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知道,爸爸。」小隽笑瞇瞇地回头要跑进舱内--
「小隽!」永琰忽然叫住他。
「什么事?爸爸?」小隽回头站定。
「你很聪明而且勇敢,相信你的阿玛一定以你为荣。」
得到爸爸的称赞,小隽笑的很开心。「谢谢爸爸!」他跟禧珍挥挥手,然后才转身走进飞行船,摩斯跟酷克也就跟着主人一道走进飞行舱。
看到小隽跑进机舱,禧珍忽然觉得胸口闷闷的,于是她调头问永琰。「永琰,咱们也进去瞧瞧好吗?」
永琰却抓住她。「不行,咱们必须留在这里。」
「为什么?既然都下来了,不进去瞧瞧多可惜呀?」
永琰却忽然握住她的手,柔声问她:「珍儿,现在妳可知道,我心底在想些什么?」
「咦?」禧珍不明白永琰为什么这么问自己,然而下一刻--
变故忽然发生了!
那艘原本静止不动的飞行船,忽然原地旋转起来,船身周围发出朱墨靛紫青橙白,各色车轮状的毫光,就像赵府墙内密室所绘的图腾一般!
禧珍瞪大眼睛,这一刻她只想到正在里面的小隽--
「小隽!」
她大叫一声,然而就在她还来不及跑到那艘大船边时,飞行船在剎那之间,便突然凭空消失不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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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小隽随着飞行船消失瞬间,禧珍的胸口忽然感到剧烈的疼痛--
然而这一刻,禧珍却忽然感觉到永琰心中的平静。
飞行船消失、彻彻底底地消失了!直至过了许久,禧珍才从惊愕中醒来……
她慢慢调头望向永琰,没想到他正盯着自己,眸光深沉。
「永琰,你看见了吗?小隽他,」禧珍到现在还不敢相信,「小隽他居然就这样消失、就这样不见了!」她眸中含着泪,苦着小脸对永琰说。
她不明白,为何永琰亲眼看见小隽在两人眼前消失,却还能那么平静?
永琰紧握住她的手,依旧沉默地凝视她。
「为什么?难道……难道你一点都不感到悲伤吗?」禧珍问。
小隽说走就走,她居然有一种痛失亲人的痛苦,就像当年额娘去世一样……
「这是注定的命运。」永琰缓缓地对她说:「这孩子注定会来,也注定要走,因为他的使命还没有达成。」
「你在说什么,永琰?为什么我半句也听不明白?」禧珍摇着头,不愿接受。
「妳『看到』我心底的平静了,是吗,珍儿?」他忽然问她。
禧珍又点头,她流着泪问他:「永琰,你为什么不伤心?」
「小隽来这里,是因为那则留在珠中的讯息。」永琰对她说:「妳忘了那则讯息还有下半段?」
禧珍模模糊糊地回想起,好像还真有下半段……
小隽回来取走能源颗粒,再回到康熙十八年己未年八月癸亥期丑时三刻,解救额娘与阿玛。
换言之,小隽必须走,他必须再到康熙十八年己末年八月癸亥朔丑时三刻,这样,他才能解救他的额娘与阿玛。
所以永琰说,小隽要走是注定的?
「妳明白了,是吗?」他温柔地问她。
禧珍仍然不停地流着眼泪……
她并不明白,为什么人总要有生老病死?总要有让人措手不及的意外?
见到她的眼泪,永琰将她拥入怀中,心疼地擦拭她颊畔的泪珠。
禧珍依偎在永琰怀中,哇地一声大哭出来--
她尽情地哭得好伤心!
从小隽出现后,那孩子就一直叫她「妈妈」,感觉上小隽好像真是她自个儿的儿子一般!而现在小隽忽然走了,禧珍就像失去了最亲爱的亲人!
这也让她想起了额娘!于是十年前丧亲,一直压抑在禧珍心中的痛苦,忽然一股脑儿全发泄了出来!
