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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狼狗男孩 page 6 作者:晨希

  龚歆慈见状,忍俊不住,噗哧笑出声。不愿这么想的,但他真的好象……

  一只小狗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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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大早望见厨房里忙碌的纤细背影,上官谨很难不感动。

  但感动之余,还有极为浓厚的心虚和愧疚。

  这屋子的主人大概是怕他哪天不小心毁了她家厨房,要不就是烧了整幢房子,才会每天早上做好料理,以供他三餐所需。

  「其实我可以到外面去吃,真的。」探头进厨房,上官谨严守屋主的禁行令,不敢越雷池一步。「妳不必那么麻烦。」

  之所以会有禁行令,是因为日前他不小心烧坏她最钟爱的水壶,故而除非必要或她不在家,他还是少出现在厨房为妙,以免勾起屋主对这件事的回忆。

  「不麻烦。」龚歆慈没有回头,动作俐落的翻炒锅中的芥兰牛肉。打从上个礼拜起,她就会在出门前准备些菜色,让他随时有得吃。「我以前也常这样,一大早起来,先准备早餐,再顺便做便当……」话语跟锅铲交击声同时停住,飘溢菜香的空气也随之一凝。

  才刚起头的回忆突然没了下文,听出兴味来的上官谨开口催促:「怎么不继续说下去?」

  「那些都是无聊的陈年往事,不重要。你吃辣吗?如果不喜欢,我可以少放点辣椒。」

  转移话题的意图明显,虽然不知道原因,但上官谨很配合,「我什么都吃,不挑。」借住的日子还很长,不必急于一时。

  「你是不挑,但前提是必须要好吃。」凝重的气氛因为话题的改变,也跟着消失,又回复原先属于早晨的轻松自在。「伯母把你的嘴养刁了。」

  「妳也是,煮的菜有我妈的味道。」

  「我是她教出来的,口味会相似也是理所当然。」

  「现在的女人标榜独立自主,女强人的形象里很少有『会做菜』这项专长。」他说,忽然笑了起来,「有多少人知道妳这么会做菜?」

  「我没有太多机会下厨,做一人份的料理很麻烦,特别是在控制食材的份量上,买多难处理,买少又没人卖,干脆吃外面;但是现在不同了,多你一个就像多了四张嘴、四个胃,想做什么菜都可以。」他的胃口好到让她不必担心剩菜剩饭的处理问题。

  只要做出的料理美味,端到他面前只有一种结果:清盘!

  「妳把我说得像头猪。」还是有四个胃袋的猪。

  猪?龚歆慈摇头,没有说出内心的感想。

  没有一个男人会喜欢听见自己被比喻成小狗狗的吧!就算是脾气极好,幽默感十足的他。

  于是,她转了个说法,「就某种层面来说,你很容易让人想做饭给你吃。」

  上官谨双手抱胸,整个人斜倚在门边。「怎么说?」

  「你吃饭总是很快乐,津津有味的模样让我觉得自己的手艺很好,有突然变成名厨的错觉。」

  「妳做的菜真的很好吃,人间美味。」

  「略逊伯母一筹。」他说得太夸张了。「别灌我迷汤,我会当真的。」

  「这么容易就当真,感情上是否也会如此?」

  滋——蒜头放进锅中与热油起舞,盖过上官谨的声音。

  「你刚说什么?」她没听清楚,回头追问。

  「没什么,我只是好奇哪个男人这么幸运,能追到像妳这样贤淑美丽又会做一手好菜的优质女人。」

  「你在吃我豆腐啊,小弟。」龚歆慈转身专心做菜,因背对的缘故,她看不见当自己说出「小弟」两字时,上官谨突然僵凝的表情。

  正因为背对,上官谨才敢流露真实的情绪。

  再怎么笑口常开的人,也有笑不出来的时候,之于他,就好比现在。

  龚歆慈一声「小弟」,在她自己可能觉得这样很亲昵;但对他来说,就像在无形中划出的楚河汉界。

  少年时代的懵懂,让他甘于邻家小弟的身分;长大成人之后,倘若没有抱持其他的心思,他和她的确可以继续在邻居的关系里找到友情。

  但他不是没有其他心思的,从那天之后就不再单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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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炙夏艳阳下,绿油油的稻田迎风鼓浪,摇曳出一波波金亮的波纹,空气中不时飘送淡淡的青草香。

  这是家乡的味道。上官谨闭起眼睛,缓慢的,深深的,吸了好大一口气,憋到极限才重重吐出。

  二十岁的他有别于时下喜欢台北繁华的年轻人,他还是钟爱老家的自然纯朴,即便在同侪眼中,这可能会被归类成未开发的落后地方。

  土地庙旁的榕树,屹立了百年,几乎看尽这村子里三代的事迹,也是他童年时装载最多回忆的地方。

  往事重上心头,上官谨瞧四周无人,放心地往上一跳,双手攀住粗壮的树枝,紧接着以超乎常人的俐落,来个一百八十度以上的翻身,下一刻,双脚已踩稳树枝,爬……不,应该说是「跳」上树。

  一连串的动作就像武侠小说描述的武打场景那般,令人叹为观止。

  居高临下,上官谨挑了根坚实的枝干坐下,瞇眼企图打盹。

  只可惜几分钟后,隆隆的车声由远而近,最后停在土地庙前,扰他午睡。

  白色的轿车步出一道纤秀身影,在下车时回头与驾驶座上的人交谈:「谢谢你,品文。」

  熟悉的声音?!上官谨往下探看,几乎是立刻,认出这纤影的身分。

  歆慈姊!是隔壁好几年前离开村子到台北念书的歆慈姊!

