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幸福处方笺 page 7 作者:念眉

  这句话宛如一枚炸弹,投掷在她的心田,划开一道强光劈醒了她的混沌。

  他那带着强烈预警的声音,教人不容忽视,眼前更隐约出现鲜红的印信,扩大成怵目惊心的血痕……

  不可预知的惊惧倏地攫住了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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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两人的婚姻生活展开迄今一个月了,这一个月来,莳萝的生活和婚前无异,一样的吃饭睡觉,一样的身体不好,唯一改变的,可能是她更安静了。

  还是白家的女儿时,母亲担心生性不多话的她闷坏,常会找她一同外出散步或是聊天;但成为豫让的妻子之后,她的生活空间仿佛局限在空洞的大厦里,每天睁开双眼看到的,总是一成不变的布置,耳朵几乎听不见其他的声音,她的世界里只剩下一个人……

  没人倾听自己说话真的好孤单,好像遭到遗弃一般,所有情绪一再堆积心头,渐渐地,她喘不过气的时候愈来愈多。

  至于豫让呢?他好或不好,她完全不晓得。

  他们并没有去度蜜月,他的理由是她的身体不好,不宜长途劳累……那是他不想去的借口,其实真正的原因他俩心知肚明。

  婚后的第二天,即使她的神经再不敏锐,纵然她一心佯装沉浸幸福世界里地护着他,拼命找理由为他的行为辩解,但他骤变的冷淡真的明显地教她领悟了婚礼当晚他的预警并非随口说说。

  那晚仿佛成了分水岭,之前他习惯待她的客气消逸无踪,取而代之的是毫不婉转的直接。在她跟里,一夕之间,他俨然成了最熟悉的陌生人。

  想着这些时日的孤单,温习着婚前两人的约会片段,她仍不后悔嫁给他,即使幸福的想望尚未实现。

  左手握着冰袋敷着脸颊,牙好痛,尽管她那么努力分心想着其他的事,抽痛依然未曾稍减,一波波的刺激着牙龈的未梢神经,惹得她频频蹙眉。

  铃铃铃——

  电话声响打破了宁静,望着就在前方的话筒,莳萝内心在拔河,接或不接让她好困扰。

  来电者决计不是她朝思暮想的那个男人,那是关心她过得好不好的母亲,不消多猜,她就是知道。

  考虑是否接电话,实因下愿母亲挂心自己的病痛,她怕声音泄露了不舒服的讯息,也怕母亲的关怀挑起多日来的孤单,逼她正视豫让刻意的忽视,勾起令她心伤的委屈……

  当初嫁他是她的执意,没人逼她,也许他对她不若其他夫妻一般嘘寒问暖,她一样心甘情愿。

  那么多年她都等了,不急于这一刻的耳鬓厮磨,她真正渴求的是永远的长相厮守。

  响了半晌,铃声停了,莳萝松了口气的同时,心头难免漾着某种失落。

  她知道母亲会是很好的倾诉对象,然一旦知晓目前的状况,很有可能找豫让兴师问罪,她不希望他误会自己依赖心太重,将两人的私事说给他人听。

  突地,电话又响了,是心理作祟吧,莳萝觉得电话响得好急切这回她不假思索,慌忙地接起电话——

  “喂?”

  尤嘉丽劈头就是一串担心,“莳萝,你跑去哪儿了,怎么那么慢接电话?你吓死妈了,妈还以为你出了什么事……”

  “妈,我很好,你别担心。”知道有人这么在意着自己,莳萝忍不住哽咽,但她仍强迫自己忍住悲伤,“我刚去厨房倒水,电视音量有点大,所以没听见电话在响……”

  愣了愣,自己也觉不可思议,她愈来愈会说谎了,这真是一个不好的习惯,她好惭愧,居然如此欺骗着疼爱自己的至亲。

  “真的没事?你的声音听起来怪怪的,鼻音好重,不是感冒了吧?”有个体弱多病的女儿,尤嘉丽比起其他的母亲还要敏感。

  “没有。”不要母亲再针对她的健康问题迫问下去,莳萝忙着转开话题,“妈,你们都还好吗?”

