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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狼狗男孩 page 12 作者:晨希

  「我记得类似的新闻以前也播过几次不是吗?」

  「如果不是亲身经历,或身边的人遭遇到这种事,我说什么么也不敢相信。」美眸往上一抬,定定的与他视线相会。「当子弹穿过你的手臂、你的腿,那时候,会痛吗?」

  「很痛,很痛。」不知道她为何说这些,但她的关怀让他想偎进她怀里,吸纳她的温柔补足枪战瞬间难免的恐惧。

  他不是不怕死,中枪的瞬霎,他也害怕;只是在挡子弹之前,他整个人被担心前辈受伤的情绪包裹,冲动凌驾理智,让他做出这样的动作,完全没想过自身安危。

  前辈气他的正是这点——行动时失去理智是兵家大忌。

  龚歆慈不吝惜的出借柔软的怀抱,小手轻轻的圈住他颈项,有一下没一下抚着他后脑勺。「这样会好一点吗?」

  上官谨低笑出声:「这样会让我以为妳已经做好决定,决定接受一个叫作上官谨的男人对妳的感情。」

  「谨……」

  「嗯?」阵阵馨香扑鼻间,上官谨微醺应声。

  「你曾经说唯一瞒着我的,是你对我的感情,除此之外再无其他。这话是真的吗?」她问。

  「当然是真的。」她决定接受他的感情了,是吗?上官谨兴奋的想着,克制住因狂喜想吻她的冲动,怕自己会吓跑她。

  「你确定没有瞒我任何事?」

  「当然确定。」他不假思索答道。

  「真的?」

  「真的。」

  「你发誓?」

  终于察觉到不对劲,上官谨离开令他沉沦的怀抱。「歆慈?」

  「嗯?」她轻哼。

  「妳看起来不太对。」仔细端详她的表情,精神奕奕的和煦笑脸松动,因笑而浮现的酒涡也变浅了。「有心事?妳今天看起来真的不太好。」

  「我只是突然想起我妈妈的事情。」

  她过世已久的母亲?上官谨不解的望着她。

  看出他的疑惑,不待他问,龚歆慈主动说了出来,「你知道的,她已经过世了。」

  「嗯。我知道伯母过世很久,但不清楚细节。」这种事怎么好追问?小时候的他懂得这点礼貌,长大后当然更明白,有些事不是任凭一时好奇就可以开口问。

  「我可以告诉你。」龚歆慈淡淡柔笑,起身继续张罗他的晚餐。「你一边吃,我一边说给你听。」她将炒面端给他。

  上官谨接过,一股奇异的不安预感来袭。「我不认为伯母过世的事情,适合当作晚餐时间的话题。」

  「这只是陈年往事。」她又笑了,然,眉间的愁与她唇角的笑明显不相衬。「我只是突然想告诉你,要听吗?」

  「只要是妳的事,我都想知道。」

  「那我就说了。」说出这句话之后,龚歆慈顿了下,仿佛在思索要从什么地方说起,约莫一分钟过后,才又开口:「大概是我八岁那年发生的事情吧!我刚不是说了吗?如果不是亲身经历,或身边的人遭遇到这种事,我说什么也不敢相信,这种连续剧上演的戏码竟然会出现在生活周遭。可是它发生了,在你身上,也在我母亲身上。」

  上官谨惊讶的停下筷子,违背自己「吃饭皇帝大」的信条。「伯母是死于枪战?像我一样被流弹波及?」

  像他一样被流弹波及?龚歆慈苦涩的看着他,樱唇开启,缓缓说道:「我妈像你一样,在枪战中被、歹、徒、射、伤。」一字一句,道出她发现的事实。

  如果没有提早来,如果没有听见他跟那两个人的对话,她是不是一辈子都会被他蒙在鼓里?直到有一天从别人口中听见他因公殉职的消息,才知道他原来是——调查局人员!

  「歆慈?」上官谨惊讶得说不出话来。难道刚才的对话……

  「你一定很好奇我妈的职业吧?」不用他开口,龚歆慈主动替他解惑,「她是警察,跟你算是同行。」

  「歆慈!」

  上官谨加重音量的呼唤只是把龚歆慈逼退离病床,远离他。

  「芷苓曾经问我,你怎么知道她家的电话号码,那支电话才刚新装好,连我都不知道号码……」

  以往带笑的男性脸孔此刻眉头深锁,战战兢兢的望着站在床侧的龚歆慈,盯视她的一举一动。

  「难怪你的身手这么好,能这么快从饭厅冲到客厅接住我……」顿了会儿,她问:「你真的是个名不见经传,想在艺术界冲出一片天的画家吗?」

  从没想过这个谎会有被拆穿的一天,上官谨傻了,平常流利的口才完全发挥不了作用,变成哑巴。

  上官谨的沉默让她心痛,好痛好痛!

  这一刻,她才知道他在自己心中的分量有多少。

  如果不重,她的心为何会痛到这么令她……无法承受的地步?

