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站起身,对小梅命令:「带我去见他。」
嘿,好戏上场了!大伙儿交换一个默契十足的眼神后,待老板娘走出办公室,全部一致地站起来,有志一同地朝门口跑去。
「别抢!我先!」
「开玩笑,要看好戏,当然要抢好位子,先抢先赢!」
于是乎,平常男的俊女的俏的绅士淑女们全变成了八卦记者,很没形象地拉衣服扯领带勾鼻孔,只为了看看是哪个不知死活的家伙,用那么烂的招数来追老板娘。
虽烂,但勇气可嘉,当然要看看喽!
一进会客室,谢采瑶劈头就喝问:「是哪个不要脸的人说是我男朋友,报上名字来!」别看她长相柔美,就以为弱不禁风好欺负,她可是柔道五段的高手。
会客室窗户旁立着一道卓然挺拔的身影,背对着门口,双手交握在身后,听到她的吆喝后,缓缓转过身来。
在看清对方长相后,谢采瑶呆了。
「是你?」
居然是他,孟轩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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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本,她打算一见到对方就来个驱邪撒盐的仪式,但见到了对方,她就怔住了,没想到这家伙真找上门来。
「你好。」孟轩昂微微躬身,态度有礼而恭谨,并未被她盛气凌人的架势给吓跑,反而欣赏的打量着她。
不同于那天的娇媚柔弱,眼下的她,干练利落,十足充满了女强人味。
谢采瑶怀疑地睨着他。「你说……你是我男朋友?」
他不慌不忙地回应。「我没这么说。」
「可是我的助理告诉我你这么说。」
「我想她误会了,因为她说未经预约,你只见熟客,问我跟你很熟吗?我说你曾经当过我女朋友,话还没说完,她就去通报了,可能是这样,所以她以为我是你男朋友,造成误会真不好意思。」他很抱歉地再次躬身,谦虚的态度怎么看都让人觉得他很老实。
他诚恳的道歉,反而让谢采瑶不好意思了。
「没关系,是我助理会错意,我才感到抱歉。」她也躬身回礼,同时一双责备的眼瞅向小梅。
「我去泡茶。」小梅吐吐舌,赶紧溜到厨房。
招待他入座后,她也在对面沙发坐下,直接问明对方来意。
「孟先生有事委托?」
「是的,上次托你的福,帮我解决了大麻烦,特来道谢。」说完,他又弯身行九十度的鞠躬礼。
唉,真是多礼的人呀,多礼到连她说话的语气都变柔了。
「哪里,是我鸡婆啦,没给你添麻烦就好,不知你想委托什么内容?」
「是这样的,咳……」在进入正题前,他清了清喉咙,似乎有些难以启齿。
「有什么需要,直说无妨。」遇到这种老实又腼觍的男人,反而让她忍不住鼓励他说实话。
「我怕我说出来,会给你添麻烦。」
「你先说说看,麻不麻烦,我自有考量。」
「这样……嗯……」他微微沉吟后,慎重地开口:「是这样的,上次在餐厅,我的情况你都看到了……」
「那女的还缠着你?」她皱眉,不知怎么的,心下没来由一股气闷。
「不,托你的福,她终于死心了。」
「那很好呀,恭喜你脱离苦海。」
「谢谢,我今天其实是为了另外的事而来。」
「说来听听。」她亲切的笑容闪闪发亮,专注聆听的眼神鼓舞着他开口,总觉得若不这么做,好似他会退缩,这人身上的老实气息,总令人无法放任不管。
「就是……」
「嗯哼?」她轻应着,鼓励他继续说下去。
「其实是……」
「嗯哼?」连目光都分外温柔。
「主要是……」
「嗯哼?」聆听的神情充满诚意。
「算了。」他蓦地站起身,向她行九十度的鞠躬礼。「对不起,打扰了。」语毕,大步朝门口走去。
啊咧?发生了什么事?
她的笑容约莫僵住三秒,才猛然回神。
「等等!」在他握住门把之前及时拉住他。「你干么突然跑了?」她没好气又莫名其妙地质问。
「这……因为我不想给你添麻烦,所以……」
「你都还没说,怎么知道是不是添麻烦?」
「就算说了也会被拒绝,不如不要说得好。」
「你这样不行喔,连试都不试就打退堂鼓,怎么行呢?」
「这……」
他表情似有什么难言之隐,教人不忍置之不理。而且他看起来就是十分严谨自律,好像就算天塌下来,也只会自己苦撑,绝不轻易麻烦别人,所以当他想开口求人时,绝对是万不得已的时候。
她要是不闻不问就这么放他走,总觉得心里不痛快。
「来来来,坐下来谈,先把事情讲出来,你也不会少一块肉。」将他拉回沙发上坐下,再次好言诱导他开口。
「好吧,既然你这么说,我就……」
「嗯哼?」
「就把事情的经过……」
「嗯哼?」
「从头到尾说出来……」
「嗯哼?」
「事情是这样的……」
「嗯哼?」
这次连鞠躬的礼数都省了,瞧他急于走人的样子,让她很火大。
「蛋咧!」(慢着!)