  “你还记得要关心我们啊?。不说不气,一经提起尤嘉丽就抱怨一箩筐,“你呀,真的是有了老公就忘了娘家了!”

  “人家才没有……”莳萝娇嗔的抗议,心上的苦涩其实很难忽略,忽略自己现下讽刺的处境。

  “有没有回来再说!这个周未叫豫让送你回来,让我和你爸看看你有没有多长些肉,瞧瞧豫让究竟怎么养你的,竟然让你婚后从不主动打电话回家。”尤嘉丽像是打翻醋坛子,吃醋的对象竟是自个儿的女婿。

  没办法,自小依赖自己的女儿突然将心向着他人,短期之内真的颇难接受这个事实。

  “妈,我不知道可不可以……”

  “什么可不可以?”

  “豫大哥很忙,我怕他没空……”她不敢事先承诺,因为丈夫的行程,为人妻的她完全无法掌握。

  陡地,尤嘉丽拔尖了嗓子,“莳萝,你别告诉妈,到现在你还叫豫让豫大哥?你们是夫妻了耶!”简直荒唐!莳萝不懂事,豫让该不会也忘了纠正她吧?

  莳萝没想到称呼露了馅,差点泄露她与豫让疏远的关系,忙着澄清:“人家一时改不了口嘛……”

  “星期天又不用上班,豫让能去哪里?”

  “他也有自己的事情要忙啊!。她想着两全其美之计,“还是我自己坐汁程车回去?”

  婚后豫让大半流连在外,天天都很晚回来,他在外头做了什么,她不知道,也不想过问,他若想让她分享他的心情,自然会开口……因为害怕失去,她不得不有着如此乐观的想法。

  尤嘉丽听出了诡异,她似乎在逃避着什么,“女儿,你是不是有事瞒着妈?”

  心一急,莳萝险些岔了气,“没……有啊!哪……有?”

  “我觉得你怪怪的,声音怪怪的,态度也怪怪的。”不是她小题大作,女儿确实有事。“妈现在去找你,有事当面再说!”

  “妈,你别来!”莳萝一心不让母亲发现不和谐的婚姻,却忘了自己阻挡的慌更是人疑窦。

  事情不对劲极了!“我去看你也不行吗?还说没事,不让我去就表示一定有事!”这刻几乎是确定了。

  “不是的,我只是……只是……”眼见凶拼命隐瞒的婚姻真相面临被揭穿,莳萝无措的泪水在眼眶泛滥成灾。

  “好好好,你别哭,妈不去、妈不去!”尤嘉丽拿她没辙,她的眼泪一直是白家人的致命武器。

  “妈,对不起……可是我真的没事……”她好抱歉,这个她与豫让的家甚至是父母出买的,无奈他们却不能来……

  不是她不孝不让他们前来作客,而是这个家藏着太多的秘密,暴露她与豫让之间感情不和睦的证据俯拾皆是,不要家人担心,她只能选择逃避。

  “妈相信你没事,你快擦干眼泪,别哭了。”安抚着女儿,尤嘉丽口是心非的说。

  她怎可能相信没事,事出必有因,这个不说,她找另一个要答案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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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季又要结束,连着几日下来,百里集团上上下下几乎个个忙得喘不过气。

  人忙心就烦,正当豫让忙得焦头烂额之际,尤嘉丽的一通来电更是加重了他的闷郁,心情笼罩在沉沉的低气压之下。

  打发了她的唠叨与担忧,他立刻拨了电话回家——

  “你怎么了?”未等对方出声,豫让立刻送上一句不耐烦的语气,被掩饰住的是自己刻意忽视的不安。

  莳萝好惊讶,浓浓的感动顿时盈满心头,说来无人相信,但这应是婚后他的第一次关心。

  “豫……大哥?!”她听见自己的声音紧张得扭曲了。

  明明有着夫妻关系,为何连和自己的先生说话都会紧张?

