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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主外男主内 page 7 作者:苏缇(夏雨寒)

  「你很不把我这个『老大』放在眼里,是吧?』她用力把他向上一提,竟把他这个昂然大男人提离地面,只剩脚尖稍稍点地。

  白永健暗暗吃了一惊,没想到她个头娇小,力气竟然这么惊人,让他不得不承认,在她面前,他确实是只小公猫,她这只母老虎只要轻轻挥出-掌,就可以轻易的把他蹂躏至死。

  但能屈能伸才是大丈夫。

  「老大饶命、老大饶命哪!」他连连哀声求饶,「我绝对没有不把老大放在眼里,我不只把你放在眼里,还放在心里,放在每个细胞里。」

  黑雪君把他放下来,轻轻拍打他的脸颊,「你的嘴巴可真甜。」

  他微笑,「我说的是实话。」只是夸张了点而已。

  「甜言蜜语,阿谀谄媚。」她低声沉喝,「你当我会高兴的拍拍你的头吗?」

  他又不是真的猫。「只要你放开我就好。」

  她是放开他,却撂下一句,「记得你是谁,牢记我的身分,要是再有逾越,不只让你享受我的巴掌,再加上我的拳头。」她握著拳头在他面前晃了晃。

  白永健只好「害怕」的後退。

  她这才满意的扬起下巴,「走了。」头也不回的迈开大步离开。

  「这次要去那里?」他急忙跟上。

  她没回答,只是露出思索的表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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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三天过去了,他们由北台湾找到南台湾,再从南台湾杀回北台湾,阖眼的时间用手指头都数得出来。

  白永健已经露出两个熊猫眼,黑雪君也是,但他不若她那样不肯说累,第N次大大打著呵欠,模糊的咕哝,「好累,好想睡喔!」

  他转头望向坐在驾驶座旁的她,正微眯著双眼瞪著眼前迷雾中的建筑物。这是她哪个「娘」的家?她为何不若之前一样,直接敲门闯入,气焰高张的质问,

  「黑风堂去了哪里?」

  看了看车上的时钟,六点四十五分,好早,好累,昨晚从台东杀回台北,几乎不曾阖眼,虽然开车的是他,但搭车的她竟没乘机补眠,一路陪他张著眼睛到底。他好佩服她,-声累也不吭。

  但他没她那么意志坚强,所以妥协的慢慢阖上眼,几乎要睡著了……却陡然被惊醒,发生什么事了?他为什么醒来?

  嗯!空气中的气氛不对。

  直觉的转头往旁边看,黑雪君何以紧握拳头,目光灼灼的瞪著前方?

  他顺著她的目光望去,看到了一男一女身穿制服的青少年步出那栋建筑的大门,脚步轻快的走进晨雾中,显然是要上学。然後从大门里跑出一名身穿围裙的妇人,向那对男女呼唤。他注意到黑雪君的身体往前,两只眼定定的胶著在那妇人的身上,似乎苦涩的望著那母子三人间亲密的谈笑道别。

  「那位太太是谁?」白永健问,直觉那位妇人对她一定意义非凡。

  黑雪君没回答,看著那母子三人挥手再见,那妇人微笑转身走进大门,关上门扉。

  黑雪君不禁咬牙,她为何要来?为何要来找当初舍弃她的女人?那老头应该不会来找她?对吧?

  那她为什么来?难道是在找机会来见「她」吗?不,不是这样的!她拚命在脑子里寻找著答案。

  对了,因为这女人怕那老头,也或许那老头料定她不敢来找,结果藏身在此。

  那么她就该下去直接找「她」。

  但她不愿意,感到犹豫,感到—…不愿意承认的害怕。怕什么?怕数年前,拒於门外的事件再度重演吗?她不再是当年那个无助的小女孩,她已经长大茁壮,成为「她」最惧怕的风堂盟老大,所以应该是「她」怕她,不是她怕「她」。

  「雪君,要不要下去?」白永健轻声问,细心的看见她脸上浮掠过的犹豫不决,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下去?

  她无法否认心里那「不愿意」的声音。该死,为什么?

  「因为你知道她会害怕,她是你最亲的人,你不想伤害她,不想因此扰乱她平静的生活。」

  心里一个声音这样说,但也有另外一个声音在咆哮。

  「那贱人凭什么过得如此顺心如意,你却得历经沧桑、身心俱疲?下去,打开她的门,告诉她,你就是风堂盟的老大,质问她那老头的下落,让她怕你,让她领悟当初她的放弃,到底对你铸成了多大的错误,让她彻底明白她是个罪人,下十八层地狱都不足以弥补。」

  「雪君,不然,我们走好了。」白永健不忍心见她挣扎,所以转动钥匙--

  黑雪君却按住了他的手,「下去。」轻声命令。

  叫他下去?那她呢?

  「下去。」她更大声的强调,「去敲那个门,问刚刚那个女人黑风堂在哪里?」

  他奇怪的看著她,「为什么你不去?」之前她都毫不考虑的一马当先,何以对那个太太如此特殊?

