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近水楼台先得月 page 4 作者:楼雨晴

  无法解释听到这番话时,该有什么反应,一股好冰冷的感觉袭上心房,慌,而且乱。

  我真的是这个样子吗?像个疯婆子,把每个出现在怀恩身边的人,都当成假想敌来仇视,强迫他顺从我的心意去做,以抚平我的不安?

  「但是,我们萱萱很美啊,哪里输人了?」

  「美丽的女孩子很多,美丽又有内涵才难得,恩恩又不是只看外表的庸俗男生,她当然会自卑,觉得自己配不上恩恩。」

  「这就是妳们女人的想法吗?把一切都复杂化了,但妳们想过没有,男人其实很简单,爱就是爱,不在于外表,也不在于聪明才智,这么多年的感情,难道假得了?我们家萱萱是不够聪明,但是那又怎样?恩恩要的,不就是大家所熟悉,那个纯真可爱的女孩吗?我们明明什么事都没做,反而是妳们想太多,庸人自扰,为难了自己,也为难了心爱的人,男人实在很无辜。」

  爸爸这几句话,很重很重地敲击着我,接下来,他们又说了什么,我已经听不见了,恍惚地走回房间,一遍又一遍地想着那些话。

  我是不是,真的在为难怀恩?

  或许,真的就像妈妈说的,在我心底深处,始终存着探索不到的恐惧,觉得自己配不上他,一直在用任何有形无形的事物向他索讨保证……

  如果怀恩爱的,是那个纯真可爱的我,那,老是有心机地防着别人来勾引他的我,还可爱得起来吗?

  爱情里,不该有那么多的怀疑、那么多的防备,对不对?

  这样,我们都会很辛苦。

  我一定得改,虽然不见得能做得多好,但是我会努力去做,因为很爱很爱他,所以我必须调整自己,起码让他知道,我有多在乎他,一切的用心,全都是为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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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吃过晚饭后,我和怀恩通电话,聊了些今天发生的事,然后他问:「妳今天不过来吗?」

  「我要看书,你可以做你自己的事情,不用管我。」要给他一点空间、要给他一点空间……我在心底默念。

  他似乎在思考什么,犹豫了下才说:「同学生日,约我出去一起庆祝。」

  「男的还是女的?」我本能冒出一句。

  「都有。」他停了下。「妳不希望我去吗?」

  糟糕,才说要给他空间,怎么老毛病马上就犯了。

  「萱萱,妳要不要一起去?」他又问。

  「不要,你同学我又不认识。」那些大学生的话题,我永远追不上,那会让我觉得格格不入,下意识里,我一直排斥和他们有所接触;也或许,是不想让他们知道,医学院的高材生,却有一个功课好差的女朋友,我不要让他丢脸。

  「那不然呢?」他这句话,是在征求我的同意,如果我说了一个「不」字,他一定不会去。

  这时突然想到,我几乎每天都会和他见面,就算不见面也会打电话,打的不是手机,而是市内电话,他一定会在家。不可能那么巧,刚好我不找他的这天,他才有约……

  今天之前,他又为我推掉多少次朋友的邀约了?可是他从来不说,也不曾抱怨过一句……

  真像爸妈说的,他为了迁就我,几乎没有自己的生活圈了吗?

  「你去吧!」莫名地心酸,莫名地。就是好难过。

  「可以吗?」

  「可以啊!朋友约的是你,干么要问我?」

  「……我怕妳过来会找不到我。」

  起码,他顾虑到我的感受了。

  我吸吸鼻子。「不会啦,我知道你在做什么事就好了。」

  他又停顿了几秒。「妳有鼻音。萱,妳在哭是不是?」

  「哪、哪有?」要命,他干么那么敏感。

  「到底怎么了?妳今天怪怪的。」他似乎叹了一口气。「如果妳不希望我去,妳可以直接说。」

  「不是,不是那个问题。」怕他误会,我急忙否认,想了好久,才慢吞吞地吐出几个字:「我只是想证明,你喜欢我,是值得的。」

  挂掉电话后,我脑海里一直回绕着他最后的那句话——

  ★「即使妳不去证明什么,我也始终都认为值得,不曾质疑过。」★

  眼泪又掉出眼眶了,但这次,我是微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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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们还是会见面,偶尔他来我家,偶尔我去小叔家找他,一起吃顿饭,分享属于情人的亲密,只不过不像以前那么频繁,非得天天见面、时时知道他的动向不可,我一直在约束自己,给他适度的空间。

  我和他约好了,当我们想做其他的事时,不必每件事都向对方报备,保有适当的隐私空间,当对方想说时,自然就会说,不可以胡思乱想,要对彼此有信心。

  为了应付明年暑假的考试,我说要专心读书,叫他忙自己的事。这阵子和怀恩在一起的次数也少了很多,每次在电话里,他帮我打气时,总不忘加一句:「读多少算多少,不要太勉强,没人会怪妳的。」

  为了奖励我这阵子的苦读,怀恩答应我这个礼拜天,一整天都要留给我。

  好久没和他一起出去玩了,我雀跃得从前一天晚上就开始规划明天一整天的行程。先去看电影,再去好久没去的三商巧福吃午餐;然后去逛街,玩夹娃娃机,夹几只可爱的布娃娃回家;还有拍大头贴,我要把它贴在怀恩的皮夹,昭示我言某人的所有权。晚上再去爱河畔散步谈心,喝一杯露天咖啡……

  多么无懈可击的计划,连我都忍不住要崇拜自己了,我怎么会这么聪慧呢,呵呵!

