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喂喂喂!我没这么下流好吗?”见鬼了!瞧这女人把玉树临风、潇洒倜傥的他想像成什么模样?真想告她以想像力污辱人格自尊,判她非得同自己签约不可!
元芯蓝老大不相信地睨著他,况且她很怀疑阿嬷会自己打电话,以前阿嬷想打电话时,都是秀花婶婆……秀花婶婆?!
“哎哟,对啦对啦,速阿樱要偶拨的啦!”
秀花婶婆正巧进到屋内,适时解除海尘安的头疼问题,身后还带了一大群“芯蓝亲卫队”。
“阿樱拿著海先生的名片来找偶,要偶帮她拨电话咩,而且速她自己跟海先生梭的溜,偶可以做证伦啦!”
海尘安得意地挑高眉毛,挑衅地斜睨元芯蓝一眼。
元芯蓝羞窘地红了小脸,直长的发几乎因羞愤而飞扬起来。
“阿嬷!你干么请他来家里吃饭啦?”还叫她煮那么多菜,残杀她的皮肤、蹂躏她的视觉,真是……真是气死人了!
“阿嬷请孙女婿来家里呷饭,有什么不对?”
早就闲适地坐进藤椅喝著老人茶的元陈阿樱,终于慢条斯理的开口,说出海尘安进屋之后的第一句话,一句很劲爆的话,足以将元芯蓝和海尘安同时吓死。
“我……”海尘安哑口无言,全然不晓得自己何时被冠上“孙女婿”的头衔。
天啊!他跟元芯蓝一点交情都没有,就这么莫名其妙被定了下来,他怎么跟那“一大票”的女朋友交代?
“厚!阿嬷,他不是啦!你根本没有什么孙女婿!”这下元芯蓝的脸像极了烧红的锅,不仅整张小脸胀得火红,发丝也全数竖直起来,像只随时准备扎人的刺猬。
隋义椑瞧得正有趣,兴味十足地期待著这出闹剧会如何收尾。
“偶梭速就速。”老太太也不知道哪只眼突然看上了海尘安,总之她就是认定海尘安是她的孙女婿。
“不是不是不是!”一直以来对阿嬷百依百顺的元芯蓝,反常的和元陈阿樱对呛起来。
其实这是可以理解的,换作是任何人,突然莫名其妙被塞一位伴侣相伴,彼此不仅不怎么熟识,甚至看对方不怎么顺眼,只要是正常人都会反弹,一如此刻的元芯蓝。
就在众人大眼瞪小眼,紧张无限地等待剧情发展时,说时迟那时快,“扑通”一声,元陈阿樱的老泪大颗大颗地掉下来,吓坏了一干小辈和一群不相干的人。
“阿、阿嬷?”元芯蓝受到的惊吓最大,从她跟著阿嬷一起生活至今,即使生活再怎么困顿,她都不曾见过坚强的阿嬷掉过一滴眼泪,怎么今天突然就……真教她心乱如麻。
她连忙坐到元陈阿樱身边,却慌乱得手足无措,双手一下举高,一下低垂,就是不知道该摆在哪边好。
“哎哟!你别哭嘛……”连她都想哭了呢!
“芯芯,这就速你的不对了。”秀花婶婆不愧是元陈阿樱的手帕交,或多或少比元芯蓝更了解这老朋友的心事,忍不住数落起来。“阿樱也速为你想溜,你看看你嘛不小了捏,好不容易带个男伦回来,啊海先生条件嘛不错啊,阿樱当然想为你找个好归宿咩。”
“我不要啦!我要永远跟阿嬷在一起啦!”这下换元芯蓝控制不住地嚎啕大哭起来。“我要跟阿嬷在一起啦,哇~~”
这下可好了,原本只是顿稀松平常的午餐,这下搞得跟丧礼告别式似的,一家子就这么一老一小,两个全哭得像个泪人儿一样,真教其他人站也不是、坐也不是,走,更不是。
海尘安无力地看了眼隋义椑,只见隋义椑不置可否地耸耸肩,摆明了不插手也没插手的余地。他重重地叹了口气,缓步踱到藤椅前。
“阿嬷,别哭了好不好?我答应做你的孙女婿就是了。”
元芯蓝霍地抬起头,泪眸圆瞠,惊愕地瞪著他,蠕动著唇仿佛想说些什么,却让他以眼神制止了。
“甘有影?”元陈阿樱哭哑了嗓子,粗嗄的嗓子更形低哑。
“嗯,但你再哭我就要后悔了喔。”他像在哄小孩似的哄著元陈阿樱,老实说,他也不知道这招有没有用,但是他常听人说老人家就跟小孩一样,或许行得通吧?“你不哭我才做你的孙女婿嘿!”
“喔,那偶就不哭了。”老人家破涕为笑,拉著他的手直往餐桌走。“来啦来啦,来呷饭啦!”
