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第一次对她说这么长的话,但蓝沁雅一点也不高兴,她快气昏了!他居然这样对她说话,还敢暗示……不,明示她对韦潘安的骚扰不闻不问?他以为自己是谁啊?
“总裁,韦潘安造成公司困扰我很抱歉,我会尽快处理好。还有,我不认为我在公事上的效率有了折扣!”蓝沁雅气得忘了自己应该是冷静能干精明的,她气他居然认为她故意放任韦潘安一天到晚来公司。“话说回来,我不认为您有权利干涉下属的私人事务!”
他从来没见过蓝沁雅这模样,像是气坏了,小脸浮上一层红晕,表情激动,气得胸脯上下起伏,吸引了他的视线。
注意到自己的视线,聂闳宇皱起眉头,硬生生转开头,重新看向她的小脸,“你是聂家人,我自然有权利管教你,更有权利插手。”
蓝沁雅柔嫩的双唇分开,几乎要挖起耳朵,认为自己产生幻听了。他……说的是什么混帐话?“聂家人?你有把我当作聂家的一份子过吗?”蓝沁雅激动的说,不敢相信这种话他也说得出口。
这一点是她积存十多年的心中痛,沁雅忍不住把心中积了多年的怨怼全发泄出来。“你从来没有叫过我名字,跟我说过的话屈指可数,进公司五年来,你对我的称呼全是蓝秘书、蓝秘书!你真的有把我当作聂家的人吗?没有!凭什么到了现在才要搬出这名义来压制我、管我?”
这是她第一次对他说这么多话,也是他第一次见她这么激动,聂闳宇实在是有些震撼。她的话里满是深深的哀怨,让他一时无言,开始回想这十多年来,他真的一次都没叫过她的名字吗?肯定是她弄错了。
想了一分钟,聂闳宇懊恼的承认,她说得没错,他确实没叫过她的全名。不过,这并不表示他没把她当聂家的一份子。
尽管心中强自辩解,聂闳宇却不自在的发现自己的心虚。
“你要跟我吵架吗?沁雅。”
她才没有……等等,蓝沁雅安静下来,直勾勾的瞪著他。他刚刚叫她什么?
他从来没叫过她的名,第一次叫还真有些不习惯,不过,为了不让她有借口说他不把她当聂家人,他又叫了一次,“没事的话就出去办公,沁雅。”
这次习惯多了,好像没那么难叫,为什么他会叫她“蓝秘书”叫了五年呢?聂闳宇百思不得其解。
蓝沁雅点头,美丽的小脸有些呆滞,“是。”她转身朝门外走,微偏著头,像是搞不清发生了什么事。
这件事对她这么重要吗?聂闳宇想著,看著她带上了门,回到自己位子。想到她刚刚怒气冲天的小脸,他惊讶的发现,这样表情丰富的沁雅,要比他那个冷静淡漠的蓝秘书要有意思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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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总裁,这是您要的‘安丰’跟‘勤亿’的资科。”蓝沁雅抱著厚重的资科,辛苦的站在聂闳宇面前,小心翼翼的把资科放下。
聂闳宇从办公桌前抬起头,见到蓝沁雅累得额上泛著薄汗,知道她一定是爬梯子到档案柜的最上层寻找了好一阵子。
“哦,现在不需要了,你把它放回去。”聂闳宇淡淡的说,低下头,开始拿著签字笔在文件上涂涂写写。
不、用、了?!蓝沁雅眼睛冒火,她花了半个多小时,找了老半天,还冒著摔下来的危险把那些厚重的文件夹跟资料拿下来,现在他居然简简单单说句不要,要她放回原位?
“我花了半小时才把它翻出来,为什么现在不要了?”蓝沁雅忍不住问,忘了要先加上称谓。她觉得最近聂闳宇很怪,似乎在找她碴似的,不是说她合约打得不好,就是说她态度太冷淡,对应酬的客户很失礼。
她是哪里招惹到他了?五年来她一直是这个样子好不好?冷静能干,不是他喜欢的吗?合约一直是照著他的意思做的,应酬也一直表现得像个秘书的样子,冷静得体,没道理他现在才开始嫌她。
“因为我现在不需要了。”聂闳宇看她一眼,“没事的话你可以出去了。”
什么?蓝沁雅的自制神经啪地断了一根,她逼近桌前,美眸喷火,双手放在桌上,倾身说道:“你到底对我哪里不满?为什么最近老是找我麻烦?”
聂闳宇见她又气得小脸红通通的,向来冷淡的表情被怒火取代,眼眸不再像一潭死水,而是跃动的火焰,挺俏的鼻头皱起,娇嫩的红唇分开,看起来实在……美丽极了。
“我找你麻烦做什么?”聂闳宇反问,一脸正经,剑眉挑了挑。
蓝沁雅被问倒了,张著唇不知该说什么。她气闷的瞪著他,两人僵持在原地。
“我这么好看吗?”聂闳宇面无表情的问。
蓝沁雅呼吸一窒,脸蛋瞬时烧红起来。“谁喜欢看你!”她忘了“冷静能干”四个字,辛辣的冲回去。
“那就出去做事,还有,灰色太暗沉了,以后少穿,免得影响工作心情。”聂闳宇说。
蓝沁雅低头瞪著自己身上的灰色套装,一股气直上心头。他是什么意思?现在连她的衣服都要挑剔?他是嫌她“有碍观瞻”吗?
