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辛苦你了,『小小』。」
她亲昵地拍了拍马儿,才从马背上跳了下来。
她让「小小」踱到溪边去喝水,自己则坐在溪边的一块大石头上,好整以暇地休息。
徐徐的风拂面而过,带来了清凉飒爽的感受。柳榆儿闭上双眼,一边享受著微风的吹拂,一边聆听著潺潺的溪流声,舒服得快要睡著了。
过了不知多久,她觉得休息够了,正打算要起身离开,然而才一睁开眼,就发现马儿不见了!
「咦?不会吧?」
柳榆儿惊跳起来,焦急地左右张望,仍旧没看见马儿的踪影。
「糟糕!『小小』该不会喝饱了水,自个儿到处溜达去了吧?」
她这一趟跑得挺远的,要是没有马儿,恐怕天黑了还回不了家。
柳榆儿咬著唇,心里有些焦急,连忙四处寻找爱驹。
「『小小』?『小小』?你在哪儿?『小小』?」
她扬声不断地喊著,直到嗓子都快喊哑了,才终于听见一阵马蹄声由远而近地奔驰而来。
柳榆儿的精神一振,猜想一定是「小小」听见她的叫唤之後跑了回来。然而,当她远远地看见一匹黑色骏马时,不禁大失所望。
那根本就不是她的「小小」,不仅体态和毛色不对,马背上甚至还有人!
柳榆儿挫败地叹了口气,不经意地朝马背上的人瞟去,这一看之下,她错愕得眼珠子差点掉了下来。
「沈飘浪?!怎么又是你!」
真是活见鬼了!为什么她这么倒楣,又遇见了这个男人?
那匹高大的黑色骏马宛如一阵旋风,很快地来到柳榆儿的面前。沈飘浪勒住马儿,一脸不可思议地望著她。
「咦?真巧呀!我在这附近闲晃,突然听见有人在鬼吼鬼叫的,所以好奇地过来瞧瞧,没想到竟然是你呀!」
鬼吼鬼叫?
他不当的形容让柳榆儿一阵愠恼,但现在不是和他计较这些的时候。
「我的马不见了,你有没有看见?」她劈头就问。
「你的马?你说的该不会是一匹栗色马儿吧?」
「对!就是它!那就是我的马!」
「既然是你的马,怎么会不见呢?」
「我让它自个儿在溪边喝水,一个不注意,它就不见了……哎呀!我跟你解释这些做什么?快点告诉我,我的马儿在哪里?」柳榆儿急急地追问。
「我看到它的时候,它本来是在林间溜达,可是後来好像突然受到惊吓,一溜烟地跑掉了。」
「什么?你没有阻止它,就这么让它跑掉了?!」
「我怎么知道那是你的马。」他耸耸肩。
「这……但是……」
「放心吧!看它跑走的方向,我猜它应当是回『天翼山庄』去了。我想等你回去之後,就会发现它安然无恙地在马厩里休息。」
「你在说风凉话!」柳榆儿又急又气地指控。
虽然知道这件事其实与沈飘浪无关,但她就是忍不住要怪到他头上去。
「啧啧,几天不见,你的态度还是一样刁蛮泼辣。看来,我上次给你的『教导』还不够啊!」
一想起他的「教导」,柳榆儿的俏脸瞬间泛起了美丽的红晕。
「怎么样?需不需我来帮你『温习』一下?」
「不用了!」柳榆儿断然拒绝。
沈飘浪无所谓地耸了耸肩,说道:「那需不需要我送你一程呢?」
「不用你假好心!」
「你怎么这么说呢?我是真心诚意要送你的。你看,现在天色已经渐渐昏暗了,你要是自己一个人用走的,只怕走到三更半夜还回不了家呢!再说,万一半途又遇上了什么坏人,後果更是不堪设想哪!」
柳榆儿哼了声,虽然她很不愿意承认,但其实她的心里很清楚,若她真要赌气自己走回去,不只危险,而且还费时耗力。
可是……她才刚说了不用他假好心,现在要地改口叫他护送,这种话她实在是说不出来。
幸好沈飘浪也没打算等她开口,他弯身一捞,有力的手臂搂住她的纤腰,轻轻松松地就将她娇小轻盈的身子抱上马背。
「你……哼!我可没求你!」
沈飘浪低低一笑,看穿她只是嘴硬而已。
「你笑什么笑?」柳榆儿的俏脸微微发烫,那种被看穿心事的感觉,让她不自在极了。
「没什么,抱紧了。」
「抱紧?我才不——」
柳榆儿正要拒绝,他忽然叱喝一声,马儿立刻扬蹄狂奔,那风驰电掣的速度让她大惊失色,本能地伸手搂抱住他。
她的反应,让沈飘浪得意地放声大笑。
「早叫你抱紧,你偏不肯,当心摔下马背!」
柳榆儿沉下了俏脸,虽然气他气得牙痒痒的,却不想拿自己的性命开玩笑,只好「勉为其难」地继续抱住他。
她娇小的身子,正好纳入他宽阔的怀抱,而她俏丽的脸蛋,正巧倚靠在他结实的胸膛。听著他强劲而规律的心跳声,一股异样的情愫宛如涟漪般自心底扩散开来,让柳榆儿的身子也不禁燥热了起来。
怪了?她怎么会有这种异样的反应?