噢!杰克,这真是太神奇了!他竟然成功了!海尘安惊讶的感谢老天保佑。
海尘安一上桌,那些不相干的邻居们完全不用人招呼便自个儿找了位子坐下,仿佛在自己家里一样自然,但他们没忘记将海尘安身边的位子留给元芯蓝,并细心地留了个空位给随行的隋义椑。
一席看似热闹的午餐正式展开,但只有两位当事人心里清楚,浅浅的乌云飘浮在他们的头顶,不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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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日的虫鸣在午后不肯稍歇的持续著,炎热的高温熏得人想困,邻居们在用过丰盛的午餐后一哄而散,有的走时甚至打著饱嗝,看来很是满足。
隋义椑以处理公事为由先行离去,随著一大票人很快地消失在元家大门。
元陈阿樱原本就有午休的习惯,用过餐后和她的“孙女婿”坐了会儿,没多久也回房休息了,留下在厨房收拾残局的元芯蓝和海尘安。
“啧啧啧,一堆人跟蝗虫似的,吃完就拍拍屁股走人。”海尘安无聊地踱到厨房倚在门边,睨著元芯蓝忙碌的背影,纳凉地调侃道。
“不然咧?叫他们留下来大扫除?”元芯蓝扁著嘴,用沾了洗碗精的菜瓜布洗刷著锅碗瓢盆。
“嗯,这倒是个不错的主意。”海尘安点著头,不以为忤地附和著。
元芯蓝顿了下,憋了好久的问题终究还是忍不住脱口而出。“你到底想怎么样?”
“什么怎么样?”海尘安挑起眉,装傻。
元芯蓝放下沾满泡沫的碗盘,转身面对他。“你明知道那是老人家无理取闹,你干么跟著瞎起哄?”
“欸欸欸,你没看到阿嬷当时哭得那么凄惨喔?你忍心让她继续哭下去吗?”喔,这厢倒是责怪起他来了?他真是好心被雷亲!
“那也不能随口胡诌啊!”别以为老人家记性不好就可以随便承诺,那清算起来才真的可怕,搞不好连头上有几根白头发都一清二楚咧!“要是她当真了,看你怎么办!”
“不怎么办啊,当真就当真,或许当阿嬷的孙女婿也不错。”海尘安嘻皮笑脸地应答著。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元芯蓝的心跳漏了一大拍,霎时分不清他是开玩笑还是认真的。
“我说你就不了解老人家的心态,说句残忍一点的话,老人家能剩多少日子?最重要的就是哄他们开心。”
或许这是老生常谈,不过却是再现实不过的现实。
“让阿嬷以为我们在交往,你我又不会少一块肉,又可以让她开心,何乐而不为?”
元芯蓝吸了口气,努力将胸口那抹怪异抹去。“你当然可以说得这么轻松,毕竟每天跟她生活在一起的人是我,你只是耍耍嘴皮子,根本不必担负什么压力。”
就跟已婚的男人一样,老觉得婆媳之间怎么可能会有问题?但男人没想到的是,老婆是嫁到他们家,这个他成长且熟悉的家庭对老婆而言,其实是个陌生的地方,将来的日子还要和陌生的人朝夕相处。
老婆之所以愿意进入一个全然陌生的环境,是因为她所爱的人在那里;可是男人永远不懂,这何须背负何种压力,因为他们早已熟悉那个生态环境。
一如此刻的海尘安,他只是嘴上说说,到时拍拍屁股走人,谁能奈他何?
但她必须面对的,是每天生活在一起的阿嬷,当阿嬷问她时,她又该如何以对?
“嗯哼!”海尘安哼了声,迳自由冰箱里拿出冰水灌饮。“好啊,冲著你这句话,那我们就交往看看啊!”
第三章
清丽嘹亮的歌声终止在最后一个休止符,元芯蓝向听众深深一鞠躬,演出最漂亮的Ending之后回到后台,将所有的口哨声、安可声远远抛至耳后。
到了休息室,发现等待多时的海尘安认真地翻看手上由网路抓下来的资料,她微哂,没吵他的迳自走回更衣室换下舞台服。
换好衣服走出更衣室,他还在翻看那些东西,她忍不住的趋上前去,看看他到底对什么东西如此认真。
“中部TOP热门景点、度假旅店密集区、重量级买吃买喝住憩名店……你看这些东西干么?”逐一念过资料上的大标题,元芯蓝微蹙秀眉,搞不懂他需要这些东西做啥。
“我妹啊,没事帮我找事做,要我帮她找个办聚会的地点,二十五个人左右。”哎,他离学生时代好远了,都忘了当学生时那股莫名其妙的热情。
“喔~~”她将尾音拖长,了然地点点头。“有什么特别的要求吗?”一般而言,要找聚会场地通常会有一些考量,例如聚餐方式,预算有多少,这得先问清楚才行,不然很难找到适合的地点。
“什么特别的要求?”海尘安一时搞不清她的诉求重点,倏地想起她是当地人,应该知道有哪些据点好玩才是,于是反问一句。“你知道什么地方好玩又便宜的吗?他们大学刚毕业,钱方面没太多的预算。”
“没太多预算啊……”元芯蓝的脑筋转得飞快,未几,嘴角泛起浅浅的笑意。“露营好吗?那里有滑草场,有像原野乐园的野外设施,而且还可以烤肉、露营,如果不想露营,也有小木屋可以住,而且有简餐、小火锅、花茶、咖啡什么的,好吃又好玩。”
“嗯?好啊。”很符合经济效益的聚会方式,最好的是它有免费的游乐设施。“交通方便吗?”