“遵命,总裁大人!”蓝沁雅咬著牙,从齿缝中迸出话来,转身就走,秀发在空中飞扬出美丽的弧度。
“等一下。”
蓝沁雅不耐的回头,红唇略为嘟起,双手抱胸,昂起头看著他,一副看他还要找她什么碴的表情。
“你忘了文件。”聂闳宇简洁扼要。
噢……蓝沁雅又尴尬又生气,气呼呼的走回桌前,身体僵硬,脚步踩得又快又急,她吃力的抱起文件,很快的旋过身,却差点绊倒,她小嘴吐出一句不怎么文雅的话,稳住自己,重新起步,这回非常顺利的离开总裁办公室。
聂闳宇注视著蓝沁雅离开,视线不自觉停留在她曼妙的背影上,嘴角略为上扬。
他当然不会承认,他是故意找她麻烦。
他更不会承认,他找沁雅麻烦的原因是,他喜欢见到她把自己的情绪表现在脸上,不要像以前一样冷冰冰、面无表情的。
至于为什么?聂闳宇只愿意对自己承认,他觉得她这样比较“顺眼”。
这几天测试的结果,让他开始上瘾,逗她真是一件有趣的事,变成他枯躁生活中唯一的趣味。
蓝沁雅气呼呼的走出总裁办公室,用脚“砰”的一声关上门后,抬起头见到的是聂向洋惊讶的表情,他显然是刚从外头走进来,还穿著外套,红色头发上沾染著些许水珠,看来外头正下著小雨。
“你突然变成神力女超人了?”聂向洋调侃道,绅士的将蓝沁雅手上两大叠资料报表给接过手,随即在室内东张西望的,像在寻找什么似的。
“嗟!”蓝沁雅哼了声,怒火尚未退去,她问道:“你来这里做什么?又闹上八卦周刊,要来被你那个莫名其妙的堂哥训吗?”
聂向洋挑挑眉,做个滑稽的表情,奇道:“沁雅,你今天火气很大哦,谁惹你生气了?”
“还有谁?”蓝沁雅将他带到文件柜前,爬上梯子,开始将文件一一归类。“还不就是你那个爱找人麻烦的堂哥!”
爱找人麻烦?聂向洋无法将这五个字跟他熟悉的堂哥连在一起。“他怎么了?”
在聂向洋帮助下,蓝沁雅很快就将文件归类,她擦擦额头,呼口气,下了梯子,转身面对向洋,抬起头辛苦的望向他,问道:“我穿灰色很难看吗?”
聂向洋低头瞧了半天,摇摇头,“不会啊,看起来很有秘书的专业味道。”
“对吧?”蓝沁雅小脸皱成一团,“他居然暗示我穿灰色不适台、有碍观瞻。”
眼睛张得像铜铃大,聂向洋本能的回头望向总裁办公室,见到聂闳宇正专心于工作,这是他熟悉的堂哥,沁雅说的,真的是这个聂闳宇吗?“他注意到你穿的衣服?”
“他不是注意到,他是找麻烦。”蓝沁雅想到他的评语,还是有些气呼呼的。
“你为什么这么在乎他怎么说你?”聂向洋很好奇。他跟沁雅还算有话聊,总觉得她是个大方冷静的女孩子,没想到会有发这么大脾气的一天。
“我……”蓝沁雅莫名其妙心虚起来,转开头,支支吾吾的,最后索性转开话题。“你来做什么?还没有回答我呢!”
聂向洋见到蓝沁雅不自然的表情跟动作,再看向总裁办公室,这回见到聂闳宇面朝这边,注意到他回头,瞪向他,表情很不高兴。
他原先在看的是……沁雅?聂向洋脑筋转了转,心里开始有奇妙的预感。
“我刚好经过,上来晃晃。小学妹呢?”聂向洋暂时抛开原先话题,反正这可以等时间来印证。
蓝沁雅挑眉看他,“你该不会把目标转到心恬身上吧?我无警告你,心恬很单纯,又很容易认真,你不要把她当做那种女人哦。”
聂向洋哭笑不得,他是花名在外,但是那全是谣言哪,“我没存那种心。”
怀疑的看他半晌,蓝沁雅见到聂向洋难得的认真表情,朝他后方努了努嘴,“这不就回来了吗?”
回头一看,果然见到汪心恬快乐的走进办公室,只不过,一见到他,汪心恬的表情立刻变得戒备,“你在这里干什么?爱说谎的大胡子!”
爱说谎的大胡子?蓝沁雅噗哧一笑,摇摇头回到自己的位子,不打算介入两人的战争。从第一次见面后,心恬对他印象就很不好,梁子算从那时候结下了。
爱说谎的大胡子?聂向洋皱起眉来,看起来跟凶神恶煞没两样。“小学妹,我不太喜欢这个绰号哦。”
“不要叫我小学妹,我又不是你的学妹!”汪心恬抗议,嘟起小嘴。
“小孩子这么爱计较。”聂向洋逗她。
果然,汪心恬气得鼓起双颊,“谁是小孩子?”