  「叫你下去就下去,还敢跟我罗唆。」她咬牙瞪他,「下去!」

  唉,没得他选择。

  他只仔乖乖打开门跨出脚。

  「等等,」她出声,在他回头时,轻声补充,「不要跟她提到我,就说是你自己来找的。」

  难得看到她如此婆婆妈妈。「为什么?」他很好奇。

  「你没必要知道,这是命令,你只要照做就行。」她固执的偏开头。

  白永健耸耸—,走向那紧闭的门扉。

  黑雪君坐在车子里紧张的看著,有点期待……有些害怕……记忆中,「她」的容颜未变,但「她」的笑颜却再也不是为她,「她」的家人也不再只是她,心紧紧的纠结,她不禁再次自问:为何来这?值得吗?

  她眼眨也不眨的看著白永健按了门铃,不消多时,门开了,露出「她」微笑的脸,却在听到他开始询问时,变了脸色,频频摇头,满是恐惧。

  「她」怕谁?怕她?还是怕那老头?

  「她」该怕的,可是她为什么感到难过?

  以为再也不会为「她」心痛,却在此时痛了,重重的失落,只证明她还不够坚强,还不够不在乎。

  黑雪君看到白永健伸手指向她的方向,让「她」讶异的望了过来。该死,那男人泄露了她,告诉「她」,她在这里。

  该死,她要砍了他!

  回过神,黑雪君却已移到驾驶座,启动引擎,不顾「她」奔向她,踩动油门,霍然後退。

  她不见「她」,她不想与「她」说话,「她」为什么追她?难道「她」也想她,後悔当初的抛弃?多希望知道答案,但是……

  不,她不想知道答案!知道又能如何?什么事也改变不了。

  「雪君?」但「她」的呼唤穿过紧闭的玻璃窜入她的脑中,不,她不要听。

  一百八十度紧急大转弯,黑雪君疾速驶离,眼眶热了,湿了,还是情不自禁的望向後视镜,「她」追了上来,仆倒在地,仍挣扎著爬起,开口呼喊……

  不,她不要听,不要想,不要看!

  移开视线,黑雪君踩紧油门,快速离去。

  她不原谅「她」,永远都不,是「她」的错,是「她」背叛了她!

  他愕然的看著黑雪君开车逃命般的绝尘而去,不敢相信她就这么离开。发生了什么事?竟让威风八面的风堂盟老大逃之夭夭?

  「雪君?」他听著那位妇人哽咽的呼唤。

  他走上前,小心翼翼的扶起她,「太太,请问你跟雪君是……」

  「她是我女儿,我亲生的女儿啊!」她泣不成声,伤心欲绝。

  「那刚刚那对少年是?」

  「他们是我後来生的儿子和女儿。」

  那对儿女铁定不是黑风堂的,要是,黑风堂就不需要苦苦哀求黑雪君生孙子。

  「你……再婚了?」他猜,思绪如麻。

  ——黑雪君逃之夭夭,显然不想见她母亲,却为了他勉强来找?一种激动在胸壑里翻搅,她为了他竟然牺牲这么大。

  妇人点点头,伤心低语,「雪君还恨我,对不对?」抓住白永健的手臂,「她恨我当年抛弃她,是不是?」

  白永健又暗暗吃了一惊,她被生母抛弃?

  「当年我还年轻,我怕她爸,我不敢要她啊!为什么雪君不体谅我呢?我有不得已的苦衷啊!」泪水纷纷。

  但又有谁来体谅当年雪君所承受的苦楚?他不由得埋怨眼前这个看起来很後悔的母亲,很想知道她到底知不知道她害惨自己的女儿?

  「这十多年来,我常常想到她,先生,告诉我,她过得好吗?过得幸福吗?」

  他以为雪君过得并不好。

  「她现在是风堂盟的老大。」至於好不好,就让这母亲自己去猜,唉!他太慈悲了,有时候不想说得太绝。

  「老大?」她低呼,脸上明显的表露惧意,还有疏离感。

  白永健眯起眼,「但她还是你女儿。」

  妇人却骇然的後退两步,看向她的家,脸色-变,转瞬间作了残酷的决定。

  「先生,请你回去告诉雪君,我现在过得很好、很幸辐,有-个爱我的先生和一对可爱的子女,请她……」

  白永健瞪著她,猜到她作的决定,粗声再次提醒,「你是她妈!」所以不要说,不要让他听到……

  「请她不要来打扰我的生活,我现在不只是她的母亲。」妇人还是讲了出来,气得白永健几乎开口大骂。

  但他没有,只是冷冷的说:「你真自私!」他为雪君感到心痛,到底全世界还有谁为她著想?

  有,有人,更少还有他。他暗自下了决定。

  妇人落泪,「我知道,但是我不能为了雪君而毁了我的家。」

  所以她就舍弃雪君?

  心好沉、好重,也有了一些领悟,今天雪君的冷酷,其来有自。

  唉!老天真是折磨她,让他更觉得该疼惜她。

  第七章

  她竟然逃之夭夭!

  她是个懦夫!

