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接电话,我先上楼了。"海蓝以著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将腿抽回,快步跑上了楼。
扼腕的看著她消失在楼梯转角,他才悻悻然的接起这通十分不是时候的电话。
"小臣,是爸爸呀!"几乎就在岳少臣按下通话钮的同时,岳恁中气十足的嗓门已从电话那头传来。
"爸……"实在不知道该怎麽说父亲才好,"有事吗?"
"其实也没什麽事,爸爸只是想问看看你跟那个海……海什麽的女孩子……"岳恁一时想不起海蓝的名字。
"海蓝。"
"对,海蓝。你们之间现在进行得还顺利吧?"
"还好。"即便对方是自己的父亲,岳少臣也无意与他分享自己跟海蓝间的种种。
对於儿子的答案,他显然不甚满意,"小臣啊,你可得多加把劲啊,咱们家现在全都靠你。要是成了,你欢欢喜喜娶媳妇不说,爸爸说不准很快就能抱孙子。要是不成,别说是爸爸跟你姊姊们要丢工作,全家恐怕得一起去吃免钱的牢饭。"
岳恁当然不是真的在担心会吃上官司,之所以这麽说,纯粹是要激励儿子多加把劲,好让他早日享受含饴弄孙之乐。
"放心吧爸,累了一天,你早点休息。"听儿子无意透露,他只好作罢,"好吧。"临收线前,岳恁不忘再帮儿子打气,"小臣啊,记得多加点油。"
收了线,岳少臣跟著也起身上楼。
* * * * * * * *
一早,岳少臣才偕同海蓝进公司,会议室里的两个男人像是被遗弃的怨妇似的,臭著张脸对他。
倒是岳少臣,整个人显得神清气爽,心情愉悦的问早。
"我说是谁呢,都什麽时候了,居然还会想到要来上班?"费雅隽讽刺著,"原来是咱们傲世的大牌,岳少臣,岳大副总裁啊!"
"嫌晚是吧,我是不介意马上掉头回去。"听岳少臣说话的语气,彷佛是在告诉人家,他少爷心情好,肯来上班他们就该偷笑了,丝毫没有反省的意思。
费雅隽索性明白的指出,"岳大少爷,你也该适可而止了吧!把堆积如山的工作全丢给我们,自己带著女朋友外出自HAPPY,这种损人利己的事,还真亏你做得出来。"也不想想他们守在办公室累得跟条狗一样。
"如果你以为交了女朋友就可以耍特权,那你就大错特错了。"罡煜神色阴郁的说。
看来这回,岳少臣的所作所为真的触怒了他们。
他却一睑无所谓,应该是任性惯的缘故,倒是海蓝,直觉的挺身帮岳少臣解释,"罡煜、雅隽,你们误会了,他只是带我去买些上班要穿的衣服,不是有意把工作全丢给你们。"
"海蓝,你不用再替这家伙解释了,他任性妄为的性格,我们全清楚得很。"
"我不是在帮他解释,是真的,我说的全都是实话。"为什麽他们就是不肯相信她呢?
将视线从海蓝真切的脸庞重新移回岳少臣身上,罡煜一改早先责怪的口吻,"好家伙,才一天不到,居然就能让海蓝死心塌地的为你说话,看来连我都不能不佩服你了。"
罡煜的一席话亏的虽然是岳少臣,困窘的人却是海蓝。
直到此时,她才发现自己多嘴了,"不是的,我不是在为他说话,我只是觉得有义务让你们知道事情的真相罢了。"
"放心吧海蓝,我们能理解的。"费雅隽嘴巴上虽然这麽说,眼神却充满暧昧的兴味。
将他们的表情全看在眼里,海蓝急得想跳脚,她根本不可能会帮一个限制她自由的人说话。
尤其是岳少臣一脸会错意的感动,让她恨不得立刻咬掉自己的舌头。
"虽然有海蓝帮你说话,但是你恶意跷班的行为仍是不可原谅。"岳少臣随意瞟了费雅隽一眼。
"我可不记得自己曾开口乞求你们的原谅。"毫无疑问的,只要是有耳朵的人都听得出来,他的言词压根与挑衅无异。
虽然不再开口,海蓝却还是忍不住伸手去扯岳少臣的袖子,要他收敛自己的言行,毕竟理亏的人是他。
"乖,别皱眉。"他气定神闲的帮海蓝拨开前额的刘海,对在场另外两名男十视若无睹。
"你别这样。"不习惯当著人前与他太过亲密,海蓝试图隔开他的手。
"我喜欢这麽碰你。"岳少臣可不管那麽多。
喜欢碰她?他究竟知不知道自己在说些什麽?居然当著别人的面说出如此暧昧的话来。
拿任性的他没辙,海蓝只能亡羊补牢的跟罡煜和费雅隽解释,"你们别信他,他说话就是这麽口没遮拦,你们应该也是清楚的。"
她的原意是想博得两人的认同,哪里知道他们却异口同声道:"这我们就不是很清楚了。"害她更加尴尬。
唉!果然是不该插手的,这会矛头又绕著她打转了。
看不惯她叹气,他哄慰的说:"没事的,当他们不存在。"关於这点,岳少臣倒是做得很好。
"你这家伙,才给你三分颜色,就真的开起染坊来了。"当他们不存在?这种屁话他也说得出来。