话没说清楚就想走人,哪有这种事!
她气得火大,换成别人她才懒得管,愿意拨出时间听他说话已是破例,他居然连个屁都没放就要跑,吊人胃口也不是这样好吗?
不管如何,他已经把她的好奇心给揪出来了,要走也要讲清楚说明白再走。
「是男人就说出来,婆婆妈妈的很难看耶!」难怪他上次会被大奶妈吃定,有话也不说个痛快,真急死人!
「可是……」
「不管你可是什么,给我说就对了!」妈的,她都快便秘了,他还给她支支吾吾的不畅快。
「说了也没用。」他正色道。
「你不说才是真的没用!」这人属「鳖」吗?都快把人「憋」死了!
「你不答应,我说有什么用?」
「你说我就答应!」
上天明监,她一向很冷静,也不容易中人家的激将法,但不知道为什么,遇上他全变了样,还说出如此不明智的承诺,真的是脑筋短路了,想后悔已经来不及,就见那张老实的面孔露出了俊朗迷人的笑容。
「太好了,我想请你当我的女朋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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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人,有一张能轻易博得信赖的老实脸,虽然不是英俊到迷死人的帅哥,但已经很出色了。
只是,脸孔虽出色,嘴巴所说出的话却很不中听。
原来他是来泡她的!
谢采瑶面色一沉,心中升起怒火,枉费自己还觉得他老实呢,真是看错人了,只不过帮他一次,就得寸进尺。才见一次面,谈不上认识,就敢厚颜无耻地要人家当他的女朋友,他是白痴吗?还真敢说哪!脸不红气不喘的,之前的好印象全跑光了。
男人,是谢采瑶这辈子最不信任的动物,养只猫或狗都比男人强。
很教人意外?可不是,身为婚姻爱情顾问公司的老板,却因为不堪的过往而十分憎恶男人,幸好,她并没有因此走向极端,或从此变成不信任男人的孤癖怪女人。
怨天尤人从来没有影响她开朗的个性,积极进取才是化悲愤为力量的正确人生观。
为了帮助全天下的男女在情场上顺利过关,不至于走岔路或是选择绝路,这戍了她成立公司的最大动机跟主要原因。
但是虽然身为婚姻爱情顾问公司负责人,她还是讨厌男人,尤其是不老实的男人。
才要开口骂人,他接下来的话比她先出口。
「如果可以,我希望签一个月的契约。」
「啊?」
不懂!他要追她,却又说到签契约,听起来像是……
「这名片上说贵公司可以帮客户解决感情上的疑难杂症,也有外租恋人的服务,自从上次谢小姐帮我摆脱困境后,给了我信心,所以我想租一个假女友,解决掉一些不必要的困扰,不知——呃——我是否说错了什么让你误会的话吗?」他问。
恍然大悟之后,她立刻笑得好尴尬。「喔不、不,没有,我只是——很讶异你想要租女友。」
呼……原来是……呿!早说嘛!她差点就失礼了,好险。
公司的确有外租恋人的服务,不过这跟色情行业可不同,所谓外租恋人的对象包括男女,如果参加同学会或是任何重要聚会时,没有一个称头的男女朋友陪衬而怕丢脸,都可以委托公司,公司会立刻帮客户找到一位适合的人选。
例如商业餐会,公司所挑选的人绝对要具备商业知识,可以帮客户润滑人际关系又有面子;若是多年不见的同学会,公司则挑选青春又有活力的恋人,让对方成为同学会里瞩目的焦点。
总之,公司一旦接了CASE,一定全程安排完美、尽如人意,保证客户满意得不得了。
谢采瑶识人无数,她年纪轻轻就能创立公司,成为这一行的佼佼者,就表示她有两把刷子,因为她可是十三岁就出社会打工,在都市丛林奋战了十二年的老手了。
只消一眼,她就明白眼前的男人有其独特魅力,绝对不缺女人,正确的说法是,他是个容易被女人倒追的男人。
他有种吸引桃花的气质,同样一句话,听别人说,没什么感觉,但自他口中讲出,就是有某种魔力让倾听者受到影响,例如——
「我知道这么做恐怕会给你添麻烦。」
通常这种话她会当成客套话,可是出自他口中,她仿佛可以感受到他内心的挣扎与愧疚。
「但我实在没办法了,才会决心走这一趟。」
她相信他一定是万不得已才来,听了他的苦衷之后,她也深深觉得自己可以帮助他,但……这样会换她变成万不得已呀!
「我想来想去,或许只有你有办法帮我。」
听起来好中听喔,仿佛自己是圣母玛利亚,充满了母爱的光辉……蛋咧!不能心软!
