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她所谓的无法「心平气和」,倒也不是指生气、讨厌对方的那种情绪,而是每当她面对展维焕的时候,心里总有股说不出的悸动,让她跟他说话时,没法子像对其他人一样的泰然自若。
「好了,别在心里偷骂我。」展维焕注意到她的小声喃念,不必猜也知道她大概是在心里「问候」他。
「既然工作已经分配好,现在就分头开始进行。」
算算他们这一耽搁,浪费了不少时间,已经稍稍延误了工作进度,让他不得不收起继续和季映璇斗嘴的念头。
还是办正事要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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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两组人马各自带开,展维焕开车载着季映璇出了度假山庄没多久的时间,车子便停了下来,整个车程花不到十分钟的时间。
「好、好美喔!」季映璇在一阵手忙脚乱后才跟着展维焕下车,一看到车外的景观,她禁不住的惊呼一声。
眼前是一大片壮观的向日葵花海,黄澄澄的花瓣、绿油油的枝叶,有着数大的美感。
不经意的一回头,展维焕捕捉到她眼中湛亮的光彩,眸光不由自主的停驻在她的脸蛋上。
「这里是新兴的观光景点,离度假山庄很近,可以吸引游客以度假山庄为中心点,往它四周的方向逐一游览。」为了转移自己的注意力,他开始拿正事当话题。
「所以说,度假山庄周围的观光景点,都是我们的拍摄目标啰?」季映璇的目光仍无法自眼前的美景中移开,在听见展维焕的声音,这才偏过头响应他的话。
「没错。」展维焕对她的聪明赞赏的点头。
「妳先架好三角架,我们就从这里开始取景。」吩咐完,他四处走了走,找寻最适合拍摄的角度。
「嗯,我马上好。」季映璇依言迅速的架起三角架,丝毫不敢懈怠。
等所有的准备工作都完成,展维焕专注心力的进行景观拍摄,季映璇则在一旁待命配合他的需求。
整体来说,他们俩第一次的合作算是相当有默契。
由于拍摄过程的顺利,让人感觉时间的流逝特别快,不一会儿原先湛蓝的天空逐渐转为昏黄,他们的拍摄工作才告一段落。
「要回去了吗?」将相机和三角架等器材收进背袋,季映璇抬眸直视展维焕,等着他接下来的指示。
「不急。」展维焕从容的取走她拿得有些吃力的背袋。
「呃,你……」感觉手心一空,季映璇怔愣的看着他轻松的将笨重的器材放回车上。
奇怪,那应该是她的工作吧?
她一脸不解的盯着展维焕的背影,难道……他是看她累了,所以才纡尊降贵地帮她的忙?
这个猜测,让季映璇的心底隐隐流过一道暖流,如果真是那样,他其实还满体贴的嘛!
「怎么又在发呆?」展维焕放好器材,走回她的身边。
「什么叫作『又』?。」季映璇不满的噘起唇。
听他的口气,好象她常常发呆似的。
「我没其它意思。」展维焕难得脸上带着笑意,肩一耸,移动步伐。
「跟我来。」
「要去哪?」虽然疑惑,但季映璇的脚步却很自然的尾随在他身后。
「用餐。还是妳不饿?」他止住步伐,转身看她。
不饿?拜托!她饿到可以吞下一只象了!
一听到「用餐」两字,季映璇疲惫的眼神顿时像通了电的灯炮,瞬间亮了起来。
不过……她狐疑的望向四周。
「要在哪里用餐啊?」
「看到前面像仓库的农舍没?就那里。」展维焕让她多变的表情逗出一抹轻轻浅浅、不易察觉的笑。
他指向前方一百公尺处。
季映璇顺着他指的方向望去,果真看见一间有着浓浓乡村味的矮厝。
「你确定那里可以提供外人用餐?」她的表情更加疑惑,因为不论她怎么看那间矮厝,都不觉得它像是一间餐馆。
「我确定。如果妳不打算跟上的话也可以,就在这边等我回来。」语毕,展维焕果真坏心的丢下季映璇,自顾自的走着。
嗄?这怎么可以!她都已经饿到前胸贴后背了,哪还有力气在这等他吃饱喝足?
「等、等一下啦!」季映璇一急,想快步跟上他,脚步却让不平的路面拐了一下,往前倾了去。
「啊--」惨了!她放声尖叫,闭起眼,等着自己狼狈的跌倒在地。
一秒、二秒过去,预期的痛楚没有传来,她缓缓睁开眼,发现自己的双手正攀附在厚实宽阔的肩膀上。
是展维焕!
他有力的手抓住她瘦弱的肩头,一使力,将她给扶正。
呆傻了半晌,季映璇猛然意识到两人的动作有多亲密,慌忙的离开他宽阔的肩。
刚才,她几乎是整个人「挂」在他身上的!
