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柔终于忍俊不住的发出银铃般的笑声,一扫之前的阴霾。这个平原先生过得很快乐,稚气未脱的脸庞找不出一丝忧愁,仿佛活着便是最美好的一件事。
她很羡慕他能让自己快乐,这是她想做却达不成的境界。
「我只要三十秒。」
「不是要打我吧?」
以柔摇头。
「也不能踹我、更不能骂我。」在一一得到保证后,平原俊才安了心,「那你请说吧!」
「事实上是我心不在焉,才会莽撞的撞上你,应该是我的不对才是,你抢了我的错,会让我更不好意思的。」
「那我只好再把错还给你了。」
「谢谢。」
不知为何,她的心竟豁然开朗了起来,觉得今天这日子还不算太坏。
这世界还真是奇妙,有像寒漠这么极端的人,也有像平原先生这么反极端的人。
「为了怕你内疚得茶不思、饭不想,日渐消瘦进而破坏姣好的身材,我决定给你一个补偿的机会,你不用三跪九叩的答谢我,虽然我离圣人的目标不远矣。」
以柔拚命抑制自己失态,「不会是打我吧?」
「我不打女人的,那是上刀山、下油锅的罪刑,我怕下辈子投胎变成长两个胸部的男人。」
「也不会踹我、骂我?」
「我保证只踹你发丝、骂你的皮包。」
「那就请平原先生赏赐我这个赎罪的机会。」她难得调皮的笑道。
在遇见寒漠前,她也曾是个开朗、乐观的女孩,生活充满欢笑,日子过得无忧无虑,虽不懂得爱,但是很快乐。
如今明了了爱,快乐却离她很远了。
「我正需要一套西装,你能给我参考吗?」
「我很乐意。」
以柔和平原俊有说有笑的进入服饰店,在平原俊妙语如珠的感染下,一向不多话的以柔,也开始滔滔不绝的与平原俊一来一往。
原本是单纯的一件事,但看在某个人眼里,却是变成欺骗。
寒漠坐在服饰店对街的咖啡厅里,没有遗漏的看着以柔和另一个男人亲热的模样。
她倒是另外找到好户头了。平原俊,平原企业的笼头之一,她背着他与平原俊交往多久了呢?她竟然笑得如此开怀,她从不曾这样对他展开笑靥过。
他气恼的熄掉手中的烟。她竟敢对别的男人笑得花枝乱颤,对他却吝于一个笑容,她给他的只有平静、哀怨、悲伤的神情,但眼前以柔的表情却是多彩多姿,恐怕现在她的心里,早已忘了寒漠是何许人了。
他很不是滋味,也破天荒的取消今日全部的行程,他一根烟接着一根烟的抽,直到以柔与平原俊踏出服饰店,分道扬镳后,才拦下以柔。
「原来你阳光般的笑容是为别人。」
她明白他又再次误解了,但她不想解释也觉得没有必要,她不愿意最后的几次回忆都是争吵、不快乐。
「怎么看见我,笑容就不见了,你未免转变得太迅速了吧!」她脸上委屈的神情令他忿忿不平,他不禁狂怒道:「不说话,你刚才不是很多话吗?」
寒漠尖锐的讥讽一刀刀割在心坎,她实在为自己悲哀,就算对她的爱不屑一顾,他也不能残酷的一再伤害她,她已无力承受了。
「上车。」
「可以不要吗?」她真的好累,这样的残酷总是重复上演着,像是沦入万劫不复的深渊里,不见天日也遥遥无期。
「你知道我会怎么做的。」
他的警告她当然明了,他根本不在乎别人的眼光,只求达到目的。
她无奈的随他上车来到一处郊外,停好车,两人仍坐在座位上。
「妳倒是很吃香。」他冷冷的开口。
「你可不可停止这无意义的猜测?」她真的受够了。
「我的女人最起码要诚实。」
诚实……她诚实的对他表达爱意,他也诚实的拒绝她的爱,诚实……是很伤人的。
「你们偷偷来往多久了?」寒漠从齿缝中迸出这句话。先有李杰生,后有平原俊,他不能再忍受以柔跟这些男人有一丝牵扯,她是他的。
她感到可笑,「多久?在你看到我的时候,到你拦下我的时候。」
「以柔,坦白点,也许我对你的评价会高一些。」他不相信她会对一位初见面的人放开胸怀。
「你的评价在于你自认的标准,我说再多也不能改变你,但我还是会告诉你,是为我自己不是为你,我跟平原先生认识的时间不到三十分钟,从不小心撞上他到帮他选了套西装,就如此简单,不值得你费神查问我。」
「你对他笑。」
「我当然可以对他笑,因为他诚恳,他对我笑。」他就不曾对她真诚的笑过,他的笑只有嘲笑、不屑的狂笑及令人寒心的冷笑。
她冲动的下了车,靠着栏杆呼吸着新鲜空气,若不如此她怕她会窒息。
「原来我已经开始令你难以忍受了。」
他亦步亦趋的跟着她,不给她一丝喘息空间。
「你好残忍。」她不该爱上他的。
「你早就知道我残忍。」
「而我还愿意守在你身旁,只因……」她爱他!是痴是傻,是执迷不悟,是自找罪受。
