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御魂 page 14 作者:夏夜

  “你放心,我一定会找出凶手,为外甥女复仇雪恨。”

  “希望如此了。”

  睿王爷和祯王爷说着话,彦文、彦武忙着料理娇凤的后事,谁也没有留意到应君衡在看到那四根银针之时,蓦然变色的神情。

  银针?这不是……

  应君衡心中疑虑顿生,连忙向老武拿过那四根似曾相识的银针。

  银针到手之后,他越发惊疑不定——

  确实是……但,这怎么可能?

  上次殇月替他除灵的时候,他曾见过七根和眼前这四根一模一样的银针。

  他知道这种银针是殇月藉以御鬼用的,由殇月意志所操控,可破敌于千里之外。如今这四根银针成为杀害娇凤的凶器,要是银针证实为殇月所有,那岂不表示……

  不!不可能!殇月怎么会做出这种事?她不会的!

  然而,娇凤遇害的地点是“泣芜居”外,时间是去找过殇月之后,凶器是殇月专使的银针,这……由这种种迹象看来,倘若凶手不是殇月,那会是何人?

  除非这四根银针不是殇月所有,否则无法证明殇月的无辜;而可恨的是,他该死的笃定这是殇月的银针!

  为什么!?只因为娇凤得罪了她吗?为什么会这样?她不应该啊……

  应君衡的神情顿时冷了下来。

  她作了一个恶梦。

  昨天夜里,她作了一个恶梦,梦里,她看见自己亲灵咒杀了那个恶言讥讽她的姑娘。

  今天早上,她在浑身冷汗中惊醒过来.更诡谲地发现自己的银针不见四根。

  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她今日一直坐在屋里沉思,还是想不透。

  应该只是一个单纯的梦吧!她不可能做出这种事。可是……失落的银针,又该怎么说呢?

  她一整天精神都很恍惚,为了这件事而困扰不已。   

  下午,她静静地坐在檐下凝思,整个人宛若木雕般动也不动。

  “殇月。”

  应君衡直走到她身旁、出声唤她,她才回神。

  “君衡,你来了……”殇月见到他,很快地站起身来。“我想跟你说……”

  “你的银针呢?”

  “呃?”

  “我想借你的银针一看。”

  殇月见应君衡的神情凝重,且言行奇怪,心中实在不免犹疑,但她不想违逆他的意思,便取出仅剩的三根银针交给他。

  “其他的呢?”应君衡见银针仅有三根,神色顿变,俊眉微微皱起。

  “不……不见了……”殇月见状,心中疑惑更甚。“怎么了?”她问。

  应君衡不答,只是痛心疾首地质问她:“为什么?为什么你要这样做?”

  “什么?”她做了什么?殇月着实不解。

  “为什么要杀了娇凤?”他实在很不愿这样指控她,但事实摆在眼前。

  “我?”殇月惊诧地瞪大双眼。“我没有!”她连忙否认。

  应君衡将怀中的四根银针拿到她面前。“证据确凿,你怎么说?”

  殇月愣愣地望着那四根确实属于她的“泣魂针”,脑中顿时一片空白。

  怎么会这样?

  “可是……我真的没有……”

  “你还不承认?”应君衡痛心到了极点,万万没想到殇月竟会这样。“娇凤是在你的居处外受害的,致命凶器是你的银针,而她昨天确实也来找过你。这样你还能狡辩吗?你说啊!”

  “我……”殇月正想说些什么,忽然想起昨夜的梦境。

  她能说什么?她都不确定自己到底有没有做啊!何况,连应君衡都不相信她了,就算她确定自己没有杀人,又有什么用?没有人会相信啊!

