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见到他心情差吗?还敢那么过火。
一瞬间,殷问华止住笑意。他那对幽黑的眸底,只剩心灰意冷、孤注一掷。感觉不太对劲,葛朝平的危机意识立即浮现,本能往后退了一步。如同他心底的猜臆般,殷问华突然将他的双手反剪在身后,倾身封住他的唇。很快的,他的舌头长驱直入,纠缠著彼此的欲望。被迫张开嘴,想挣脱被他钳在身后的双手,却始终徒劳无功。
气自己的感官老是被掌控,连一个吻都拒绝不了,一瞬间还有种飘然的快感,葛朝平真是懊恼到极点。他想扳回一城──来不及多想,他已失控咬破殷问华的下唇。很没志气,但他豁出去了,还用愤怒的眼神瞪著殷问华。
“啧。”嘴内的刺痛感让殷问华?起脸。
“放开我!”争取到说话的机会,葛朝平紧绷地低吼。以往从未深思,可是处于这种姿势,他才发现自己真的奈何不了殷问华。
“别挣扎了,你挣脱不了我的。”瞥见他眼底的疑惑,殷问华淡淡地道。除非他愿意松手,否则朝平要逃脱他的掌控谈何容易。从朝平不满的表情看来,就是在疑惑年轻力壮的自己,?何无法从他这个理应荒废运动许久、年迈三十的人手中自救。
?什么?葛朝平愤怒的眼神,仿佛想从他的脸上找出答案。
“喔,我忘了告诉你,我是空手道黑带,还练过柔道、跆拳、合气道。”像是听见他心底的疑问,殷问华笑了,笑得别具贼意,淡漠的神态依旧优雅。“顺道提提,我在念大学的时候被学长请进拳击社客串,好像也还打得不错。”
这些葛朝凡和刘若玉都知道,只是他们恐怕没顺便告诉他们亲爱的弟弟而已。至于,他的笑容里有多少苦涩,就没有多少人知道了。
葛朝平愣住了,呆呆望著眼镜下那张斯文、甚至算是秀气的脸庞。初见面,就曾经因?挣脱不了他的掌控,而被夺走宝贵的初吻。他没想到一派斯文的殷问华,竟会如此厉害。
在他发呆的空档,殷问华觉得他的表情好可爱,忍不住再度偷香。
喀喳、喀喳──“谁?”来不及怒?殷问华又偷吻他,葛朝平隐约听见照相机的声音,反射性大声的质问。他差点忘了,他们的所在位置并不隐密。若非还是上课时间,他们早就成为注目焦点。
被葛朝平一吼,不远处的树后头,立即发出唰唰唰的声响。
葛朝平的脸色青绿,立即对著还在发愣的殷问华暴戾粗吼:“还不放开我,你想毁掉自己前途,成为明天校内新闻的头条吗?”
师生恋都未必见容于社会,何况他们还是同性。只要消息传出去,家长会那些吃饱没事干的大元老,不杀到学校吵得翻天覆地才怪。到时候在舆论压力之下,或许他会没事,但身?老师的殷问华却不免会被鞑伐、丢了饭碗。就算是威胁利诱,他也要想办法让那些撞见的学生守口如瓶。当初会转来平大教书,纯粹就是?了朝平。所谓的前途,殷问华并不在乎,遑论只要朝平愿意,他绝对会选择正大光明地公开彼此的感情。但,他还是松开了手,因?朝平在乎,而他在乎朝平的感受,虽然从他的态度可能看不出来。
一被松开,葛朝平立即冲往声源处。此刻的他不及深想──?何他如此在乎?满脑子殷问华会被批判的忧虑,他根本没想到其他的负面影响。例如,他向来最在乎的声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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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大早,平成大学就沸腾了起来。
无论是学生还是教职员,都?所见的新闻感到震愕,难以相信──任职不到半年的人气教授殷问华,以及学生会的书记葛朝平,竟然会闹出同性师生恋。两个热门人物,让八卦传播的速度更快,消息很快便传遍校园各个角落。?人皆闹,唯独学生会成员不参予讨论,学生会里宁静依旧。让人怀疑,学生会的成员皆不表态,是否等于默认?不能相信,却又不得不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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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闻社发出大量号外的新闻稿,附上清晰画面的照片,让人对这条新闻不得不信服。别说他们的仰慕者错愕,个个发出难以置信的抗议浪潮,就连曾为他们算过命的占卜社社长,见了新闻也有点不敢相信。
姑且不论师生身份,两人还是同性,这可是件大事。个性南辕北辙的他们怎么可能凑成一对?