「而你学聪明了,晓得找份备胎。」
「这不是你所希望的吗?还是他不符合你的标准?」
「别惹恼我,你还是我的。」
「我总是常惹你生气吗?若是的话……我很抱歉。」
他总觉得哪里不对了,他越来越无法了解以柔,她变得令人难以捉摸,一下子想索求他的爱、一下子又无所求。
什么时候开始,他的小女人已挣脱他的掌握,要展翅高飞了。
他的嘴角冷冷的扬起。羽翼未丰的翅膀是会断的。
「寒漠,也许我的人格在你眼中是一文不值,但请你扪心自问,我真的是如此吗?你不是自认了解我,我很笨的,我无法一次应付两个男人,若我真的想要一段新的关系,我会先结束旧的。」
「我是旧的,平原俊是新的?」
她不想再做辩解,寒漠太自以为是了。「随便你怎么想、怎么说吧,假如它能让你舒坦些的话。」她凝望远方的蓝天白云,决定让自己今天快乐,没有争吵。
寒漠来到以柔身后,他的怒气竟无法再对她发泄,气恼的他只能以双臂圈住她,静静的与她一起享受这难得的平和宁静。
第四章
「对不起,我找寒漠先生。」
柜台小姐礼貌的站起,这柔美女人的真挚态度不自觉感染了她。「请问你有预约吗?」
以柔摇头,她从不知道见他还要预约,毕竟这是她第一次到他的公司,除了他俩第一次相遇那次,五年多来她不曾到他的公司找过他,所以她非常忐忑不安。
柜台小姐实在不忍见眼前的美女难过,她热心的道:「请问小姐大名?」
「于以柔。」她一定得见他,好不容易鼓足了勇气前来面对他,她要清楚的与寒漠画下句点,为五年多痴守的岁月宣告结束,这是她最后一项工作,只要她能完成,她便能得到重生。
自上次平原先生事件后,又过了将近一个月,他仍没有发现她的离去吧?也许在他心中,他俩己无关联,既然已无关连,为何他依旧宣告所有权,为什么?
「于小姐,我替你通报寒总裁的秘书,看是否能替你敲订会面的时间。」
柜台小姐的话惊醒她的沉思,「麻烦你。」
「不客气。」与庄秘书联络后,她对以柔说:「庄秘书请你先上二十楼。」
「谢谢。」她能见他了吗?她竟迟疑得不敢前进,这一踏入她与寒漠之间就再无瓜葛,注定以后要承受相思的煎熬,但她已无回头路了。
***
「恋恋,这位于小姐没跟总裁预约,你让她上来也见不着总裁的。」庄秘书不明白恋恋的用意为何。
恋恋盯着电视上的以柔。她知道于以柔跟寒漠身边的女人是不一样的,她一定是那位寒漠唯一来往五年却不曾离开的女人。
「庄姨,她很特别,对吗?」
「是跟那浑小子交往的女人不太一样。」
恋恋笑开了嘴,「我敢打赌,她会是唯一能改变寒漠的。」
「寒漠为你已改变不少了。」没有恋恋之前,寒漠是个无心的人;有了恋恋,寒漠学会了表达一丝情感,他疼恋恋、对她的纵容是他们意想不到的。
这幢寒氏大楼,也只有恋恋能来去自如,也只有她敢面对暴怒中的寒漠,还敢火上加油,而寒漠即使生气,也绝不会凶恋恋,为此这幢大楼的人啧啧称奇了好一阵子。
「那是不够的,寒漠应该有一位真情相对、患难与共的伴侣。」
庄秘书感动的流下眼泪,「寒漠能有你真是太好了。」
「我们的感情是永远剪不断的。」
她拭去泪水,「恋恋,听说你老板冷杉正在追求你。」
「噢!」恋恋大拍额头、蛾眉蹙起,「连你都听说了,那寒漠铁定也听说了。」
「他脸色很不好看喔!」
「难怪一早他就宣我『觐见』,那我可不进去自讨苦吃,我已经一个头两个大,没其它精神享受他的冰山脸。」
庄秘书轻拍恋恋的手,「他才舍不得,冰山脸是赏给我们的。」
「反正我今天是不用见他啦!」
「怎么可以,我知道寒漠想你,才会叫你来。」
「庄姨,今天会见寒漠的不是我,是她。」
随着电梯门一开启,恋恋的目光迎向以柔。
「麻烦你,我找寒漠先生。」她不知他的公司现模竟这么大,见个人还得通过层层关卡。
「妳是于以柔小姐?」庄秘书问道。
「是的。」以柔注意到在她面前的,除了一位挂着证件的中年妇人外,还有一位年轻女人,她美得令人几乎无法呼吸,尤其她正和善的对自己微笑,减轻不少她的紧张。
「你并没有预约……恐怕无法见到总裁。」庄秘书公事公办。
「我不知道要事先预约。」
「庄姨,寒漠在办公室吗?」恋恋插嘴道。
「总裁在会议室开会。」
「开到几点?」
「再半个钟头结束,他跟你约十一点,不是吗?」
「那于小姐就先在寒漠办公室等他吧。」恋恋转头询问以柔:「你介意等半个钟头吗?」
「不会,谢谢你。」以柔的心像被针扎过般的痛楚。这位恋恋似乎跟寒漠很熟稔,原来不是没有女人能拴住寒漠的,只是那女人不是她,她怎么比得上眼前这位天生的美人胚子呢?
