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恶!他说话就不能婉转一点吗?我心脏揪拧成一团。
「看妳这表情,该不会想自杀吧?」他面露惊恐。
去你的乌鸦嘴!「要自杀也会先宰了你们这群没良心的死男人。」
「你们小两口吵架关我什么事?难怪老一辈的人说,麦管人尪仔某代,吃力不讨好。」碎碎念了两句,又再补上:「哎,妳不要想那么多啦,如果是魏怀恩的话,我觉得他是那种责任心、道德感很重的人,不会做背叛妳的事。」
「是吗?」我声音闷闷的。「他也说只是朋友,可是……」
「他说是朋友。妳就相信他啊,干么一定要去假设他变心的问题,然后自己在这里难过得半死?」
咦?他在安慰我?原来这个朋友也没我想象的那么差劲嘛!凭良心讲,他对我算满好的了,每次我在学校被同学孤立,难过时他都会陪在我旁边,虽然讲的话很欠揍。
「我就是担心嘛……」
「不然这样好了,要是哪天他不要妳了,大不了妳来找我,我勉强接收,妳千万不要想不开。」
还勉强接收?他把我当什么?这群臭男人。
「我宁可去自杀。」
「喂,我这是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妳不要不识好歹!」他魔掌伸来,恶劣地搔我痒。「说,妳要不要答应?!」
「王八蛋,你不要动手动脚的……」我左闪右躲,刚好几个女同学经过,我瞧见她们眼申明显流露的鄙夷……
又害我被误会了。
「郑旭尧,你够了没?」我沉下脸,推了推他。「还不去向你的爱慕者解释,我们八竿子打不着,完全没关系!」
「不要。」他酷酷地回我。「她们又不是我的谁,我干么要解释?误会了更好,省得麻烦。」
是哦,跩得二五八万咧!
「倒霉的是我耶!我人缘都够差了,要是哪天害我被泼硫酸,你就死定了!」
唉,我这是招谁惹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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郑旭尧说,看在我心情不好的分上,怕我一时想不开,跑去跳爱河自杀,污染水源,所以坚持陪我回家。
谁要跳河了?这只大乌鸦!他才去割腕咧!
摆脱不掉他,我也认命了,一路忍受他欠扁的话,在他说得实在太不象话时,才出拳给他点教训。
「哇!妳谋杀亲夫啊——」他哇啦啦惨叫。不要怀疑,下毒手的正是坐在脚踏车后座的我。
「什么谋杀亲夫,你不要乱讲话!」我又补上一拳。
「哪有?我们不是说好哪天魏怀恩抛弃妳了,妳就要和我在一起?」
说得好像我一定会被抛弃似的,王八蛋!
「那是你说的,我可没答应。」要我屈就这痞子,很抱歉,我宁可出家当尼姑。
「我为妳拒绝了九千七百六十八名的追求者,名节都没了,妳现在才说这种话,有没有良心——」他回头想跟我理论。
「你看路啦!」我捏了下他腰侧,怕又去撞到「内有恶犬」那户人家的盆栽。
「那妳要不要答应嘛!」
没见过男生这么ㄌㄨˊ。
我张口要说什么,他「吱」地一声,停住。我一鼻子撞上他的背,幸好及时抓住他的腰才免于倒头栽。
张口正要骂人时,视线瞥见站在家门前的身影!我的男朋友。更正确地说,是「冷战中」的男朋友。
气氛,有一瞬间的僵凝,我跳下脚踏车,杵在原地。
他看了看我,又看向郑旭尧,点了个头,轻声说:「谢谢你送她回来。」
「没什么。」郑旭尧向我挥手道别,先走了,留下我跟他,完全的沉默。
他干么站在门口下进去?爸爸那么疼他,我可不相信会因为我们吵架就轰他出来。
我绕过他,拿出钥匙预备开门,他拉住我的手。「我们去外面说,别让三叔心。」
意思是,我闹起来会像疯婆子.嚷得全屋子的人都听到就是了?
