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幸福处方笺 page 8 作者:念眉

  “真的?”心猛地悸动,莳萝扬着希望的眸子锁着他的眼瞳,这算是他给她的另类幸福承诺吗?

  “我还没听说有人因为拔牙死的。”

  闻言,她敛下双眉,神色转档黯淡,“我不一样……我有先天性心脏病。”

  “我还知道你有气喘的毛病。”意即,那又怎样?

  “先天性心脏病的患者,很容易在拔牙的过程中让细菌进入血液,引发心内膜发炎,致死的机率极高。”莳萝轻缓的简单描述严重性,透过言语的表达,她的害怕表露无遗。

  不怪他没有这方面的知识,别说是他,倘若不是自身或是周遭的友人犯病,一般健康的正常人也不会主动了解,关于这类疾病的保健与预防感染的方法。

  胸口响起一记闷雷,力道强猛有力,豫让心弦陡地一震,“谁告诉你的?”她的个性矜持正经,此刻的表情交杂着惊吓与哀伤,绝不是玩笑。

  莳萝很想轻松地挤出笑脸,表示对自己的病症早巳释怀了,但终是功亏一篑,她笑不出来。

  “打从我知道自己的病情又懂得书写阅读之后,由医学书籍、医生的口中,甚至是广播节目的特别单元,我一次又一次得到过证实。”

  已经许久不曾埋怨老天爷的不公平了,然此时此刻,她却再度教不如他人的自卑感给蒙复。

  她爱豫让,这个念头很简单,如何让他确切地感受到她的喜欢与接受她却很困难,如今加上必须和病魔搏斗的孱弱体况,爱情这条路,她走来比谁都艰辛。

  “所以拔牙致命已经得到医学证实了?”很难想像,一颗牙竟成了一枚不定时的炸弹,“没有其他的预防办法吗?”

  “牙医说根管治疗可以扑灭根管内的病菌及其分解物和毒素,并可以治疗牙根周围组织的创伤,促使牙根周围组织的修补及愈合,消灭口腔病灶传染的来源。”

  “意思是说,就算是先天性心脏病还是可以安全拔牙?”

  莳萝倏地戒心大起,畏惧地看着他,“我不要——”

  “我不允许你含个炸弹在嘴巴里。”有了决定,坚定不移的眼神纳进她的所有惶恐。

  几乎猜到他的意思,她的头晃得飞快,“我不想和你分开……”鼓起勇气,哪怕他会拒绝,她求情地握住他的大掌,“我好不容易才嫁你为妻……我好怕死……”

  豫让怔住了。她的手好冰,炎夏的气候,她的掌心竟出奇的冰冷,仿佛回应主人不够健康的身体。

  分不清是她那段过分消极的恳求,抑或缺乏温暖的小手,他的鼻头隐隐泛起酸楚。

  “我会亲眼监督牙医,警告他必须小心谨慎,一点闪失都不允许!”他抽出自己的手,“现在去换衣服。”

  “不要……”泛着泪光的眸子拼命释放可怜,希望他饶过自己。

  “莳萝!”豫让正色瞅着她,这副情景看来,他好似一个残暴的昏君,而她则如即将被推人火坑的纯洁少女。“听话。”

  垮下双肩,他似强硬又如哄骗的诱导手法,令她再也抗辩不了。

  “你真的会在一旁陪我?”她可怜兮兮的寻求一个保证。

  “嗯。”豫让的表情逐渐僵硬,很好,她的举止愈来愈像一士事事依赖的小女孩,而他没事惹来一身腥的行为,距离成功保母之列亦不远了。

  “保证我会没事?”噙着泪水,莳萝抽抽噎噎的问。

  “不会有事。”豫让凝睇着她那红通通的鼻子,思绪百转干回,找不到出口挣脱。

  这阵子他的心无比沉重,情绪浮躁,见任何人皆不顺跟,处理所有事务都不顺遂,他的反常教公司职员个个胆颤心惊、如履薄冰,除非必要,没人敢多靠近他一步。

  以前并不觉得这样不好,别人的观感向来不是他生存的主要因素,自他长了智慧以来,他向来独来独往,决断果敢……然最近几次努力静心审视自己紊乱的心境,惊讶地发现平日引以自豪的果决作风,现下看来成了一大讽刺。

