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打电话问你爸妈的。」她径自拖着行李进门。「人家刚从欧洲回来,还给你带了一份礼物……」
半晌,他才回过神,跟在她的身后,阻止她随意进出每个房间。
「我们分手了,妳记得吗?」她身上散发出的浓郁香水味令他厌恶。
「情人间吵吵嘴何必当真。」她噘起娇艳的红唇。「我们哪一次不是这样,吵完嘴就没事了,而且这一次我决定把航空公司的职务辞掉,永远留在你的身边。」事实是,她和机长的婚外情曝光,被迫离职。
「我们分手了,八个月前在莎孚义式餐厅里,妳决定要和机长双宿双飞,把我甩掉,记得吗?」他拉住她如花蝴蝶飞舞的步伐,沈下脸提醒她恋情逝去的事实。
她自知理亏,换上一副楚楚可怜的模样,细声细气地哀求。「樊,当时都是我不好,我不该因为一时寂寞而离开你。我们就跟以前一样,重新来过好不好?我还是没变,我还是很爱你的……」
「但问题是我变了,而且现在也跟以前不一样,我已经有女朋友了。」他的口气开始不善,想到菊幽下班的时间快到了,他一定要趁她们来之前把这尊「麻烦」弄走。
「你怎么可以对我这么残忍?我前脚刚走,你就立刻另结新欢。」她索性坐在沙发上,百般委屈地数落他的罪行。
「每一个人对于自己不爱的人都很残忍,当初妳对我难道就不狠吗?」他的脸色阴沈了几分。
「我知道错了嘛!」她站起身撒娇道:「你就原谅我这一次,我保证这辈子永远只爱你一个人,绝不会再离开你半步,我会当个称职的好太太。」
「我们分手了,请妳认清事实,而且我已经有了女朋友。」
「你跟她只在一起几个月,怎么跟我们七年的感情基础相提并论呢?」重新搂着他撒娇示好。「我知道她只是你弥补空虚寂寞的替代品,我不介意。」
「她不是替代晶。」阿齐烦闷地更正。
她双眸展开水花攻势。「也就是说你要否认我们七年的感情,在一个女人为你付出七年的青春之后,你要娶别人?你怎能待我如此狠心?」
老天!他烦躁地扒着头发,这女人「卢」起来会让人生不如死。
「人家一下飞机就来看你,你非但不感动,还要跟我分手……」她抽噎得珠泪纷坠,声泪俱下。「人家还为了跟你在一起,提出停飞申请,现在全公司的人都知道我要以结婚为目的,幸福的离职,你现在这样,叫我怎么活下去……」
她爆出一记凄厉的哭号声,让他逼不得已只好坐在她身边,安抚她的情绪。
「妳先把眼泪擦干,别哭好吗?」他百般无奈的将面纸递给她。
「我就知道你还是爱我的。」她破涕为笑,马上搂住他的颈项,身体利落地跨坐在他的大腿上,像八爪章鱼般紧紧黏在他身上。
「妳别这样,我们已经分手,不是男女朋友。」他努力想挣脱她的纠缠。
「我知道你对我还是有感觉,你骗不了我的……」她噙着一抹坏坏的笑容,双手熟练的脱着他衬衫的钮扣。
她解一颗、他扣一颗,眼看诡计难以得逞,她灵机一动改解自己的钮扣,露出大片酥胸。
「妳住手!」他握住她的手腕,低斥道。
「不用手,我还有其它的方法。」她深谙如何取悦一个男人,完全不把他的怒气放在心上,倾身吻住他敏感的颈间,俏臀则不断地磨蹭他。
他愈是想挣扎,她的行动愈是热情,他想抽身离开,却反而被她绊倒,双双跌躺在沙发上。
「樊,我真的好爱你,我知道错了,原谅我这次好吗?」她俯身吻住他的胸膛,动手解开他的皮带。
「住手!」他反身将她压在沙发上。「妳不要每次做错事就用这一招,一时的激情不能解决问题,只会制造更多麻烦。」
「Surprise!」优雅的娇影从阳台穿过花房,直接抵达阿齐的客厅。
一群女人手里捧着蛋糕和香槟进门,却被沙发上两副半赤裸的交缠身影骇住,当场愣在原地,此时电铃声响起--
「我去开门。」丁兰熏首先恢复理智,拉开铁门欠身让樊令熙和裴定捷进门。
两个男人瞠大黑眸,倒抽一口气。
