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艾晴?爱情 page 4 作者:朱言

  「告一段落了,剩下的明天再弄。」

  明天……艾晴想到明天,头痛开始。

  「你将有辛苦的一天。」贯承啜饮一口咖啡,摩卡的香气街上鼻尖。

  「你有预言未来的能力?」

  把杯子端到嘴巴前面,牛饮一口,暖暖的三十七度,从食道一路往下,温润她的肠胃。

  她说过,喝咖啡是为取悦自己,而不是取悦咖啡的自尊心,所以她一点都不在乎咖啡被不人道对待。

  「这是我的名言——当人们把今天的工作留到明天时,他们会有惨不忍睹的另一天。」

  贯承听到她喝咖啡的声音,低眉浅笑。

  要不是事先知道她在泡咖啡,他会以为她手中拿的是矿泉水,唯有极度缺水的女人才会狂饮。

  「你说得对,我将有惨不忍睹的一天。同是雄性好说话,你能不能帮个忙,拜托太阳先生罢工一天?」

  夸张叹气,她开始悲怜起自己的明天。

  「怎么了?这么快就无条件同意我的论点?」

  「明天我要去相亲,早上七点半,你说疯不疯狂?」她近乎哀嚎。

  艾晴要相亲的消息带给他莫名震动。没道理,但他自然接受,「有一点。为什么订在这么古怪的时问?」

  「对方有一个视野辽阔、美轮美奂的休闲俱乐部,他们的早餐和景观具有国际水准,於是,规定相亲对象将就这个时间、这个地点。」

  「听起来是个大有来头的对象。」

  「头大不大我不晓得,他的脑容量恐怕不是太多。」

  通常急著炫耀自己财富的男人,有两个可能——一是肤浅无知,二是极度缺乏自信。

  「看来,你对他很有意见。」

  她的「意见」平息了他的「震动」;又是一个没有道理,但他仍然自然接受了。

  「对所有想和我相亲的对象,我都有强烈不满。」

  「不喜欢相亲的话,不能拒绝吗?」

  贯承鼓吹她拒绝,鼓吹她头绑白布条摇旗呐喊。

  「你知不知道,世界上有一种女人叫做『母亲』?」

  艾晴翻翻眼,「母亲真伟大」可不是一天、两天的事情,谁敢不将母亲的命令当首要任务,认真执行?

  「当然,我还深刻了解『百善孝为先』、『母命不可违』的意义。」对於母亲

  这种雌性动物,他也认识很深。

  「说得好。对母亲来讲,女儿一过三十,未婚将成万恶渊薮,男人呢?」

  「男人是『不孝有三,无後为大』。」

  「男人的问题北较好解决,找个女人苟合偷欢一夜,就能解决所有困难,至於女人的问题……困难度大得多。」

  想想,有哪个罪犯会自动申请羁押,顺便找个顺眼狱卒来看守自己?再顺眼,总没自由来得顺眼吧?

  「好解决?你有没有说错,子宫在女人身上。」他反对。

  「又如何?开张支票换回小孩,你的长相若不是过度抱歉,经济不景气的现代,不少女人有高度意愿配合。」

  「万一,支票送出去,对方母性大发,非要留下小孩,岂不是让骨血流落在外?再万一,女人发觉此男出手大方,跟著他,能赚取的金额会比一张支票多,要求他用一只婚姻来换孩子,岂非应了那句老话——偷鸡不著蚀把米?」他是个思考缜密的男人,做事之前要把後果全料想过一遍。