  他果决吗?不,他唾弃近来的自己,让男女感情辗转反复地占据全盘思绪。

  那些曾在商场吃过他的亏,讥讽他冷漠无情的企业家们,一个个都要跌破眼镜,因为他该死的有情极了,他不撇清解释,别人还要以为他真的坠入爱河里了!

  现下他无心失神的模样,和个为爱盲目的男人何异?

  盲目的人该是白莳萝,她才是这场婚姻中投注感情的人,而他,单纯仅是一名与会人士罢了。目的达到了,他们的关系也就结束了,对她或许残酷了些,但这个世界何尝不自私?

  这是最后一次的自我警告,他是无情,但若不是她自己多情地偎近,绝不会被他所伤。

  这场婚姻,讲难听点,一个愿打、一个愿挨,没有谁伤害谁,他更没有亏欠她什么,当然毋须这般顾虑她的情绪起伏。

  爱情和女人,他秉持着不屑一顾的原则;他太自私,不适合和任何人天长地久,永远对他而言太沉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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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凌晨一点,豫让坐在床前,床上躺的是法律上名为他配偶的白莳萝。

  凝视她无邪的睡脸,每当此时他才能暂时收起伤人且自伤的芒刺,任眼光流转于这个无辜的女人身上。

  他的冷漠、对她不理不睬,难道她没有感觉?

  本以为她很快便会委屈地逃回母亲怀中,然结婚至今两个月了,她仍安睡在贴着艳红喜字的新婚大床上,等待未曾陪伴她度过一天一夜的丈夫归来。

  外表看来纤细柔弱的她,怎会有副比谁都坚忍的个性,且绝佳的耐性出人意料。

  不容否认,事实在眼前,他的生活步调确实教她弄乱了。

  一个人住时,高兴几点回家是他的自由,没人约束得了他,或许现下仍是如此,乖巧柔顺的她未曾过问他的行踪,可他却躲着她,总在认为她入睡了之后才返家。

  他不想和她打照面,不想看见那对如泣如诉的哀怨眸子,每当她用它们锁着他时,眸心依稀具有某种强大的力量将他吸纳其中。

  但即使不回来,他的思想依旧遭到了无形的控制,常常在不如不觉间浮现她的身影……

  今晚,莳萝睡得极不安稳,或许是凉秋的脚步近了,夜风添了几许凉意,让她翻来复去,不敢睡得太沉,生怕天气的变化教气喘犯了。

  轻吟一声,她醒了,立即察觉房内不只她一个人。“豫大哥?是你吗?”

  豫让起身开了灯,“是我。”

  莳萝揉着惺忪的睡眼坐了起来,“你回来了?”

  他不搭腔,迳自往房外走。

  她下床跟了出来,看他在厨房摸索,便问:“你肚子饿了吗?我弄东西给你吃,好不好?”

  她好积极,卷起长长的衣袖就要忙了,嘴角漾着幸福的微笑。终于,她终于可以为他做件事了。

  经过这些时日的摸索琢磨与自失败中记取的教训,她的厨艺进步了不少。

  那天她牙疼,他陪着她一道拔牙,过程中大方地借出了大掌让她紧握,尽管她的指甲因为痛楚而深嵌肌肤,他的眉头皱也不皱,还不断叮咛医生力道轻些……那是她此生至今乏善可陈的记忆中最美的扉页,也是最甜蜜的幸福。

  只是,老天爷似乎独宠她,特别喜欢考验她呵……幸福来得突然、去得茫然,翌日一早,他即不见了踪影,从此他们的生活没了交集,他的温柔仿佛仅是不切实际的一场梦,梦醒,转眼成空。

  日后,不管她多早起床,他已不在家;她为他等门至深夜,直至熬不过睡魔的呼唤,他仍未回来……

  关上冰箱,豫让不领情地越过她,“不用你管,去睡你的觉!”

