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雷——」她低吟,昏昏沉沉间,感到自己似乎应该推开他,可虚软的娇躯却动不了。
他的唇,轻轻含住她小巧的耳垂。
颤栗,从耳尖开始,一路窜过全身上下,直抵卷缩的脚趾。
不可以,不能再让他继续,不能让自己再沉沦下去。她必须推开他,她应该这么做……
但,当他将自己的食指再度送人她的唇腔时,她却含住了,拿贝齿轻轻地咬。她不敢太用力,怕咬疼了他,却也不甘毫不使劲,谁要他如此霸道地执意挑起她。
玉臂吊住他的肩,娇乳柔柔地、不经意地贴向他坚实的胸膛。
他喉间滚出一阵低笑,有些压抑、有些自嘲的笑,就像他恍然明白自己并不绝对是这游戏中占优势的一方。
手掌抵住墙,他将她整个人圈在自己势力范围里,然后低头,方唇隔着半敞的衬衫摩挲她浑圆的胸乳。
「啊——」她难耐地娇吟,别过头,一络长发拂过他脸颊。
他拿手挑起,却没拨开,反而擒进两瓣唇之间。
「你连……头发也要吃——」她想笑他,却喘不过气,气息急促。
「你全身上下,每一个地方,我都想吃。」他哑声回应,漫着情欲的眸邪邪凝定她。
她不敢看他,排山倒海袭向她的情潮让她没来由地心慌。
「我可以吗?」微粗的掌抚上她发烫的颊。
她知道他在问什么,也知道自己该答什么,却偏偏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不说话,就是默许了。
雷枫樵微微勾唇,没再继续扮绅士,一把揽起她的腰,直接将她抱上楼。
「你刚刚……不是还说手酸吗?」她迷蒙地看他。
「能这样抱你,手断了都值得。」他轻笑。
「花花公子。」她低嗔。「就会花言巧语。」
是啊,他是花花公子,习惯浪荡情场。
她明明知道,为什么还是抵挡不了他风流倜傥的魅力呢?
真是自己定力太差了吗?还是他的发电力实在太强了?
何湘滟惘然想,捧住他下颔,手指温柔抚过。他低头,含笑望她,那笑,多阳光啊。
她的心一痛。
她爱他,真的好爱他,爱到连看到他的笑都会心痛。
爱到、心痛……
他将她放上床,右手拨开她的衣襟,轻巧地卸下胸罩绊扣后,俊脸整个埋入她丰润的乳房。
「你的心,跳得好快。」他像在取笑她。「这里都泛红了。」
因为她的心在痛,因为极度渴望他而疼痛。
「你是不是也很想要我?」他问,下半身压向她,有意让她感觉他的阳刚。
她咬住唇,不肯说。
他却仿佛明白了,哑声道:「我也很想要你。从来不曾这么想要一个女人。」舌尖,轻轻点上玉乳中央的红莓。「知道吗?我从第一次见到你就想要你。连我自己都不相信能忍到现在——」他自嘲。
「为什么……要忍?」如果他强要进攻,她根本守不住阵线。
「因为直到今天,我才感觉到你没有一点点不愿意。」温唇,沿着她窈窕的曲线,慢慢烙下绯色印记。
因为直到今夜,她才真正愿意将自己完全交给他——他是这个意思吧?
为什么他要对她如此温柔,如此有耐心?让她原来就脆弱的心墙,垮得更快了,让她愈来愈找不到自制力拒绝他……
「你很坏,你知道吗?雷。」她近似绝望地凝睇他。「你真的很懂得怎么样偷走一个女人的心。」
「你也不赖,滟滟。」拇指画过她唇瓣。「很少男人能不为你动心吧。」
「我们半斤八两。」她短促一笑,藕臂拉下他的颈子,藉着拥抱他的动作掩饰自己的脆弱。
她知道,总有一天她会失去他。而这一天,怕不会太远。
谁教她要爱上一个三十分的男人呢?
她自嘲,全心全意吻着他的同时,眼角也悄悄渗出一颗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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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场激情欢爱后,她踏进浴室,洗了个长长的热水澡。
半小时后,她拿毛巾挽起湿发,穿着棉质睡衣回到房里时,发现冲过澡的他正坐在床上,捧着一盅水果,头低低地,半湿的发垂在额前,若有所思。
「你怎么在这里?」她有些惊讶。「我以为你回房睡觉了。」
他蓦地抬头,仿佛猛然从沉思中回神,望向她的眸淡淡迷惘。
秀眉一蹙。「你怎么了?在想什么?」她跳上床,蹲跪在他面前,调皮地拨了拨他额前发缁。
他没说话,怔怔地看着她。
「怎么还不睡?我以为像这种时候,男人早就该睡死了,不是吗?」她半真半假地逗他。「根据非正式的调查显示,男人『嘿咻』过后五分钟还能保持神智清醒的几稀矣。」
「你以为我是那种不解风情的男人吗?」他白她一眼。
「那可难说了。」她甜甜地笑,颊畔酒窝舞动,又俏皮又可爱。
他心一紧,展臂将她揽入怀里。
「要不要吃水果?」他比了比怀中一盅削成片的芭乐。
「这是你的习惯吗?」她睨他。
「什么?」
「剧烈运动过后吃水果,补充营养?」她若有所指,星眸眨了眨。
「是啊,专门为你补充营养的。」他点了点她的鼻尖,拈起一片芭乐塞入她嘴里。「刚刚不是有人累得在床上讨饶吗?」邪佞的鼻息袭向她。
她脸一热,连忙乖乖咬下水果,一面挣扎着想坐正身子。
「怎么,害羞啦?」他拥紧她,不让她逃,口气调笑。
「哪有?」她倔强否认,可红霞,却从脸颊一路染上耳廓。
他看着,湛眸重新抹上情欲。「你好漂亮。」性感的气息在她耳畔搔痒。
她一颤。「讨厌!你的嘴还真甜。」
「是真的很漂亮。」他沙哑着嗓音。「而且好香。」他动情地贴覆她后颈,嗅闻着她沐浴过后的体香。
好色的感觉!
