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恶棍的飨宴 page 11 作者:方情浓

  「一九八三年份,现在喝正好,欧颂堡的酒至少要放超过十五年。」才会好喝。

  齐絮飞接过酒点头。

  「没错,所以它才会有『诗人之酒』之称。」马季弥微笑。「只不过这个诗人有些欠扁,要喝一瓶酒,还得等十五年,短命一点的人早挂了。」等不到它开瓶。

  「感谢上帝,我们还活着。」齐絮飞接着开玩笑,两人超有默契。

  马季弥咧嘴一笑,从她的手中抽走酒瓶,走到另一边墙壁的橱柜,拿出两个杯子和开罐器,珍藏了二十年的珍酿就这么「啵」一声,重见天日。

  他将倒好的葡萄酒交给她,她接过酒,想找地方坐下,但是酒窖除了酒和橱柜外,连张椅子也没有,害她一阵茫然。

  正当她无助之际,突然间,她的手被一个力道扯住,硬是把她整个身体住下拉,差一点跌倒。

  「坐地上。」马季弥笑着为她指引迷津,总是梳理整齐的头发,因方才的一番剧烈动作掉落在额前,看起来既孩子气,又别有一番风情。

  「好……好。」她一双眼睛都不晓得往哪儿放才好,没想到随便改个发型,整个人就不一样了,害她好不安。

  「来,干杯。」他拿起酒杯,与她对碰。她别扭地跟他碰酒杯,心思还卡在他的发型上,现在的他,看起来更有魅力……

  「妳不喝吗?」才不过一会儿的功夫,他已经把杯子里面的酒喝完,接着又将酒杯倒满。

  「哪有人这样喝酒的!」齐絮飞瞪大眼,看他一杯接着一杯。过去和他一起喝酒时,他总是表现得很优雅,如今却像酒鬼。

  「不然要怎么喝?」他笑瞇瞇的望着她,觉得她的话很有趣,尤其她的表情,更是逗趣。

  「当然是优雅的品酒,分析它的成分,必要的时候还可以写报告。」她理直气壮的回答。

  「是吗?」马季弥几乎快被这个答案笑死,仰头大笑的模样彻底像个孩子。

  「为什么一定得这么喝,有什么特殊规定吗?」他已喝完一瓶酒,现在又随手抽出另一瓶酒,用同样的手法糟蹋它,看得她好心痛。

  「没有规定。」她心不甘情不愿的回道。「但是我一向这么喝酒。」

  「啊?我懂了,就像工作一样,凡事都有一定的步调。」他自嘲。「不过妳不会觉得这样太痛苦了吗?喝酒该是一种享受,妳却把它变成功课,还做笔记复习它。」

  「我没有做笔记。」她死也不承认对于酒的知识都是这样来的。

  「妳当然没有。」他笑笑,怀疑的眼神摆明了不信,差点没有气坏她。

  ……

  「拿来!」她抢过他手中的酒,也为自己倒了一杯。这世界就是这么不公平,有人用功得要死,才能累积一定知识。但也有人到处吃吃喝喝,就可以成为专家,那她过去的努力算什么?

  「干杯!」反正她技不如人,干脆自暴自弃,摆着这么好的酒不喝多可惜,跟他拚了。

  「对嘛,这样才乖。」他又摸她的头,她闪开,两人之间的战争再一次开打。

  「别想一个人独吞那些酒,统统给我。」齐絮飞嚷嚷。

  一阵喧闹下来,满地都是酒瓶。马季弥珍藏了十几年的佳酿,随着他们越来越浓厚的醉意消失不见,两人却很满足。

  「都给妳,宝贝。」马季弥从善如流地将最后一滴酒都倒给她,齐絮飞醉到连杯子都拿不稳。

  「我好象醉了。」她头昏眼花地看着眼前的杯子一直晃动,它似乎有双重影像?

