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御极在心底暗自猜测著,箝握住她颈子的大掌松了开来。
好不容易重获自由,紫貂儿连忙大口地喘著气,她一边抚著发疼的咽喉,一边感到疑惑不已。
她原本以为他会在盛怒之下杀了她,但他却松了手,这是为什么?
他是当真要放了她,抑或另有其他的打算?
就在紫貂儿防备地猜测他的用意时,段御极忽然一把抓住她纤细的手腕。
「啊——」她忍不住蹙眉发出痛呼,细嫩的手腕在他粗暴的力道下迅速浮现清晰的红痕。
段御极将她刚才的困惑全看在眼里,语带嘲讽地说:「你以为我打算放了你?你也未免太天真了!」
「那你到底想要做什么?如果不打算放了我,为什么刚才要松手?」紫貂儿跺了跺脚,愠恼地问。
「我松手的原因很简单,就仅仅是不希望你因为颈子被我勒住,而无法好好回答我的问题。」
「你——」紫貂儿气结,忿忿地咬牙。「你到底想问什么?」
「你是什么人?」段御极开门见山地问。
听她刚才说会要他付出惨痛代价的语气,不像只是虚张声势而已,莫非她是某个官家千金,抑或是哪个富商巨贾的女儿?
「我是——」紫貂儿几乎要脱口说出自己的郡主身分,可话到了嘴边,却又突然打住了。
虽然坦白告诉他自己的真实身分,或许会让他心存忌惮,让他不敢再继续对她放肆无礼,可……倘若他一点儿也不将她的郡主身分放在眼里呢?
以他狂霸傲慢的个性,不将她放在眼里的可能性恐怕不小,说不定当他知道她的真实身分之後,还会更进一步地以她为要胁,逼迫爹要交付钜额的赎款,那可怎么办?
权衡轻重之後,紫貂儿决定无论如何也不泄漏自己的郡主身分。
「我不过是个平民老百姓,没什么好说的。」
「你说谎。」
「信不信由你。」
「我当然不信!」段御极哼了声。
她以为他是笨蛋吗?一个平民老百姓怎么可能穿著一身华丽的衣裳、怎么可能会有著与生俱来的尊贵气质?
她的举手投足、一言一行,在在表现出一种不同於平民百姓的风范。
「你不相信,那我也没有办法。」反正她是绝对不会告诉他的!
「没办法?」段御极的黑眸一眯。「我倒是有办法让你乖乖说真话。」
他的话声方歇,大掌就蓦然使劲,狠狠地折疼了她纤细的手腕。
「啊——」紫貂儿饶是倔强,在毫不怜香惜玉的力道下,仍旧无法克制地痛喊出声。
见她疼得泪珠在眼眶中打转,那楚楚可怜的模样虽让段御极的心里蓦然浮现一抹异样的感觉,但他大掌的力道却是不减反增。
「快说!你到底是什么人?」他厉声叱喝。
紫貂儿疼得脸色苍白、冶汗涔涔,却还是丝毫不肯松口。
「我已经说了,我只是个寻常百姓,是你自己不肯相信的!」
「你倒是够倔强,难道你不怕我真折断了你的手?」段御极恶狠狠地说,只要他再稍一使劲,纤细的手骨就真要被他折断了!
「就算你真的折断了我的手,我的答案还是不会有任何改变的!」紫貂儿宁死也不肯屈服。
就在她咬紧牙根,紧闭著双眼,准备承受接下来的剧痛时,段御极却突然松开了她。
「你……」紫貂儿诧异地睁开双眸,心里并没有因此松一口气,反而更加的紧绷与戒备。
她可不认为这男人会如此轻易就放过她!
「你又想做什么了?」她抚著疼痛无力的手,紧张地问。
「既然你不是那种会屈打成招的人,那我自然该换个方式来逼供。」
望著她那张充满戒备的容颜,段御极的黑眸深处掠过一抹异常烧灼的光芒,彷佛蛰伏多时的猎人,终於发现了他等待已久的稀世猎物。
这女子,实在太特别了!
