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确定?”武惑离偏头睥睨著她问,显然不怎么相信她的话。
“万分肯定。”像首一扬,她没有半丝犹豫。
武惑离朗声宣布,“那好,你现下就可以准备去史府为仆了。”
“笑话,你以为单凭你这一句话,我就得听了吗?”
“不是凭一句话,而是凭一个人。”他好整以暇的说。
“什么人?”心下猛地掠过一阵不安,但韦语瑄力持镇定。
“待会你瞧了便知!”武惑离不说白,存心要看她暗自心焦的模样,他转过头,双 眸对上也自楼上雅座下楼来的西严凉,命令道:“去把他带来。”
“可是,公子他……”西严凉犹豫若,毕竟他的主子可不是这么交代的。
公子只交代他把人请了来,还说不能张扬,但现在武爷的作为难道不是张扬吗?
“有事我负责!”武惑离拍了下胸脯,又补上一句.“难道你不想瞧瞧这丫头吃幻 的模样吗?你倒想想,她为你的主子带来了多少的麻烦。”
“这……”西严凉本来还在犹豫,可是瞧见一旁韦语瑄那不知天高地厚的模样,一 股气也跟著涌了上来,牙一咬,他决定和武惑离站在同一条线上。
好吧!就当挫挫她的锐气。
西严凉往外头窜去,突兀的举动让包含韦语瑄在内的众人全都一头雾水,摸不清他 们在玩什么把戏。
“喂,你们两个别装神弄鬼的想吓唬人。”韦语瑄等了好一会,没瞧著楼上有什么 动静,她终于捺不住性子的低嚷。
“怎么,怕了?”武惑离望著她,高耸著两道剑眉挑衅问。
“谁怕谁,只不过你们这般装神弄鬼,究竟意欲为何?”
“我们不是装神弄鬼,只是要让你输得心服口服,心甘情愿的去伺候史狄。”
“哼!大话谁不会说,怎不说我等著送你们的‘死敌’去衙门认罪问审,判他个斩 立决或是流放十七、八年…..”
韦语瑄学著武惑离扬高眉,神气的话还没说完,便被一抹熟悉的人影给震骇住,她 睁睁地望著在西严凉的陪伴下步人客钱的苍老身影。
“你……你……”
“韦家丫头,对不住.累你担心了。”方老爹一在韦语瑄的面前站定,便难掩歉疚 的说。
“方老爹,你怎么在这,你不是给人害了吗?”不敢相信眼前的人是真的,韦语瑄 甚至还伸手碰了碰方老爹的手,以确定他不是虚幻的。
“没,我一把老骨头了谁要害我?”活了那么大一把岁数,几时像今天这样成为众 人的焦点,方老爹显然有些不自在。
“可是那日我去你家,找不著你,又见满屋子的桌子、椅子全都倒在地上,我还以 为是有歹人闯进你家,把你给怎么了。”
原本认定遇害的人竟站在自个儿的眼前,韦语瑄心神大乱,说起话来也跟著没了条 理。
“喔,那是你误会了。”方老爹不好意思的捉了捉头,嗫嚅的解释,“其实那天是 我接到在外地讨生活的儿子病重的消息,急急忙忙的要出门,心神不安地东翻西找收东 西,这才弄乱了屋子。”
“那……那你的失踪和史狄一点关系都没有?”霎时觉得头顶上几片乌云飘过。
“当然没关系,而且这史公子心肠好,也不知打哪听来的消息,立刻赶来我家,先 拿了一百两银子让我放在身上好用,还派了家仆马车连夜将我送到儿子家。”
听到这里,韦语瑄的心冒出一丝丝莫名其妙的欣喜和心安。
人真的不是他杀的!
可当她瞥见武惑离和西严凉脸上那种看好戏的神情时,一抹欣喜立时被无故错怪他 人的内疚和遭人拐骗的愤怒给掩盖。
“所以说,那史狄从头到尾都知道你去了外地?”她咬著牙确认。
“是啊!要不是史公子的善心,我绝对没办法那么快赶去探我的儿子,所以我这次 回来,除了要将地过给他之外,也是特地要回来向他道谢的。”
方老爹真心诚意的话语,让周遭的窃窃私语又起,原本不相信史狄是坏人的人大声 赞扬,而原本就相信他的人更是不遗余力的替他歌功颂德起来。
整间客栈回响著赞扬史狄义举的话语,此番景象更显得韦语瑄初时的怀疑是多么的 可笑。
仿佛还嫌她不够尴尬似的,武惑离选在此时开口问:“我说这韦家姑娘,你应该是 认输了吧?”
韦语瑄无言,只是径目沉著脸。
“如果我没记错的话,这愿赌服输的话可是你说的,敢问韦姑娘什么时候要上史家 当丫环,以弥补史狄因为你而造成的名誉损失?”
狠瞪了他一眼,她没有犹豫,用牙紧咬切说:“明天!”