我闷不吭声,跟在他身后。
他在路旁那株杜鹃树下停住,接住一片飘下的嫣红花瓣。我知道,我们一定都想起了同一段回忆,在这株杜鹃树下,最甜美的记忆。
他什么也不说,轻轻地、轻轻地,径自哼起歌来。
★远处的钟声回荡在耳里 我们在屋檐底下牵手听
幻想教堂里头那场婚礼 是为祝福我俩而举行
一路从泥泞走到了美景 习惯在彼此眼中找勇气
累到无力总会想吻妳 才能忘了情路艰辛
妳我约定难过的往事不许提 也答应永远都不让对方担心
要做快乐的自己 照顾自己 就算某天一个人孤寂
妳我约定一争吵很快要喊停 也说好没有秘密彼此很透明
我会好好的爱妳 傻傻爱妳 不去计较公平不公平……★
他每唱一句,就勾起我的回忆,好多好多,愉快的、悲伤的……
他说,感情的路途,不会永远顺遂,但是不管如何,一定要记得我们共有的快乐,不要轻言放弃。
他说,也许我会不小心伤了妳的心,但是对我而言,妳永远是最重要的那一个。
他说,听到这首歌,就要想起我们爱彼此的心,以及,属于我们的每一句约定……
他是故意的!居然用这招。
他一句句地唱,我眼泪一颗颗地掉,心酸得一场胡涂。
他伸手擦去我的泪,凝视着我,轻声说:「要怎样,妳才肯相信?我心里,只容得下一段约定。」
我说不出话来,眼泪拚命掉,他轻轻叹气,把我搂进怀里。「无论如何,记得我爱妳。」
泪水、鼻水糊成一团的样子,一定丑得很,我拚命把脸往他胸前埋,但他视而不见,坚定地勾起我的脸,贴上嘴唇,交换一个既不浪漫,也不怎么唯美的吻。
第五章
恢复邦交之后,我们都很小心翼翼在维护这段得来不易的和平。但是,真的没事了吗?不,我从来没真正安心过,甚至比以前更不安。
我没有任何的心情读书,时时刻刻,总要确认他人在哪里、做些什么事,只要没见到他,我脑海里就会不受控制地想,他会不会跑去和汪静仪见面……
我也不想这样神经质,可是那一天,他和汪静仪在一起说说笑笑的画面一直深植在心底,就像养了一只小鬼,时时啃噬着心灵。
我和他都知道,目前的关系有多敏感,一不小心,就会擦枪走火。
渐渐地,我发现有些时候,他手机会突然关机,再不然,就是响好久都没人接。以前不会这样的,每次我想找他时,一定都能找得到,就算在夜里,他手机也会开着,就怕我有事时,联络不到他会心慌……
我没办法说服自己「手机没电」之类的借口,他是很谨慎的人,出门一定确保手机电力够充足,从来不会有这样的事情发生。
我敏感地察觉到,他看我的眼神,从以前的温柔多情,到逐渐掺杂一丝勉强与无力,不再只是纯粹的爱恋,我甚至不敢去猜测,他在苦恼什么……
我心里好慌,却不知道该向谁说,大家一定都会认为我多心了,可是为什么就是没人肯相信,女人在爱情中的敏锐度是很准的?
我不敢去向他证实我的猜测,问他是否变心的问题,怕他承认,也怕他不承认,只能用最笨的方式,时时紧迫盯人,让他没有一丝丝的机会,去找别人。
我们又回到过去的模式,甚至变本加厉,因为以前,只是依赖,而现在,还多了怀疑。
我现在,必须每天守在他身边,才能放心。
直到有一天,我在他房里,那时桌上的手机正好响起,我看了看浴室的门,他在洗澡,没那么怏出来。
于是我顺手帮他接了这通电话。「喂?」
另一边完全静默。
「喂?」难道使用前还要摇一摇?我真的做了这么笨的动作,然后又问一次:「请问找谁?」
「……请问,魏怀恩在吗?」一个很清柔好听的女音。
我胸口一阵抽紧。「妳……找他有事?」
「我……没、没事。」
通常没事闲哈啦,都是有一定交情的。
没错,一把无名火已经在胸口燃烧酝酿了。
她接着又补上一句:「我只是要跟他说,那天的事,非常感谢他……」
那天的事?那天什么事?
很好,魏怀恩,你需要好好向我解释清楚了!
「我会转告他,还有什么事吗?」我咬牙说。
「没了,谢谢妳。」
还谢我?这句话听起来非常讽刺。
我用力切断通话,紧握着手机,忍着不把它丢到墙上去摔个稀巴烂。
怀恩洗完澡出来,坐到我旁边,顺手搂住我的肩。「怎么啦?脸色那么难看?」
「她是谁?」我劈头就问。
他一脸莫名其妙,反问我:「什么谁是谁?妳这么没头没脑地问,我怎么回答妳?」
「我说她!」控制不住怒火,我跳了起来,一把将手机丢回他身上,看他怎么解释!