活了二十多年,他从来没遇过任何胆敢与他作对、能够和他抗衡的女子,而这个美得惊人的小女子,却是如此的勇敢、如此的特别。
他仿佛看到了另一个自己——一个同样骄傲自负、同样桀骛不驯、同样不轻易服输的灵魂。
他必须坦白承认,这个叫做紫貂儿的小女子,已彻底挑起了他的兴趣!
原本将她逮回来,只是打算好好教训她一顿,挫挫她的锐气之後就放她走的,可现在,他已改变了主意。
他要留下她,不放她走了!
「你到底……到底想做什么?」紫貂儿心慌地问。
比起刚才盛怒的质问,此刻他那双仿佛已做出什么秘密决定的眼眸,反倒更让她心惊不已。
那种极度危险的预感,让她顿时忘了维持骄傲与尊严,本能地转身想逃,然而,她才刚迈开步伐,就被猛地拉进一堵宽阔的胸膛。
「你干什么?放开——唔……」紫貂儿的话还来不及说完,红润的唇儿就被他堵住——用他的吻。
他、他、他……他怎么可以?!
紫貂儿吓得心跳都快停止了,从没有被人如此侵犯过的她,一时间慌了手脚,完全不知道该怎么办。
她僵硬生涩的反应,让段御极感到十分满意,心里那股骤升的占有欲也愈发强烈了。
他像是要藉由这个吻来宣示所有权似的,炽狂而激烈地吻著她,火热的舌吞噬了她的抗议,甚至趁她红唇微开的时候,狡猾地探了进去。
原本紫貂儿还拚命想要凝聚自己涣散的理智,可所有的努力在他的舌放肆地探入她唇间的时候全化为乌有。
她的思绪被搅得纷乱,身子像犯了病似的不断发烫,又像染上风寒似的颤抖个不停。
残存的一丝理智让她知道自己该要抵死反抗,可偏偏她的力气像是被抽光了似的,压根儿没办法抗拒,只能任这男人霸道地掠夺她的初吻。
好不容易段御极终於吻够了,才松开她那早已被彻底品尝吮吻的红唇,而紫貂儿早已气喘吁吁,整个人几乎变成了一摊软泥。
看著她那意乱情迷的模样,段御极的眼底掠过一抹势在必得的光芒。
「在你坦白说出真话之前,就乖乖待在这里吧!」
听见段御极的话,紫貂儿才从纷乱的思绪中惊醒过来。
回想起刚才他竟放肆地轻薄她的举动,她的俏脸立刻泛起了不知是气愤还是羞窘的红晕。
「你要软禁我?」她不敢相信地问。
「软禁?你要这么说也行。我会命人收拾一间厢房给你,总之,你是别想踏出『段记钱庄』的大门了!」
「不!我不要!我才不要待在这个鬼地方!」
鬼地方?段御极的浓眉因这三个字而皱了起来,她对钱庄的排斥与厌恶,让他顿时感到烦躁。
「话别说得这么早,说不定你就要在这里待上一辈子。」
一辈子?!紫貂儿闻言不禁倒抽一口凉气。
「不!不可能的!」她拚命地摇头。
她才不要在这个地方待上一辈子,她甚至连一天都待不下去!
要她和这个霸道狂暴的男人相处在同一个屋檐下,那她肯定不是被他气死,就是被盛怒中的他一把掐死!
「这可由不得你,我会调个丫鬟供你使唤,你就乖乖待下吧!」段御极的眼中泛著势在必得的决心,他又深深凝望她一眼之後,才转身离去。
他临去前的那一瞥,让紫貂儿有种深陷牢笼的错觉,仿佛自己真要被一辈子囚禁在这里了!