然而伤心难过中,禧珍忽然想到一件事--
「永琰!」她突然推开永琰,眼睛睁得好大。
颊畔仍挂着泪痕的她,脸色惨白。
永琰沉着地盯着她惊恐的眼神。
「永琰,」禧珍喘不过气。「小隽他--他带走了额娘的银珠!」
永琰眸色一浓。
禧珍屏息地接下说:「咱们被关在这里,再也回不去了!」
第九章
然而永琰的神色,并没有禧珍预料中的,知道事实后跟她一样的惊恐。
「我知道。」他居然淡淡地对她说。
「你知道?」她不明白!禧珍紧紧地握着他的手,果然清晰地感应到永琰心中的平静。「你既然知道,为什么还能这么冷静?」
「因为我相信,妳有能力打开每一扇门。」他沉着而笃定地对禧珍说。
禧珍茫然地瞪着他,不明白他的意思。
「妳知道我心中很平静,妳真的『知道』?还是看到?感觉到?」他问。
「我……」她一时答不上来。
「妳有很特殊的能力,而我相信,这个能力与那颗银珠必定有关。」永琰说。
「永琰,你是什么意思?」她怔怔地问。
永琰伸手,温柔地拭去她颊上的最后一滴泪水。「如果我的推测不错,那颗珠子只是一个媒介,真正的力量,来自于妳的体内。」
禧珍仍然睁大眼睛瞪着他,似懂非懂。
「只要长年累月地带着,那是一颗能导引入内在力量的神珠。」他温柔地对禧珍说:「记不记得小隽那夜说过的话?小隽相信人死后灵魂投胎转世,拿小隽的话说,灵魂投胎所做的旅行,比起小隽搭船来见咱们,那等于天差地别,是完全不能相比的。」
禧珍还喘着气,这回是认真地想要明白永琰所说的话。
「换言之,灵魂、或者称为妳我内在的力量,比任何有形之物还要宝贵可观的多!」他捧着禧珍的小脸,笑着对她说:「所以,咱们千万不能小看了,在妳身上发生的异常现象。」
「永琰……」禧珍吸着鼻子,两眼瞪大,小脸上布满好生佩服的感慨。「直到现在我才知道,原来,你很有求知精神!」她愣愣地夸奖他。
瞧她那副认真的可爱模样,永琰忍俊不住。
「可是,你怎么能知道你的猜测就是对的呢?万一你猜错了,那咱们不是永远都回不去了吗?」禧珍有疑惑。
「记得我跟妳提过密宗上师?」
禧珍点点头。
「密宗上师在修法时,也有神圣庄严的法器以为引导。大概也就是这个意思,因此我联想到那颗小珠子的功用,也许就在这里!」
「所以你立即就明白,那珠子并不是什么打开密门的关键,它只是引导我,让我能很容易就发挥自己的力量,而将密门打开?」
「很聪明。」他轻点了下她的鼻尖。
禧珍破涕为笑。「那当然啦!我本来就很聪明嘛,还用得着你说吗?」
见到她的悲伤已经一扫而空,永琰趁此对禧珍说:「妳先将手指放在门上的圆孔内,然后将意念灌注于指尖,以自己的力量想象门开的情景。」
「嗯,」禧珍点头。「我试试。」
她听永琰的话,将指尖放入那圆孔凹槽之中。
禧珍屏气凝神、全神贯注于指尖之上,永琰也不再出声……
突然之间,圆孔内就如同从前嵌入银珠时一般,绽放出佛青色的光芒--
下一刻,密门已在两人面前开启!