  上官谨激动得想跳下树与对方相见,但这个念头却在另一个人出现后打住。

  从驾驶座走出来的男人西装笔挺,气势沉稳内敛,道道地地是个都会男子,还是事业有成的那一种。

  说不上来原因,看见那个男人,让上官谨缩回脚,决定继续待在树上。

  「再开进去就到妳家了,歆慈。」

  「我知道。」龚歆慈秀眉凝锁,细细的声音带着忧愁。「要走哪条路,在什么地方转弯,我比你更清楚。」

  「只差几步路,不到十分钟的车程,这点距离不算远。」

  「现实上的确不远,可是这里……」她转身,指着自己的心。「心若天涯,就算相隔咫尺,还是觉得遥不可及。」

  「他是妳爸爸。」

  「让我一个人静静。」美眸求饶的望向知心好友,无言的请求他别再逼她面对这个问题。

  何品文摊手,算是同意。「想离开就打我的手机,我会过来接妳。」

  「谢谢。」

  他点头,算是响应。但多事如他,上车前还是丢了几句话好让她独处时深思。

  「我要妳清楚一件事,歆慈。」

  「什么?」

  「对妳来说,『家』这个字眼带给妳的是回不回的问题,然而在这个世上,有的人却连这问题都没有资格想。妳不是无家可回,而是不愿回,在我看来,妳的心结只是无病呻吟,不值一哂。」

  「你说话总是那么刺耳。」

  「我的职业是时事评论家,说话酸刺是我的特色。」何品文皮笑肉不笑地说完这句话后,表情酷酷的上车走人。

  被留在原地的龚歆慈目送白色轿车远离,她踩着高跟鞋走到树下。乡村的特色之一就是变化极少且缓慢,很多记忆中熟悉的事物,不会因为少小离家老大回之后,变得让人觉得陌生。

  只有人不同,阔别多年之后再见,对方不会再是自己记忆中的模样,不会再是。

  「我不是不想见他,而是无法见。」来到树下,龚歆慈忆起少女时期的自己,有什么难过的事就会跑到这来,只要四下无人,她就会跟这棵榕树说话,对它吐露心事。「我不能原谅他,他不应该忘记妈妈,不应该不再爱她,更不应该再娶别的女人,破坏我对他的信任和尊敬,他不该……」

  说到心痛处,眼泪又懦弱的夺眶而出,以为四周没人,她放心的任泪水滑落,树不会说话,再怎么狼狈,她也不必担心它会说出去。

  因为这样,她安心的对着百年老树倾尽心中痛苦,态意落泪。她离乡太久,积累多年的乡愁与对父亲再婚的不谅解同等深重。

  而她,处理这些问题的方式好糟好糟,离乡背井八年,还是无法说服自己面对这个事实,面对那曾令她深深感到骄傲的父亲。

  她只能躲在这儿,对不会予以响应的植物诉说满心的酸楚。

  待在这里,虽然无助于帮她解决家中问题,至少也解了她泰半的乡愁。

  伤心得太过专注,龚歆慈完全没有注意到树上有个人,更想不到自己软弱的模样会被窥见,甚至让一个二十岁的年轻人……

  毫无道理的怦然心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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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当时她柔弱无助的模样令他印象深刻,这辈子恐怕再也忘不掉——回味往事,二十四岁的上官谨如是想道。

  看见她蹲在树下抱头痛哭,有一瞬间他想冲下去,将她紧紧抱在怀里,就像十二岁时的自己。

  那个时候的他,很自然而然的那么做了,因为当时年纪小,因为没有男女之分——十二岁的他只是个小男生。

  然而二十岁的他,已经是个男人,想抱住她、安慰她的想法不再是一个邻家弟弟对于姊姊的感情,而是一个男人面对令自己心动的女人时,想要给予的怜爱。

  突然对邻家姊姊心动是件很荒谬的事,却真实的发生在他身上。

  倘若那只是突然一时情迷意乱就算了,毕竟之后如果没有任何交集,那瞬间的怦然心动也只是短暂的残影,不至于深刻到骨子里去。

  不过……如果每天都在电视上看到她,又或者每隔一段时间,巧合的发现她悄悄返乡,却只停在村口老树下望着村子默默掉泪的情景,那实在是让人想忘都难。

  钟情,倾心,之后呢……就是再也化不开的爱意了。

  二十岁时体悟到这份感情的存在,从不敢置信的惊愕,到现在二十四岁认命的自艾自怜,他花了好长一段时间调适。

  他爱上邻家姊姊,这种事怎么好意思说?呜呜~~以往只有让人暗恋的份,怎知真正的爱情降临,却是他在暗恋对方?