  她甚至发现每海面对他,她就要喘不过气,因为兴奋也因为惶恐。

  “你是不是哪儿不舒服?”无法形容那种感觉,一听见她安好的声音,他心上的压力突地减轻许多。

  “没……有啊!”他一捎来问候,哪怕构不上温柔的边缘,却仍足以教她伪装的坚强崩解,心绪变得敏感而脆弱。

  “你妈说有。”

  “妈?”她意会不过来,睁着一对茫疑的眸子,手指头没有意识地抓紧抱枕的一角。

  “她刚才打电话来抱怨我对你不够关心。”指控的意味颇浓。

  “我没那样跟她说……”莳萝无辜地为自己辩护,知道他误会她了。

  原来是母亲打了电话绐他,碍于责任与压力,教他逼不得已地与她说话……无法抑止失望蔓延,这层顿悟教她如同自喜悦的山巅跌至深谷,痛苦难当。

  她真的不明白自己哪儿做错了,又或怎么惹他不悦了,他莫名的抗拒着她,只是为了讨厌而讨厌吗?

  倘若他真那么讨厌她,为何答应娶她?

  他的矛盾感染了她,让她一样矛盾而困惑。

  “但是她听出来了。”

  “对不起,我不知道……”莳萝泫然欲泣道歉,那带着责备的语调,强塞给她的罪名为不应该。她不应该遗忘本分不应该将家务事告诉别人,只因她现在已非白家女儿。

  但,他当她是豫让的妻子吗?这一刻,她好想声问他,一次问个清楚、求个明白,他的心里究竟如何想她?

  对她,他置之不理也就算了,甚至制止了母亲偶尔的问候,难道他真的想要孤立她?

  “你干嘛捂着嘴巴说话?”蓦地,豫让察觉她的声音有异,不同于平日的咬字清晰。

  “没有……”莳萝着实吃了一惊,他好厉害,仿佛她在电话这头的任何举动,都逃不过他的眼睛。

  “确定没有?”豫让有些生气她一再瞒骗的行径,“我还有事情要忙,没空陪你玩猜谜游戏。”

  闻言,莳萝的神情倏地黯淡下来,他讲话非得如此伤人吗?“我牙齿痛……”他抚着脸颊,说起话来都吃力。

  只是牙痛?

  “牙痛就去看医生啊!”尤嘉丽大惊小圣的叫嚷,宛如她出了什么大差错,让他心神不宁好一会儿。

  “我不敢……”

  “连看个牙医都不敢?”比牙医恐怖百倍的他,她不怕,反倒畏惧一个不可能伤害她的医生?“你已经不是小女孩了,成熟点好吗?”

  莳萝无言了,这般讥诮的批评,好似她真的差劲透了……好难过,妄想他的安慰根本是痴人说梦。

  她以为这么不舒服的自己,是有资格向他撒娇的,他也会念在她微恙的状况下,稍微收敛一下他的冷漠……

  事实证明,她依然天真,还是看不透他的性情……或许,是她故意假聋装瞎,一直欺骗自己。

  “好,我去看……你不要生气,好下好?”她委曲求全的讨好。

  听见话筒传宋的低咽,豫让不由得软化,“身体是你的,看不看医生决定权在你。”她的道歉突然之间彰显了他的恶劣态度。似乎,每次道歉的人都是她,不管谁对谁错。

  她似乎习惯了纵容他的一切,毫无怨尤地接受他对她的所有批判,不论有理或是无理,都照单全收。

  “上次牙医跟我说过,如果再痛就得拔牙……可是我好怕死……”她前一秒钟允诺了听话,下一秒钟发现自己胆怯得缺乏冒险的勇气。

  “拔个牙怎么会死人?”真是荒谬,谁教导她此迂腐愚昧的观念,她的脑袋里到底又装了些什么?