阿齐连忙翻身站起来,拉着身上凌乱的衣服。「你们听我解释……」
菊幽恍若当场被刮了一记耳光,脸上一阵青、一阵白,心绪波涛汹涌地翻腾着,除了愤怒、下堪,还有心碎。
「下流!」菊幽将手中的蛋糕狠狠地砸在他的脸上,怒气冲冲地跑了出去。
「无耻!」梅笙抡拳臭骂。
「卑鄙!」兰熏一脸嫌恶。
「色情狂!」竹影也加入声援好友的行列。
「菊幽,妳听我说……」阿齐一身狼狈地追赶至楼下,只见四个女人已经跳上出租车。
他想冲上前拦住她们,然而横冲直撞的车阵将他逼退至人行道上,他只好一筹莫展的回到楼上继续解决麻烦,还没进门,就听到令熙和尤咏慈尖叫对骂的声音。
「嗲精,妳怎么不爬回妳的盘丝洞,还出来这里吓人!」令熙一脸憎恶,指尖指着她鼻头。「我告诉妳,休想把妳的蜘蛛网结在这里,要不然我肯定把妳扫出门。」
「如果我跟樊结婚,第一件事就是叫他跟你断绝兄弟关系!」她双手环胸,趾高气昂。
「阿齐,你回来得正好,他们两个又吵起来了。」裴定捷的耳膜差点没被他们的怒骂声震破,连忙搬救兵。
「你们都走,我想一个人静一静。」阿齐拭掉脸上的蛋糕残渣,颓然地跌坐在沙发上,一瞬间他的生活从天堂重摔至地狱,依照菊幽刚烈的性子,这场误会将会持续很久。
「嗲精,我大哥叫妳滚听到没?快把妳的蜘蛛装带好,从这里滚出去。」令熙拿起她放在一旁的行李箱,将她赶至玄关外。
「樊,你看你的死鬼弟弟是怎么待我的,你要替人家主持公道,他一直骂人家,好讨厌……」尤咏慈不死心的在他面前尽情胡搅蛮缠。
阿齐索性站起身走到她的身边,凛声道:「尤小姐,我们已经分手,请妳正视这个事实。我不是当年那个让妳挥之即来、呼之则去的樊令齐,以后哄妳、照顾妳、关心妳已经不是我的责任,我希望妳不要再出现在我的面前。」
「你怎么可以这样待我?前一刻才和人家激情相拥,现在又要把我赶出去,我在台湾又没家,你要我去哪里?」她含泪控诉。
「我没有和妳激情相拥,是妳硬逼迫我的。我希望我们之间的一切到此为止,妳已经破坏我一次,不要再有第二次。」他把她拉至门外,顺便将行李递给她。
「你这样对我,你会后悔!」她朝着掩上的铁门吼道。
第十章
何菊幽决定把互通的阳台堵住,划清楚河汉界,而且拒听他的电话、拒他于门外,这些举动让樊令齐既心焦又气恼。
他接获令熙的线报,知道她委聘他来筑起这面墙,这是唯一打破僵局的机会。
「我想这道墙我们可以做一些雕花装饰,也可以做成义式风情的花圃,总之变化繁多……」令熙不断重复解释自己的构思。
「不用这么麻烦,你只要把这里堵死,墙能筑多高就筑多高,能砌多厚就砌多厚。」她不耐烦地站在原地。
「但这样有损我的设计理念,我想我们应该要仔细评估、再三考量,配合整个房子的设计再来做规划。」
「你尺寸量好了没?如果量好了,我们进屋再讨论。」
「好了。」令熙偷偷瞄着阿齐的房子,在她拉上玻璃门的最后一刻,阿齐终于气喘吁吁地从外面赶回来。
「菊幽,妳听我解释。」他堵住玻璃门,强硬地进入她家。
「好一个兄弟同心,其利断金。」她冷然地讽刺。「樊令熙,你这个叛徒!」
「我是为你们好,一直避不见面并不能解决问题。」令熙苦口婆心地劝着。
「而且我大哥跟嗲精真的没有什么,虽然他的审美品味曾经很差,不过遇到妳就恢复水准了。」
「说够了没?」她的眼神冷得足以冻伤人,让令熙乖乖地闭嘴。
「我先回去,你们两个慢慢聊,不打扰了。」识时务者为俊杰,再说感情的事不容旁人置喙,还是把这方小天地留给他们。
令熙背起工具袋和草图,匆匆离去。
「菊幽,妳听我说,那天真的是误会……」
「误会?」她冷笑道,但眸心却透出受伤的神色。「我都亲眼看见你们衣衫不整躺在沙发上,你还能说这是误会?」
他怎么能在承诺她之后,又拥抱另一个女人?
就算「旧爱」难舍,难道她这个「新欢」不能取代她吗?还是他非得左拥右抱才能满足?
