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次有机会再让你试试。”
“真的?”她眼睛登时一亮,“你真的答应让我骑马?”
岳凌霄补充道:“不过必须要我在场才行,否则我不放心。”低下头闻了闻,浑身都是汗臭味。“我先洗个澡,再陪你用膳。”
谈笑间,两人走进房内。挽袖服侍他褪了外衣,正要退出去时,被他一把环住了腰。
苏挽袖脸一红,“你干什么?”
“我需要人服侍沐浴。”他懒洋洋地说。
她有些手足无措,望着他赤裸健硕的胸膛,难以直视地别开眼。
“我去找燕弓来。”她背对着他,就是不敢看他。
岳凌霄的黑眸里,闪烁着邪恶的色彩,“就由你来吧!燕弓他粗手笨脚的。”
“但……但这样不合礼数。”她冲口而出,“嗯……我是说这样不太好,我不会……”
“这是我们夫妻间的事,关起房门来谁也管不着。再说——妻子不是应该服侍丈夫的吗?”他旁若无人地褪衣。
待挽袖回神过来时,岳凌霄已脱得一丝不剩。笔直矫健的男体散发出男性阳刚的力量,令人难以忽视。
挽袖倒抽一口冷气,一双眸子不知看哪儿好,东飘西藏的,就是不敢看他。
岳凌霄一笑,自行进了浴池。
这下子,她走也不是,留也不是。
考虑了半晌,才凑近池边为他擦洗后背。过了一会儿,胆怯之心渐去,这才发觉她冰凉的手指所碰触的肌肤,热得烫人——
是因为水太热的关系吗?她暗忖,在水气迷蒙中,对上他炽热氤氲的眼神。
岳凌霄喑哑的说道:“一个人洗好无聊,不如你下来陪我吧!”
不待她答应,手臂微一使力,将她拉下浴池来。挽袖猝不及防,惊呼一声,不小心喝了几口水,全身都被水弄得湿透了。
本来只是单纯的要她陪伴而已,谁教她不知情却又好奇的手,偏偏在他的肌肉上游走着,挑起他体内的火焰。有哪个男人可以禁得起爱妻这般的挑逗?不论她是否存心,既然挑起了,就要负责承担后果。
※※※
缠绵过后,岳凌霄说道:
“爹怕咱们俩新婚燕尔,老是待在家里会有些闷,要我带着你出外游玩。你想不想出去走走?”
“真的?”她一下子全清醒过来了。“你肯带我出去?”
“嗯!”他轻点她的鼻尖,“只要你想的话。”
“嗯!我要去。”她喜孜孜地回答,“我很想出去见识见识。”连日来流连在眉头的忧郁一扫而空了。
她平日大门不出、二门不迈,长年养在深闺之中,想要出去一趟并不容易,因为未出嫁的姑娘是不能轻易抛头露面的,更何况是傅府这样的世家门第。
“早知晓你听了会开心。”他的双臂更加圈紧了她。
挽袖沉醉在丈夫的怀抱中,心中暗自祈祷能让她多拥有他几天,不要轻易地就夺去她的幸福——虽然她明晓得她的幸福是偷来的。
小俩口轻装简从,只乘了辆轻便的马车,带着燕弓和莲儿两人轻松地出门去了。
岳州内最著名的风光景点,要数岳阳楼了。
岳阳楼矗立在城西门上,西临洞庭湖,北通巫峡、南及潇湘,素有“洞庭天下水,岳阳天下楼”的美誉。唐时张说谪守岳州,建岳阳楼;宋仁宗时,滕子京治巴陵郡,重修岳阳楼,邀范仲淹为之撰“岳阳楼记”,岳阳楼乃随之名传千古。
挽袖和凌霄等人登上岳阳楼,远眺“八百里烟波”的洞庭湖,心中俗气一清,只觉心旷神怡。湖面上波光潋艳、横无涯际。湖中有一个小岛,与岳阳楼遥遥相对,四周水气云雾弥漫,让人看不清它的全貌,凭添不少的神秘感。
凌霄遥指小岛,“那就是闻名的君山,唐朝刘禹锡曾形容它是‘白云盘里一青螺’呢!岛上风景不错,等游览过岳阳楼,我再带你游洞庭湖。”
挽袖仔细一看,湖面烟波浩渺、水波不兴,小小的君山在洞庭湖上,形状可不真像是一个青螺吗?
