,说着言不及义的应酬话……拜托,她都要离开这块土地了,干么还这么累、这么虚伪?
“那是你的朋友、同事耶,你身为女主人,当然得出去招待他们,让大家尽兴而归。”
“是哦?”她狐疑地看着他,怎么觉得他好像玩得很起劲的样子?
“走啦。”他脸上堆着笑脸,拖着她跑。
爱君拗不过他,又不想告诉这白目男,她想溜了,因为这一点都不关他的事,所以——
好吧,她捺着性子,再陪他一会儿,等敬完酒之后,她发誓,她就要快马加鞭地离开这鬼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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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噢,新郎好帅哦!爱君,你是上哪去钓个这么好看的帅哥来当老公的呀?”
“新郎家里还有什么人呀?”
“有没有哥哥或弟弟呢?”
“如果有的话,也帮我们这些依旧还小姑独处的朋友介绍一下嘛。”
歌功颂德的赞美声,频频不断的涌向刚结婚的两位新人。
爱君终于知道他为什么迫不及待地想来敬酒了,瞧瞧他乐成这副德行,他根本是在享受众人拥戴、证美的表情。
他给她差不多一点,别表现得像他真的是新郎一样好吗?
他只是被她临时抓来替代的,OK?他干么这样极尽恶心之能事地在巴结她的朋友跟同事?
看,还恶心巴拉的夸她同事人长得真漂亮。他以为他在干么啊?跟一堆陌生人,还能玩得这么开心?
这个人真是有病。爱君真想现在就走,懒得理这个白痴,而就在她晃神之际,不知道哪个天兵天将发起的活动,一时之间,几乎是所有的宾客全往他们这里移过来。
他们想干么?
爱君吓得连退两步,而他——
可恶的他,竟然把手摆在她的腰间,
他想死是不是?
爱君狠狠的瞪他一眼,而他依旧笑得很痞、很灿烂,像是很得意现场的鼓噪。
大伙击掌叫着,“玩亲亲、玩亲亲……”
不会吧!他们要她跟这个犹如陌生人的男子玩亲亲?
“噢……”爱君笑得很尴尬。“各位,现在要闹洞房的话,未免也太早了一点吧,太阳还高挂在天上耶。”她力持镇定,但却挡不住愈来愈大声的鼓噪。
“玩亲亲、玩亲亲……”
噢,让她死了吧!
她为什么要跟个陌生人接吻?而这个白痴,还不帮她解围,竟然跟着兴风作浪,揽着她的腰,叫了她一声亲爱的。
“我们如果不顺从大伙的意思,可能无法过关。”
他这是什么意思?!
意思是……真要接吻吗?
爱君两个眼睛瞪得大大的,就在她什么都还来不及反应的时候,他的脸就凑了过来。
她差点窒息。
这个王八蛋,他真吻了,而且还是热吻她足足长达一分钟那么久!她惊愕得说不出话来,只能任由他的舌头占领她的芳唇,让他好闻的气息攻掠她的鼻腔,然后藉由她的鼻子窜流到四肢百骸。
他又让她惊讶一次了,因为她一直觉得男人很臭的,没想到他才刚刚完成一桩婚礼,又在大太阳底下杀了一条黑鲔鱼,而他非但没有她想像中的汗臭或是鱼腥、血腥味,他还好闻得过分!
这男人是天赋异禀还是怎样?他怎么能……怎么能像个双面人似的,每一次都给她不同的感觉?明明像个爱玩车的赛车手,可在转眼间,却又能变出一道道的好菜,而且还是边跟她进行婚礼时,边对二厨交付命令完成任务,而就在她以为他只是个很厉害的厨师之后,他又像个风度翩翩的公子哥,以优雅之姿降临在她的生命之中……
他到底是谁?
就在她被他吻得昏天暗地之际,突然觉得这个男的好复杂。
“噢,天呐,爱君脸红了!”有人鼓噪。
“有人见过爱君脸红的吗?”又有人问。
“没有。”众人惊异的回答。
爱君在大伙面前的形象,就像个精明干练的女强人。见过爱君骂人、吼人吗?有,而且次数多如牛毛,但见过爱君脸红吗?答案绝对是没有。
“噢……可这是有始以来的头一遭哦!新郎官,我们爱君这么爱你、在乎你,你可得好好的珍惜她,一辈子都不许让她哭。”大家起哄。
爱君觉得受不了,而他——
他竟然还跟着人家起舞,点头说:“我知道。”
他知道!
他知道什么?!
拜托,演完了这场戏,他们两个就分道扬镳、各走各的,从此以后,人各一方,互不相干了耶,他知道什么?
爱君像看外星人似的看着他,而他们两个四目凝视,在外人眼中却又是另一番景象。
“噢……好恩爱哦!”
哪个死三八,眼睛脱窗,她明明是在瞪他,怎么会是好恩爱?爱君一脸的莫名其妙,然后又听见有人鼓噪着,要魏仁允许下一生一世的承诺。
“你发誓,如果你没做到怎么办?”
噢,不要吧,叫他发誓?搞不好待会儿,他还要跟她加钱、索取费用,那怎么办?她才不想再浪费钱了。
“不用了……”爱君适时地站出来阻止。
而那个神经病,她都已经替他说话,跟大家说不用了,他竟然还站出来说:“OK,我发誓。”
“你发誓?!”爱君的声音顿时拔尖了两度。他发什么疯啊?“你干么发这种誓?”他们俩的关系,只比陌生人好一点耶,他干么承诺一辈子不会让她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