  「哈!你是不婚主义者?害怕被绑住。」

  艾晴眉开眼笑,原来婚姻恐惧症不单单在女人身上发作。

  「我不是,但我偏好搭直达车,不喜欢中途换站转车。我谨慎小心,我要找到好女人,确定对方身上写了『直达终点站』,才肯把我自己的婚姻投资出去。」

  「说得好。若不幸……始终找不到呢?」

  「那么,我会考虑你的提议方案,到时我会第一个询问你有没有『高度意愿』。」

  「好啊!那时候我要是失业的话,可以考虑考虑当代理孕母。」她笑笑回他。

  今夜,天空的月亮缺席。

  它出现在贯承和艾晴身边,两盏昏黄灯光,带著月亮的姣美,暖暖的咖啡渐渐转凉,他们把温热留在心间。

  这个晚上,他们谈很多,从工作到看法,从相亲到婚姻,从生活到八卦,明明是两个性情迥异的男女,他们却在每个话题间找到相投契合。

  隔著电话,隔著热线,他猜测她的长相,她想像他的容貌。

  他的万用手册里画了一个浓眉短发的艾晴,她的素描簿里却画了一个乾净雅痞的姜贯承。

  在忙与盲的生活里,另一盏灯、另一双眼睛,让他们找到生命中的意外——一个让人喜悦愉快的意外。

  MAY  MAY  MAY

  突然间,那些天天必做的事情变得令人憎厌。

  扭掉灯,交代秘书一声,姜贯承自顾自离开工作岗位。

  有些任性、有些不负责任,但是,生为人类最可爱的一点就是——没有人十全十美,也不需要为十全十美过度努力。

  特地拨出一整个下午,姜贯承绕一趟诚品书店。本想找到艾晴介绍的书就离开,但宁谧舒适的环境,让他忍不住多停留些时候。

  看过一本书,再翻起另一本;读完财经资讯,再看看艺术画册,新上架的书本,像刚出炉的面包,热烘烘地摆在橱窗,引人食指大动。

  上一期的畅销文艺书,包装得美轮美奂的厨艺、旅游书籍,各有各的特色,各有各吸引人处。

  不知不觉间,他在书局里逛了将近两个小时,看看腕表,他享受了完完全全属於自己的两个小时。

  沿人行道直定,左转一百七十五步,再右转两百一十三步,走到艾晴口里的乔治亚咖啡厅。

  她常说这里的提拉米苏和义大利白布丁超好吃:她说每次心情不好、脾气烦躁时,就会到这里点三个义大利白布丁和三个提拉米苏。

  贯承今天的心情不是太好,所以他也来了,套用她的方法,来消毒心里的不舒服。

  「我要三个提拉米苏、三个义大利白布丁,一杯阿萨姆奶茶。」他照著艾晴的方式点餐。

  点过餐,他从侍者眼里看到怀疑,她在怀疑「艾小姐」今天女扮男装,到这里消费怒气?

  扬眉笑笑,他打开艾晴介绍的书——为自己出征。

  一页页往下读,愈读愈觉有意思,在他吃掉六份甜点、一杯饮料之後,整本书读完,贯承抬头。想不透,吃下那么多卡路里,大多数女人会觉得悲哀,而非轻松。

  往後靠到椅背上,他把手支在後脑勺。长久以来,他没停下过脚步,驻足一个休闲下午,让心情停留在无负担的时空里。

  要是让方劲知道他的无所事事,肯定要念下停,说他浪费生命,浪费一个可以挣钱的下午。

  不过……这个浪费的下午让他觉得非常愉快。

  再翻开书本;这是一本中英对照的书籍,里面写著一个武士和他的盔甲的故事,一个天天戴盔甲准备上战场的武士,他的勇敢、负责任让所有人崇敬。

  每天每天,他都不肯脱下身上象徵勇气的盔甲,他穿著它吃饭睡觉,他透过它和外界沟通交谈。

  慢慢地,他的太太再也忍受不了隔著盔甲喂他吃东西,他的孩子忘记父亲长什么模样,而他只能从盔甲的小缝缝看人。慢慢地,他发觉勇气与荣耀让他失去太多东西,他动了除去身上盔甲的念头。

  问题是,盔甲成为他生命中的一部份,再除不去,荣耀成了负担,快乐远离,於是他踏上旅途,期待卸下身上盔甲的一天来临。

  其实,每个人身上都有这样一副盔甲,只不过这副盔甲有许多不同名称。当人们隔著它看世界时,它的名字叫做主观;当人们穿著它让世界看时,它的名字叫做「保护色」;当然,它还有许许多多的名字,比如偏执、虚伪等等。

  那么隔在他和艾晴之间的盔甲叫什么名字?