  打开酒柜,黑雪君拿出一瓶酒猛灌,任那灼热的酒液烧痛她空乏的胃,可令她感到痛楚的不是腹部的痛,是心。

  疲惫的坐倒在床,看著单调的偌大空间,就像她一样,表面风光,其实内在……什么都没有。

  抑不住孤单的苦涩涌上心头,乏累的闭上双眼,忍不住回想起好久好久以前,刚回到风堂盟不久後,那老头一边喝著酒,一边笑著回答她的询问,「你说你妈吗?她过得不错,嫁了个好男人,还帮你生了对弟妹,你的继父还是我介绍的,是个医生喔!你妈很满意。」

  那时的她不敢相信,也不愿相信,朝那老头怒喊,「我不相信,一定是你逼她嫁人的,就像当年你逼她放弃我一样!」

  老头还是笑,「丫头,你搞错了喔!是你妈自己来找我,要我照顾你。」

  「骗人!」她不相信,她妈是爱她的,是爱她的,但事实却不是她相信的那样。

  「不信的话,你可以去找她,我给你地址。」她永远记得那时那老头得意的声音。

  睁开眼,再灌下一口烈酒,黑雪君往後倒在床上,苦涩的惨笑,怀著悲惨的心情沉入梦乡。

  梦里,她回到了过去,过去的她在黑暗的房间沉沉睡著,不安的翻来覆去,在那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中,似乎有人正在注视她……她害伯,却不敢睁眼,但她的确听到了,在黑暗中有著沉重的呼吸声。是鬼吗?

  然後那「鬼」突然压上她,她吓得拚命挣扎,想要放声尖叫,但那「鬼」捂住她的嘴,撕裂她的衣裳,不顾她的流泪、她的害怕……那身体是热的,是沉重的,是男人,但到底是谁?想要做什么?

  她不要这样!

  可谁听得到她的呼唤?谁能救她?

  就在她绝望,几乎放弃挣扎时,那人放开了她,离开她的身体,然後她听到黑暗中响起熟悉的哽咽声,「对不起,我办不到……我还是办不到……」

  她拉著被单遮住赤裸的身体,急忙打开枱灯,灯光下果然是他,她爸最得意的弟子、心腹,张翠峰,她在风堂盟唯一信任的人,一向视之如哥哥的人,他竟然……

  他抱歉的看著她,从眼角溢出泪珠。「阿雪,我没办法—照老大的命令抱你,虽然你二十弟已经死了,但我爱的是他,我做不到……」

  轰轰雷声在—脑际劈开,她领悟了,她爸真把她当作生殖的母马,为了得到血缘关系的继承人,竟要他得意的手下来强暴她。

  他根本不把她当人!

  那夜,她的心冰封在北极。

  「我去告诉老大,请他找别人。」张翠峰说著就要离开。

  她却及时拉住他,「不要!」异常冷静的告诉他,「请你不要说,请你以後夜夜来我房里。」

  「但我没办法抱你,我爱的是……」

  「我不是要你来抱我,我是请你教我如何变强。拜托你,看在死去的二十弟份上,救救他唯一的姊姊我免遭厄运?」

  张翠峰迟疑了许久,才缓缓点头。

  从那夜起,他天天夜半到她房里,教她武艺防身。

  老头以为她与张翠峰夜夜春宵,每每在早餐时盯著她的小腹问:「最近胃口如何?」

  这样的父亲让她作呕,她怎么也不想让他如意。所以在某天夜半,打昏了守门的警卫离家出走,投奔她以为安全的温暖地--她母亲。

  她在深夜时分抵达她母亲的住处,按了门铃,紧张的等待,她以为母亲见到她会激动的相拥,全力的协助,结果……

  门终於打开,她激动的看著身穿睡袍的母亲,多年不见,母亲变美了,身形也福态了,似乎过得很不错,她为母亲庆幸。

  但她的母亲却淡然的看著她,「你是谁?」

  重大打击,母亲竟连亲生女儿也不认得?

  但毕竟将近十年没见,她该原谅,所以她告诉「她」说:「妈,是我,雪君哪!」

  「雪君?」妇人起初是讶异,然後是恐惧,左张右望确定没旁人监视後才说:「你来这里干嘛?你爸知道你在这里吗?」

  「不知道。」在那刹那,她失望透了,终於知道那老头说的是实话,是她妈不要她。

  为什么?

  她不大想知道,只想给她妈一个机会,「我需要你的帮助。」如果她妈帮她,她可以原谅「她」,忘记「她」当年的放弃。

  「我帮不了你,你快走吧!不要给我添麻烦。」「她」却把她推到马路上,不顾她的无助。「有什么事找你爸就好,不要来找我,我现在有另外一个家。」

  「她」在否认她这个女儿的存在吗?「她」根本不愿意承认生过她这个女儿吗?

  她不再多话,只是冷冷的看著她妈走进大门,关上门扉,永远的隔绝母女之情。从那夜起,她当自己是个弃儿。

  但她没有放弃反抗黑风堂的念头。她花了些时间寻找她在教会学校里不仅同寝室,还可以称之为朋友的大姊--葛冰语。

  叮咚!叮咚!叮咚!

  黑雪君霍然翻身而起,下意识迅速拿出预藏在枕头下的枪。是敌人吗?不,是对讲机的声音,有访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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