为什么置身在他的怀抱中,她会有种怦然心动的感觉?难道她对这个玩世不恭的男人动了心?
不不不!这怎么可能?她所仰慕的对象,是要像燕昊驹那样沉稳内敛的大侠,才不是像沈飘浪这种轻挑放肆的男人!
第四章
当沈飘浪带著柳榆儿回「天翼山庄」时,已是向晚时分。橙灿灿的夕阳洒落在两人身上,仿佛有层美丽的光晕将他们笼罩起来。
黑色骏马一路奔驰到山庄门口,直到沈飘浪扯动缰绳才蓦然停住。
一到了家,柳榆儿就想立刻下马,然而沈飘浪的手臂却仍环在她的腰上,要是他不放手,她根本就没办法下马。
「已经到了,让我下去。」她的语气带著一丝命令的意味。
「一到家就马上要走?这么无情!不先给个答谢之吻吗?」
沈飘浪似笑非笑地勾起嘴角,那神情让人分辨不出他究竟是在开玩笑抑或是认真的?
听他说起「答谢之吻」,柳榆儿不禁想到先前被他霸道夺去的那个吻,心跳在瞬间乱了节奏。
在回山庄的这一路上,她很努力地想忽视沈飘浪的存在,很努力不让自己的心绪受到他的影响,但是她发现这实在是太困难了。
他的怀抱、他的心跳、他灼热的气息、他宽阔的胸膛……关于他的任何一切,都教她整个人不对劲极了!
现在好不容易返回山庄,终于可以脱离他的「魔掌」,她当然迫不及待地想离开他了。
「你休想!快放我下去!」她娇叱。
「唉,你对待恩人的态度,实在是太令人心寒了。」
「你——」
柳榆儿瞪著他摇头叹气的模样,不禁为之气结。
这个言语轻浮、举止放肆的男子,动不动就想挟著恩惠来要求她的报答,实在太可恶了!
她原本不想理会他,可又不想落人口实,让旁人说他们「天翼山庄」都是些忘恩负义的人。
犹豫了会儿,柳榆儿才不情不愿地问:「好吧!快说,要我怎么报答你?」
听见她的话,沈飘浪诧异地挑起眉楷。
「你是真心这么问的吗?」
「你管我是不是真心这么问?总之你废话少说,在我反悔之前,有什么要求快说吧!」柳榆儿不耐地催促著。
她虽然任性倔强,却也不是黑白不分的人。因此即便不想让他太过得意,但毕竟这男人三番两次为她解困是事实。
「不过,我话可是说在前头,你的要求若是太过分,或是违反礼教,那可就别怪我不予理会了。」
「喔?你所谓的太过分和违反礼教,指的是什么?」
「那还用问吗?当然就像……像是……什么亲吻或是……或是以身相许之类的……」
由于想起了先前的那个吻,柳榆儿的一张俏脸蓦然泛红,就连话也说得结结巴巴的。
见她这模样,沈飘浪的嘴角一勾,黑眸闪烁著熠熠的光芒,有些贪看她脸红心慌的俏模样。
「如果只是个亲吻,那倒是不错啦!但是若要以身相许……我看还是算了吧!你这么刁蛮泼辣,谁娶了你谁倒楣。」他故意拿话激她,知道她那双美丽的眸子会因为这番话而进射出更灼灿晶亮的怒焰。
「你——」柳榆儿果然气得瞪大了眼,嚷道:「将来谁会倒楣,跟你一点儿关系也没有!我现在给你开口要求报答的机会,你要是自己放弃了,日後可别回过头来说我忘恩负义!」
可恶!她才刚给他几分颜色,这家伙就迫不及待地开起染房来了。
早知如此,她刚才根本就不应该问他这个问题,简直是让他得寸进尺、得了便宜还卖乖!
沈飘浪耸了耸肩,说道:「好吧!既然你这么有诚意,让我想想……这样吧!你就陪我到江南一趟好了。」
「你说什么?陪你去江南?」
有没有搞错?这个要求未免太过离谱了!