  是电话吗?没错,是电话。在电话两端的他们,是一对最熟悉却又最陌生的男女。

  他眷恋和她聊天的时光,这点毋庸置疑。她喜欢在深夜时分听见他的声音,这点更不用怀疑。

  他们喜欢彼此的声音,喜欢分享彼此心灵,在这个冷情社会里,他们之间存在著特殊友谊。

  他不认识艾晴,却常常在下经意问想起她。

  对她,他存有许多期待和幻想。有没有想过约艾晴见面?他有!但是,他害伯掀开这层盔甲,她不如他想像,他也不在她的符合范围内。

  她也有相同的看法吧?

  所以,他们经常在敏感话题当中同时避开过去,然後选择一个比较恰当而不危险的话题,继续往前。

  打开手机,没有多想,他拨下艾晴的电话号码。

  铃……铃……铃……接电话的是电话答录机。

  真笨!这个时间她不会留在家里面,她和自己一样,都是被事业工作压榨的天涯苦命人。

  换成手机电话号码,对方正在电话中,她又在忙了吧!

  一个忙到没时问谈恋爱的女人,是幸运还是不幸?谁都无从定论。但,肯定的是她很自满於眼前的生活。

  合上书,快乐下午结束,贯承必须回到办公室去,继续为他伟大的「人生」打拼。

  起身,结帐,一个快速身影冲进门,贯承差点被她撞上。侧身回避,贯承看女孩一眼,为她的美丽惊艳。

  她不是时下的小女生,清纯而天真;她也没在脸颊涂上细致美丽,像个自信的成熟女人。

  她介於两者之间。不说话,你就会觉得她聪明;不带表情,你就会看见她的漂亮。

  这个女人在生气,气得想跳脚,脚步跨得又重又大,仿佛和全世界都结下仇恨。

  插在脑後的原子笔因过度愤怒掉落地面,及腰长发瞬地在背後形成飞瀑,她的发质很好,像电视上用来广告洗发精的那种。

  她没注意到自己的头发散乱,仍然在生气,对电话那头发火,虽然她抑低声量,但丰富的肢体语言,张扬了她的怒气。

  弯腰,贯承捡起地上的原子笔,犹豫著要不要走过去,但她忿然的表情阻止他前进,大多数人类都有趋吉避凶本能,所以他选择偷窥。

  贯承把原子笔收到自己怀里,和他的白金笔一齐插在口袋上面。想著,也许下一回合再碰上,他会原物归还。

  第六感告诉他,他们将会再见面。

  回眸,望一眼那个愤怒女人,他把她的容貌刻在脑海里。她还在生气,看来手机里面的人严重侵犯她个人原则。

  嘴角微掀,贯承离开咖啡厅,走上人行道,坐进车厢,属於享受的下午结束。

  发动汽车时,他看见自己的手机。

  再拨下电话,贯承想告诉艾晴,她的消气方式效果不坏,可惜……电话持续占线。

  也许深夜吧!深夜时分,如果艾晴有空,他很乐意告诉她,今天下午,他碰见一个气得双瞳发亮的漂亮女人。

  MAY  MAY  MAY

  「你没本事把衣眼赶出来,就该早一点说,不应该拖到现在!你不知道我们所有的前置工作都做好了吗?没有衣服成品,你叫我们拿什么出去展览?!」艾晴对著电话低吼。

  这次,萱草工作室将参加一个大型服装展览。

  本来上回接下的订单就够全体员工忙到年底,谁晓得,关袖舍不得放过这个机会,她说这是个打入大陆市场最快速的方法,硬是逼著艾晴参加。

  可是自家的生产线已排满工作,没办法再腾出人手裁制新款,她只好连夜赶工,把设计稿交给向来合作愉快的厂商制出成品。

  哪知道,他们居然在这时候告诉她,货赶不出来。