  说出去,有失男人颜面哪!

  「你在想什么?」坐在对面的人表情之丰富,跟桌上的菜肴有得比,让龚歆慈想忽视都难。

  「没什么。」回想当年,话又说从前……呜呜,这红烧狮子头怎会这么好吃,呜呜~~嚼嚼嚼,连同回忆一块吞进肚子里。

  瞧他那副受到委屈的嘴脸,龚歆慈才不相信他那句「没什么」。

  他的脸一向藏不住情绪——在她对他的认知里,上官家的小儿子是个心里想什么都会表现在脸上的男孩。

  「有什么心事可以跟歆慈姊说。」天生爱照顾人的性格使然,龚歆慈关切的望着他。

  自从担下料理三餐的工作之后,两人相处的机会增加,彼此之间已不像刚开始那么生分,昔日的邻居情谊逐渐回笼。

  不知不觉间,龚歆慈像是走进时光隧道回到过去,端出昔日邻家大姊的风范。

  歆慈姊?!仿佛听见什么鬼话,上官谨的表情像被逼着吞进一整条苦瓜。

  「我是个成年人,有什么事可以自己处理。」

  「话不是这么说,」龚歆慈热切的倾身,美眸温润如王,泛着柔和笑意望着他。「多个人商量总是好的,你现在住我家,我有责任要照顾你。」

  「只是因为责任吗?」好失望。「我以为我们是朋友。」

  「我们是邻居,也是朋友。」龚歆慈伸手轻拍他头顶,安抚的说。「伯母将你托给我照顾,我不能让她失望是不?」

  「我已经二十四,不是十四。」她的语气分明还拿他当小孩子看。「妳说话的口气像个姊姊。」

  「我的确是『姊』字辈,别忘了我大你四岁。」龚歆慈比出四根手指头提醒他。

  「那也得要我想做妳的弟弟才行啊……」上官谨扒口饭,把话模模糊糊嘟哝在嘴里。

  「你刚刚有说话吗?」

  「没有。」他把脸从饭碗里抬起,却见龚歆慈噗哧一笑。

  在他面前,她经常这样莫名其妙就笑出声。能搏美人一笑是莫大荣幸没错啦,可是常常这样,让他觉得自己像个没脑袋的笨蛋,只会出糗。

  明明什么都没做,她干嘛笑得这么开心?

  「需要带便当就说一声,不必用这种方式。」她笑说,伸手向他。

  「什么?」上官谨反应不过来,直到她的手指抵在他唇角,捻下一粒米饭后才恍然大悟。

  「你这样会把女朋友吓跑的。」龚歆慈打趣道:「难怪伯母在电话中提到你的时候,总是叨念你吃相难看。」真的很难看。

  「妳还坐在这儿不是吗?」

  「咦?」龚歆慈一时会意不过来,表情有些憨呆。

  龚歆慈想再追问,上官谨却突然换了张表情,两排白牙亮了出来,咧嘴笑着挟菜放进她碗里。

  「来来,多吃一点,此菜只应天上有,人间难得几回吃啊!多吃一点,不要客气啊。」热络的招呼仿佛这是他家似的。

  喧宾夺主的意图明显,成功转移龚歆慈的注意力,她好气又好笑的睐着他一举一动,直到他挟的菜快在她碗里堆起一座小山。

  「不要再挟给我,吃不完了。」她惊呼,连忙把碗里的食物挟到他碗中。

  偏偏才减少一些,上官谨的筷子又挟了另外一道补足。

  两人一来一往,不知怎地就玩了起来。

  若老天有眼,瞧见这对男女拿食物来玩,大概会派雷公电母前来,以「暴殄天物」这个罪名,送他们个五雷轰顶吧!

  第五章

  青山傍水,鸟鸣宛转,清晨时分,阳光在地面上洒落金光,有如遍布金黄麦粒,点点吐露活络的生命力。

  位在台北近郊的小型别墅社区,以现代化的理念,设计出兼具休闲与居家的环境,揉和与自然共存的环保意识,成为一处生气盎然的绿色社区。

  隔夜的露珠洗涤叶片的灰尘,在阳光照耀下,晶晶亮亮别具生趣,自成一幕美不胜收的风景。

  这样的景象,让人忍不住想拿笔画下来。

  也真的有人执笔画下来,社区绿荫步道旁,一名男子站在可捕捉最佳风景的定点许久,彩笔轻点纸面,摹绘眼前麦金色的光点,自然而不矫作。

  在忙碌的台北都会生活中,这份闲情显得突兀,引人注意。

  当然,也会引来不少议论——

  「那个人是谁啊?」东家太太指着近月出现在社区的新面孔,窃窃私语。

  「听管理员说……好像是龚小姐哪个远房亲戚表弟什么的。」西家夫人跟着邻居咬起耳朵。

  「唷唷~~什么表弟啊!」酸刺的话来自同社区的三姑,插嘴介入话题,「我敢说这表弟压根儿就是个吃软饭的小白脸。」一大早就浓妆艳抹的「尊容」写着「骄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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