「怎么办?我该怎么办才好?」她无助地低语。
在这里,四周全都是段御极的人,她等於是陷入了孤立无援的处境,就连丫鬟小离也不在身边,怕是插翅也难飞了。
「小离,我现在全靠你了,你可一定要顺利回到王府,让爹派人来救我呀!」
紫貂儿在心里祈祷,希望她那忠心耿耿的丫鬟,在赶回王府的途中不要发生什么意外,否则,她只怕真要被困在这儿了!
第三章
墨黑的夜幕逐渐低垂,一轮明月高挂在天际,四周缀著点点繁星,看起来煞是美丽。
仰望著这般迷人的景致,紫貂儿却没有半点欣赏美景的心思。
现在的她,是个被段御极软禁起来的囚犯,而一个囚犯哪可能会有赏景的闲情逸致?
此时此刻,她不禁对於离家出走的举动感到有些後悔,一心只盼望能快点回到「定远王府」去。
要是她没有离家出走,也不会遇到段御极这个可恶的男人。想来,听从爹娘的安排乖乖嫁给何绍南,也好过被段御极软禁在这个鬼地方吧!
「可恶!如果我可以顺利出去,将来我一定要他好看!」紫貂儿气愤难消地嘀咕著。
一想到自己受尽段御极的欺侮,不但被他紧勃颈子、手骨差点被他折断,甚至……甚至还被他轻薄了唇,紫貂儿就怎么也咽不下这口气!
正当她在心里幻想著如何狠狠地报复段御极的时候,身後忽然传来了丫鬟轻柔的询问声——
「小姐,夜里有些凉,要不要多添件衣裳?」
「不用了。」紫貂儿想也不想地就拒绝。
看著走到自己身边的丫鬟春梅,她的眉心不禁蹙拢起来。
她怎么也想不到,段御极还当真差了个丫鬟来服侍她,但是坦白说,她还宁可不要这个丫鬟的服侍。
并不是她讨厌这个丫鬟,事实上,春梅柔顺乖巧、恭敬有礼,是个不错的丫鬟,但她还是宁可自己一个人独处。
一来,她早已习惯了小离的陪伴;二来,春梅的态度虽然恭谨,可她总觉得这丫鬟是段御极派来监视她的。
说不定趁她不注意的时候,春梅就会偷偷去向段御极报告她的一举一动!一想到不无这个可能,她的心里就觉得极不舒坦。
她的眉心愈蹙愈紧,当下决定转身回房。
「我想睡了,你下去吧!」她对春梅说。
「是,那小姐早点就寝。」
见春梅离开之後,紫貂儿才终於松了口气。
其实,她根本还毫无睡意,刚才之所以那么说,只是想打发掉春梅而已,免得她在春梅的面前,一举一动都会感到不自在。
她躺上了床,本想乾脆真的睡了,可脑子里的思绪却乱纷纷的,直绕著这两天发生的事情打转。
她转头环顾这间厢房,这儿虽然比不上她在「定远王府」的寝房宽敞华丽,却也还算雅致舒适。
哼!对她这个「囚犯」,段御极倒是礼遇得很嘛!
「该死的男人,将来我一定要他对於今日所做的一切感到後悔莫及!」她恨恨地发誓。
在紫貂儿气愤难消的同时,一抹疑惑忽然浮上心底。
她不懂,既然段御极将她视为囚犯软禁起来,怎么还会让她待在舒适的厢房里,甚至派了个丫鬟来服侍她?
一个囚犯该待住的地方,就算不是牢笼,也该是柴房之类的地方吧!为什么他却这般地「礼遇」她?
这个疑问一浮上心头,紫貂儿就没来由地回想起今日被段御极霸道夺去的那个初吻。
那个煽情的画面让她的脑子里突然轰的一声,仿佛有威力强大的火药爆炸似的,敦她的思绪变得更乱,双颊的热度也不禁飙升起来。
过去十七年来,她从来都不知道与男人亲吻是怎样的感觉,从来就想像不到,光是唇舌的吮吻交缠,就会让人的力气全部化为乌有,会让人仿佛整个心魂都为之沉沦、迷醉……
「天哪!我到底在想什么?」
紫貂儿紧蹙起眉心,懊恼地发现,自己竟然不厌恶那个吻!