  只剩下三个星期,两套小礼服和七套外出服,打断她的手,她都没本事弄出成品。

  对方不断抱歉,艾晴听不进去半句,头脑里面转不出解决办法,五根手指轮番在桌面敲敲叩叩,猛练太阴五骨爪。

  「有空说抱歉,不如确实告诉我,到七号你们可以做出几件?!」算了,艾晴收拾怒气,在心里搜寻可以提供帮忙的朋友。

  「什么?三件?你们员工集体闹罢工吗?!」

  电话里,著急的老板娘不断向她解释,一个老员工带了她里面两个好手出去另创事业,害她里面临时闹空城。

  「三件就三件,你要确定七号之前能够做出来给我!」她口气严肃。

  接下来是电话那头的一番保证。

  「好了,剩下的设计稿,我七点会绕过去你那边拿。」挂掉电话,她连拨几通求救电话找人帮忙。

  把事情整个处理好,已经是一个小时之後的事情。

  桌面上,艾晴只点一杯没被动过的阿萨姆奶茶,可见得她有多生气,气到忘记点自己最喜欢的甜点。

  艾晴招手服务小姐,按老规炬,请她送来三份提拉米苏和三份义大利白布了。

  吐口怨气,艾晴在心底计画,她至少必须在两个星期内把几套衣服赶出来,好在最後一个礼拜做排练。

  抓抓头发,艾晴这才发现插在脑後固定头发的原子笔不见了,她弯腰低头,随意找两下,没找到,耸耸肩,算了!

  她从黑色包包里面抓出一把笔,红的、蓝的,炭笔、铅笔,从当中挑出一只顺眼的,随手往头上一插,及腰长发又在头顶上俐落成髻。

  拿起小汤匙,她最喜欢提拉米苏上面那层香浓可可,三两下,把三层可可全扫进嘴里;接下来,她瞄准义大利白布丁上的蓝莓酱,一颗颗的小蓝莓在唇舌间滑过,那滋味简直是不可言喻的美妙,

  她告诉过姜贯承,每次心情不好,就到乔治亚咖啡点这两样东西,很有效用,说不定心理医生可以拿它们当药,用来医治忧郁症患者。

  想到姜贯承,艾晴的手指头下意识在电话键盘上跳跃,等她发觉同时,电话已经接通。

  姜贯承的声音传来,才一秒钟工夫,所有怒气自心中连根拔除。原来,他的声音比提拉米苏或百忧解都好用,

  「嗨!我是艾晴,想不到我会在这时候打电话给你吧?」

  的确,他们的通话时间几乎已固定在深夜十二点,两只夜猫子,在空中相会。

  「我刚刚连连打两通电话给你,可是电话一直在占线中。」贯承说。

  「我在对人发飙,心情很不好。」

  「心情下好?有没有试试你的老方法?三杯提拉米……」

  她截下他的话:「提拉米苏和义大利白布丁已经成了我腹中亡魂。你都不晓得,那味道有多美妙,比上等的吗啡更教人飘飘欲仙。」

  「我当然晓得。我刚刚从你的『乔治亚咖啡』走出来,嗯……大概在一个钟头以前。」看看腕表,他回答她。

  「说说说!你快说,你有没有点……」艾晴。

  「有。」他回答得简洁扼要。

  「怎样?效果不错吧?」她有些自得。

  「我想,大多数的女人吞下那一大堆东西之後,不会觉得放松,反而会焦虑起自己的身材。」

  贯承想到天天高喊减肥口号的大姊,要是她听见有人这样子吃甜食,肯定会晕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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