她不禁由衷地说:“真是形容的好!它看起来真是小巧得可爱。”
凌霄笑道:“真是有眼光,不但挑了个好地方,还请了当朝的大文学家范仲淹写了一篇名传千古的好文章。就算他在政治上没有贡献,起码后人提起岳阳楼时,也不得不记他一笔了。”
挽袖浅笑道:“被你说得好像他是心存不良似的。”
凌霄无辜地掀掀嘴角,“我可没有这么说!”
“只不过心里这么想罢了!”挽袖紧接着幽默地调侃道。
凌霄笑嘻嘻的,并没有因而生气,“我说蓉儿,你好像越来越了解我了。”
挽袖的心又被刺了一下,却只能佯装若无其事,“这四周有不少历代骚人墨客刻的好文章呢!不欣赏的话就太可惜了。”
凌霄的目光追寻着她,眼中有着研究、探索的意味,不过始终没有开口,任她慢慢地游览。挽袖沿着墙壁津津有味地欣赏历代文人的作品,心中却不甚宁静,凌霄的目光让她有些不安。
他们自成亲以来,岳凌霄待她极好,两人如胶似漆,她也仿佛是站在云端,几乎要怀疑这样的日子是否真实。他看她时的目光通常都是愉悦的、疼惜的,不过偶尔她会在他眼中捕捉到一丝疑惑,但他会很快地恢复原有的表情。
挽袖以为是自己多疑,并没有放在心上。若是他已识破她的身份,怎么还会待她如此?
“你过来看看。”岳凌霄向她招手,挽袖行了过去。他指着一副紫檀木作成的屏风说道:“这就是‘岳阳楼记’的原文了。”
望着他坦然无讳的眼眸及唇边淡淡的笑意,挽袖心忖:“或许是我多疑了。”遂抛开心事,两人不时谈谈笑笑,她夫君的妙语如珠,常逗得她笑开满怀。
虽然他有时未免不够庄重,言行举止也不太像个君子——这是她被偷袭多次所获得的结论,亦非出身世家或书香门第,然而他对她的好,她点点滴滴存在心头。如果可以重新来过,她又可以抉择的话,她只愿与他白头到老。
然而他……是否会选择她呢?
※※※
傍晚,他们坐船到君山,虽然湖面波浪不大,但自小没坐过船的挽袖还是因为船只的摇晃而晕船。凌霄将她的身子平放,头枕着他的大腿,让她靠着他休息。
挽袖不好意思地说:“对不起,我真是没用,才这么一点风浪就晕船了。”
凌霄安慰道:“这没啥要紧。”
见她轻蹙着眉始终不适,他遂说起一些陈年旧事来转移她的注意力。
“我第一次来洞庭湖是爹带我来的。当时他在江湖上已稍有名气,又亲手创立了‘凌霄阁’,短短数年间就扩大到长江流域,南方都在凌霄阁的势力范围内,说他是一方霸主也不为过。”他停了一下,看了她一眼。
“那时我年纪小,把他当成我的榜样,同时也对他非常敬畏,不太敢随意亲近他。谁知那一天他坐船晕得一塌糊涂,连吐了好几次,脸色一阵青一阵白,连说话的力气都没有。我在一旁服侍,这才惊觉原来我爹他不是我想像的那么遥不可及,他也是人,也有平凡人的弱点和感情。从此之后我对他的印象幡然改观,我们父子俩的关系也是自此后才日益亲近的。”
凌霄随后说了一些他的童年往事,怎样调皮捣蛋、怎样和父亲斗法、怎样出门游历名山大川、听闻各地的奇闻异事……就这样谈谈说说,她随心的感觉竟然好多了,等到下船时,反而感到精神健旺一如平日。
两人又游了二妃墓、柳毅井。