蓝沁雅唇边浮现笑意,摇摇头,听若未闻的任由两人拌起嘴来。照她看来,两个人都是小孩子。
第六章
周末下午,蓝沁雅牵著两只牧羊犬去散步,地点跟往常一样,是位于聂家附近的公园。
蓝沁雅穿著上下一套的米色休闲服,长发绑成一束辫子扎在脑后,整个人看起来清爽可人。
小白和小黄一边吐舌头喘气,一边摇著尾巴走在蓝沁雅两边;或许是察觉到蓝沁雅心情不好,两只狗儿今天特别乖巧,没有拖著她跑,也没有兴奋的东闻闻西嗅嗅,配合她的脚步慢慢的绕著公园步道走。
蓝沁雅在公园漫步著,时间已近黄昏,斜阳挂在西方,天空几片白云安静的飘过;一群小学生正在打篮球,妈妈带著小孩在玩溜滑梯,还有老先生在慢跑,气氛非常祥和、宁静。
不过,蓝沁雅完全没注意到四周的景况,她的心情很糟,脑子完全被聂闳宇占据。
与其说是被聂闳宇占据,不如说她一直在自问自答,理智跟感情互相拔河,没办法立刻做出决定来。
她想辞职,因为不想见到他;但又不想辞职,因为怕见不到他。
幽幽叹了一口气,她忍不住觉得她真是大笨蛋一个,为什么老是处在劣势?为什么老是被他吃得死死的、整颗心跟著他转呀转的?
而他什么都不知道,更是叫她真想……叫他去死算了!
理智与感情继续交战著,蓝沁雅牵著拘儿,不知不觉已经走到公园尽头。她带著狗儿往回走,直走到前方的石椅处才停下,吁了一口气,缓缓坐下来。
聂闳宇这两个月真的是做得有点过分,他像是上了瘾,开始“积极”的挑她毛病。偏偏,又不全是无中生有,每次都把她气得发抖,却又不能发作。
更过分的是……蓝沁雅眼眸黯然,忧郁沉甸甸的压在心头,让她几乎要喘不过气来。他大概嫌她不够心碎、不够难过,从上星期开始,居然叫她收集商场知名企业大老的千金或是独当一面的女强人资科,包括学历经历等,然后,在她不情愿的把资料拿给他后,隔天立刻叫她送鲜花给某企业的高级女主管。
显然,在袁家大小姐失利后,他开始把目标对准其他的千金小姐。聂闳宇动了想结婚的念头了吗?上回当继父问他时,他还没什么反应的,为什么现在变那么积极呢?
而她,可以若无其事的在他身边帮忙他追求其他女人,直到他结婚吗?
聂闳宇对她工作上的挑剔,跟对其他女人表现出的兴趣,像是两条无形的绳子,将她整个人拉得绷到极点。她既要担心不能让他满意,又心碎于他不知何时会跟别人恋爱,甚至结婚,再加上她的情绪又不能表现出来,满怀心事也没有人可以商量,这种种加起来,让她这些日子来,过得真是痛苦极了。
蓝沁雅闭上眼睛,两手温柔的摸著小白与小黄的毛。她当然做不到!她怎么可能眼睁睁见他追求别人还能无动于衷?既然做不到,那她有什么选择?除了跟他告白,就是眼不见为净了。
告白?她光用想的都觉得很荒谬,这种事打死她都做不出来,她没那种勇气,也没那么坚强,可以承受她用膝盖想都知道的回应。
只是辞职……这样好吗?蓝沁雅挣扎著,五年来她一直在他身边,虽然很苦,至少天天看得到他、跟他说话,虽然谈论的都是公事。
但是从另一个方面想的话……她在他身边整整五年,暗恋还是丝毫没有进展,一个女人有多少五年可以等待、可以浪费呢?
小白突然站起,挣脱蓝沁雅的抚爱,兴奋的跑向远方跟其他狗同伴追逐著玩起来。
蓝沁雅吓了一跳,不久淡淡的笑了,看向小黄,却发现它懒懒的,在蓝沁雅拍抚下舒服的仰起头,眯起眼睛,没有意思加入小白的游戏。
如果连在他身边等候整整五年,都没有用的话,似乎是该放弃的时候了。
蓝沁雅回想从十四岁第一次见到聂闳宇,她就喜欢上他,青春期的迷恋并没有随著时间流逝而消失,直到现在也整整十三年了。
遇上他,真不知道算是幸还是不幸?
十三,一个不吉利的数字,但或许,会是结束的好时机?蓝沁雅略微自嘲的想。
“小黄,你是不是也这样觉得呢?”摸摸小黄的头,蓝沁雅低下头问。
小黄伸舌舔蓝沁雅的手,略显褐黄的眼睛晶亮的望著她,似乎带著安慰与鼓励。
“你也这样觉得对不对?”蓝沁雅叹了口气,在心中下了决定,唇边露出一个苦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