  末了,龚歆慈逼自己问出最后一个问题,嗓音逸出遭受欺骗而无法克制的难过哽咽:「你确定唯一瞒着我的,是你对我的感情,除此之外再无其他吗?豺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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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一声「豺狼」霎时冻凝上官谨的脑袋,让他僵冷在病床上,只能愣愣的看着她。

  直到他听见破碎的笑声取代哽咽,看见她眼泪不由自主的夺眶,他才如梦初醒。

  「我有我的原因。」

  「我不怪我妈,因为我这个做女儿的好早好早以前就知道她是警察,而且是个非常出色的警察。」上官谨紧张的神色她看在眼里,却看不进心底,他的欺骗深深伤害了她。「但我怪你,因为你根本没有打算让我知道,甚至有可能瞒着我直到你……上官谨!你表达感情的方式就是欺骗吗?」

  「妳冷静点。」上官谨企图下床,无奈手臂打着点滴,只能小心翼翼注意她的一举一动。

  见过她笑、见过她哭,就是从没见过她发怒的模样,上官谨一时也不知道要怎么安抚,与手足无措同等浓厚的,是忧心。

  之前不安的预感成真,他担心这件事会拉开彼此好不容易亲近的距离,毁掉他所有的努力。

  「听我说……」

  「我不要听!」龚歆慈截断他的辩解,两行清泪簌簌落下,滑过颊,点点滴滴坠地,包含了伤心,以及被欺骗的愤怒。

  因为他年轻,这是她无法接受他感情最主要的理由。

  而如今,除了年纪之外,还要加上他的蒙骗!

  「我……我恨……」第三个字在舌尖溜转,迟迟吐不出。

  多可笑!在她试着接受好友的劝说,想敞开心房接纳一份小她四岁的男人对她的感情,却诧然发现他并非她所认识的那个男人。

  准备要开始接受他、爱他的同时,他却制造了一个让她恨他的理由。

  而她,还没有办法把「恨」清楚的说出来!

  咬紧唇,失望透顶的眼神无言告诉病床上的男人,自己此刻满心的愤懑,龚歆慈转身,打开门欲离——

  磅!

  几乎是立刻,身后一阵风袭来,紧接着就是门板被用力压阖的轰然巨响,震得龚歆慈短暂耳鸣。

  第九章

  待回神时,龚歆慈发现自己被挤压在门板与——后头男人的身体之间。

  她的背,明显感受到他随着呼吸剧烈起伏的胸膛,体热犹似汩汩不停的岩浆熨烫着她的背脊,令她喘不过气来。

  「听我解释,我有我的理由。」上官谨双手抵着门板,声音不似平日开朗,转低变沉的喉音夹带许多复杂的情绪。

  有歉意,有爱意,有心疼,有难过,有体力严重消耗的急喘……太多了,让人分析不完所有掺和其中的元素。

  然而背对他的人却怎么样也不肯转身看他,不肯看他此刻有多后悔自己瞒骗的行为所带来的结果。

  「这份工作有多危险我很清楚。」上官谨不等呼吸调稳,喘着说道:「就是因为这样才不说,我不想让身边的人担心。」

  龚歆慈紧贴门板,以拒绝碰触到他作为响应。

  这举动,把对异性一向抱持尊重态度的上官谨逼得心慌,伸直抵在门板的手屈肘,俯身压贴住她,让怀中人动弹不得。

  不意料他会这么做,龚歆慈急了。「走开!」

  「我不。」坚决的拒绝隐含男人与生俱来的霸道,尊重女性的确是他的个性,但这并不代表他不知道什么叫霸道。「在妳没有听完我的解释之前,我不会让妳走。」

  「我听不下去。」

  「妳能。」她从不生气,但他并不以为她下会生气,只是他更清楚的是,怀中这名女子即便是生气,也不会昏瞆自己的神志,她不是情绪突然剧烈起伏就失去理智的人。「我知道妳能。」

  「就算我能,我也不想。」小平握紧拳,忍住另一波欲夺眶而出的泪水,龚歆慈咬痛下唇提醒自己不能在他面前再掉任何一滴泪。「我不想听骗子说的话,一句都不想。」

  「请妳谅解。」他执意解释道:「我是独子,却从事这种危险性高的职业,妳认为我爸妈会赞成吗?所以我必须瞒着他们,一个不成气候的画家是最好的掩护,至少在被妳发现之前,我一直都很顺利。」

  「很抱歉。」她口是心非道,「发现你的秘密是我的错。」

  「连妳都瞒是我的错。」上官谨垂首,轻轻压靠在她后脑勺。「我真的很抱歉。」

  「你应该知道纸包不住火,瞒得了一时瞒不过一世。」

  「我只能且走且看。」他坦言,「我喜欢这份工作,不是为了逞英雄,而是真的想为社会尽份心力做点什么,就算是现在,我也没有后悔过;唯一挂心的,就是不希望身边的亲人、朋友,为我担心。这条路是我选的,而我采取的方式就是瞒着他们,能瞒一天是一天。」