  「妳是醉了。」马季弥开心的说。「不过妳喝醉的样子很美,或许我存心就想灌醉妳。」

  「你为什么要灌醉我?」糟糕,不只杯子有两个,就连马季弥也有两个。一个是优雅成熟的他,另一个是顽皮孩子气的他,两个她都喜欢。

  「因为我想藉酒装疯。」他坦白说。

  「什么?」她听清楚,疯的人应该是她才对,她怎么可以喜欢他……

  「我想藉酒装疯。」他重复一次。

  「什么?」她还是没听清楚。

  他重重地叹气。

  「这样。」懒得再跟她解释,马季弥索性直接捧住她的双颊,将唇印了上去,让她彻底明白他的意图。

  不期然遭遇到他的热吻,齐絮飞先是整个人都愣住,后才想到该反应,不过不是推开他,或赏他一巴掌,而是搂住他的脖子回吻他。

  或许就如同他事先预想的那样;藉酒装疯。对他来说是,对她而言也一样。她将清醒时不敢有的反应,借着酒精尽情放纵,在两人的唇齿舌浪间,翻滚至天际。

  她要好好吻他,把她平日的压抑一次放浪个够。或许,他就会明白,她的内心和外表有着极大的差异,她并不如外表冷漠……

  「咚!」

  齐絮飞和马季弥热吻到一半,就当着他的面倒下,害他只吻到空气。

  「Phoe……be。」他一脸无奈地看着醉到不省人事的齐絮飞,不知该痛打自己一顿,还是给自己奖励,居然给她喝了这么多酒。

  「……睡吧,吾爱。」他用手拨开落在她脸上的头发,轻吻了一下她的脸颊后抱起她,走出满地酒瓶的地窖,将她抱回她的房间,放在床上并为她盖好被子。

  「晚安。」看她最后一眼,马季弥熄灯且关上门,于是室内又陷入一片黑暗。

  第八章

  天方破晓,大地呈现一片白茫。

  晨雾在山谷里面漫游,露珠和花朵嬉戏,今天的早晨,一如以往的每一天。

  宿醉。

  捧着一颗晕眩的头,齐絮飞额际两端的太阳穴隐隐作痛,就好象有人在拿大榔头敲她一样。

  一下、两下、三下……

  痛得没完没了,搞得她恶心想吐,全都是酒精害的。

  「恶!」她挣扎着下床,走到浴室的洗脸台试着吐出来,呕了老半天,只有干吐。

  「老天,我干么喝那么多酒?我一定是疯了。」看着镜中憔悴的人影,齐絮飞怀疑那到底是人还是鬼,真是丑得可以。

  洗澡吧!