"海蓝,你先到旁边去。"罡煜也忍不住要出手了。
"你……你们……"海蓝急得左右为难。
其实她有所不知,早年三个男人在混帮派时,成天打打杀杀根本是免不了的。
漂白後仍然闲不下来,每隔十天半个月,三个人随随便便找个藉口干上一架是稀松平常的事。
"你这任性的家伙,看我今天怎麽教训你。"费雅隽已经跃跃欲试了。
"没根据的大话,等打过後再说吧!"岳少臣脱下外套,交给一旁的海蓝,"乖,帮我拿著到一旁去看我怎麽修理他们。"
"你别跟雅隽、罡煜他们打架。"海蓝仍试图想阻止。
"没事的,只是教训他们两三下罢了。"他安抚著她。
"可是……"他虽然说得轻松,海蓝还是忍不住替他担心起来。再怎麽说,二比一胜算毕竟不大,就是真的打赢了,伤痕累累肯定也是免不了的。
"海蓝,你就别替这家伙操心,他是被惯坏了,才会这麽目中无人。"罡煜说话的语气,大有替岳恁好好调教儿子之意。
罡煜才将海蓝请到角落,後头两个男人随即杠上。
海蓝见状正想开口阻止,罡煜却先她一步加入战局,三个人扭打成一团,急得她放声大喊,"不要打了,你们不要再打了。"在一旁乾著急不已。
* * * * * * * *
副总裁室里,岳少臣和海蓝一同坐在长沙发上,旁边的桌面还摊著装满瓶瓶罐罐的急救箱。
打从刚才帮他照料伤口开始,她紧拧的眉心便不曾舒展开来,此时的她心里有说不出的自责。
见海蓝一直不说话,岳少臣问:"还在生我的气?"他以为她在为自己不肯听劝,坚持打架而不开心。
他的温柔无形中又加深了她的自责,她难过的咬著下唇,依旧没有开口。
见海蓝只是专注的帮自己的嘴角上药,他一把抓下她的手,握在掌中。"还是不肯原谅我?"
她用力的吸了口气後,才缓缓的说道:"都是我不好,你明明是为了帮我买衣服才跷班。"她将自己归咎为引发这场打架事件的元凶。
听到她的话,岳少臣总算明白她心里到底在想些什麽,"傻瓜,这跟你一点关系也没有,不是你的错。"想不到她会把责任往自己身上揽。
海蓝当他在安慰自己,"如果没有我,你们今天也不会打架。"
"错!"他一口否认,"如果没有你,我们依然会打架,而且还会打得更凶。"
她狐疑的望著他,不解他话里的意思。
"做保全的,讲究的就是身手,身为公司的决策者,就算不必亲自出马,拳脚功夫也不能太过马虎。闲来没事干个两三场架,既可锻炼又能消磨多馀的精力,可谓一举两得。"
"真的吗?"对他的话,她无法尽信。
"正因为有你在,我心情大好,才没把他们打得满地找牙。"岳少臣夸张的说。
都伤成这样还没个正经,海蓝睨了他一眼,"我看啊,是因为有我在,罡煜跟雅隽才不好意思把你打得太难看。"她禁不住糗他。
"喔……这话怎麽说?"岳少臣眼底闪著狡狯。
海蓝一时不察有他,顺口接道:"他们是怕把你打得太惨,我会难过心疼。"
"这样啊,那你会吗?"她的脸瞬间冻结住。
岳少臣又逼近她几分,"告诉我,看我伤成这样,你心疼吗?"心疼他……她吗?海蓝怀疑自己到底说了些什麽。
她别开睑,假意去取棉花棒,"你的脸很美,是上帝的杰作,没有人会舍得看它留下伤痕的。"
知道她在逃避,岳少臣又问:"你真的觉得我的脸很美?"
如愿将尴尬的话题转移开来,海蓝重新面对他,"美得叫人屏息,一般人只要看上一眼,想必都会无可自拔的爱上它。"她的语气十分真诚。
"那你爱上它了吗?"岳少臣话锋一转,又绕回刚才暧昧的话题上。
"当然。"记得第一眼看到他时,她几乎无法将视线从他身上移开,"我——"话到嘴边,一注意到岳少臣眼巴巴的神情,她倏地止住了口。
"我什麽?怎麽不说话了?"海蓝发现,跟他相处久了,自己的脑袋真是越来越不清楚,要不是及时打住的话,差点就要开口跟他告白。
"我……没有理由讨厌它。"她谨慎的避开了敏感的字眼。
"只是不讨厌?"岳少臣不肯轻易的放过她。
面对他明显的刺探,海蓝只是紧抿著双唇,抵死不肯再泄漏半句。
"告诉我海蓝,我要亲耳听你说出最真实的心声。"
"我什麽都不知道,你不要逼我。"她动手推他。
要是前些时候,她一定会毫不犹豫的吼出对他的厌恶,可是这两天,他的关怀呵护让她迷惘了,不知道该以什麽样的态度面对他。
或者,更正确的说法是,她也不清楚,自己心里对他真正的感觉。
"难道你想永远当只鸵鸟,一直逃避下去?"岳少臣绝不允许她那样做。
被逼急的海蓝不禁问:"你到底在期待我说些什麽?"难道他忘记她是怎么出现在这里的?"你绑架了我,限制我的行动跟自由,现在你还要我怎麽想?"她觉得他简直莫名其妙到了极点。
两双同样激动的眼睛,黑亮亮的注视著彼此,岳少臣一语不发的拥著海蓝。
"我知道,我们没有一个很好的开始。"他居然承认了?