就算一如新闻所言,是殷问华对葛朝平伸出狼爪,并非两情相悦。但是,依葛朝平火爆的个性,怎么可能乖乖束手就擒?纵使疑云重重,但学生会成员都置身事外,更没有人吃了熊心豹子胆,敢去向两位当事者寻求答案。
唯一确定的是,有他们俩所在的场合,气氛都诡谲得要人命。
到了下午,平成大学家长会的会长,已偕同几位家长会会员造访。
平大校园里的校内扩音器,响起了令人注意的声音──二年级葛朝平同学,请尽速前往校长室报到。重复,二年级葛朝平同学,请尽速前往校长室报到。
只有这回,学生们不用想,也能猜出校长找他有何贵干。
一踏进校长室,葛朝平就发现除了家长会的成员外,竟连母亲都在场。显然,学校十分重视学生传得满城风雨的头条新闻。
昨天慢了一步,没想到那几个逃窜速度极快的家伙,他就知道今天一定会传出流言。谁知何止是流言,他们还弄成校内新闻的大头条。现在,他用脚指头想,也知道该去找新闻社的芭乐社长算帐。他暗暗发誓,非揪出那些混帐宰了不可,否则他就不姓葛!
严厉评判的眼神,从四面八方朝他集中过来,他却只是梭巡著殷问华的身影。最后,他皱起眉。偌大的校长室里,并没有那道温和的身影存在。
“殷教授呢?”无视家长会成员尖锐的眼神,葛朝平只想问出心中疑惑。难道他们还要隔开侦讯不成?
“葛同学,你别担心,事情的前因后果殷教授都承认了。”
老校长感叹,露出要他安心的笑容。“我们不会为难你的,只是找你来确认一下。”
“他说了什么?”葛朝平突然觉得有点不安。
“殷教授承认了,就如校内报纸所言,从头到尾都是他的错,你只是个无辜的受害者。”田雅娟盯著儿子怪异的神情,主动解释。也许是预知今天的情况,怕纸包不住火的葛朝凡,昨天已主动和母亲沟通一整晚,以消弭她的惊讶。原则上,她一直都很喜欢体贴入微的殷问华。只是撇除天窗开得太快不说,她一直以?……他们是两情相悦。
“所以……”葛朝平的脸色更加难看。
“他主动请辞了教职以示负责。”家长会会长那高傲的嘴脸,一副理所当然、否则才不会罢休的口吻。不然,家长会在学校里布下眼线有何用。
为免其他学生受害,这种低级的不良教师,当然要以最快速度除去。
第十章
转眼间,殷问华回美国三个月了。
平大里喧腾一时的新闻,也在人们的记忆中慢慢褪色,褪变成不甚真实的回忆。
激烈的讨论声逐渐缓和稀少,最后终于还给校园该有的单纯宁静。
许多女学生仍不愿相信,温文儒雅的殷问华竟会对学生伸出魔爪。
她们无法相信,殷问华真的如传闻般过分卑劣。
毕竟,许多人以身试法都未成功过……然而到了最后,没有人能够挖出真相,这一切也只能成为她们心底的疑惑。大家都不再提起,那个造成一时轰动的人气教授,终究已经离开平成大学。
没离开的人,是学生会里变得阴沈的葛朝平。
回到家,他依旧沉默寡言。
田雅娟想孙女儿,葛朝凡便又带著妻女回家走动。
葛朝平人在客厅里,半天也没吭上一句。
瞥兄弟弟的死样子,葛朝凡禁不住旧话重提,叹著气道:“?了保全你,害我失去一个好朋友。”
“我是你弟弟,保全我让你有何不满吗?”缓慢将眼神移向哥哥,葛朝平的脸上没有丝毫笑容。“再说,他是回美国去,又不是死了。”
一想到那颗大芭乐,竟然敢给他不告而别,他就满肚子怒火难以发泄,很想找个人来扁。
装伟大,他也不会比较感激他!
“唉,Allen的初恋,竟然败在你这冷血份子的手上。”葛朝凡又叹道。
没想到他有个无情的弟弟。
“你是什么意思?”猛然间,葛朝平的注意力集中不少。
“Allen没跟你说吗?你是他的初恋啊。”刘若玉若无其事插了句话。反正这个家百无禁忌,家人也不太干涉彼此的私生活。
“嘿,这可是我们那天猛灌他酒,好不容易才套出来的大秘密喔!”葛朝凡得意非凡地抢话。“那小子哪!从我们认识他起,就对谈恋爱不太感兴趣,除了上课和健身的社团活动,整天就是和教授埋在实验室里,没想到遇到你会改变。”
不丑又不怪,二十八岁的处男,还真不多见哩。
到了二十八岁才发现,原来爱情会烫口,说实在真让人感到同情。一个好不容易开窍、一个还在闹别扭,谁也奈何不了他们。
“就是说嘛!亏我们那时候拚命介绍人给他,他却一个都不甩。”到后来,他们连介绍的力气都没了,索性让他当爱情独行使。反正,缘分和爱情都勉强不来,不是不爱,时候未到嘛!