看到这不可思议的景象,这刻来临之前一直以深厚内功控制心性、不让禧珍得知,其实自己也并无十分把握的永琰--
这才真正松了口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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永琰与禧珍走出赵府时,天已经大亮了。
两人还没回到四合院,在街上就遇见春兰--
「春兰!」禧珍叫住她。「大清早的,妳在街上团团转、没头没脑的瞎逛什么?是不是有什么好玩的?」
春兰看到两人,这才松了口气。「贝勒爷、格格,大事不好了!」
「咦?咱们才刚见面,妳怎么就知道大事不好了,小隽已经离开咱们了?」禧珍问。
「不是呀,格格,」春兰满脸焦急。「听说福晋进宫去找皇上,昨儿夜里皇上已经下旨给格格您指婚了!」
「指婚?」禧珍指着自个儿鼻头,莫名其妙地问:「皇上给我指什么婚?」
「就是您与平贝子呀!」春兰道。
禧珍听了这话脸色发白,她转头望向永琰--
永琰沉着眼,神色冷然。
「别慌,」他敛下眼,低柔地对禧珍说:「珍儿,妳愿意随我一道进宫吗?」
「进宫?」
「进宫,把妳的意愿讲清楚。」
「我的意愿?」永琰凝望着她的眸光好温柔,禧珍的心窝一紧。「永琰,我不明白你的意思。」她垂下头低声说。
「我的意思就是,」他伸手握住禧珍的肩膀,让她面对自己。「妳必须进宫,把妳不愿嫁给平贝子的理由与原因,都跟皇上解释清楚!除非我弄错了,妳其实愿意嫁给他?」
「不,我当然不愿意!」她急切地答。
一遇上永琰喜悦的眸光,她的脸颊忽然泛红了。
「我以前说愿意,那是驱你的……」她躲着他的眼睛,脸孔烧得火热火热的。「谁让你那时候那么坏,一点都不让我,还净是欺负人。」
「我不让妳,是因为另有安排。」永琰握住她的手。「妳坦白说,我当真欺负过妳?难道每回不都是妳惹我生气的?」
好像真是这么一回事。禧珍哑口无言,红着脸瞪着永琰。
永琰忽然将她的手执到嘴边亲吻,然后大胆地将她拥入怀中。
直至此时,他才毫无顾忌地尽情释放心中爱意!
永琰的动作已经清楚明白的表示,他心底在想些什么!禧珍再天真单纯,也不会不明白永琰的心意,她因为害羞与心慌,而暂时安静地依偎在他胸前……
然而一旁的春兰看傻了眼!
「贝勃爷、格格,你们--」
「我们并不是兄妹!」永琰简短扼要地解释。
「你们不是兄妹?」春兰瞪大眼睛,从刚才到现在她的心跳几乎停摆,已经不能再受刺激了。
「春兰,永琰他并不是阿玛的亲生儿子。」禧珍对春兰坦白。
春兰张大嘴巴,然而下一刻她便喊道:「可是,名义上你们俩就是兄妹,这是无论如何都改变不了的事实呀!这回就算格格不嫁给平贝子,也不能跟贝勒爷您成亲呀!」
春兰的话有道理,禧珍脸色一白,忧心忡忡地望向永琰。
永琰沉下眼,他紧握着禧珍的手。「进宫,只是把话讲清楚。这是我身为臣子与为人子的责任。」
听见「为人子」三字,春兰的眼睛瞪得更大。
「至于未来如何,有很多条路可走,」他低头问禧珍。「珍儿,妳是否愿意陪我大江南北,亡命天涯?」
「大江南北、亡命天涯?听起这么有趣,我当然愿意!」禧珍笑哈哈地回答。
春兰听到这里,已经快晕倒了!
她希望自个儿这是在作梦,于是用力掐了一把大腿--痛呀!更让春兰心焦的是,贝勒爷的表情一点都不像格格那样嘻嘻哈哈的……
看起来,贝勒爷居然是认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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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日,永琰立即带禧珍,一道入宫求见皇上。
永琰再三叮咛,禧珍进宫后便收敛了些,不敢乱说话、却忍不住左顾右盼地四处望,因为这可是她头一回进宫。
太监将两人领到暖阁后,便先行退下,门前只余两名当值的小太监。
禧珍从来没进过皇宫,头一回进宫她这才知道,原来皇帝办公的地方竟然这么大!
