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妹子不给亏 page 8 作者:陈毓华

  盛雪作势将「作品」捧出去。「我等一下自己来。」她每次看余菲喝黑咖啡头皮就发麻。

  「OK!」

  自从姚仙「大发慈悲」买了蒸馏咖啡机以后,盛雪的工作就少了一样,她只要把磨好的咖啡豆加下去,其它的请君自便,不用像以前那样,苦命的一贯作业,设法满足两张挑剔的嘴。

  两人从茶水间出来,店门的铃铛也叮当响起,香风随着一袭香奈儿的当季碎花露背洋装席卷了进来。

  「妳们大家来看,我带谁来了,摄影师喔~~~~~~」

  那种献宝的姿态十足十。

  这不能怪姚仙。

  婚纱馆悬缺最久的位置就是摄影师,以前外包给广告公司,感觉绑手绑脚不说,还要受尽对方拿乔的气。

  拥有固定的摄影师是她最大的心愿。

  一张温润如月光,灿烂如春暖花开的风华绝色从姚仙的身边移了出来。

  两截式的穿著,Rocksport的运动鞋,改良过的滑板裤,一头长到腰际的黑发绑成辫子在身后晃荡着优雅的弧度,箍住发梢的是一抹亮晶晶的金。

  他还是穿著钟爱的布鞋,没有身为董事长自觉的打扮。

  盛雪一阵错愕,浑然不觉的将水盆里的鲜花往身上压,这一压,樱花瓣纷纷掉落,不一会儿,脚下竟然聚了一地的落英。

  身边的余菲看了想张口跟她讲,然而,瞧瞧盛雪已经魂进入太虚的表情,还有那一地不幸的樱花,瞬间改变主意,转身到后面去拿扫把了。

  看个男人看到流口水,这绝对不是盛雪的作风。

  她昨晚怎么套都套不出来的秘密,绝对跟这美到叫女人自卑的男人有关。

  嘿嘿,她只要等着看戏就行了。

  「阿郡,我来跟你介绍,盛雪是我最得力的助手,这家店全部的婚纱礼服都是她一个人设计缝制的,以后你要跟她多配合。」姚仙往中间站定,为两人互相介绍。

  「姚小姐,我跟雪很熟。」容郡一双看似慵懒的眼,细细描绘过多日不见的容貌,发现她改变不大,这才露出释然的浅笑。

  不过--这会不会也代表她没把他放在心底?

  「真的?亲上加亲,太好了。」姚仙拍拍手。没想到这么顺利,看起来不会有处不来的问题了。

  「姚姊,不要乱套形容词好不好?」好久,盛雪才找到可以表达意见的缝隙。

  什么亲上加亲,还礼成送入洞房咧。

  「盛雪,我还没找妳算帐呢,妳既然认识阿郡这么优秀的摄影师竟然也不帮我介绍拉拢,妳居心何在?」姚仙嘴巴虽然这么说,责怪的意思倒也没多浓。

  盛雪把已经鞠躬尽瘁的樱花盆放到柜台上,眼角余光瞄到气定神闲的容郡没有半点想两肋插刀的模样,她微咬银牙,「我根本不知道他懂摄影。」至少,他从不曾在她面前展现过他的摄影功力。

  嗄?姚仙傻眼了。

  「夏草拍胸脯保证说他还得过乌鲁木齐的摄影奖,当婚纱的摄影师其实是大材小用了呢。」吃了太多夏草口水,就连讲话也一字不漏的照抄,姚仙期望做到最完美的地步。

  「什么乌鲁木齐的摄影奖,我看是骗人的吧。」

  喔喔,否认得这么彻底!

  姚仙认识盛雪起码有五年,没见过她用这么愤恨激烈的语气排挤任何人,她想见的世界大同景象要破灭于一旦了吗?