  他霍地大吼,兀自快乐的莳萝冷不防地吓了好大一跳,拿在手上的盘予失手摔落地面。

  来不及思考自己哪里错了,下一秒她连忙弯下身子捡拾碎片,她的心中鼓噪着两种恐惧——一是让他的吼叫骇得魂不附体,一是害怕他责怪自己的不小心。

  豫让亲眼纳入她受到惊吓的所有反应过程,仿佛一只迷乱的兔儿,惊魂未定的神色无法自她的脸上抹除。

  几乎是反射动作,他也蹲下,“我帮你。”

  是该和她保持距离的,她不是玩玩就算的女人,但他的心却拒绝和理智妥协,再三摧残她的心灵之后,又给予最致命的柔性安抚,让她无法抗拒甚至遗忘如此顽劣的他。

  “谢谢。”细微几不可闻的声音自她口中逸出,哭腔清晰可辨。

  莳萝收拾好瓷盘碎片,起身一阵头晕目眩。豫让看她摇摇欲坠,伸手扶住她的身子,这一点柔情,催得她泪流得更急了。

  她的依然熨烫豫让的心,只是迥异先前几次的不舍,这回躁闷驾驭了他脑中的意识,不过一眨眼时间,它开始以惊人的气势运作着——

  “不要再哭了,每次见你都在哭!”冲动吼完他就后悔了,为什么素以为傲的理性和自制,碰上她就完全失控?

  他曾和平地和多少女人分手,为何独独面对她就是不行?他也想知道,动辄发怒是否为了掩饰自己的心虚?

  莳萝抬手以袖口揩去泪水,侧身半背着他,以有些轻微的鼻音说:“对不起。”

  浓重的罪恶感很快淹没了他,一种夹杂着怜惜、迷惘、不安的英名情绪油然而生。

  正前方有扇充满未知的大门就在他的眼前,他却无法决定要不要做一次冒险的赌注。

  她太了解自己的病情,二手烟、油烟、室内灰尘、清洁剂都是发病的诱因,可为了讨好他,她却做尽所有的家事,屋内的各个角落整理得一尘不染,洗衣、烧饭样样都学……

  他明白她想让他喜欢她的心理,但他已经不下一次的坦言了,他不可能爱上她。

  莳萝压下受了伤害的苦涩,仍是没离开,迟疑了一会儿后说道:“我好久没看见你了……”

  总算!不知怎地,听儿她似抗议的呢喃,沉甸的心头霎时轻松许多。“你在抱怨吗?当初我不是打开天窗说亮话了,现在你怪我?”

  “我没有这个意思……”她忙澄清,“我知道你忙,我不会烦你的,我只是很想你……”露骨的坦白对个性闭塞的莳萝来说是件难事,但她清楚自己必须勇敢,因为他们相聚的时间不多……他让她好想他……

  豫让蹙着眉心,摆出嫌恶的表情,“你让我清静清静成不成?回家就听你哕哕嗦嗦的,你好烦知不知道?”