「永琰,我瞧见刚才经过的那些大房子上头,都有一块大招牌,难道皇上都是在那些大庙里办公的?还有呀,这儿可真大!皇上一个人住在这么大的地方,不会觉得太空旷了吗?」太监公公走后,禧珍忍不住问。
她可不知道那块「招牌」有个名字叫做「匾」。
永琰似笑非笑。「这儿不但有皇上办公的『大庙』,还有皇上的寝宫,以及皇太后、皇后与娘娘们的寝宫,另外还有皇太子的宫殿以及诸多别院,当然还有后院著名的御花园。怎么,妳喜欢这些『大庙』?」
禧珍摇摇头,她可一点儿都不羡慕!「皇上的家这么大,倘若他要从前院走到后院,下就要花上一个时辰?更麻烦的是,如果皇上今天突然心血来潮要逛完所有的院子,这一赵走下来岂不是天黑了?」
永琰忍俊不住。「算妳说的对。」
禧珍拍着胸脯。「好险我不是皇上!就算我是皇上,我也绝不住在这儿!否则这样从早到晚,来来回回、前院后院的跑,几趟折腾下来腿不酸死了才怪!」她口没遮拦地道。
「珍儿,皇上起居住行,都有公公们伺候,要上哪儿自有公公们扛轿。」言下之意,是她少见多怪。
禧珍瞪大眼睛。「你的意思是说,皇上都不走路的?」
「可以这么说。」
「那可不成!都不走路怎么行?坐轿子虽然舒服,可坐久了不腻死、也闷死人了--」
「嗯哼!」
禧珍还想再发表意见,忽见一人威风凛凛地走进暖阁,后头跟了一大票公公太监。
禧珍认得这个人--他不就是当日在漠北,永琰代替他被刺了一刀的那个「皇上」!
「臣永琰给皇上请安!」永琰单膝跪地,并以眼色暗示还在发愣的禧珍。
禧珍跟着永琰跪下,她垂着头以眼角偷偷瞧这个「皇上」……
「起来吧!这一位,就是禧珍格格吧?」皇帝问。
「她就是禧珍。」永琰拉禧珍站起来,回答皇帝的问话。
禧珍听见皇上喊自己的名字,于是抬头大剌剌地与皇上的目光对视。
皇帝挑起眉。见这小丫头长得清纯可爱,两只眼睛圆骨禄的逗人,气质清新毫不忸捏做作,皇帝于是笑了出来。
「永琰,今早你进暖阁不为奏事吧?你把格格带来见朕,有什么目的呀?」皇帝闲闲喝了口茶,慢条斯理地问。
「禀皇上,臣是为格格指婚一事。」永琰开宗明义,直切入正题。
「噢?」皇帝放下茶杯。「这事儿朕不是已经按你额娘的意思,交代清楚了?」
「臣听说了。」永琰抬头,直接面对皇帝,然后突然又跪下。
禧珍见状,赶紧跟着永琰再一次下跪。
皇帝见永琰忽然跪下,心头已经有不好的预警。
果然永琰跪下后看着皇帝,不卑不亢地道:「臣这一趟进宫,斗胆请皇上收回成命!」
一听见此话,皇帝倏然瞪大眼睛,然后用力一拍桌子--
「荒唐!」
禧珍吓了一跳,不明白皇上为什么突然生这么大的气。
「君无戏言,何况是朕昨天才讲过的话!」皇帝站起来,瞪着永琰疾言厉色。
「你进宫要朕收回成命,有什么天大的理由和原因?!」
「如皇上所见,格格年轻稚嫩,然而平贝子已年届半百,他们两人差异太大实在不相配!臣只恐皇上若不收回成命,执意如此,将传为天下人笑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