她当然要拒绝他的提议,可是才要开口,他充满期望的眸子已闪闪发光。
「你愿意帮我吗?」正直的面孔、稳重的嗓音,配上一双深邃凝眸,完全看不到一丝邪恶歹念,她几乎要点头答应了,可是……
「很抱歉,我无法充当你的女朋友。」她微笑以对。
他愣了下,而后垂下眼。「果然,这要求很无礼,我知道。」
「不,您误会了。」她忙解释,实在无法看到他失望的神情,令她于心不忍。
「我是说我不能,但是我会找到适合的女子来充当你的女友,本公司有各种类型的女子,接受过严格的训练和调教,绝对可以符合你的要求。」
「你不接?为什么?」
「很抱歉,我是不出任务的,那天是例外,是我一时心血来潮,加上又看不惯那种花心的女人,所以才……但你放心,我旗下的人都非常专业,绝不逊于我。」
「这样啊……」
接下来的时间,他沉默了,似乎在考虑什么,沉思的样子像个儒雅的学者,微拧的眉像是历经沧桑,带有一抹自然天成的忧愁,简直帅呆了。
不能心软!她再度告诉自己。
「好吧。」他像是有了决定。
「那你是答应了?我立刻——」
「谢谢你的好意,我还是再想办法好了,不好意思给你添麻烦了。」一如每一次完美的九十度鞠躬礼,他很有风度地离开。
谢采瑶错愕地目送他离去,心里竟感到一丝丝的怅然若失,虽然是他要告辞,但为何感觉上好像是她拒绝了人家?
站在会客室中,盯着桌上那杯他没动过的咖啡,还热着呢,她一时看得出神。
「你该答应他的。」
「是呀,他需要我们的帮助。」
「就这样让人家走掉,好可惜。」
「他看起来很老实。」
「既老实、英俊又正直,这么有气质的男人不多了。」
「难怪有一票女人缠着他。」
「好可怜喔,为什么不帮他呢?」
谢采瑶一愣,瞪着门口好几颗探进来的头。好呀,这些家伙正事不做,居然给我在门外偷听。
「我哪有不答应帮他?」她插起腰,不服气地问。
「因为你说你不行啊!」
「你怎能狠心拒绝那么好的男人?」
「那种人一看就知道会被女人欺负到死。」
「搞不好过没几天就被设计给『吃』了,那都是你的错。」
七嘴八舌的讨论,苛责的语句全指向谢采瑶。
「我不行,其它人也可以呀,为什么非要我不可?」
「人家就是指名你啊!」
「他这么相信你,何况你又帮人家开了头,干么不干脆继续?」
「等人家产生希望来找你,却被泼冷水,要是我,我也会识趣地走人,免得自取其辱。」
「好像有人说过要有始有终喔。」
「对呀对呀,结果有始无终。」
美眸微眯,眼角在抽动。很好!有人吃饱了撑着没事干,竟敢指责老板的不对,看来平日她把这些人宠坏了。
「有始无终是吧?哼哼,我就让你们无始也无终,这个月业绩每人必须提高五十万,如果没达到,年终扣一个月的薪水。」
「哇哇哇——怎么这样!」
「嫌不够?那提高一百万好了,呵呵。」
「别吧!就算加班也做不完哪!」
「那就没日没夜地加班,也挺好的,而且你们有空来管我的闲事,表示你们很闲喔!」鬼灵精外加妩媚的魔鬼笑容爬上她笑里藏刀的嘴角。
「不不不!其实我好忙喔,我立刻回去工作!」
「对呀,我好多电话要打!」
「我才有好多客户要心理辅导哩!」
一阵兵荒马乱后,各自作鸟兽散。
很好,耳根清静了。
窈窕的身子如释重负的坐回真皮沙发上,她侧过头,端起那杯他没喝的咖啡轻啜了一口,突生一股叹气的冲动,而她真这么做了。
「唉!」
其实她了解千柔他们的感受,她也是,才第二回见面,已经对他过度操心了。
不会真如他们所言,那姓孟的迟早会被女人设计给「吃」了吧……
脑海里浮现出姓孟的老实英俊又引人遐思的相貌,越想越觉得很有可能。
盯着他递给她的名片出神,秀眉不知不觉地蹙起。
「想帮就帮,那么龟毛做啥?」
她愣住,瞪着一旁的小梅,霎时怒吼咆哮出声。「小——梅!」
「我来收咖啡杯的,掰!」
第三章
塞翁失马,焉知非福?
他被女人缠上,却因此有机会被她解救,这次总算知道了她的芳名,知己知彼,百战百胜,他要晓得如何才能追到她。
「大少爷,你要查的这位名叫谢采瑶的女子,芳龄二十五,单身。」
「还没结婚?太好了!」
「她走个女强人哟,三年前以自己的名字命名,创立婚姻爱情顾问公司,其实就是征信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