相传舜帝在南巡时驾崩,其妃娥皇和女英赶至洞庭湖,被风浪阻于君山,两人悲痛成疾死于君山,后人在此修建二妃墓纪念。当地还有二妃泪洒竹林成斑的“斑竹”,又称“潇湘竹”。柳毅井这口井的传闻是书生柳毅,为替在湿川牧羊的龙女传书,而前往洞庭龙宫的入口处。
两人自一开始的携手漫行,到后来的相依相偎、唱唱细语,跟在后面的燕弓和莲儿相视一眼,一切尽在不言中。
第五章
一趟出游回来之后,两人的感情更加浓烈,时常趁着旁人不注意时,互相交换一抹深情的目光,或情人间亲密的动作。岳寒山看在眼里,乐在心里.看来他抱孙子为期不远了。
这样的甜蜜让挽袖更加挣扎,良久,她终于决定要将整个事实全盘托出。
事情瞒得越久,他们所受的伤害也越大,她不希望事情演变到无可挽回的地步。
最重要的是——她不想再欺骗他。每次面对他的温柔、他的深情,她都有无法言喻的罪恶感,好似她现在拥有的,是从别人手中偷走的幸福。她无法面对表姐、无法面对他,更重要的……她将会无法面对自己。
“夫君——”
埋首书中的凌霄抬起头来,“嗯?”
这是他俩最爱的消遣。他看书时,她便会坐在一旁陪着他——有时看书、有时抚琴、有时刺绣,她做什么并不重要,重要的是两人抬头时能见到彼此,感受到他的存在,会令她安心而甜蜜,纵使不言不语,她也能感受到两人之间无形的联系。
“我……有一件事要告诉你……”
“喔?”凌霄放下手中的书,右手支起下颚。“什么事?”
“我……我不是……”她吞吞吐吐,难以启齿,见他目光一瞬也不瞬地直盯着她,挽袖粉颊一红,“你盯着我看干嘛?”
“你好美……比我初见你时还美……”他着迷地看着妻子迷人的风采。
也许是成亲的缘故,她如同一朵日益盛开的鲜花般愈发充满娇艳的风姿。她的眉那般修长、她的唇那般诱人、她的腰肢那么柔软,几乎要让他沉溺在她张
开的柔网中,无法自拔。
听到丈夫的称赞,她的思绪为之失神。一种名为“喜悦”的情绪慢慢地……充盈她的胸臆间,直至涨满。
“你……你别取笑我了,你还没见过真正的美人呢!”思及表姐玉蓉绚丽的容颜,挽袖的小脸微微黯了下来,情不自禁地叹了口气。
“在我眼中,没有人比你更美的。”
她委婉一笑,却在心中暗自思忖;“若是见过她,你就不会这么说了。”
“对了!你刚才想要告诉我什么?”他的语气仿佛在期待着什么,眼中闪动着难以理解的光芒。
“你听我说……”她闭上限,深吸一口气。“我表姐她才是你真正的——”
她的话被仆人突来的叫唤打断。
凌霄有些懊恼且不满地看向来人。
“少爷,有您的朋友来访。”仆人恭敬地说道。
“朋友?”他有些疑惑,收起不悦的神情。“知道是谁吗?”
仆人老实答道:“不晓得。不过是一位姑娘,穿得一身红艳艳的,醒目得很。”
凌霄稍一思索,蓦地双眼一亮,“莫非是她?”
随即对挽袖匆匆交代:“可能是一位我多年不见的老朋友,你等等,我去看看。”说完不待她回答,便急急起身通过回廊,穿过院落来到大厅。
正对着墙上字画欣赏的人儿,听到足音回过头来,嫣然俏立。可不正是他所想的那个人!