  但是……唉,幻想是美好的,事实却是残忍的。

  就在我们准备出门时,他接了一通电话,然后就一脸为难地看着我。

  问他是谁打来的?他说是「一个朋友」,非常敷衍的答案。

  一个不擅隐瞒的人,心事很容易被看穿,我总觉得,他像刻意在遮掩什么……

  尤其在他满脸歉疚地告诉我,朋友出了点事,他必须赶过去,没办法陪我去看电影了。

  什么嘛!我那么期待,他居然放我鸽子!

  「魏怀恩,我不要理你了!」气死我了!

  「不要这样,萱萱,我真的有事……」

  「去啊去啊,反正你一点都不在乎我的感受嘛!」我偏开头,赌气不看他愧疚的表情。

  「别说这种任性话,妳知道我不可能不在乎的。」

  又变成是我任性了?还拿那种欲言又止的困扰眼神看我……

  太过分了,他明知道我对他这种表情没辙,明知道我看了会心疼,居然耍这种贱招。

  「好啦好啦,你去啦!」我跺跺脚,不情愿地妥协了。「我会自己打发时间,行了吧!」

  「对不起。」他俯身吻了吻我。「我会尽快把事情解决,妳手机开着,等我处理好会打电话给妳,到时妳要去哪里,我都会陪妳去。」

  「你自己说的哦!」真没骨气,居然三两句话又被他给哄得服服贴贴……唉,真瞧不起自己。

  既然他没有办法陪我去看电影,只好退而求其次,拨电话给苹苹,看她有没有空。

  「什么退而求其次,姊仔,我对妳的形容词很有意见哦!」言子苹小姐听完后,大为不满。

  「那妳到底要不要嘛!」我很不爽哦,不要惹刚被男朋友「棒教」的女人,否则会发生什么事我很难预料。

  原本火力还很旺的言子苹小姐,气势立刻弱了下来,可怜兮兮地追加一句:「妳请客。」

  「好啦!」反正电影票是出魏先生的钱,我一点都不心痛,谁叫他要放我鸽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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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和苹苹看完电影,我依原订计划去三商生顺吃牛肉面,但是只要想到坐在对面的本来应该是我赏心悦目的亲亲男友,心情就很怨叹。

  「妳给我卡差不多欸,我又不是马桶,干么对我摆便秘脸?我就算没妳那个帅哥男友好看,可也自认是清妍小花一朵好吗?没委屈了妳大小姐的尊目。」

  这女人,哪壶不开提哪壶!

  我筷子用力戳下去,大口大口地咬着牛肉面泄恨。

  「喂喂喂,牛肉面没有杀光妳全家,轮奸妳一百遍吧?妳真的用不着这么怨恨地对待它——」

  我一记火眼金睛立刻扫射过去。「二伯和二伯母的教育真是成功。」从小生活在父母的火爆对峙中,嘴上功夫果然了不起,但是口德就……

  唉,遗传到二伯的犀利口齿,再加上二伯母的心直口快,就会变成这样。

  看到她,我真为国家未来的前途担忧。

  「我个人建议,妳可以再放肆一点。」我凉凉地觑视她。

  在「暴力家庭」中长大的小孩果然不一样,塞言观色的本事一流。她很孬地缩了缩脖子。「大、大不了牛肉面的钱我自己出嘛。」

  「我本来就没有打算要替妳出,这七十九块钱,我会再跟妳讨回来。」

  「喂——」她唉叫,我装作没听到,不理会地将头偏向窗外,身体立刻僵掉,完全移动不了——

  看错了,看错了,只是背影很像的人而已。我在心底默念,紧盯着窗外乍然瞥见萨身影,无注移动。

  他身边还站着另一个女孩,很面熟,那张美丽的面孔,是任何人只要见过一次,都不可能会错认的。

  只是巧合,只是巧合,他们是碰巧遇上的。我依然这样告诉自己。

  他们在等红绿灯,过马路时,一名闯红灯的机车骑士差点撞上她,她跌退一步,撞进他怀里,被他牢牢抱住,状似关切地低头询问……

  马路如虎口嘛,这哪有什么,普通朋友也会这样的,对不对?

  即使,我知道自己并没认错人;即使,我明知道那不可能是巧合;即使、即使那个软玉温香抱了满怀的人是我的男朋友……我还是说服自己,不要多心,怀恩不喜欢我疑神疑鬼……

  啪!我重重放下筷子,冲进厕所。

  双手微微地颤抖,一滴又一滴的水珠,掉在洗手台上。

  我在骗谁?我明明好介意,介意得心脏抽痛……

  他答应过我的!他说不会和汪静仪私下接触,为什么要骗我?今天我问他时,他还不肯坦白说……

  他明知道我很介意汪静仪,却还是背着我和她在一起,这要我怎么相信他们真的没什么?