「没错,我就是要你陪我去江南一趟。这个要求,并没有违反礼教吧?」
「但是这——」
柳榆儿正要开口拒绝,庄主柳天靖像是听见骚动,走了出来。
「怎么回事?你是什么人?」他昂然伫立在大门口,皱眉瞪著将他的独生爱女搂在怀中的陌生男子。
眼看爹的脸色相当不悦,原本气得巴不得宰了沈飘浪的柳榆儿,竟下意识地开口为他解释。
「爹,我今天下午骑『小小』出去遛遛,半途让『小小』到溪边休息喝水,没想到一个不注意,它竟然自个儿跑掉了。要不是沈飘浪送我回来,恐怕天黑了我还回不来呢!」
听了她的解释之後,柳天靖严峻的脸色才终于缓和下来。
「原来是这样,那我还得谢谢沈少侠的出手相助。」
「柳庄主不必这么客气,事实上,刚才令嫒为了报答我,已经答应要陪我下江南几天了。」
「什么?!我哪有答应?」柳榆儿立刻发出抗议。
「咦?你不是说为了报答我的恩情,只要不违反礼教,我说什么你都会照办吗?难不成你想耍赖?」
「我……但是……我……我爹不会同意让我出远门的!」柳榆儿灵光一闪,搬出爹来当挡箭牌。
「是吗?」
沈飘浪挑眉望著柳天靖,就见他沉吟了半晌,最後说道:「既然沈少侠是榆儿的恩人,而榆儿又已答应在先,我也没有理由可以反对。」
「爹?!」柳榆儿简直不敢相信爹竟然会这么说。
「榆儿,既然是你亲口答应了,就必须要守信用,不能出尔反尔,知道吗?」柳天靖正色地对女儿说。
「可是……这个男人……」
「怎么了?」
「他……他……」
柳榆儿吞吞吐吐的,就是没有勇气告诉爹,这男人占尽了自己的便宜,不只搂抱过她,甚至还夺去了她的吻。
要是她真这么说了,肯定只会有两种结果:一个是爹一怒之下杀了沈飘浪,另一个就是爹会要他们成亲。
不论结果是哪一个,都不是她想要的!
犹豫了好一会儿之後,她也只能说:「让女儿跟一个男人单独下江南,难道爹不担心吗?」
「你的安危我当然会担心,不过我想……不会有人傻得与『天翼山庄』为敌,是吧?」柳天靖一边说著,一边直视著沈飘浪。
「那是当然了。」沈飘浪说:「贵山庄声名远播,柳庄主更是响当当的人物,而我沈飘浪不过是藉藉无名的家伙,哪会傻得和『天翼山庄』为敌呢?」
「藉藉无名?沈少侠这么说就太客气了。」
「不是客气,而是我原本就不过是个普通人罢了。」沈飘浪耸了耸肩,一脸的漫不在乎。
柳天靖沉默地打量沈飘浪,像是在暗中掂量他的斤两。
眼前这个年轻小伙子,虽然态度轻狂,甚至有些玩世不恭,但绝不像他自己所说的那么平凡。
身为「天翼山庄」的庄主,他可以说是阅人无数,以他堪称精准的眼光来看,这男人绝非池中之物。
那双深不可测的黑眸,虽然不时泛著戏谵的光芒,却没有半分淫邪之色,柳天靖相信这家伙不是卑鄙猥琐的小人,让女儿跟他走一趟江南,应当是不会出什么意外才对。
眼看连爹都答应了,柳榆儿虽然心中懊恼不已,却又无可奈何。
「好吧!走就走!难道我还会怕了你不成?现在就出发吧!」横竖都得要走这么一遭,她认了!
「现在?你这么急呀?」
「你在鬼扯什么?我只是想要早去早回!」
「是吗?」沈飘浪一脸遗憾地说:「不巧,我今天晚上还有点事,明儿个一早再出发吧!」
在与柳榆儿达成「共识」之後,他总算是松开了她,让她下马。
「那就明天见了!」
扔下这句话之後,沈飘浪叱喝一声,身下的骏马便立刻扬蹄奔驰,不一会儿,那一人一马的身影就消失在夕阳余晖之中。
「可恶的臭男人!哼!这趟江南之行,别想我会让你好过!」柳榆儿对著他离去的方向,忿忿地嚷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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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夜,并不平静。
城北富商白荣华的府邸中,虽然已是午夜时分,却仍旧灯火通明。
偌大的宅院里,守卫们全副武装,如临大敌一般,尤其是白荣华的书房外,更是戒备森严,甚至就连家仆和丫鬟们也全都手持棍棒,全神贯注地防备著。
看这等阵仗,若是不知情的人见了,说不定要以为白荣华号召了一大批人马,要去征讨一帮穷凶极恶的寇匪似的!
「你们全都给我当心点!听到没有?」白荣华在书房外焦躁地来回踱步。
「是!老爷请放心!」
「放心?哼!我要是能放心就好了!我告诉你们,要是今晚出了什么差错,我唯你们是问!」白荣华情绪紧绷地低吼。
看著家中已经十分严密的戒备,他的神情仍有著显而易见的不安。
想他白家虽然因经商而富甲一方,可家中并没有像现在这般有那么多的守卫,今晚是他特地跟隔壁的张家和对街的李家商借这些人手的。
他如此大费周章地安排,为的就是要保护白家的传家之宝——「火麒麟」。
白夫人紧挨在夫婿的身边,脸上除了有著同样的焦虑之外,更有著一丝掩不住的倦意。
「都这么晚了,那『夜影』真的会来吗?」她问。
听见「夜影」这两个字,白荣华的脸色又更紧绷了几分。
「夫人,咱们是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啊!凡事还是小心点好,毕竟事关咱们白家的传家之宝,不得不小心谨慎一点。」
前些天,白荣华突然接到一封密信,说是「夜影」受人委托,将在今晚潜入他府中,窃取白家的传家之宝「火麒麟」!
这个消息简直吓坏了他,害他这几天吃不饱也睡不好,成天坐立难安的,就怕白家的传家之宝当真会被「夜影」偷了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