  可是难道她真的在不知不觉中咒杀了那位姑娘吗?她不清楚,她不知道,应君衡的怀疑让她也不想相信自己了……

  她颓然地靠回墙上,不发一语。

  “为什么不说话?”他冷着声音问,内心深处却在泣血。

  “你都定了我的罪,我还有何话可说?”殇月低垂着头,幽幽地说过。

  他竟然不相信她,一来就要过她认罪;她跟他解释什么,他还会听吗?更何况,她自己都不知该从何辩解自己的无事,如今的君衡更不会相信……

  “那你是认罪了?”应君衡痛彻心扉,却仍是逼自己以最冷漠无情的态度对待她。

  殇月依然头也不抬。“你怎么说,就怎么是吧……”她的声音微弱无力,有一种哀伤的意味。

  “很好……”应君衡心痛凄然地一笑,撂下一句话:“我看错你了!”随即转身离去。

  直到他的背影远去,殇月才抬起头来。

  “君衡……”她悲凄的眼眸望着他离开的方向。

  “唔……”猛然一阵心痫,让她禁不住地捧心颦蹙,口中忽然涌出大量的鲜血……“咳!咳咳……”

  她开始剧烈咳嗽,刺目的鲜血随之咳出,顿时染红了她的衣襟。

  “小姐、小姐……”邵婆婆闻声连忙赶过来扶住她摇摇欲坠的身子。“小姐,你怎么了?振作点啊!小姐!”

  “君衡……”殇月眼泪落了下来,在一片血泪中低声唤着她所爱之人的名字。

  难道一切就这样结束了吗?

  *  *  *  *  *  *  *  *

  和殇月决裂之后,应君衡的日子沉浸在一片伤痛和哀戚之中,仿佛在一夕间失去了生命的意义。

  但尽管如此,身为娇风郡主未婚夫的他,这些日子还是不得不强振精神,在睿王府协助料理娇凤的后事。

  他强迫自己不要再想起那个阴毒的女子,可是却不由得要为一件事而烦忧不已——他们之间究竟该怎么办?

  他不想这样无情地对待她,毕竟殇月是他挚爱的人;但……她真的做了不应该做的事,他要怎样原谅她?

  一切就这样结束了吗?他以后该怎么办?忘了她?假装自己从不认识她?还是继续仇视她?

  他不知道,只知道自己不可能忘了殇月,也不可能将她杀害娇凤这件事当作不曾发生。一切都回不了从前了……

  可是,就这样对殇月弃之不理,他心中实在万分不忍……谁来告诉他,他应该怎么办?

  睿王爷难忍丧女之痛,对杀害娇凤的凶手恨之人骨,派人四处侦察,表明绝不善罢干休的决心。他们也曾经怀疑过嫌疑最大的殇月,但他一句话也没有说。

  他恨殇月手段残冷无情,他不能原谅她,不过他也不会将此事公诸于世,替她隐瞒她所犯下的罪愆,算是他对她最后的一点情义吧!

  怎么会走到这种地步呢?原以为他们会有很好的将来,如今……唉!为何殇月竟会犯下这种错误?杀害一个幼稚不懂事的无辜少女,让他纵想原谅她,也无从原谅起……

  应君衡坐在睿王府的厅堂上,镇日眉锁忧容、愁颜不展。

  前来吊唁的宾客见他如此,以为他是为了娇凤郡主之死而伤悲,倒时常来安慰他。

  一日,负责法事的玉清真人在空闲时候,一如往常地走来和地说话。

  在说了一些安慰的话之后,玉清真人渐渐提起一件事——

  “我看过杀害娇凤郡主的那四根银钉,感觉得出有鬼气……”

  应君衡闻言,神情顿变。“真人看出了什么?”

  玉清真人沉吟了一下,看四周无人,方才低声说这:“依贫道看,和九公主脱不了关系。”

  他知道了!?应君衡心中一震,立刻站起身来,向王清真人躬身长揖——

  “明人之前不说暗话,但求真人代为隐讳,在下不胜感激。”

  玉清真人连忙将他扶起。“不敢、不敢,小王爷请坐,贫道还有话要说。”

  应君衡见说,依言回座。

  “见小王爷如此,莫非你也以为此事是九公主所为?”