不不不!她怎么可以这么想?天哪!她怎么可以不厌恶段御极的轻薄?
「我一定是疯了、神智不清了!」
紫貂儿难以接受这样的事实,整个人却无法控制地因为回想起那个吻而感到燥热了起来。
「可恶!我到底是怎么了?难不成是病了吗?」
身子与双颊不断升高的温度,让紫貂儿感到有些燥热不适,她索性掀开被子跳下床,再度到房外去。
「呼——」她吁了口气,微凉的夜风果然让她感到舒适了些。
由於毫无睡意,身边又没有像是在监视她一举一动的丫鬟,紫貂儿便也不急著回房。
她伫立在回廊下,望著月光下的庭园,暗中观察著「段记钱庄」的地形,以便将来若有机会逃跑时,不至於弄错了方向而错失机会。
「趁著没什么人,好好逛一逛吧!」
她在庭园里走著,一边佯装欣赏月下的景致,一边在心里努力记下眼前看到贮格局。
或许是她太过於专心,以至於没有察觉到一抹高大的身影就伫立在回廊的转角,甚至还差点和他撞个正著。
「呀——」她吓了一跳,惊魂未定地抬头一看。
是段御极!
「你怎么会在这里?」紫貂儿的眉心蹙得死紧。
可恶!为什么她这么倒楣,这么晚了还会遇到他?
紫貂儿懊恼地瞪著段御极,却忽然发现沐浴在柔和月光下的他,少了几分白天的狂傲霸气,却多了些许神秘莫测的气质,整个人散发出一种令人不自觉怦然心动的魅力……
紫貂儿咬了咬唇,努力挥开心里那股异样的悸动,甚至还故意用充满敌意的眼神瞪著他。
「你干么三更半夜不睡觉,跑出来吓人?」
段御极一瞬也不瞬地睨著她,反问道:「那你呢?不是要睡了吗?怎么又跑了出来?」
听他这么说,紫貂儿立刻明白那个丫鬟春梅果然是段御极派来监视她的!要不,为什么他会知道刚才她说要就寝了的事?
「我睡不著,出来透透气也不行吗?」紫貂儿努力掩饰自己的心虚。
是她「心里有鬼」的缘故吗?否则为什么会觉得他那双深不可测的黑眸,彷佛能轻易望进她的心魂深处、能轻易看穿她的心思?
「如果你真的只是出来透气,当然无妨,但……」
「但……但是什么?」
「我警告你,最好不要尝试逃跑,因为你不会成功的。」段御极的眸光一闪,语气充满了警告意味。
听他这么说,紫貂儿的心蓦地陷入一阵慌乱,忽然有种在他的面前一切都无所遁形的错觉。
「谁、谁说我要逃跑的?」她嘴硬地否认。
「最好是没有,就算有,也最好趁早打消这个念头。因为,你若是逃跑不成被我逮回来,我不会轻易饶过你的。」
他低沉的警告不带有火爆的怒气,却让紫貂儿有种不寒而栗的感觉,身子更是无法克制地窜起了阵阵轻颤。
她简直不敢想像,倘若她真的逃跑失败,再度落人这男人的手中,他……会怎么对付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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隔天清晨。
墨黑的夜色仍未被晨曦驱散,一抹娇小的身影就鬼鬼祟祟地推开房门,探了颗脑袋出来。
紫貂儿屏气凝神地左右张望,眼看四下无人,她才轻悄悄地闪身而出,顺利地溜了出来。
尽管昨晚段御极已经警告过她,要她打消逃跑的念头,但是紫绍儿偏不信邪,她就是要逃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