  「……真瞒不住,就让他们像我这样,发现自己被蒙在鼓里这么久,要不是巧合,还会天真的以为你只是被流弹误伤,被你耍得团团转,是吗?」

  「我没有这个意思!」

  「……我很喜欢你那幅画,也以为你真的是个画家,更相信假以时日你的才华会被人发现,我以为……我是这么相信你,你却……」

  「对不起。」上官谨低喃,轻吻她的发,一边道歉。「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

  「我不喜欢欺瞒,你让我不安,非常不安。你让我担心如果接受你,往后还会有多少事被你蒙在鼓里。」

  「歆慈!」

  「……对不起,我没有办法接受一个骗徒的感情。」

  「妳不能让这件事来否定我。」上官谨急了,双手握成拳状,在门板上轰出两响。「我不是故意的!只是找不到适当的机会跟妳说。」

  「如果没有发生今天这件事,如果我没有巧合的听见,你会说这句话吗?」

  「现在无论我说什么,妳都会把它扭曲成辩解,是吗?」

  情绪使然,让她听不进他的解释,他该为自己竟然让她失控感到高兴吗?她的失控证明自己在她心里有一定的分量。

  可是他——一、点、也、高、兴、不、起、来!

  龚歆慈猛摇头,企图将他的解释甩到天边远,难过的抽鼻,不料竟嗅进铁锈般的腥味。

  垂下捂脸的手,循味移动视线,上官谨左手臂正在流血。

  「你的手……」

  「别管这点小伤!」无视硬拔下点滴造成的伤口,上官谨心里满满的是遭她拒绝的恐惧。

  比起激烈的警匪枪战,他更恐惧失去她的可能!

  「那什么叫作大伤?」她回眸,目光幽怨且伤心。「像你身上的枪伤,才算大,才该管吗?」

  「不要放弃我,不要。」他只在乎这件事。「告诉我,妳会给我一次机会。」

  「我给过了,记得吗?我刚刚已经问过了。」是他选择继续瞒骗,不是她不给机会。

  「歆慈。」温柔脾性底下的择善固执让上官谨不知所措,甚至动怒。「就算我瞒妳,也只是不想让妳为我担忧,这出发点并没有错。」

  「我没有办法原谅你欺骗我的事实。我很认真面对你,可是你却……」

  「我正试着向妳坦承一切,我正在试。」而她拒绝让他尝试弥补。

  「你毕竟小我四岁……」

  「不要拿这个当理由,也不要再用我瞒妳我真正的工作这件事作借口。」上官谨火了,气恼她的冥顽不灵。「还是妳根本就想逃避我跟妳的感情,所以不肯原谅,所以把我们之间的年龄差距挂在嘴上?」

  「我没有。」

  「妳一直在逃,四年前回到村子却只是站在村外,连家门都不肯踏进去,不肯回去看自己的父亲……」

  「你、你怎么知道?」

  「那年妳在树下哭了多久,我就在树上待了多久。」察觉她错愕抽气的声息,上官谨只有满满的心疼。

  伹不说,又如何说服她接受他?

  「妳以为我什么时候发现自己喜欢妳,甚至爱上妳?就从那时候开始,每年每年,只要妳生日那天我都会回家,因为我知道妳会回来,会站在村口,会看着村子里的情景独自一个人掉泪——妳以为我为什么画那幅画?那画本来就是要送给妳的。如果妳够细心的话,妳会看出那是村子里的风景,还有妳家。」

  「你……」

  「我承认瞒妳是我不对,但我没有逃避这件事。」拳头握紧的力道加剧,不这样,上官谨怕自己克制不住摇醒她的冲动。

  此刻的他,只差一点点,理智就会断线,就会崩溃!「而妳却用这件事当盾牌,再用四岁的差距作武器,好让自己缩在后头,可以不必面对妳跟我之间的事情,退回自以为安全的堡垒逃避我。」

  「……」

  上官谨懊恼抓头,重重叹气,「我不会这么轻易放弃,不会因为妳的逃避放弃妳。我会让妳知道,我对我自己犯下的错绝不逃避。」

  语罢,上官谨挪移她,为她打开门。

  「我不会逃避,不会放弃。」他重申,炯炯的目光灼得龚歆慈不敢抬头。

  长长的沉默之后,他缓声叹息,「也希望妳跟我一样,歆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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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龚歆慈请了长假,以出国为名。

  但其实,她哪里都没去,从假期开始,她已经一个人窝在家中三天,除了必要的采买外,几乎足不出户。

  不想见人,尤其是不想见尚在医院休养的上官谨。

  三天,六十五通留言,几乎全是他的声音。

  第四天,早上八点半,第六十六通留言响起——

  「……还是我。」上官谨的声音透出疲惫,仿佛在医院受到什么非人的待遇。「胡姊说妳请了长假出国散心,但我知道妳没有,出入境管理局没有妳出境的纪录……」

  好个调查局人员!龚歆慈气恼的瞪着电话,一闪一闪的留言指示灯刺得她目眩。

  「我暗恋妳四年,我也不介意今后苦追妳另外一个四年,歆慈。」

  龚歆慈诧异地盯视电话,表情像看见妖魔鬼怪似的。

  「曾经以为遥不可及的妳,现在对我并非无动于衷,对吧?否则妳不会这么气我……我擅自把妳的愤怒解释成妳在乎我,就算妳不承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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