「谢、谢谢……」
「妳怎么连走个路都会跌倒?」展维焕不自觉的替她粗线条的个性担心。「幸好妳手上没拿相机,要是摔坏了……」
「就等着做白工来赔是吧?」季映璇接话,虽然他的语气一贯的冷,但她却不再感到排斥。
她似乎开始懂他了。虽然他总是口头上不饶人,但,心其实是温柔的。
「知道就好。」展维焕佯装一脸严肃,藉以掩饰自己内心对她的关心。
「反正也没真的发生啊,相机还好好的躺在车上呢!」所以她当然不必做白工啰。
季映璇的笑容,灿烂的像要将冬雪融化似的,让展维焕不自在的别过头。
「走吧,妳不是要我等妳吗?妳还不快点跟上?」他的语气放软。
「哦。」季映璇三步并作两步的跟上。「那间矮厝里有什么餐点啊,是乡村菜还是……」
因为对展维焕有更进一步的了解,所以季映璇开始不惧怕的和他聊了起来,而展维焕也没让她一个人唱独脚戏地和她聊着天。
夕阳下,昏黄的光线将两人的影子交叠着,而某种不知名的情愫,在他俩的交谈之间,悄悄的滋长……
第四章
「老大,你看我们今天的进度,才第一天而已,外景的部分就已经拍了七、八成,还不错吧?」
晚问,结束工作与程浩民一同来到展维焕房间的林旭日,不改动作夸张的本性,滔滔不绝的说着。
他会如此兴奋,是因为照这情形来看,他们想提前完工的计画应该不成问题,到时候他就可以乘机享受一下度假的感觉,好好的放松自己。
「话别说得太早。」相对于林旭日的兴奋,程浩民倒是没把事情想得太美。「还没完工以前,谁晓得会不会临时出什么状况?」
「我就赌它不会啰!」早习惯自己的话老是让人泼冷水,林旭日还是一副嘻皮笑脸的模样。
「你啊,我看你现在满脑子只想度假,根本不想工作了是吧?」程浩民看他那副痞样就忍不住地想吐他槽。
「我哪有不想工作?你这么说就不对了,这里的度假气氛这么棒,我就不信你一点也不心动。」林旭日不客气的拆他的台,末了,还像想找寻支持者似的转向展维焕。
「况且老大也说了,只要我们早一点完成工作,就让我们顺便度个假,对吧,老大?」
程浩民也跟着望向展维焕。
不过当他俩的目光一同落在展维焕的身上时,却发现他发着愣,似乎没把他们刚才的对话听进耳里。
这个现象吊诡的让他俩对看一眼,都对展维焕反常的举止感到不解。
「呃,老大……」林旭日率先开口,语气战战兢兢的就怕他的出声会打断展维焕的思维。
但几秒钟过去,他们仍然没有得到展维焕任何的反应,他依旧维持原来的表情与动作。
「老大,你在想什么?」继林旭口之后,程浩民好奇的问。
他从没见过展维焕这副失神严重到听不见别人叫唤的地步。
而且更令他感到不可思议的是,展维焕刚才的表情,似乎还一度露出浅浅的笑意,那模样看来就像是在……傻笑?
不会吧,他们性格火爆的展老大居然也会傻笑?
不可能!八成是他眼花看错了。
「你们两个为什么一直盯着我看?」等了好半天,终于回过神的展维焕,压根儿没听见林旭日和程浩民刚才的叫唤,反倒一脸莫名其妙的质问他们。
他的反应让原本怀疑是自己看错的两人,好笑的对看一眼,这下子,可以肯定绝不是他们的眼睛有问题。
「老大,我们刚才叫了你好几声,是你自己没反应。」程浩民笑着解释。
「是吗?」展维焕皱眉。「你们刚才有叫我?」
「当然有。老大,到底是什么事那么重要,让你想得这么入神?」他们实在想不透让展维焕失神的原因,林旭日心里简直快让满满的好奇给淹没。
他想什么想得这么入神?
展维焕因这道问题而猛然震住,直到此时,他才意识到刚才那段时间里,他的脑海中想的全都是有关于下午,他和季映璇一同拍摄外景的情况。
怪了,他怎么没事会去想到她?还回忆他们之间曾有过的谈话、互动,甚至对她的一颦一笑都记得那么深刻。
真是太怪了!
「老大,你怎么不回答啊?」见展维焕又恍神的样子,林旭日干脆放弃询问,大胆的猜测。「是不是……你下午和映璇拍外景的时候,发生了什么有趣的事?」
他会往这方面猜想,是因为展维焕自拍摄外景回来后,就是这副失常的反应,而且以他家老大和季映璇这小妮子不对盘的状况来看,也许展维焕是因为他们之间盯斗嘴而感到心烦,这也不无可能。
「嗯,我也这么想。」程浩民赞同的点头。
其实他比林旭日还早一步料到这点,不仅如此,他更细心的发现展维焕不仅行为举止失常,连一向不爱笑的俊脸上,都反常的隐约带着笑意……
这现象让程浩民脑中不由得浮起一道念头,他们的展老大该不会和季映璇斗嘴斗出「火花」来了吧?