连她自己一眼就喜欢上她,寒漠一定也难逃她的魅力吧?
「恋恋,总裁会不高兴的。」
「那有差别吗?反正他也没高兴过。」
「真拿你没辙,总裁要是怪罪下来,我可把一切推到你头上。」
「没问题。」
「若会牵累你,那就算了。」以柔开口道。恋恋对陌生的她如此友善,若连累她,她会过意不去的。
「别听庄姨夸大其词,走吧。」
「于小姐,跟恋恋进去吧,我们总裁不会凶恋恋的。」
「真的?」
「真的,整幢大楼的人都可以作证。」
原来他们感情这么好,难怪她一点机会也没有。奇怪的是,她竟然不会嫉妒恋恋,也许是恋恋率真、大方、善良、耀眼得令同样身为女人的她显得渺小而黯然失色。寒漠的选择是对的,只有恋恋才配得上他,她终于可以死心的挥别一切了。
「请坐。」恋恋倒了一杯咖啡递给以柔。
以柔坐在沙发上,环视着寒漠的办公室。黑灰的色调显现出主人孤寒的本性,气派而不俗气的设计更强调出寒漠的卓绝不凡。
「谢谢。」
「我能叫你以柔吗?」
「当然可以。」
「寒漠可真会藏人,他一定很在乎妳。」根据她的可靠消息,于以柔是寒漠唯一不曾离弃过的女人。
「恋恋小姐,你别误会,我跟寒漠不是你想的那种关系。」恋恋是这么的纯善,寒漠怎么可以如此花心,那太对不起她了。
「你敢否认寒漠没爬上你的床吗?」恋恋故意消遣以柔。
「我……」以柔面颊迅速染上红晕。
「跟你开玩笑的。」
「恋恋小姐,你放心,我不会再对寒漠有任何奢求了。老实告诉你,我今天是来向他告别的。」
「为什么?」看来以柔误会她和寒漠是一对恋人了,不会这么糟糕吧!
「这么多年还不能改变他、不能让他爱上我,我想他真的是对我没有一丝感情。」不知为何,她就是想对恋恋说出心里真正的感觉。
「不会的,寒漠只是有让人讨厌的闷骚个性,你再坚持点,他会为你改变的。」于以柔有股恬静的灵性美,又不喜与人争,这样的她适合寒漠。
「以前的我也是抱着这个信念支撑自己,但人终究得面对现实。」
「妳是不同的。」
「再有多么不同,在他眼中也无差别,他说得很清楚了。」
「以柔……」
「恋恋小姐,你实在是太善良了,寒漠对不起你,你还如此维护他,鼓励我不要放弃寒漠,你这样真教我羞愧。」以柔腼腆的道。
恋恋噗哧一笑,「我不是寒漠的女朋友。」
「寒漠真是太过分了,他这样不承认,一定伤了你的心吧。」以柔为她忿忿不平。
闻言,恋恋不顾形象的大笑,笑到岔了气咳声连连。
寒漠在此时推门而入,他没看见在角落沙发上的以柔,只是笔直的朝恋恋走去,轻拍着她的背。
「有必要笑得喘不过气来吗?」
恋恋咳得满脸通红,加上感冒引起的鼻塞,她一口气差点提不上来,只能比手画脚。
寒漠摸着恋恋的额头,「你感冒了。」
这个寒漠眼睛有问题吗?怎么没注意到以柔在角落呢?
瞧以柔一副泫然欲泣的模样,她百分之百相信她是寒漠的亲密爱人。
「看医生了吗?」
「小感冒而已,不需要去医院凑热闹。」她终于顺了口气。
「我带你去。」寒漠语气坚定。
「噢!拜托你,我不是三岁小孩,我能照头自己的。」
「瞧不出你会照顾自己。」寒漠皱着眉打量着恋恋,她实在太瘦了。
「喂!喂!别用那种鄙夷的眼光看我,我虽瘦,但该有的可是一样也不缺。」
「你要自己走,还是让人架着去医院?」恋恋只会违逆他,而他也只有逆来顺受的份。
「怎么我周围的人全是暴君。」
以柔楞楞的看着寒漠和恋恋交谈的情形。她感觉好冷,心中像遗失了一件至宝般的难受,眼前的寒漠是她从未见过的,他的一言一语、一举一动都透露着对恋恋的关心和呵护,她不敢相信寒漠也能温柔、也能对人关心,她告诉自己不能崩溃,不能让泪水决堤而出,纵使她已伤得体无完肤,她也该坚强的祝福他们。
「我只顾着跟你抬杠,寒漠,你有一位很特别的客人。」恋恋走向以柔。
寒漠眼神闪过一丝讶异,是这一个月来常盘踞他心头的该死女人,他强迫自己不去找她,她是来投降的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