  我让他走,是因为真的相信他有紧急的事,不舍得他为难的模样,但是他却利用了我的心疼,一通电话就抛下我,迫切飞奔到另一个女孩身边,不理会我的失望……

  大家都叫我要体谅他,可是谁来体谅我?

  我觉得自己好白痴!一径地替他着想,给他更自由的呼吸空间,想让自己成为懂事可爱的女朋友,可是他回报我的是什么?给了太大的自由,反画让他有更多的发展空间,去培育另一株爱苗!

  我给他空间,并不代表他可以利用这个空间背叛我;我给他隐私,更不代表他可以任意欺瞒!

  够了,真的够了!我努力过,可是事实证明,我根本不需要这样委屈自己,到头来,反而是成全了另一个女人!

  「萱萱……」子苹迟疑地扯了扯我的衣袖,欲言又止,我想,她一定也看到了。

  我不说话,擦掉眼泪走出厕所,跨出店门,脑子里无法多想什么,目光在人群中搜寻。

  他们并没有走远,就停在一台夹娃娃机前,是我和他以前常去的那一家,里面的夹娃娃机常有我最爱的贱兔。

  如果这时我在他身边,一定会抱着他的手臂,软软地撒娇,说一句:「贱兔好可爱哦!」然后,那只贱兔,无疑地会成为我房内的诸多收藏之一。

  他夹过好多只给我,堆满我房间的床铺、床头柜,都快没地方睡觉了。我好喜欢、好宝贝它们,他每送我一只,我都会开心地抱着他亲吻不休,每晚,一定要抱着入眠,不然,会睡不着……

  眼眶,有雾雾的水气,我倔强地逼回去,坚决看个清楚。

  他指着娃娃机里的贱兔,转头跟汪静仪说了几句话,她微笑点头,然后,他换了零钱,试了两次后,在第三次顺利夹起,换来她惊讶的笑颜……

  他,用了对待我的方式,同样地去娇宠另一个女人,讨她欢心……我还需要再证实什么吗?

  好痛!心痛的感觉,几乎要满了出来,透过眼眶溢出。

  我转过身,没有方向地往前跑,苹苹追在后面,一直很急地喊我,但是我停不下来,胸口好热、好胀,我一定得靠着什么,来发泄情绪……

  直到再也跑下动了,我蹲在马路边,放任泪水狠狠肆流。

  苹苹蹲在我身边,小小声说:「妳为什么不过去问清楚?怀恩应该不是那种人……」

  怎么问?问他是不是变心?问他是不是脚踏两条船?

  我没有办法,我情绪一定会崩溃,再怎么样我也要关起房门再说,我不要在第三者面前闹笑话。

  时间过去多久,我没有概念,就只是拚命地哭,不理会路人的侧目。

  「妳不要想太多,也许……」苹苹试图安慰我,但是那种感觉,就像在鲜血泉涌的伤口抹药,只要血没止,再多药都抹不上去。

  「没有也许。」我抹掉泪,站起身来,表情很冷,心也很冷。再多的理由,都没有办法说服我,他可以爽约去和另一个女人逛街。

  手机铃声传到我耳中,是那首温馨甜蜜的「约定」,只专属于他的甜蜜铃声——

  ★你我约定,难过的往事不许提,也答应永远都不让对方担心,要做快乐的自己,照顾自己,就算某天一个人孤寂。

  你我约定,一争吵很快要喊停,也说好没有秘密彼此很透明,我会好好的爱你,傻傻爱你,不去计较公平不公平……★

  去你的「约定」!

  我置若罔闻,任它响着,不去接听。

  都和别人甜甜蜜蜜地一起逛街了,还打电话来做什么?再编个谎言安抚我,让我继续像个傻瓜一样告诉自己,要体谅他吗?

  铃声响到特定时间,停掉了。

  过没几沙,又响起来。

  一声声的约定,听得我伤心气愤。

  你都没守我们的约定了,我还守个鬼?

  苹苹看着我,轻声说:「妳不要接吗?好歹看看他怎么说……」

  「不要!」我索性拿出手机,按下关机键,抓起苹苹的手。「走,陪我去旗津吹吹风——」

  「想跳海啊?」我知道她是想逗我笑,可惜很冷。

  我装作没听到这个冷笑话,径自说:「我要吃冰,吃大碗冰,超大碗的那种。」

  明知道他最不爱我吃冰,知道后又会不开心,我几近反叛地偏要去做,反正他管不着!

  「不必那么堕落吧?」

  我瞪了她一眼。「言子苹,妳要命的话最好闭嘴。」

  第四章

  抓着苹苹东晃西晃,故意拖到时间很晚。最后是苹苹苦着脸说:「我脚好酸,回家了好不好?再不回去,我妈会扁死我啦,妳又不是不知道她有多暴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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