  浑身都是酒臭味,齐絮飞决定先将自己洗干净,才来烦恼如何解决头痛的问题,她闻起来就像在酒缸泡过一样。

  撑起疲倦的身体,她走出浴室,到衣柜取出睡袍,然后又折返,打开莲蓬头将自己彻头彻尾洗了一番。

  嗯,好多了,她早该起来洗澡的。

  关上莲蓬头,穿上睡袍。齐絮飞一点都不想知道是谁将她抱进房间的,答案非常明显。

  马季弥。

  每次一想起这个名字,她的心就跟着抽紧了一下,就好象情窦初开的少女,随时等待她暗恋的学长出现一样难过得慌。

  振作点,齐絮飞。

  她告诉自己。

  妳已经二十七岁,再也不是初尝情事的青涩少女,别学人一样可笑。

  如此训诫自己一番之后,齐絮飞一边擦着湿润的头发走出浴室,一边告诉自己不能再想马季弥的事,接着便听见敲门声。

  她眉心微蹙地前去开门。说人人到,说鬼鬼到,是她目前最不想见到的人。

  「早。」一大清早,马季弥就出现在她的房门口,凝眸有如晨雾。

  「早。」齐絮飞却是双眸着火,同样喝那么多酒,他却神清气爽,一点事都没有,相形之下,她就有如槁木死灰。

  「你不会宿醉吗?」那么多种酒混来混去,人都快被混疯了。

  「不会。」他的笑容分外灿烂。「我这个人有个好处,甚至可以说是天赋,那就是无论我喝得多醉,隔天醒来都会没事。」一样神清气爽。

  「真好。」诅咒他这项天赋。「我就不行,头快痛死了。」她发誓下次再也不那样喝酒,简直要人命。

  「真可怜。」他同情地说。「宿醉不好受,我们出去骑马清醒一下如何?」

  齐絮飞原本揉太阳穴的动作,立刻因这句话打住。

  「你说什么,骑马?」她不可思议的看着他。

  「是啊。」马季弥笑得可愉快哩。「别惊讶,我家养了三匹马,其中一定有适合妳骑的马。」

  「我不是惊讶你家有养马。」虽然这的确值得惊讶。「我惊讶的是你居然邀我去骑马,难道你不知道我宿醉吗?」

  「所以才找妳去啊!」他一脸无辜。「与其关在屋子里面揉太阳穴,不如外出透透气,妳说是不是?」

  是与不是,都是他有理。她若不答应,他极有可能就在门口赖着不走,然后再用那双眼睛,暗暗嘲笑她头痛。

  「给我五分钟,我马上准备好。」极不甘心地答应和他一起骑马,齐絮飞真恨透了他那个表情。

  「给妳十分钟好了。」他点头。「记得换上我帮妳准备的布鞋,不要像上次一样,脚又磨破皮,知道吗?」

  「知道啦!」她当着他的面甩门。「你放心,我不会再给你数落我的机会。」

  接着「砰」一声,门板硬生生的关上,可见她有多气。

  脾气真的很不好,应该要改一改。

  马季弥对着尚在震动的门板微笑,发誓没见过下床气像她这么重的人。不过话说回来,宿醉不好受,不是每个人都有他那种天赋。

  十分钟后,门又再一次打开,齐絮飞已经穿妥衣服出来,鞋子也换上了。

  「鞋子还合脚吧?」他低头看她脚上那双崭新的布鞋,那是最新款的气垫鞋,市价四千多块。

  「很合脚,谢谢。」她随意踢了一下脚。「你怎么知道我穿几号?」

  「猜的。」他语气不清的说。「我这个人除了很会抢酒和抢杯子之外,还很会猜别人脚的尺寸,算是另一项天赋。」

  「是吗?」她怀疑地看着他。「你的天赋还真是与众不同。」又不会宿醉,又会猜别人脚的尺寸,干脆改行去算塔罗牌好了,生意应该会不错。

  「哪里。」他噙住笑。「雕虫小技,不值得一提。」

  是哦,这种「雕虫小技」还真不多见,改天一定要请教他怎么练成的才行。

  齐絮飞虽然嘴里嘀咕,内心其实还满感动的。当初来台湾时只设定停留几天,带的都是一些小礼服、高跟鞋等正式服装,根本没有想到会用到布鞋。

  「你说的马在哪里?」不过她有一点很不可爱的地方,就是不擅于跟人道谢。即使内心感动得要死,态度还是一样别扭,说的话题也完全不对马嘴。

  「在农场的另外一边。」他永远同一个标准答案。上回采野菜时,他也说在另外一边,看来有得走了。

  马季弥家的农场幅员相当辽阔,那天的野菜长在农场的右边,今天要去的马厩则在左边,他们足足走了快半公里,才到达目的地。