  「盛雪,妳跟阿郡之间是不是有什么误会?别害羞,阿郡都跟我坦白过了,他可是为了妳不辞辛劳从上海追到台湾来,叫我好感动。」可以看见姚仙眼中的心形一直是亮晶晶的。

  是不是结了婚的女人都会发展出不必要的鸡婆性格?盛雪一点都不想领情,也不想这样被撮合。

  「我跟他只是普通朋友,没有特别的交情。」

  普通朋友?容郡的眼悄悄燃起一把火。

  「看起来不像啊。」姚仙左看右看,两人之间一触即发的张力可是很足够的。

  「妳说过内举要避亲。」看起来老板娘也沦陷于容郡那所向无敌的俊俏容貌,唉。

  「碰上好人材那些无谓的坚持就免了。」

  瞧瞧!她还有什么话说?

  「小嫂子,如果妳不介意,雪交给我来说服就行了。」往前踏一步,容郡四两拨千斤的把盛雪的事揽到身上。

  既然老板娘很在意他是否能跟婚纱店的小姐们相处得愉快,那他也不吝啬释放他的善意喽。

  「可以吗?」姚仙很怀疑。

  「看我表现!」他嘴角浅勾,又迷死一名已婚妇人。

  看着他逼近,盛雪开始武装。「我警告你别过来!」

  「我不过来怎么说话?」她今天真漂亮,小小的耳垂挂着两串五颜六色的小珠珠,充满柔美气息的半袖洋装,盘起的发露出白皙的颈子,她在呼唤他,全身上下都在呼唤着他的靠近……

  「Stop!」一掌贴住他已然太过靠近的脸。

  哎呀,就差一咪咪,她身上的味道、可爱的五官就能通通被他饥渴的眼睛收纳珍藏。

  「回答我一句话就好。」他柔绵的声音熨贴着盛雪武装不起来的表情。

  「什么?」她的慌是不是表现无遗?

  两双眼,互相有对方的影。「妳想我吗?」

  一拳挥出。

  答案揭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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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什么叫做她跟他好歹比较熟,就暂时划归她那里?

  什么叫做照顾出外人是台湾人的人情味?

  什么叫我还在新婚期间,家里放个「美丽的祸水」有妨碍观瞻的嫌疑?

  说穿了不就是上司压迫下属,她要是想继续在婚纱店混口饭吃,就该摸着鼻子把堂堂容氏董事长接回家供起来,以免亵渎。

  供起来?哼,她什么教都不信,哪来的供桌、供品?

  根本是自找麻烦好不好?!

  她差点忘记,搞不好姚姊还下知道她聘请的摄影师可是一家大公司的老板哩。

  钥匙穿入洞孔的声音持续了好一下子。

  每天必开的门锁也跟她作对。

  她好想要一个喊芝麻开门就能自动开门的声控门啊。

  「我来!」声音带着魅惑的气息钻进盛雪的耳畔,修长的胳臂适时穿过她的发梢,肩膀喀啦两声响,铜门打开了。

  她觉得头皮发麻,连呼吸都小心翼翼,希望不要受后面那个跟屁虫什么影响,而出现发神经的举动,她在公司出的糗已经够流传千古了。

  抽出钥匙的手在她颊边停留了下,指背趁机吃了她的豆腐。

  盛雪被电到般的反转过身体。「你--」

  真是不公平,老天造人男女骨架体格差别那么大,在他的阴影下,她觉得自己娇小得可怜。

  「胆小鬼!」他口吐冰珠。

  嗄?

  「为什么不勇敢承认我们认识,我还做过妳两天的宠物?」他小鹿斑比的眼睛一瞬也不瞬的盯着她,几度想发火又苦苦压抑的模样,那瑰丽的双颊非常非常的吸引他。

  盛雪不想跟他在外面起争执,忍下翻腾的怒火,开了门,走进她位在市区的高级公寓。

  台北所有的一切是她花了将近十年青春打拚出来的结果,没有依靠过家世丰厚的老家。

  「回答我。」提着自己的行李,容郡跟着走进来。

  「我不认为那是什么值得大书特书的事情,你想让大家知道你容氏集团董事长,大可以自己宣布。」他好象变得顽固,像小孩般一定要要到他想得到的东西。这到底有什么好问的?!