「这本来就是一场误会,我们七点半要开派对,我六点还约了一个女人在家里见面?任何一个有心想出轨的男人都不会这么做。」
「这就是你替自己想好的脱罪理由?」
她不想听他任何的借口,也不想再玩女人为难女人的游戏,那样她只会觉得自己蠢。
「我承认在处理我和她之间的事,我有疏失,但我并没有为自己脱罪。相反地,我是在告诉妳事实的真相。」他无力的垮下肩。「她想要求复合,我不肯,所以她霸王硬上弓。」
「你不是也玩得很开心吗?」想起那一天,好似有一团烈焰在焚烧她的心脏,痛得让她觉得连呼吸都好费力。
在爱情里她最不能容许的就是不忠,如果连唯一的忠贞都不能,那还谈什么天长地久。
「我没有。」
「不错嘛!周旋在旧爱和新欢之间,大享齐人之福。」她很难管住自己的脾气,不去激怒他。
「我们别再做伤害彼此的事好吗?」他哀求道:「难道说出那些刻薄的字眼真的会让妳好过,还是妳觉得这样可以继续维持妳的尊严?」
「我的尊严早就被你踩在脚下,当你和她肢体交缠的时候,就是伤害我的开始。」屈辱的泪水涌上她悲愤的眼眶。「我一心一意的对待你,你拿什么回报我?一直以来都是你在伤害我、激怒我……」
她疯狂地诉说连日来的怨怼。「我拥有的你只有这么多、也只了解你这么多,但你却把它跟其它女人分享,有时候我不禁怀疑,我是不是你填补心灵空虚的替代品?」
「当然不是!我对妳的用心就足以证明一切。」
「怎么证明?我们在一起只有八个月,而你跟她却有七年的感情。」
「七年又怎么样?妳亲眼目睹我们两人分手,我有没有和她藕断丝连,妳应该最清楚。」
她的泪水令他不舍,走上前拥住她,却被她一手挥开。
「拿开你的脏手,你让我觉得好嗯心。」
一想到他的唇还吻过她以外的女人,她的心就痛得像要裂开一般。
她的痛斥令他的情绪失控。「妳要我说多少次,我没有背叛妳。妳再用这种态度对待我,我们之间真的会结束,难道这就是妳所期盼的结果?」
「我们之间早就结束了,从你让她进门的那一刻开始。」
「妳宁愿相信那场误会,也不愿意相信我对妳的真心?」
「我只相信我眼睛所看到的事实,而事实就是你们衣衫不整的躺在沙发上。」
她看到无名指上亮晃晃的戒指,突地觉得刺目得好可悲。
「如果不是我理亏在先……」
「那我可要感谢你的理亏,才让我认清你所谓的真心。」她冷嘲道,摘下手中的戒指,毫不留恋的将它掷出窗外。
「妳……」他冷冽的俊容终于爆出青筋,字字低狺。「原来在妳心中,我的真心是这么一文不值。」
「是真心还是一时的心血来潮,你自己最明白。」
「妳在质疑我的感情?」他眼神凌厉如猎鹰,箝住她的手。
「不是质疑,而是否定。」她冷傲地不肯示弱,因手腕的疼痛而蹙起眉心。
「我终于看清楚你情圣面具下虚伪、矫情的本性,不知道是我笨,还是你掩饰得太好。」
「妳知道,妳这一辈子最大的失败是什么吗?」他用力的甩开她的手。
她瞇起寒眸回瞪。
「不是骄傲、不是自负,而是妳对自己失去自信,接二连三的恋情失败,让妳对自己失去信心。妳害怕自己表现得不够完美,担心对方会移情别恋,所以一个小小的失误妳就渲染成滔天大罪,时时处在被抛弃的恐惧之中……」
「够了!」这些话像钉子似地刺进她的心里。
「妳用骄傲的面具伪装自己,想爱却又不敢爱,怕自己付出真心又被遗弃,怕习惯对方的宠溺后会依赖成性。」
「出去!」她寒着脸,指着大门。「你出去,我这辈于再也不要见到你。」
「妳以为妳真的如想象中强悍吗?其实我们都知道妳只是一个纸老虎、一个胆小鬼,只敢躲在妳建筑起来的城堡当大王,走出这座城堡妳什么都不是!」
「樊令齐,你闭嘴,我不许你污辱我的人格,我不许你质疑我的自信!」她用尽所有力气吼道。
「妳知道那些男人为什么离开妳吗?因为他们受不了一直活在受猜疑的世界里。如果妳不懂得检视自身的失败,只是一味的逃避……」
「走!」
他偏不住嘴,偏要撕毁她伪装的面具。「妳不会天真的以为筑起这道墙,就能把我驱逐在外吧?」
他的这番话使得她痛心疾首,死也不能忘记。其实她不怕爱人、也不怕被遗弃,怕的是被洞悉内心的脆弱,最后攻击得体无完肤,连带一颗心也赔进去……
「那我就搬出这里,落实永远不和你见面的誓言。」她的声音平稳得没有一丝情绪,指着大门。「麻烦你出去,我再也不想见到你。」
「再见。」
「没那个必要。」
菊幽看着他掩门而去的背影,双脚瘫软在地上,不争气的泪水夺眶而出。他以最狠毒的方式攻击她的弱点,那些犀利的言语犹如无情的针戳进她的心坎里,剎那喉间难以言喻的苦涩全化为泪水。她爱上了最懂她的男人,却也被他伤得最深,她双手环住臂膀,如一只受伤的鸟用喙舔净自己的伤口。爱果然是最惨烈的屠城,连一颗心也摔得粉身碎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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菊幽申请调职的消息一传开来,办公室里挤着几位同事,她不发一言的整理私人物品,那张艳光四射的脸庞仅剩心碎神伤。
「菊幽,千万不要因为一棵树就放弃整座森林,钻牛角尖对妳没好处。」兰熏安慰着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