她全身一酥,忽地说不出话来。
他该不会又想要了吧?
可他没有进一步的动作,只是这样静静搂着她。她能感到他的胸膛在她背脊处规律起伏。
他在想什么?
虽然他什么也不做,什么也没说,可她敏感地察觉到他脑海正思潮汹涌。
他在……困扰些什么,非常非常困扰——
一念及此,她胸口缓缓一融,慢慢转过头,对他浅浅地笑。
「我不后悔喔。」美眸闪闪。
「什么?」他一愣。
「刚刚发生的事,我不后悔。」她温柔地说:「三十分也没关系,我愿意。」
他恍然,明白她看透了他内心的挣扎,又是震惊,又是黯然。
「为什么?」他不解地问。
她明知道他不会给她承诺的,不是吗?
「因为我相信,你至少可以给我九十分的恋爱。」她凝睇他的神态,好温柔,温柔得教他几乎无法呼吸。
「那……还有十分呢?」他仍然介意。
「人生,本来就不完美啊。」她笑得好灿烂,灿烂得教他无法逼视。
「所以,你不用为我担心,也不必自责。」她转回头,重新偎向他胸膛。「是我自愿的。」
他紧紧地拥住她,许久,心弦仍震荡不已。
她感觉到了,微微一笑,仰起下颔,主动将两瓣温软蜜唇送向他。
他难以自持地攫住——
第八章
他这样做,真的可以吗?
坐在前两天才刚刚搭好的白色天篷下,雷枫樵仰头望月,思绪漫然。
真能够放纵自己跟她交往,眼看着她一日日加深对他的爱恋?
但是如果有一天,他先她一步变心了,想结束了这段感情,她真的能如她自己所宣称的那样坦然的接受吗?
她会不会很痛苦……
「你最近心情好像不太好。」
深沉的语音打断雷枫樵的思绪,他抬眸,望向正朝他走来的陈伯。
「刚冲的乌龙茶,喝一点。」陈伯捧来两杯热茶,将其中一杯递给他。
他接过。「谢谢。」
「怎么,有心事?」陈伯关怀地问,深深看他。
他没承认,也不否认,只是若有所思地喝茶。
「是因为小滟吧。」陈伯了然道。
雷枫樵一震,犹豫地瞥他一眼。
「我看得出来你们的关系跟以前不一样了。」陈伯微微一笑。「现在算是男女朋友吧?」
雷枫樵默默点头。
「这女孩不错,对你很好。」
「她是……很好。」太好了,好得他几乎承受不起——雷枫樵惘然。
「你觉得压力很大吧。」陈伯忽道。
他怎么知道?他看透了他?雷枫樵难掩惊愕地瞪着陈伯。
后者却没看他,迳自饮了一口热茶后,幽幽开口:「对一个男人来说,被一个好女人爱上,是幸,也是不幸。」
「……什么意思?」
「幸运的是,她懂你,包容你,对你温柔体贴。」
「不幸呢?」
「你怕没办法回报她的感情。」
一语中的!