“霜冷!”岳凌霄愉悦地趋上前去,紧握住她的纤纤玉手,“果然是你。怎么会突然来此?你这些年来了无音讯,我还以为你不知躲到哪个尼姑庵削发为尼去了呢!”
红衣女子盈盈一笑,打趣地说道:“本来是这样没错啦!可是我一听到你成亲的消息,便急急忙忙赶下山来,深怕有哪位好人家的姑娘误入虎口,害了她终身幸福。”
凌霄戏谑道:“还好你来得晚,否则我这个好不容易娶来的娘子,岂不被你吓跑了?”
“真的?要吓跑她还不容易,她人呢?”她假装东张西望地寻人。
岳凌霄佯装微怒,瞪了她一眼,“少来,生米都已煮成熟饭了,你别来破坏我们夫妻的感情。”
她笑吟吟地说:“你不做亏心事,干嘛怕我从中使坏?可见你不老实对不对?”
岳凌霄闻言,有些哭笑不得,“霜冷啊霜冷,你还是像以前一样那么牙尖嘴利,一点儿都没变。”
“倘若我变了的话,我就不是我了。”名唤霜冷的姑娘眼珠子一转,“对了!听说你娶过门的媳妇儿可是个大美人儿,还不快请她出来,让我见见她的花容月貌,我可是为了她才特地赶来的唷!”
凌霄摇头叹道:“你还是这样口无遮拦、没大没小的,看以后谁敢娶你?”说归说,他还是吩咐丫鬟将挽袖请来前厅。
凌霄端起奉上来的茶轻啜一口,悠闲地问道:“你这些年究竟上哪儿去了?为什么我总得不到你的消息?害我差点以为你香消玉殒了。”
“呸!呸!呸!”她恨恨地说道:“原本以为你已经改过自新,没想到还是口下不留情。我可真是为你那娇滴滴的妻子抱屈啊!没想到,竟会嫁给这样的丈夫!”
岳凌霄反驳道:“我这种丈夫有啥不好?我们夫妻俩可恩爱得很呢!”
霜冷别有深意地抿唇一笑,“等她知道你以前的荒唐事后,可有你好受的了。
岳凌霄顿时心存戒备,“我会有什么荒唐事?你可别没事在她面前兴风起浪、无中生有,故意中伤我。”
霜冷眨眨大眼,故作无辜地言道:“你要是没做,还怕人家说吗?”
“你……”这个无理的女人!听到环佩轻响,凌霄连忙将满口的斥责声吞回肚里。
两人暂停争战,转首回视来人。只见挽袖袅袅娜娜行来,温婉娴雅的气质像一波月晕,淡淡地散发出来。
“夫君——你找我?”
“嗯!有个人要让你见见。这位是秋霜冷,我从少年时就结识她了,算是一位老友,我们有几年没见过面了。霜冷,她就是我的妻子。”
苏挽袖裣衽为澧。“秋姑娘。”
“好姐姐,别叫我秋姑娘,叫我霜冷就行了。”她亲切地说。
眼前的人儿不过二八年华,水灵灵的眸子、俏皮的神情,全身洋溢着一股青春的朝气。一身火红的衣裙在她穿来非但不显俗气,反而更衬托出她高贵的气质,好似一朵带刺的冷艳红玫瑰。
霜冷牵起她的手来,细细打量着,喷喷赞道:“你真是好福气,能娶到这么漂亮的妻子。”接着以惋惜的口吻对挽袖说道:“只是可惜这么一朵鲜花似的美人儿,竟然插在牛粪上。”说着说着目光微飘,分明意有所指。
岳凌霄苦笑,“你站在我的地盘上还这么嚣张,到底还有没有把我放在眼里?”
秋霜冷扮了个鬼脸,“你的家就是我的家,我又何必要畏畏缩缩的,你说是不是?”
凌霄取笑她,“都不小了,还一点儿大人样也没有。”接着对挽袖解释道:“霜冷几年前来住过一段日子,爹很喜欢她,差点收她作干女儿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