这会抱著她的人,真的是那个既任性又不可理喻的男人吗?她原本以为,他肯定又会霸道的命令她,非要自己说出他想听的话不可。
"我只是想留住你,可惜我用错了方法。"这男人……该不会是在跟她道歉吧?虽然他说得十分婉转。
"我不是苏素云。"海蓝乘机重申自己的身分。
"我知道,你跟素云是完全不同的两个人。"虽然他曾试图把她当成苏素云的替身,但是她耀眼的本质却不容抹灭,以至於到後来,连他也在无形之中受到她的吸引而不自知。
没料到他轻而易举就接受了,她加强语气,"我、水远都是海蓝,就算你再怎麽努力,也不可能把我变成苏素云。"她要他彻底死了这条心。
"你就是你,永远也不需要变成任何人。"
不会吧?他是什麽时候开始变得这麽好说话?她说一,他就是一,连句话也不反驳,乖乖照单全收。
海蓝决定顺势对他提出要求,"那你是愿意放我回去喽?"
"不行。"他毫不考虑的断然拒绝,"你不能走。"
"为什麽?"海蓝可不平了,"你明明已经知道我不是苏素云。"为什麽还不肯放她走?
"我曾经说过,你得永远留在我身边。"岳少臣说著,又露出坏坏的笑容。
"但是你之所以会说这些话,是因为那时你把我当成了苏素云。"当时他是这麽一口咬定的。
"那你是吗?"
"我当然不是,我已经说过了,我是海蓝。"怎麽会有人这麽"蕃",她都说了N百遍了,他的脑子还转不过来。
"这不就得了。"岳少臣回答得简单。
"什麽得了?"海蓝一时无法会意。
"当时,听到这些话的其实是海蓝对吧?"她愣愣的点头。
"那我既然是说给海蓝听的,自然是要她永远留在我身边,对吧?"
"对……不对……你……"啊!她到底在说些什麽?被他这一席话搅和得舌头都打结了。
"乖,为我留下来。"
"我不——"
"不许你拒绝。"岳少臣一口封住她抗议的唇。
看来不管他对海蓝的疼爱有多深,霸道的本质一时半刻间仍是改变不了的。
* * * * * * * *
近星期来的观察,岳芷玫有理由相信,三胞胎应该是清楚海蓝下落的。
从他们的言行举止看来,一切如常并无异状,丝毫不见亲人失踪该有的焦虑,甚至如鱼得水,优游自在,在在都显露出其中的不合理。
更令岳芷玫惊讶的是,期间她曾有一度假冒海蓝之名,瞒著三胞胎偷偷拜会过学校的老师。
从学校的老师那里探听到有关三胞胎的一致评语竟然是——成绩优秀,各方面表现杰出,对待师长恭敬有礼,和同学间相处融洽。
唯一美中不足的是,两个弟弟的身体病弱了些,三天两头跑保健室、挂病号,学期中大半的时间多是请假在家休养。
难能可贵的是,紫二、紫三虽然体弱多病,课业却依然名列前茅,令人不得不对海家三胞胎刮目相看。
面对学校师长的一致赞许,岳芷玫并未当场拆穿三胞胎的谎言,只是带著满腹的疑虑步出校门。
在她看来,不管是紫二或紫三,身体根本都健壮如牛,无病无痛。
为了更进一步追查其中的真相,连著几个早上,岳芷玫都悄悄到三胞胎家的转角默默守著。
奇怪的是,每天一早必定只看到三胞胎的其中一个,穿著制服背著书包出门上学。由於三胞胎长得实在太像了,岳芷玫始终无法确定,出门上学的究竟是师长们口中说的紫一,或者是紫二、紫三,以及每天出门的是否真是同一个人。
往往要等到日上三竿,才会捕捉到另外两个三胞胎的身影,期间,她惊讶的发现他们在路边摆摊、街头表演,也曾看他们出入电脑、跑车等各类展览会场,就连球场、电影院也都出现过他们的踪影。
三胞胎年纪虽轻,生活之多采多姿,简直让做事一向规律的岳芷玫乍舌。
从他们习以为常的模样看来,开始这种生活应该已经不是一天、两天的事了。
估计海蓝离家也不过是这个把月的事,她因而推算,早在海蓝尚未遭到绑架前。三胞胎应该就已经开始过著这种生活模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