  「累死了。」到达目的地后,她靠在马厩外的墙上喘息,累得像头牛一样。

  「但酒也醒了。」他微笑地说道。新鲜的空气有助于醒酒,如果同时再加上运动,就更有效果。

  「真的耶!」她晃一晃脑袋。「头好象不再那么痛,意识也清醒多了。」出来走一走还真有用。

  「心情变好了?」他对着她挑眉。

  「心情变好了。」她笑得很愉快,稍早不悦的心情一扫而空,笑容看来分外可爱。

  「妳有梨涡。」他伸手碰碰她嘴角下的小凹洞,眼神温柔得不得了。

  「在嘴角下,一点用也没有。」她做了一个鬼脸。「梨涡要长在嘴巴的上方,笑起来才会比较好看。」甜甜的。

  「是吗?」他的眼神仍是一样专注。「我倒觉得妳这样子也很可爱,别有一番风味。」

  这原本是客套话,但由他说来,特别有说服力,尤其他的眼睛,简直像要勾人魂魄。

  「是我看错吗?」她似乎也陷进去。「你的眼睛好象是灰色的?」以前都没有发现。

  「妳没看错。」他轻笑。「当我专心于某件事物时,我的眼睛就会转成灰色,但因为不明显,不注意看的话,根本看不出来。」

  「原来如此。」她呢喃。「难怪以前我都没发现……」

  是啊!过去忙着抵挡他的魅力,总是逃避他的眼神。如果她曾注意看,就会发现他的眼睛很美、很浓、很亮,像是和着银粉的巧克力,炫目又让人忍不住想尝一口……

  「我们、我们进去挑马吧!」察觉到自己的失态,齐絮飞很快地将头转向一边,不看他的眼睛。

  「胆小鬼。」马季弥挑眉,懒洋的口气似情人间的爱抚,害得她的呼吸又开始急促起来。

  「我没听清楚你说什么。」她假装听不懂,闪过他径自进入马厩。

  马季弥单手扶住墙壁,另一手插在腰际地盯着她的背影好一会儿,苦笑着摇头跟上去。

  「哇,你家真的只有养三匹马耶!」却建了个这么大规模的马厩,真是浪费。

  「因为我家只有三个人。」他扳手指头。「我、我妈和我爸。」一人一匹马,也就够了。

  「我知道你家只有三个人。」她瞪他。「你以为我不会算数啊!」

  「我知道妳的算数很好。」他笑笑。「不过如果妳志愿成为第四个人,我也不反对,顶多再买一匹马而已。」

  「又在开玩笑了。」她差一点说不出话。「都说过叫你不要再闹了,你老是喜欢跟我开玩笑。」上次是草编的戒指,这次换成马,玩笑越开越大。

  「如果我说我不是在开玩笑呢,妳会接受吗?」这回马季弥的口气十分慎重,齐絮飞一时为之语塞。

  不、不是在开玩笑,那……那不就表示他很认真,她……她该怎么回答?

  「Phoebe?」

  「我……我会说我们赶快上马,免得太阳出来,热死了!」或许她真是个胆小鬼,但她实在还没心理准备面对这个问题,她根本还搞不懂自己的心。

  「……好吧!」马季弥重重地吐一口气,难掩失望之情。「既然妳这么急着享受驰骋之乐,我还有什么话说?走吧!」

  原则上马季弥是很有风度没错,但他也会生气。尤其她一而再、再而三逃避他的问题,要他完全无动于衷,根本是不可能的事。

  两人就在稍嫌僵硬的气氛中各挑了一匹马,将牠们牵出马厩,套好缆辔,而后各自上马。

  对于骑马,齐絮飞相当有自信,因为这是她最拿手的运动之一。大学时她还曾参加过马术社,为学校捧回了几座马术比赛的奖杯。至今她偶尔还会去马术俱乐部练习一下身手,像今天这么一小段路,她很快就能跑完。

  带着无比的信心,齐絮飞一马当先,早马季弥一步冲出去。马季弥紧紧跟在她身后,对她精湛的骑术留下深刻印象的同时,不免也为她担心。她对这个地方的地形不熟,而且又冲得那么快,万一一个不小心,很容易出问题。

  马季弥刚想加快速度和她并骑,警告她小心时,前方的人马果然立刻就失去了平衡。

  糟糕,Jack踩到窟窿了!

  基于齐絮飞冲的速度太快,她身下那匹叫「Jack」的马,根本来不及警告身上的骑士,就屈身躲过脚蹄底下的窟窿,将齐絮飞震飞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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