“还算方便,在北屯那边。”那是她前阵子参加高中同学会时去过一次,感觉还不错,应该可以满足海妹妹的要求。
海尘安挑起眉,很高兴地点有了著落。“那,明天我们去看看?”
“好啊。那我可以回家休息了吗?”唱了一晚,感觉有点累了,她想早点洗澡上床睡个好觉。
“OK。”当然没问题,他在后台也闲著无聊,虽然听著她的歌声很是悦耳,但不符合他好动的本性,还是早早离开来得惬意。
“Sinny。”
当两人正准备由后门离去之际,突然有人从背后叫住元芯蓝,将两人的脚步同时拉住,并同时回头看清来者。
元芯蓝认出对方的身分,很快便喊出对方的名字。“卫宵桦?”
海尘安挑起眉,不置可否。
这是哪一国的名字?未消化?是胃出了问题吗?嗟~~
“是啊,是我。”卫宵桦好似松了口气,愉悦地绽开笑颜。“好一阵子不见了,我还以为你把我忘了呢!”
“我记性没那么糟好吗?真没礼貌!”元芯蓝扁起嘴,佯装恼怒地瞪他一眼,但撑不了多久就忍俊不禁地笑了。“你不是出国念书了吗?怎么回来了?”
喔~~原来是ABC啊!海尘安撇撇嘴,感觉胃部有点泛酸。
怎么回事?晚餐没吃什么奇怪的食物啊,怎会突然觉得怪怪的?况且他的胃跟铁胃一样,从小到大从来没有任何一丁点的不舒服。
怪事,真是怪事!
“放暑假啊,回来玩,一直想找时间来看看你。”卫宵桦的眼闪动著过于晶亮的光芒,唇边的笑意有点不太自然,似乎太过紧张所致。
海尘安斜睨了卫宵桦一眼。那是男人才看得懂的眸光,分明是对元芯蓝有意思,明显带著非分的觊觎。
看不出这身上没几两肉的女人,还能得到男人的青睐,看来他得注意点,免得她被人抢走。
也不是对她产生什么特别的感觉,而是现在名义上两人正在交往中,她又是自己重要的商品,加上他在女人堆里是战无不胜、攻无不克、无往不利的海尘安,没道理把交往中的女友拱手让人,即使是名义上的也不行,那会有损他的面子及自尊。
“是喔?那么好。”别人越是有假期,她这种自由业就越忙,排唱的场次便更密集,哪有什么寒暑假?因此早就脱离学生行列的她,特别羡慕别人有假可放。“我都没有休假日呢!”她陡地感叹出声。
其实她随时都可以让自己休假的,毕竟没有人限制她一定要唱或不唱;但一份薪水要负担她和阿嬷祖孙俩的生活,即使是小钱她都计较得紧,因此地很清楚自己没有什么休假的权利。
“你辛苦了。”卫宵桦眼里泛著心疼,一双眼紧盯著元芯蓝,看都没看海尘安一眼。“现在很少女孩子像你这么务实了,真难得。”
这倒是;海尘安不得不认同卫宵桦这句话。
看多了演艺界的女人花钱如流水的生态,一个包包、一件衣服、一双鞋子好几万块,刷起来眼睛都不眨一下,相较起来,元芯蓝真的务实许多。
不过也很难说啦,目前她并没有那么多钱足以挥霍,如果她也变得有钱的话,难保不会和那些女人一样。
“我哪有你说的那么好?听你这么说我都不好意思了呢!”元芯蓝格格地笑著,带著点掩饰羞赧的意味,轻推卫宵桦一把。
“真的,我一直都认为你很好。”卫宵桦不以为忤,憨憨地傻笑。“趁著这次暑假回来,我想约你去吃顿饭,顺便看看要到哪个好玩的地方玩一玩。”
“是喔?”但要她特地挪出时间也不是那么容易的事耶,毕竟最近排唱的场次比较多……她倏地灵光一现,想起明天和海尘安的约定。“不然这样好不好?我明天要和他去北屯看一个场地,那里有得吃又有得玩,不如一起去吧?”
海尘安挑起眉,心口一凉。
这蠢女人在说什么啊,干么约这青仔丛一起去?她是嫌夏日的太阳不够亮,想带颗电灯泡照路吗?嗟~~
这下卫宵桦终于注意到伫立一旁的海尘安了。“呃,这位是……”
“我是她……”
“一个朋友,他叫海尘安。”元芯蓝赶忙截断海尘安的话语,就怕他又将那个玩笑话当真。
她并不讨厌海尘安,但她很清楚两人的身分背景相差太多,虽然现在已经是不讲求门当户对的时代,但她隐隐存有自卑的心态,没敢将他说要交往的事情当真。
海尘安垮了一张俊颜,对她的介绍词不满到了极点。
一个朋友?!再怎么说他都是她名义上的男朋友,这么介绍不觉得太没礼貌了吗?他本来想宣告捍卫他的国上,结果却被她推得一干二净?!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