  “难道不是吗?”应君衡痛心地说。

  “起初贫道也以为如此,但贫道没有立刻明说,是因为觉得此事另有隐情。”

  “什么?” 

  “无庸置疑的,这四根凶器是九公主所有;但这样并不能证明杀人者就是九公主。”

  “可是,不是只有殇月才能操控这些银针吗?”

  “原则上如此,但实际上……”

  “怎么样?”应君衡连忙迫问。

  “有一点贫道感到很奇怪。照理说,如果当初控御这些银针杀人的是九公主、那事成之后、银钉应该会自动飞回九公主身上才对。”

  “为什么?”

  “这种银针可以受人操控,是因为九公主封印了听命于她的恶鬼在其中,任务完成之后,这些恶鬼需要九公主解除银钉上的封印,所以—定会立刻回到九公主身边,否则难逃被炼化在银钉中的厄运。”玉清真人解释地说。

  “可是娇凤尸体被发现之时,银针钉在她身上……”

  “银针没有飞回九公主手上,这表示……当初操控银针杀人的,不是九公主。”这是他深思了许多天,才敢确定的结论。

  应君衡听到这里,整个人完全愣住。

  “那会是谁……”

  “恶鬼。”

  “恶鬼?”

  玉清真人点点头。“记得我曾告诉过你关于反噬的事吧?我猜想,九公主如今的灵力必然衰弱到压制不了恶鬼的程度,这些恶鬼才得以趁虚而人,藉着九公主的银针胡作非为。”

  “杀人者……不是殇月?”应君衡有些失神的低喃。

  “可以确定不是。我不是说银针上有鬼气吗?如果杀人者是九公主,则残存在银针上的必然是属于九公主的灵气,而不是恶鬼的气息。但……”他沉默了一下,有些感叹地说道:“严格来说,九公主难辞其咎。”

  应君衡愣愣地望向他。

  玉清真人叹了一口气。“我说过九公主是个薄命的人,日后恐有不样……贫道所担心的,正是像这样的情况发生啊!恶鬼反噬,死的不只是九公主,连她四周无辜的人都会受到连累……”

  不知为什么,应君衡听到那个“死”字特别敏感,连忙站起身来,往外走。

  “小王爷,你要去哪里?”

  他没有回答,只是迳自离开了。

  他要去找殇月!他该死地误会她了……

  不知殇月现在如何了?希望一切都还来得及补救!

  他一定要请她原谅他……

  *  *  *  *  *  *  *  *

  等到应君衡赶到“泣芜居”,殇月已经气息奄奄、性命垂危了。

  应君衡心中悔恨交集、哀伤不已地来到她床榻之侧。

  望着殇月了无生意的苍白容颜,他心中既悲又痛,泪水忍不住流了下来。

  “殇月……”他双手紧握着她纤细冰凉的小手,轻轻呼唤她的名字,欣长的身子在床边半跪了下来。

  原本紧阖双眸的殇月听到他的声音,缓缓地张开了眼睛。

  此时殇月已经说不出话来,睁着两只空洞的眼睛直望着他,神情木然。

  应君衡见殇月已如此病人膏盲,心里的痛楚有如万箭穿心一般。

  “是我对不起你……我知道你没有害人,我不该误会你,是我错了……”

  应君衡连连向她忏悔,殇月却毫无反应,双眼依旧直望着地。

  “是我对不起你……你恨我吗?”他的声音颤抖而破碎,充满悔恨之意。

  她仍是没有反应。过了一会儿,却见她费力地摇摇头,憔悴的容颜有一丝分不情是喜是悲的神情。

  应君衡更加握紧她骨瘦如柴的手,泪下如雨。

  “虽然我对不起你,但你要相信我,我依然最爱你……”他诚挚地说。“误会你是我不应该,可是我……我是真心想和你共度一生一世。”