陈伯淡淡几句,便道出了这阵子反覆闷塞着他胸口的心事。
在银色月光掩映下,看着老人镌刻着岁月沧桑的脸,雷枫樵忽地感到一股难以言喻的亲切感。
初来农场时,他只觉陈伯是一个沉默寡言的老人,总是默默地做事,在教导他与何湘滟的时候虽然有耐性,却很少显露什么表情,一张老脸总是淡淡的,看不出在想什么。
经过一个多月来的相处,他逐渐发现陈伯并不是他原先所想像的那种单纯质朴的乡下老人。他谈吐斯文,思虑清晰,一双内敛的眼像藏了无限心事与智慧。
他懂得他。
这个乡下老人知道他在想些什么。
一股激动让雷枫樵冲口而出。「我很怕自己对不起她。」他急促道:「我以前从来没有过这种感觉。」
「你是指跟别的女人在一起的时候吗?」陈伯问。
「嗯。」雷枫樵低语:「跟她们在一起的时候,我知道她们很明白我是什么样的男人,她们知道跟我之间不会有未来、婚姻、承诺这些东西,她们很清楚游戏规则。」
「难道小滟不清楚这些吗?」
「她也……很清楚。」雷枫樵涩涩地。
她是自愿的。她这么对他说。
「那你还担心什么?」
「我也不明白。」他紧握双拳。「我就是……没办法不去想。」
「因为你真的爱上她了。」陈伯沉声道。
他脸色一白。「什么?」
「因为你真的爱上她了。」陈伯缓缓重复。「所以特别害怕自己有一天会伤害她。你对自己没信心,不相信自己能忠于一个女人一辈子,不相信自己能定下来。」
雷枫樵呆然。
「你是个浪子。」陈伯继续说:「你向往自由,讨厌受束缚,不想因为一个女人一辈子被拴在某一个地方,那会让你觉得被困住了。」
他怎么知道?他完完全全猜透了他内心深处的恐惧!他看透了他。
瞪着神情黯然的陈伯,雷枫樵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陈伯幽幽凝望他数秒。「你父亲……就是这样一个男人。」
雷枫樵身子一僵,如遭雷劈。
「他不敢对感情负责,不敢对一个好到极点的女人负责,所以他只能选择逃避,躲得远远的。他……」
「别说了!」雷枫樵尖锐地打断老人沉哑的低语,他咬牙切齿地瞪着他,心海波涛汹涌。
陈伯的意思是,他跟他父亲是同一类人。他跟那老头居然是同一类人!
「……他很后悔。」不顾他阴暗的脸色,陈伯仍坚持道出心声。「这么多年来,他一直在后悔。」
「不要说了!」雷枫樵锐喊,手一扬,将茶杯狠狠掷向远方。然后,他低头瞪向自己发颤的双手。
原来他跟父亲一样,都是不敢对感情负责的男人。他从小就恨他怨他,可原来他……跟他是同一类人。
多讽刺啊!
他使劲扯住自己的发,哑声笑出来。那笑,讥诮之中,掩不去浓浓哀伤。
这一切究竟是怎么回事?他已经搞不懂了——
「你听我说,雷。」见他几近失魂的模样,陈伯神态跟着黯然。「我可以了解你恨你的父亲,可是……」
「不要说了。」雷枫樵哑声打断他。「算我求你,不要说了行吗?」
「……你真的不肯原谅他吗?」
「我不会。」雷枫樵掐住自己的手,掌心阵阵生疼。「一辈子都不会!他如果明知担不起责任,当初就不该跟我妈结婚,不该生下我。既然结婚生子,就该面对现实,不该辜负我妈,把所有的担子都丢给她一个人!」泛红的眼直瞪陈伯。「你知道吗?我妈有多爱他!就算他丢下了我们母子俩,就算他一点音信也没,她还是爱着他,还是捧着他的照片天天盼着他回来,她连临死前口中喊的也是他的名字!你说,我怎么原谅他?要我怎么原谅一个让我妈痛苦二十年的男人?!」
雷枫樵愤恨地喊,一句句从齿缝中逼出的言语似乎震撼了陈伯,他捧住腹部,老脸一阵青、一阵白,神色难看。
他绷着脸,正想说些什么时,一道粉色倩影蓦地急促奔来。
「雷,雷!你在哪儿?」何湘滟清脆的呼喊蕴着明显的焦急。
雷枫樵凛神,站起身,朝她挥了挥手。「我在这儿。」
何湘滟看到了,以最快的速度跑过来。「雷,我刚刚接到电话,我一个保户出事了,现在人在医院,我得去台北看她。」她气喘吁吁地。
「现在?」
「对,就是现在。」她点头,立刻要转身。「我先走了。」
「不行!」他扯住她臂膀。「这么晚了,你一个人回台北太危险,我跟你一起去。」
「不必了,我自己可以……」
「我陪你去!」他不由分说。
「那好吧。」她点点头,明眸一转,这才发现陈伯也在一旁。「咦?陈伯也在 ?」秀眉一颦。「你脸色看来不太好,身体不舒服吗?」
「我没事。」陈伯摇摇头,挥挥手。「你们快去吧。」
「嗯。」
两个年轻人点点头,相偕飞奔离去,谁也没注意到老人的身子陡地跪倒在地,枯瘦的手抓着腹部,重重喘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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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的保户闹自杀。
一个长得挺清秀的女人,吞了将近半瓶安眠药,又拿小刀狠心在自己手腕划下一道。
一心一意想进鬼门关的她,要不是同居的室友回来得早发现了,已命丧黄泉。
而这样的自戕,竟然是为了一个男人。
「你何苦这么傻呢?」何湘滟握住她的手,叹息。「这样伤害自己,他也不会回心转意啊。」
「你不懂,湘滟。他既然不要我,我活在这世上反正也没意思。」女人痛哭。「不如死了算了!」
「只是因为失去他你就不想活了吗?这世上还有那么多关心你的朋友,还有你妈妈,她要是知道这个消息一定很难过的。」何湘滟柔声劝她。
「可是,我好爱他啊!」女人哀喊。「你知道我有多爱他吗?这几年来我眼底只看到他,心里也只有他,我这么爱他,为什么他还是不要我?为什么……」泪水,像关不住的水龙头,汪汪流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