「妳接我的电话?」他险险接住手机,按了几个键。
「接不得吗?如果光明正大,你有什么好怕的!」
「妳在查我?妳对我已经不信任到要像个八卦记者一样,想尽办法挖我的隐弘?」
我张了张嘴,想解释原本没那个意思,但是这一刻的气氛……实在说不出口。我倔强地回瞪他。「那不是重点。重点是,这个女的是谁?!她说要转达谢意,她到底有什么事要谢你!」
「我怎么知道?上面又没显示号码。」
一问三不知,果然是最高明的回答,这样就不怕撒谎被抓包,还要再编另一个谎来圆。
「你自己做过什么事你会不知道?不然人家干么要谢你?」
「我真的不知道啊,一些小事,谁会记那么清楚。」他揉揉额角,一副不太想跟我谈的样子,我看了更火。
「她知道你的手机号码!」
「那是很正常的吧?有时候学校的事情要讨论,几个比较有联络的同学都有我的手机号码。」
「你不要推得一干二净!那明明就是汪静仪的声音。」
「怎么又扯到那里去了,妳不要自己介意她,就什么都往那里幻想。」
「我没有!那真的是她的声音。你还有在跟她来往对不对?」
「没有,我现在已经很努力在跟她保持距离了,就连分组做报告,我都尽可能和别人换,不去和她有交集了,拜托妳,萱萱,相信我好不好?」
「那不然她向你道什么谢?」
「也许是她机车坏掉那件事……」
「骗鬼!都几百年前的事了,现在才来道谢?」当我三岁小孩啊!「还有,要是真的没什么,她一开始何必吞吞吐吐,摆明了就是有难言之隐……」
「我怎么会知道?我连这通电话是谁打来的都还不确定。」
「魏怀恩,你不要敷衍我——」
「停!」他伸手做了一个暂停手势。「我们不要为这种小事吵架,那很没有意义。」
「对我来说有很大的意义!」他甚至连吵都不和我吵,故意回避话题。「反正今天你不说清楚,我和你没完!」
「萱萱,妳讲讲理好不好?」
「不好!」他明知道讲理我一定讲输他,我没有他的好口才,那干么还要跟他讲理?爱情本来就没有太多道理可讲。
「那不然妳要我怎样呢?每一个和我说话的女生,只要漂亮了一点,声音甜了一点,妳就开始胡思乱想了。萱萱,妳不能因为我爱妳,就要我和世界全部断绝往来,我没有办法只活在相爱的两人世界里,再这样下去,我们都会疯掉。」
「我没有胡思乱想,汪静仪真的……」
「还汪静仪!我告诉妳,追求她的人,起码有一卡车,怎么轮都轮不到我,妳以为妳男朋友了不起到可以把那一卡车的人都给比下去,让她甘心当第三者吗?只有妳才这么看得起我,事实上,妳就算想送还未必有几个人肯要。人家从头到尾都没表示什么,妳总不能要我为了子虚乌有的事,见面连个招呼都不打,妳不觉得这样很失礼吗?人家又没得罪我。」
我就知道啦!每次只要他一开口讲道理,我就会败下阵来。
到底那个女孩于是不是汪静仪?和他之间又有什么暧昧,我还是不晓得!每次都用这招模糊焦点……
连续张口、闭口,找不到一句话可反驳。「魏怀恩,我再也不要跟你说话了!」我气得跺脚,转身开门。
本来,还指望他留我,其实他不需要搬出什么大道理的,只要轻声细语地哄我几句,就像杜鹃树下唱情歌那样地深情,我就会天大的事都忘了。
我知道我很好拐,谁教我笨,一颗心全系在他身上。可是他就是不懂,不懂女孩子善感的心思,不懂女孩子就是要人哄、要人疼。
「我送妳回去。」
他……不留我?在我们闹得这么不愉快之后,他居然让我走,一点也没打算留我……
他真的变了!以前看我难过,说什么都要逗出我的笑容的他,居然在让我难过后,任我转身离去!
「魏怀恩,我讨厌你!」眼泪迸出眼眶,我伤心气愤地大吼,冲出房间。
我一边跑,眼泪边掉,几乎看不清眼前的路,回到家后,立刻把自己关在房间大哭特哭。
房间的电话在我进来后没多久就响起,我不想接,但它拚命响,害我连哭都没办法专心。
「喂,找谁?!」也不管是谁,我接起电话,粗鲁地问。
「妳刚才闯红灯很危险。」一听到这个声音,我火气旺到足以烧掉一栋摩天楼。
王八蛋!都什么时候了,你不在乎我有多伤心,连一句道歉或好听话都没有,还在管我闯红灯,真的吃定我死心塌地在爱你吗?未免太欺负人。
「魏怀恩,你真的以为我非你不可吗?」
另一端,一阵静默。
我趴在床上,哭得气息不稳,伸手要抽面纸,大概还剩一个巴掌的距离,我不想起身,右手勾啊勾的,试了几次——
「我从没这样以为。」透过话筒,耳边迟缓地传来这句话。
砰!我重心不稳,摔下床去,撞到冰冷的地板,分不清是肉体的撞击较痛,还是他的话。
「所以,你可以手机号码满街撒,红粉知己多到是谁打来的都分不清楚,我也可以,是不是?魏怀恩,你以为我除了你就没人追吗?信不信我离开你,会比现在更快乐、更幸福、更多人爱!」我几近赌气地把话丢出来,不等他多说什么,用力挂断电话,趴在枕头上放声大哭。
「浑蛋、臭男人、魏怀恩,你去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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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怀恩吵完架后的隔天,我遇到身为女人最麻烦的日子——生理期。
真是屋漏偏逢连夜雨,一大早醒来,小腹就阵阵抽痛,我感觉到这一次比往常更严重,一早醒来,痛到连站都站不稳。
我的身体状况和别人不太一样,每次生理期都比别人难熬,怀恩陪我去医院检查过,医生诊不出确实症结,只说疑似子宫内膜异位什么的,我也搞不太清楚。不过医生建议少吃冰凉的东西,以及冷性食物,而事实证明,我每次吃冰,那个月就会痛得想自杀以求解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