  殇月静静地望着眼前这张她深爱的俊容,枯干的美目有悲凄之意,却连一滴眼泪也没有了……

  忽然,她的手轻轻地反握应君衡,苍白如雪的嘴唇微有动意。

  应君衡料是她有话对他说,连忙将脸靠近她后边。

  “你想说什么?我听着。”

  “……如果有……来生,我希望……我是平凡人……再度和你……相……遇……好吗……”

  应君衡怔怔地听着,一时忘了要作何反应。

  “好……吗?”殇月见他没有回答,再次挣扎着问道。

  应君衡登时回过神来,连忙回答:“好、好!我等你!你一定要回来找我……我永远在这里等你!”

  殇月闻言,一抹淡淡的笑意浮上唇边,双目一阖,从此与世长辞。

  就在此时,日色异变,帘外下起大雨,天地一片晦暗。

  第十章

  当今圣上追封他那流落民间的皇女为“懿灵公主”,改名“忻月”;十八年来沦为平民的九公主终于得以认祖归宗、名列皇族。

  为什么当年恨不得立刻诛杀甫出生的九公主的皇上,会突然在十八年后的今天,决定认回他那生异于人的女儿?

  传说是在一天夜里,皇上梦见那死去已久的华妃娘娘为她薄命的女儿哭诉。

  皇上醒来之后,心中不胜伤感,立即遣人找寻九公主的下落;结果得到的消息,是九公主的死讯。

  皇上嗟叹不已,故下令恢复九公主的身分、追赐公主封号。

  在东郊为殇月结庐守坟的应君衡听到这个消息,心中只觉得感伤。

  人已死了,这些又有何意义?

  纵使恢复身分、加赐封号,殇月也已经不在人世了,何必徒劳?一切都来得太迟了……

  算了吧!

  应君衡叹息了一回,继续照料他所培植的满园蔷薇。

  殇月逝世之后,满园的烬芜薜萝跟着枯死。应君衡拆除旧屋、除尽秋草,在“泣芜居”原址另起楼阁、广植蔷薇,名为“待月居”。

  他一直住在“待月居’里,伴着殇月的坟冢,不再回到城里。

  不论祯王府众人如何哀求,他也从未改移过心志。

  他说过了,他要永远和殇月在一起;更何况,他曾对殇月许下承诺一一  他永远在这里等她。

  *  *  *  *  *  *  *  *

  十五年后

  应君衡清晨起来.就到蔷薇丛里栽作。

  是初夏时节。粉嫩的蔷薇正开得璀璨娇艳。

  早晨的雾气犹浓,应君衡在一阵浮动着香气的清冷风中,忽然忆起从前第一次见到殇月的时候。

  他闭起眼睛,仔细回想当时的情景,好像昨天才发生一样。

  当他再度睁开眼的时候,发现在离他不远处的花丛间,隐隐有一个白色的身影。

  是谁会来到这里?

  应君衡心中感到讶异,便放下手中的花锄,朝那个身影走近,俊美的容颜满是疑惑。

  那是—个身形纤弱娇小的小姑娘,正背对着他,不知在忙着采撷什么。

  应君衡看见她,俊逸的脸庞困惑更甚。

  小女孩?这里怎么会有小女孩?

  “你是什么人?”他出声问道。

  那位小姑娘闻声转过身来。在见到应君衡俊美容颜之时,她很显然地吓了一跳,怀中抱着的蔷薇花束不小心落了一地。

  应君衡见到那位小姑娘的容貌时,也狠狠的吓了一跳;不是由于惊艳——虽然那小姑娘真的貌美绝衰、艳媚入骨——而是因为那似曾相识的极度震撼!

  这小姑娘……长得好像殇月……不,不只是“好像”而已,简直是—模—样!

  柳眉樱后、花容月貌,仿佛殇月再世一般……

  他不由得愣住了。

  这位小姑娘不急着拾起地上的蔷薇,也不回避对方的目光,反而张大一双秋水似的美眸,极为认真地打量研究起肯前的俊美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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