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昨晚还叫了姑娘?”小红转身瞪着身材较矮小的男人。
“嘿嘿!庆祝一下嘛!”那男人搓搓手道。
“你好艳福!”高个子男人一脸艳羡,咕哝道:“早知道昨晚也叫几个姑娘,不必老是对着一只母老虎。”
“你给我闭嘴!要不是老娘,你哪来今天?翅膀长硬了是吧?”小红忍不住用手指戳着他的脑门。
“要不要卖一句话,我还有生意要做,没工夫听你们几个闲扯。”老鸨不耐烦的说。
“好,就二十五两卖了!”小红豪爽的说。有油水好过没油水,能捞就捞,反正还有一包钱的珠宝。
“那就跟我到帐房领钱吧。”老鸨锁上房门,并吩咐外头两个大汉好好看守。
※※※
听到脚步声走远,香绮从床上爬起来。“原来是小红。”
“我就知道她昨晚送来的粥有问题,我吃完后觉得头晕。咱们到底哪得罪她,她居然这么狠心……”若儿想到再次被卖到妓院,忍不住失声痛哭,“都是我这贱命拖累了小姐,害小姐陷身危险,呜呜……”
“你别哭了,这不是你的错,我想小红是冲着我来的。况且现在不是哭的时候,要快点想办法让四哥知道我们在这里才对。”了解事情的状况后,香绮反而冷静下来,她相信耀平一定会将她们救出火坑。
“哼!费了这么大工夫只拿到二十四两,那老鸨简直是专吸人血的老妖怪,坑人!”小红喃喃咒骂。原本说好二十五两银子,后来又被帐房扣除一两银子的手续费。
“算了,至少还有从郭府拿来的珠宝,我看那些珠宝少说也值一千两,那几两碎银不过是让咱们塞牙缝罢了。”
“说得也是,等我们逃到苏州,就可以过好日子啰!”矮个子男人—双老鼠眼直勾勾的看着小红。
小红在心闷哼一声,抓紧包袱左顾右盼,她打算等渡船一过来立刻上船,按照计画沿着水路到苏州,甩开这两个已经没有利用价值的草包。
“我看还要好一会儿船才会过来,你们先到那边的茶水亭坐坐吧。”她拿了几锭碎银给两人。
“你不一起过去吗?”高个子男人问道。
“你们先过去叫壶茶和点心,我再等一会儿看看,若是船来了我再过去叫你们。”
“是吗?”他瞧了小红一眼,眼里有着不信任。
“大哥,我们就先过去吧。”矮个子男人拉着高个子男人走到不远处的茶水亭。
“你干嘛一直拉我啊!”高个子男人不悦道。
“要和你商量件事。”
“啥事?”
“难道你想一辈子看那母老虎的脸色做事吗?”矮个子男人眯着一双老鼠跟问道。
“什么意思?”
“我的意思是,咱们兄弟俩冒着生命危险,理所当然要好好享用那些钱财珠宝,而不是像现在这样,要几两银子还得经过那女人的同意。”
“等到了苏州,变卖了那些珠宝,到时候咱们有了钱,爱做什么就做什么,不是吗?”
“大哥,你相信那女人真的会把白花花的银子拱手让人吗?她一定恨不得快点甩了咱们兄弟俩。”
“你的意思是?”
“不如咱们……”矮个子男人说出他的计划。
“好,就这么办吧,反正我也受不了这娘们的气了。”高个子男人想到小红颐指气使的模样,立刻下定决心。
“奇怪,这船怎么还不来?”小红着急的喃喃自语,看看时辰船应该到了才对。
“依我看船是不会来了。”矮个子男人的声音从她背后传来。
听到两人的声音,小红回过身,勉强笑道:“你们喝完茶啦,我正想过去找你们呢。”
“我是怕你丢下咱们,所以过来看看。”高个子男人意有所指的笑着。
“哎哟!你说的是哪儿的话,都是自家人了不是?”小红紧张的抓牢手上的包袱。
“我看这包袱拿久了也挺重的,不如由我来替你效劳吧。”矮个子男人涎着脸堵在小红面前。
“不用。”小红断然拒绝。
“你就让他拿吧。”高个子男人伸手欲拿过包袱。
“你干什么,找死呀!”小红怒不可遏的拍落他的手。
“我说小红,你不要敬酒不吃吃罚酒啊。”
“你这话什么意思?”
“我是叫你识相点,乖乖把包袱交出来,不要逼咱们哥儿俩动手,这样可就伤感情啰。”矮个子男人发出最后的警告。
忽然,小红使出吃奶的力气,出其不意的撞开矮个子男人,朝茶亭子的方向跑去。
“抢劫啊!救命啊!有人抢劫!”她边跑边大声嚷着。
“站住!别跑!”
茶亭子里的客人都是一般平民百姓,一听到抢劫避之唯恐不及,怎么可能有人拔刀相助。小红见没一个济事的,只得提着裙子往前逃命,眼看就要被两人迫上时,前头出现一队巡逻的官差。
“大人救命啊!”她加快脚步,扬声大喊:“有人抢劫啊!”