  “可不可以不要?我真的会怕……”

  “所以你宁可让它继续痛?”她那畏颤的嗓音不若作假。

  “我可以吃止痛药……”

  “吃一辈子的止痛药吗?”豫让被她激得火气直往顶上冲。

  接续再三的失控全由她而起,自己也无法置信为何她会有这般能耐?他过人的自制为何无法用在她身上?

  莳萝止不住汹涌的泪水,抽泣不止,如果她知道怎么办,也就不用如此苦恼了。

  她怕死,因为他们的感情正值萌芽之初,一点点的危险她都承担不起。她很胆小,很怕和他天人永隔。

  “别哭了!”她的啜泣像是一道道椎心的音浪,钻人豫让铁石般的心,让他因她而心烦气躁。“你不是小孩子了,难道拔牙还需要人陪吗?”

  斥责喋喋不休,面对他似乎渐渐加深的怒气,莳萝无所适从,一迳的落泪。

  “你等我,我马上回去!”

  低咒一声,豫让挂上电话,抓起钥匙急匆匆地离开办公室,一句话也未交代地走进电梯,将必须掌握上司行踪的秘书的叫声抛在耳后。

  女人是累赘,正常男人都该敬而远之,聪明一世的他却养了一个包袱在家里,任由她将自己搞得神经错乱,几近狼狈的境地。

  第六章

  关掉引擎,豫让连汽车钥匙都忘了拔起,立刻自大楼地下停车场搭上电梯,赶回八楼的新婚公寓。

  站在大门之前,摸了全身上下的口袋,找不到钥匙开门,他总算惊觉自己的糊涂。

  乱了方寸的经验未曾有过,想想他为她急如热锅上蚂蚁的心境,仿佛已被她给制约了。

  按了电铃,他那娇弱的小妻子很快便来应门——

  “豫大哥……你真的回来了?!”莳萝意外低叫,情绪瞬间飙高至激亢,脸部肌肉一经抽动,又扯疼了牙龈组织。

  她不敢冀望他会回来,虽然他在电话中如此说了,但她仍是警告自己不要抱着太大的期待,因为等到的往往是如坠深渊的沮丧。

  “你问也没问,这么轻率就开门?”视若无睹她的惊喜,环绕豫让脑海的净是她缺乏警戒的举动。“如果我是坏人,凭你瘦弱的样子怎么反抗?”

  “对不起……”

  “不要光说对不起,对不起不能解决事情,你必须学会改进!”

  “我知道……”莳萝抚着脸颊,垂首认错。

  该死!他又对她大吼大叫了!从她微微颤抖的纤细双肩,豫让几乎能够感受她的惊恐。

  年幼即失宠的他或许偏激复杂,至少还能分辨是非,不至于将曾经的悲愤情结转嫁至她身上。

  他并不恨她、也不讨厌她,这般气急败坏的苛责,或许只能归咎于他无法苟同自己一次又一次仓皇失措的举止。

  严格说来,她称得上他的恩人,毕竟他图谋的间接利益必须仰赖婚姻所衍生的附加价值助上一臂之力,换成别人理当百般讨好、拼命奉承,但孤傲入骨的他,看不惯也做不来这些虚情假意的对待。

  “快去换衣服。”整理心绪,他再开口,仿若方才的责骂已是过眼云烟。

  莳萝仰头望着他,在不明白他的话意之前,不敢贸贸然的行动。

  她已经习惯了生命里的平静,而他所代表的激烈与未知令她恐惧。

  “我带你去看医生。”

  “不要——”她不住退步往内缩躲。

  “有我陪你,你怕什么?”漾着浓厚幸福意味的这句话,经他口中说出,竟是如此顺畅。

  向来排斥亲近感情的豫让没发现,惶惧的莳萝更是没有听见。

  “我怕死……”

  “我不会让你死!”豫让气够她的冥顽不灵,她一执拗起来,八头牛都拉不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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