「我看你们两个是吃饱太闲,才会有多余的心思去想这些无聊的事。」
展维焕不正面回答,不悦的白了他们一眼,藉以掩饰自己的确是因为季映璇而失常的情绪。
他暗忖,也许他该多分派些工作给他们!
一听展维焕这么说,林旭日马上了解他的暗示,一个劲的猛摇头。
「老大,你真是爱说笑,我们的工作这么忙,怎么可能有机会吃饱太闲?」
「你还知道自己的工作忙?」展维焕绷着脸瞪他。
「忙、当然忙。」他们工作室接的案子这么多,有哪一天不忙?林旭日被瞪得缩了缩脖子,不过回答的倒是挺理直气壮。
「既然如此,你们还不把握时间好好休息,明天就不要给我出状况。」展维焕语气不佳,有些赶人的味道。
他现在需要空间静一静,好厘清自己一连串失常的行为举止和想法。
「好吧,那我和旭日就先回房休息,如果有什么事,老大你再通知我们一声。」听出展维焕下逐客令的口气,程浩民识相的起身打算离开,走前还不忘对没任何反应的林旭口使个眼色,要他也快快闪人。
「噢,对,那我也回自己的房间休息好了。」接收到程浩民的暗示,林旭日才动作慢半拍的跟着起身。
在他们踏出房门前,程浩民回头望向再度陷入自己思绪中的展维焕一眼。
看样子,他家老大对季映璇的感觉已悄悄产生微妙的化学变化。
呵,接下来他们之间的互动,想必十分精采可期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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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啦……啦……」
沐浴过后,季映璇边哼着流行歌曲的旋律,边以毛巾擦着湿涤涤的头发,一派轻松自在。
即使下午的拍摄工作有些累,可她脸上丝毫不显疲惫,反倒精力十足神采奕奕的模样。
若真要问她高兴个什么劲,季映璇也答不出个所以然来。
她只知道下午那段和展维焕「和平」共处的时光,让她一回想起来,心情就犹如林间自在飞翔的鸟儿,愉悦极了。
待头发干得差不多,季映璇打算替自己冲杯咖啡,正准备动作,门铃声却在此时响起。
「谁啊?」
她疑惑的往门口望去,不明白这种时间,会有谁来找她?
还在思考着,门铃声再度催魂似的急切响起,季映璇只好暂时拋下疑虑,快步上前开门。
「请问您是?」门一开,出现在眼前的是一位年过七旬的老奶奶。
「哎哟,妳不是春娇啊?」
嗄?春娇?
「老奶奶,这房间里没有您要找的人,您大概是走错房间了。」本着敬老尊贤的精神,即使那名老奶奶瞇着眼直打量着她,季映璇仍然十分有礼地回答。
「素喔,这里不素三○一房啊?」
「呃,这里足……」季映璇瞄了下身后的门板。「老奶奶,这里是二○七号房,您要找的房间应该是在楼下。」
看样子,这位老奶奶是走错房间、敲错门了。
「楼卡喔……」听见她的回答,老奶奶喃喃念着,有些吃力的转身。
她这副落寞的样子,让季映璇反射性的想跟上那名老奶奶,对她伸出援手,但脚步才刚跨出,马上又停住脚步。
因为她猛然想起一件事……
她还穿著睡袍啊!
头发也没全干,这里可是公共场合,她总不好就这身打扮楼上楼下的跑吧?
不,是根本不该踏出房门。
怎么办?季映璇为此陷入两难。
盯着老奶奶视力不佳,吃力地走着的背影,她心一横、牙一咬,快步的追上老奶奶,打算以最快的速度送她到那间三○一号房。
虽然楼上与楼下只是短短的距离,但这段路程却让季映璇感觉好遥远,心情犹如做贼似的紧张,就怕让人看见她这副「衣衫不整」的模样,误以为她是那种不规矩的女人。
要是到时候真的发生什么事情,谁还敢娶她啊?
好不容易,在季映璇提心吊胆的过了三分又四十七秒后,老奶奶要找的那间房终于出现在她眼前,总算让她松了口气。
在房门口停下,季映璇替她按了房铃。
「老奶奶,这间才是您要找的房间。」
「谢谢,泥要不要进来坐坐?」找到房间,老奶奶安心的笑开,还热情的拉着季映璇,要她一块跟她进房。
「不用了啦,老奶奶,我有急事要先回去了。」季映璇勉强扯出一抹尴尬的笑。
进去坐坐?
拜托!她现在这身打扮,只想快点飞奔回房,一点也不想在外头多停留一秒。
「这样哦……」老奶奶有些失望的垮下脸。
「下次吧。」季映璇赶在老奶奶再度开口前,婉拒她的邀请。「老奶奶,我现在真的要先回我的房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