“抢劫?给我抓起来!”捕头朗声命令道。
“是!”七、八个官差提着亮晃晃的大刀,追捕闪避不及的两兄弟。不一会工夫,兄弟俩就被架到小红面前。
“是这两个人没错吗?”捕头抓起两人的辫子让小红认人。
“是他们没错!”小红肯定的说。
“你这臭婊子!”高个子男人吐了口口水在她脸上。
小红忿忿的打了他一巴掌,“你敢骂我臭婊子?我才是养老鼠咬布袋哩!”
“把这三个人统统带走。”捕头下令。
“是。”
“大人,怎么连我也要绑?”小红花容失色的嚷道。
“废话少说!”捕头毫不留情的斥喝。
“大人,饶命啊!”小红用力掐着大腿,逼自己留下几滴眼泪。“民女只是个善良的老百姓,他们两个才是杀人放火的强盗啊!”
捕头冷笑一声,“你还想装胡涂是吗?”
“民女真的不知道犯了什么滔天大罪啊!”她哭得一副梨花带雨、可怜兮兮的模样,企图博取同情。
捕头从怀里取出一张画像,摊开在她面前,“这个人你认识吗?”
“这……”小红看着自己的画像哑口无言,怎么会这样?
“你干了什么好事你自己应该很清楚,这两个小子想必就是你的同伙吧!”捕头大笑,真是得来全不费工夫。
“这……怎么会……”她搞不清楚到底是哪里出了错。
“大人饶命啊!我们是冤枉的,我们和这个女人没有任何关系!”见事迹败露,兄弟两人吓得屁滚尿流,拼命否认和小红有任何关系。
根据大清律法,抢劫的罪名和掳人比起来简直就是小巫见大巫,况且郭府在地方上是有头有脸的人物,他们若承认和小红是同党,肯定会死无葬身之地。
“废话少说,统统带走!”
“是!”几个官差押着呼天抢地的两人上路。
“还有,你最好立刻说出郭家小姐的下落,或许可以从轻发落。”捕头对着表情呆滞的小红说。
“你少作梦!”小红啐他一口。
“不识好歹的家伙。”捕头用力甩了她一巴掌,“带回衙里严刑拷打,我看她还敢不敢嘴硬!”
※※※
傍晚时分的秦淮河畔,华丽的画舫轻悠悠的荡过河面,岸上与船上灯火相互辉映,整条河照得流金荡银;向晚的秦淮河就像是个浓妆艳抹的歌女,幽幽地唱着哀怨缠绵的小调。
虽然小红被逮捕的消息传来,郭府的人稍微提振了士气,但无论如何逼供,小红硬是不肯承认掳走香绮与若儿,他们只好继续四处寻找香绮两人。
“四少爷,前头就是天香楼,咱们要不要进去找找?”阿福询问道。
“天香楼?”耀平想起高家二少爷心仪这里的花魁,想至此,他心念一动,“进去看看,说不定香绮小姐就在这里。”
天香楼大门两旁站着几个打扮得花枝招展的女人,一见到耀平一行人进门,就像蜜蜂见了蜜般扑过来招呼。
“公子,您这边请。奴家叫翠蝶,还请公子多多指教。”一个穿着翠绿色衣裳的女人挽着耀平的手献媚。
“我看这位公子是第一次来,你也该让他看看其他姊妹嘛!一个人独占不太好吧。”另一个红衣女人挽着耀平另外一只胳臂,向翠蝶示威。
“先占先赢,不然你想怎样?”
“什么先占先赢,你还真敢说哟!”
“两位姑娘请放手。”见两人即将吵起来,耀平拉开她们的手。
“你们两个做什么?一点规矩都没有!还不快点退下。”老鸨从楼上走下来,斥喝着争风吃醋的两人。
“是,娘。”两人互瞪一眼,才心不甘情不愿的退下。
老鸨见耀平器宇轩昂,身上的衣服质料与作工都很精致,她立刻堆起满面笑容招呼。“这位公子看起来眼生,是第一次来吧,咱们天香楼环肥燕瘦什么样的姑娘都有,包您今晚玩得开心。”
“我是来找人的。”耀平解释道。
“公子和哪位姑娘有约吗?”老鸨眯着眼睛打量他,一边猜测是哪个姑娘钓上这条大鱼。
“不知嬷嬷有没有见过这位姑娘?”耀平取出香绮的画像,“你仔细看看是不是有见过。”
老鸨睁大眼睛瞧着他手上的画像,画中的人很眼熟,只是时想不起来是在哪儿见过。
“看了老半天,你到底有没见过?”阿福按捺不住的问道。
“你急什么?让我仔细想想嘛!”老鸨没好气的回了句。
“若是知道这位姑娘的下落,我有重赏,请你仔细想想。”
“有重赏?多少?”老鸨一听到有赏银,眼睛马上亮了起来。
“五百两银子。”
“五……五百两?!”老鸨瞪大跟,伸出五根手指头,“这……这是真的吗?”
“没错!”阿福得意的说。
或许是在重赏的刺激下,老鸨突然想起画中人就是今早她买下,不久前让黑霸天以五十两银子买走初夜的那个姑娘!