  「喂,妳为什么总是要模糊我的说法?」

  「哪有,我说的是我心里想的。」

  放下行李,简单打量了很有女子香阖味道的摆设,一张大型的印度丝织品挂在单色的墙壁上,红金蓝三色交织的卧垫搭配着米色沙发,纯黑大理石砌成莲花瓣的水柱,流泉潺潺,很有质感的木料家具,落地窗垂饰着华丽的流苏,她的品味好得叫人惊叹。

  看起来并没有任何男人曾经进驻的痕迹,容郡脱下布鞋,反身回到门外摆放完毕。

  虽然他不能像小狗一样尿尿划地为王,可摆上男人的鞋子,看谁还敢白目的闯进来!

  「鞋子有鞋柜可以放……」另外,要是让假日一定会北上来看她的爷爷发现她在家里藏了个男人……哦,她保持了好多年的「清誉」、后果,她不敢想。

  「我还有内衣内裤可以借妳挂到晾衣架上,家里有男人多少可以让思想龌龊的男人不敢打妳坏主意。」

  「谢--谢--你--的--鸡--婆--喔,我没有男人的内衣裤也一样安全无虞。」用不着此地无银三百两好不好。

  真不知道他心里头拐着多少弯。

  「这是我当宠物的责任,要看家、保护女主人的安全咩。」他挑好了看似最舒服的位置,跷腿、舒展四肢,很自在的把盛雪的家当自个家。

  「堂堂容氏大老板不适合当谁的宠物吧,请你原谅我的有眼无珠。」盛雪看着扔在地上的行李,没奈何帮他放到茶几上。

  这人,不知道什么叫客气啊!

  「妳还在气我……小雪,那是我家的产业,我不能看着它垮掉。」

  「那么现在呢,情况还好吗?」她其实是关心的。

  「妳看我眼皮下面的熊猫眼就知道我有多努力,我每天都想着来见妳,想得快发疯了。」

  盛雪心融了块。的确,他瘦了一大圈。

  「妳会不会做桂花酥饼?」

  「不会!」

  「那简单一点的,泡芙?很多奶油的那种?」

  「也不会!」

  「妳去学,我好想吃妳亲手做的点心。」

  「你信不信我敢把你轰出去?」当她是煮饭婆吗?还大言不惭的点菜,有够随便的!

  「别气、别气,我再问一个问题就好了。」

  「最好如你说的,我累了一天,不想跟你舌战。」从前回到自个的公寓她就是皇后,今天却像个小媳妇,包包还拎在手上,丝巾还在颈子上,更要将全副精神放在这个不速之客身上,她命苦。