“绕了一大圈,原来他喜欢的是你这一型的。”他不禁评估起弟弟的模样。
“只可惜,落花有意、流水无情。”她还是同情Allen。
“美国是有点远些,Allen只能远远遥寄相思了。”是呀,遥寄相思,每天给他这个好朋友一封E-mail,问的全是朝平的生活点滴。
问他,想念何不归来?
怕舆论,不在台湾教书总可以,谁也管不著他们谈恋爱。
岂知Allen竟回答──等待是一种美德。去他的!哪来的无聊论调,还不就是浪费两人的时间,真是皇帝不急、急死太监!
“谁教他开窍得太晚,还爱错了人。”想来真可怜,还是她和朝凡比较幸福。
“我看,不如我们到美国找他,劝他对朝平死心如何?”
“老婆……主意是不错,可是我不能丢下公司的工作啊!”
“请假不就得了,我们好久没出远门了呢。”她话里颇有撒娇的成分。自从生了小香香以后,他们还没有去哪玩过,当然要把握机会。
“老婆……”葛朝凡不由得苦笑,的确有为难之处。
以公司目前正在扩展业务的局势,他不可能走得开,能偶尔偷得一天假就该偷笑了。
看著一搭一唱的夫妻,葛朝平不语半天后,突然蹦出一句话:“我替你们去!”
夫妻俩交换一眼,只见刘若玉无奈地叹了口气,葛朝凡却一脸轻松的表情。
葛朝凡还拍拍兄弟的肩膀道:“去吧,好好玩,旅费我们会替你出。”
经过三个月,这小子总算开窍了。
“你要去美国找殷教授?”
此刻,学生会成员都盯著葛朝平的脸看,且都是颇具玩味、等待已久的表情。呵呵,其实也不算太久啦!不过三个多月而已……“嗯。”葛朝平很肯定地点头。
互望一眼,七张口突然默契十足异口同声:“那我们也要去!”
“你们也要去……”愣了一下,葛朝平只能呆呆地问:“那学校怎么办?去美国周休二日也不可能赶回来,又还没有放寒假。”
“请假呀!会费此时不用更待何时?”项惠紫耸耸肩,说得很轻松。
学生会的预算编列里,有一条可是犒赏学生会成员辛劳的名目。日积月累下来,那已不是一笔小数目。辛苦两年,再不用他们就没机会用了,就和之前的学长学姊一样,只能留给后头的人享福。虽然钱不是问题,却没道理白白放弃自个儿的权利。
“七天不够玩的话,就请十天吧。”只手摸摸下巴,项崇恩的口气理所当然,好像学生向学校请个十天假,跟喝稀饭一样容易简单。
“十天假,你们哪来的理由?”葛朝平叹气,提醒著现实的问题。
?了去见殷问华,他可是下定决心,就算旷课被二一都要去。
这些家伙有没有搞清楚?他可不是要去美国玩。“要理由?”邡圣攸搔著头问。
其他人则以眼神交会,好像听见朝平的话之后,才思考起这个问题。
“不然你以?打个招呼、挥个手说拜拜十天后见,学校就会送你们十天假?”对天花板翻个白眼,葛朝平总觉得快败给他们。
这些家伙看起来聪明绝顶,竟然会说出这么不用大脑的话。
要是这么容易请假,学校早唱空城计了,哪还有学生乖乖来上课。
没有理会朝平的嘲弄,项崇恩兀自咕哝著:“那,我就拉肚子十天好了。”
言下之意,他准备请十天“病假”。
“亲爱的哥哥命在垂危,做妹妹的一定心神不宁,不留在家里照顾怎么行?”项惠紫接得很顺口,十天“事假”的理由顺理成章出口。
不过,从项崇恩的表情看来,对于她用的命在垂危四字,显然不是很乐意接受。
他只准备拉十天肚子,?什么就得命在垂危?
“看样子,只好请我老爸进棺材去躺个十天了。”毫无身?
不肖子的自觉,朱炎凉凉地准备请“丧假”。吸血鬼还不是也躺棺材,里头应该凉得很!
反正老爸向来怕热。
他打算在请假单上写著──父亲入棺。
入棺,可不是过世。之后学校要说什么,他当然自有解释。
“我和圣攸去考察国外的设备。”
黎扬最狠,直接替两人请“公假”。
学校看重他这个资优生,黎家又捐给学校不少经费,因此对于黎扬这种小小的要求,自然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只怕失去品学兼优的黎扬不悦,黎家也会撤回给学校的固定捐款。
“学生会没人行吗?我看不……”在听到葛朝平认输时,扇君恒突然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