一想到更有赚头的生意,她兴奋的拉开破锣嗓子嚷道:“来人哪!把黑霸天大爷拉出来!有客人出更高的价钱哪!”
“黑霸天?”耀平心中暗叫不妙,急声道:“那位姑娘现在人在哪里?你立刻带我过去!”
“公子,你先别急,马上就把你要的姑娘带下来,保证毫发无伤。”老鸨用手绢擦擦额头上的汗,一边祈祷那个黑霸天不要太猴急,伤了她的财神爷。
“废话少说!你不乖乖合作我就叫人一间一间的搜!”耀平沉声道。
“别别别!我带你去就是了。”为了不得罪金主,老鸨只好选择开罪老主顾。
“楼下是谁在吵吵闹闹的?”一个手执乌木扇,身穿绫罗绸缎的翩翩美少年问道。
“回少爷,好像是郭府的人。”候在厢房外头的小厮回答。
“哦?”他脸上带着难以捉摸的微笑,对帘内的女子吩咐,“你继续弹琴吧。”
“郭家?是日前差点和你定亲的郭家吗?”帘内那名女子注意到他脸上细微的变化。
“没错。”他笑了笑,催促道:“弹琴吧。”
女于顺从的抚琴而歌,如流水的琴音从她修长的玉指下流泄而出。
※※※
“来人!把这丫头的衣服给我剥干净!”一个中年妇人吆喝道,
“黑霸天大爷一会儿就过来了,你们还在那边磨蹭什么?”
“你们不准过来!”香绮怒斥,“我是金陵郭府的大小姐,你们别乱来!”
两个老妈子被她的威严震慑住,停下脚步没有往前。
“你们立刻派人到郭府通报我在这里,我娘一定会有重赏!”直到此时,香绮才深切明了自己是多么幸运,有郭夫人当靠山,在郭府过着尊处优的日子,不像这里苦命的烟花女子必须以色侍人才能生存。
“如果你是郭府的人小姐,那我就是皇后娘娘啦!”中年妇人抱胸大笑,“你们还愣在那边干嘛,快点给我剥了她的衣服。”
“是。”
“住手!你们统统住手!”香绮又叫又咬,但毕竟抵不过两个老妈子的蛮力,不一会工夫,她全身被剥得光溜溜的丢到床上。从小到大从没受过这等悔辱的香绮,忍不住拥着薄被放声痛哭。
“哼!我看你这疯丫头还能嚣张到何时?”中年妇女对这种场面早已见怪不怪,她丢了一件衣服到香绮面前,“立刻换上这件衣服,待会好生伺候黑大爷,知道吗?黑大爷可是咱们天香楼的老主顾,若是得罪他,当心你惹来一顿好打。”说完,她傲慢的走出房间。
香绮见三人离去,赶紧手忙脚乱的换上衣服。
“这算什么衣服嘛!”她低头看着身上的衣裳,那是用薄纱料子缝制,只在重点部位绣丁一些牡丹花遮住,其余部分一眼望去春光尽收眼底。
“这里的女人不会都穿这种衣服吧!”她赶忙用薄被把自己包得紧紧的。
“不知道若儿被关在哪里?”她谨慎的打开窗子,外头寻欢作乐的男女往来不绝,有些在走廊上就按捺不住脱起衣服,其他人似乎也见怪不怪,香绮吓得关上窗户。
“穿成这副德行怎么出去找人,难怪外头守卫都撤走了。”她无奈的坐回椅子上。
正当香绮一莫展时,房门被人推开,一个穿着黑衣服的大胡子男人走进来。
香绮由他摇摇晃晃、酒气熏人的模样推测,他应该已喝得差不多,她估量自己应该可以摆平他,连忙抓起旁边摆饰用的花瓶。
“小美人,你躲到哪儿去啦?快点出来让大爷香一个,嘿嘿……”黑霸天一面往内房走,一面脱掉上衣。
香绮拿着花瓶悄悄走到他身后,对准脑袋用力敲下去,啪当一声,花瓶应声而碎,但黑霸天并未如她预期的昏倒。
“你敢攻击老子?”黑霸天只觉得后脑勺一麻,转身将愣住的香绮抓小鸡似的到床边。
“你这个不要脸的大淫虫!放开我!”香绮又踢又嚷,可惜她的身形和眼前壮汉相差悬殊,根本挣脱不开他的箝制。
“你知道大爷我是谁吗?我是金陵城无人不知、无人不晓的黑老大,你居然赶骂我是淫虫?”黑霸天像丢布娃娃似的将香绮甩到床上,一边解开腰带,一边怒骂,身上肥肉随着动作颤抖个不停。“天香楼的丫头越来越没规矩,等会大爷好好教教你应有的规矩。”他淫笑的伸出魔爪,欲将香绮裹在身上的薄被扯开。
香绮死命的抓住身上的遮蔽物,不顾三七二十一用力咬下伸向她胸部的粗壮胳臂。
“啊——”黑霸天惨叫一声,用力抽回手臂,上头有两排明显的齿印。
“你这个臭婊子!”他用力甩了她一巴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