  她很吵吗?可是她已经尽力当一个无声的妻子了……

  “去睡你的觉,别老在我眼前晃,看了你就讨厌!”瞪着她,他再咆哮。

  斩草除根,他得断了她爱他的信念,唯有不停的伤害,方能逼退她的执着。

  莳萝用力咬着下唇,憋忍心伤,经过他的身边,忍不住顿了一下,渴望汲取一些他的味道,一丝丝也好。

  她必须仰赖他的味道活下去,活在这个总是没有他的空间里,欺骗自己他一直都在身边……而幸福虽然尚未降临,但就在不远的前方……

  她不是不委屈,但她选择闭上嘴巴,把空间留给他,回了房间。

  那张幸福处方笺,是她的,她想等待他给她的那一天到来……她可以等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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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莳萝的美梦,豫让不肯帮忙实现,甚至狠狠敲醒了她的自我陶醉。

  跟随在她的身后步人房间,他启口的第一句话震摁得宛如青天霹雳——

  “我们离婚吧。”

  像是一道咒语洒下,莳萝无法动弹,脑中一片空白。

  一如打破冰封的湖泊,之后徼起一圈圈的涟漪,那么短暂的时刻,那么强烈的感觉,让她不能忽视。

  “这样拖下去一点意义也没有。”豫让说来似乎不痛不痒,然而充荡胸臆之间的激动乱流奔窜得他痛苦万分。

  莳萝恍惚的眼神瞅着他,勉强坐起身,急急追问:“为什么?”为什么要离婚?他们甚至还是一对新婚夫妻……

  “因为我累了,不想再陪你玩家家酒。”迟疑一下,他续道:“我是因为亏欠你们白家一份照顾提拔的恩情,才会答应和你结婚。”

  “既然如此,为什么现在却要离婚?”纵然两人结合靠的是责任的牵引拉拢,但至少他们在一起了。

  她不想多问他为什么娶她,只要有个机会让她爱他,她想坚持下去,得到幸福之前,绝不轻言放弃。

  “我为了你,和许多女朋友都失去联络,算算实在划不来,我这个人啊,不可能只爱一个女人,你是长得不错、家世又好,可是真的不合我的胃口。”豫让恶劣地挑剔,说着最伤人的字句。

  或许他是天生的演员,谎言说来愤然自在,面不改色。

  他虽不是不近女色之流,但也未曾耽溺于情欲世界,漠不在乎地表现出好色之徒的风流个性,只为了要她死心,死了对他的那条心。

  娶她的初始目的是为了成全自己的复仇计划,成为白家的乘龙快婿,外界看他的眼光自然不一样,甚至更加的尊敬奉承,处理事情更是方便多了,例如:调查亲生父母的身分。

  现在,他查到了,当然,他们的关系也就可以结束了。

  “我知道你不爱我……”莳萝颤着声嗓,虽然心痛,却是不可磨灭的事实。

  “知道就好。”他的笑有着讥诮和自嘲。

  “但是我却不能停止爱你。”是惶惑、是悲苦,也是不可自拔的执着。

  豫让睇她一眼,不意外她的回答,”那可真抱歉,爱我的女人有很多,我可没办法面面俱到,个个承诺天长地久。”

  “所以我被牺牲了?”

  “我不爱你。”别开脸,避开她的眸子,他再度重申立场。

  只是,真是心底真正的声音吗?那么为何不敢面对着她,为何顾忌着是否伤害了她?

  “没关系……可是我想继续努力,可以吗?你能再给我一次机会吗?”知道他不爱她泪涟涟,莳萝不吵也不同,勉力强颜欢笑,然而伪装不了的是依然哀求的音调。

  因为他的出现,她不再讨厌自己的瘦弱;因为想要嫁绐他,她听话地调养身子,不敢让自己犯病,避免引起其他的并发症;因为渴望得到他给的幸福,她活得好好的……倘若失去他,她不知道上哪儿去找下一个赖以维生的希望。

  “随你!”

  他常常觉得自己像一只风筝,漂泊在云山天水之间,人人抬头仰望,欣羡它的自由翱翔,却忘了它始终被一根长线所牵制住。

  那根长线的起端,是他认为自己已经失去的——感情。

  第七章

  夜空好灿烂,点点繁星宛如晶亮的钻石,莳萝看得不禁迷醉其中。

  好像不曾如此仰望夜空吧,翻开记忆本子,她鲜少傍晚以后出门,更遑论是参加这般场面的宴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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