  「妳不想我吗?」他没一刻安静的东翻西翻,好象沙发上有虫,眼睛则是跟着盛雪的身子转来转去。

  老天!他又问。

  「我说过几百次,你烦不烦吶!」

  「雪……我好想妳。」他坦白的眼中没有一丝杂质。

  别用那种眼神看她!毫无预警的酸意霎时冲进盛雪的眼,把皮包往桌上甩,把所有的感觉死锁。

  尽管那几个字沁入她一直捍卫的心,沁得她心酸。

  她抓着椅背。「那又怎样,活该你出现了我就要说欢迎光临?你要走,还要等我说谢谢光临吗?」

  「妳有在意我对不对?」要不然从见面到现在也过了大半天,她还是像一只捍卫小鸡的母鸡,随便一碰就啄得人面目全非。

  「你少往自己脸上贴金,要不是姚姊吩咐,我不会让你进来的。」换句话说她根本不想跟他有任何交集。

  硬是压下去对他乱七八糟的感觉,她告诉自己只要熬过今天,只要熬过今天……

  「小雪。」

  「谁允许你这么叫!」她抡起拳头。

  谁知道拳头才握紧就落入更大的掌握,容郡把抵在沙发椅靠上讲话的盛雪往下拉,让她的身体贴着他,让她进退不得。

  「看着我的眼睛再说一遍。」女上男下。「妳满意这样的姿势吗?」

  她欲言又止,菱唇半启,又羞又愤的想打歪容郡的下巴。

  「放开我!」

  也许是不想看到她眼中水汪汪的样子,他妥协了。「我知道了,妳真是伤害人心的妖女,我到今天才知道我这张脸对妳一点吸引力都没有。」

  他并没有打算把小雪弄哭。

  他松手,让盛雪从他身上爬下来。

  「我这里让给你睡,明天你要走的时候把钥匙交给楼下的管理员就好了。」她感觉得到自己的脸皮还不停的抽动,脚很软。

  「妳要去哪?」

  「我自然有我的去处。」她不会说是要到余菲的小窝打地铺。

  「不用吧,妳这里有好几间房,妳如果对我不放心,大不了睡觉的时候把门锁起来,我不会去偷袭妳的。」

  要是拒绝不免显得她矫情……

  「好啦、好啦,我向来说话算话,说不碰妳就不碰,妳不会有贞操危机的。」他就这么不值得信任喔。

  盛雪实在也累了。

  今天工作,为了抵抗容郡的靠近,体内的防卫机制全体出动:心的跳动频率完全乱掉不说,心不在焉的结果换来衣料剪裁错误,一块法国珍珠丝缎被她剪了个四不像。

  实在是够了!

  「你最好记住你说过的话。」

  「我对妳讲过的话从来没有忘记过。」

  入侵计画成功!耶!

  第七章

  草草的按下时钟,号称有一六○的身子从凉被里钻了出来。

  懵懵懂懂的转着很不舒服的脖子,女人啊,有了那么一点点年纪,真的是,只要稍微睡不好,身体就会随时举白旗抗议。

  可恶!这都不知道是被谁害的?!

  走到浴室,额头当当当冒着她这年纪不该有的青春痘。

  她一点都不以为脸上长了青春痘有什么好高兴的,戳着那颗不识相的痘子,盛雪埋着头刷牙漱口。

  一反平常上班的匆忙,她慢吞吞的抹着脸,慢吞吞的踏出浴室,接着打开房门--

  「妳起床了!」一听见她的脚步声,容郡马上拋弃看到一半的晨间新闻,冲到她的房门口。

  「你……怎么还在这里?」眼花间看见容郡那张灿烂如星辰的脸蛋,盛雪呆愣住。

  「我等妳起床弄早饭给我吃。」他忙着把掉到眼睛前面的头发撩到后面,一时间充满手忙脚乱的稚气。

  「就只知道吃。」真是够了!

  「因为妳煮的菜好好吃嘛。」抓着一绺头发,他的表情无辜得叫人怦然心动。

  「把身体转过去。」她无力的命令。她的青春痘为什么更刺痛了?

  「哦。」他听话得不得了。

  盛雪双手捧起他如黑绸的头发,用五指梳理。「别动喔,拉到你的头皮我可不管。」她的口气还是没半分通融。

  「我肚子好饿。」这种感觉真好。

  「你要我剪掉你这麻烦的头发吗?」这样她就能以最快的速度去弄早餐。

  「妳不喜欢,我就剪。」

  「无聊!你干脆剃光头当和尚去啦。」她还是没好口气,但是动作轻柔,好象握在手中的是最上好的布匹。

  她没有帮谁绑过辫子,在婚纱店的时候看余菲动作俐落,什么发型都造得出来,怎么到自己手上却不是那回事了。

  「我当和尚的话,妳住到我隔壁来当尼姑。」

  「容郡,你继续胡说八道不要紧……」在他面前晃了晃正在进行中的辫子,盛雪的威胁很明显。

  也不想想辫子掌握在她手中,等一下她就「不小心」扯断他招蜂引蝶的头发,看他拿什么去泡妹妹?

  「妳看我们俩这样像不像夫妻?」

  「我可不想要一个老是要我伺候的男人。」毛茸茸的辫子,她尽力了。

  「那妳心中的白马王子长什么样?」笑嘻嘻的把辫子盘到脖子,他的眼睛始终跟着盛雪的身影走。

  「没想过。」她是真的没想过。她不像所有的女孩子会在心里描绘一张属于自己的未来,她也没想过怎样的男人会有副不怕风雨愿意让她栖息的胸膛,她太早出社会,太早独立,太早知道靠谁都没有用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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