在给了时限之后,她举步冲出客栈,她得找个地方好好的修补自己受伤的自尊。
其实,做人家丫环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毕竟愿赌服输她本来就不是手不能提、 肩不能挑的大小姐,做些丫环做的事难不倒她。
她怨恨的是,史狄这摆明了的捉弄,他明知方老爹只是去省亲,却故意不说,让她 误会,闹了个这么大的笑话,这梁子两人是越结越深。
只是她没想到的是,依她对史狄的误解,就算他真的说了,她可能信吗?
@$@“喂,别去了吧!”
武惑离一改早上的趾高气昂,别别扭扭、拖拖拉拉地跟在史狄的身后,一张脸简直 臭到不行。
还没出史府的大门,武惑离终于还是忍不住开口向史狄求饶。
“不去,也行!”连扫都没扫他一眼,史狄冷冷地说。“等会你就立刻起程回京, 咱们俩永世别再相见。”
他铁青著一张脸,面无表情的给了武惑离第二个选择。
“史狄,咱俩何必为了一个女人闹成这样呢?”对于好友那发得莫名其妙的脾气, 武惑离著实感到不解,忍不住气愤地道。
“这事我本就不让你插手,你也不想想,人家韦家的南北铺子,在杭州城也还算是 叫得出名号的商家。原来我的盘算只不过是想小小的捉弄她一番,再让她暗地里知道方 老爹的下落,这一切神不知、鬼不觉,于她于我的面子都没损,也就可以自此化敌为友 。”
史狄的语气依然夹杂著熊熊的怒火,自从晌午看著武惑离打外头满面喜悦的回来, 他就隐隐觉得有事,可问他他不说。
直到西严凉禁不住他的盘问,这才将他们在说来客栈捉弄韦语瑄的事一五一十的说 出来。
他一听大怒,立刻扣了西严凉一个月的薪俸,然后拖著心不甘、情不愿的武惑离要 上韦家道歉。
没想到这武惑离闯了祸,又一副事无紧要的模样。当初订定赌约可是在大庭广众之 下,现下若是韦语瑄不进史府为奴,只怕城里的人又要碎嘴,可那韦家好歹也算得上是 有头有脸的人家,怎么可能让独生爱女为人奴仆。
他也是心情烦躁,才会气怒的说出要与武惑离永生不见的话语。
“反正你的盘算也是要让她知道方老爹安然无恙,现在只不过是提早,那也没差。 ”
哪里知道史狄周密的心思,完美的打算,武惑离挑眉,状似无事地为自己辩解。
毕竟他说的也是事实,既没撒谎,也没捏造,是那韦家的姑娘盛气太过,欺负史狄 欺负得太过理所当然,他忍不住想为好友出气嘛!
“你……”史狄狠瞪了他一眼,为他不懂事情的严重性感到头痛,索性下起了最后 通碟,“我最后问你一次,你究竟去是不去?”
上次两人独处山洞一夜的事情已让她清白尽失,他都还找不到时间补偿她,这会又 让她成了杭州城内众人茶余饭后的笑谈,她那心高气傲的性子,哪里受得了。
登门道歉只是最基本,他还得好好想想要怎样才能堵得了众人悠悠之口。
或许……。史狄的脑海里闪过一个意念,原本紧绷的神情松开了些。
“去去去!你都端起断绝朋友之谊来要胁我了,我能不去吗?我只是不懂那丫头片 于哪来的面子,要我堂堂一个王爷去向她道歉来著。”总是拿史狄没有办法,武惑离没 好气的咕哝。
谁叫史狄是个值得他交的朋友,也是少数不会想巴著他贪些荣华富贵的家伙,他能 不顺著他一点吗?
“如果……她的面子只怕要大了!”史狄细细低喃,没叫武惑离听得分明仔细。
“你说什么?”武惑离面带疑惑的问。
“没说什么,咱们快走吧!再磨蹭下去,天都要黑了。”
“急什么,这不是在走了吗?”
见好友前进的步伐只比龟速好上一些些,史狄无奈的翻起白眼,扯了人快步走了起 来,完全不理会武惑离被拖著走时,那和潇洒二字扯不上边的狼狈。活该,谁叫他坏了 他的计划,现下那韦语瑄可能更是恨他恨得牙痒痒的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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偌大的厅堂中,韦长庆和李玉娘面对一桌精致的膳食,全都没了胃口。
重重放下手中的银筷,李玉娘瞅著自己的丈夫,著恼的说:“夫君,你倒是快想想 法子啊!难不成你真舍得让语谊那丫头去当人家的奴仆吗?”
“当然舍不得!”韦长庆想也不想的道。
语瑄不但是他的独生女,更是他打小捧在手心养大的,他怎么可能会得她去当人家 的丫环?
可偏偏那赌约是女儿自己在大庭广众之下与人许下的,他又有什么立场好说不呢?
“那姓史的可真是好狠的心,不但夺去咱们家女儿的清白不闻不问,还逼著语瑄去 他家当丫头,可恶极了。”
本来这李玉娘对史狄的观感是丈母娘看女婿,越看起满意。
可是随著这时日渐逝。史家那儿却没有半点想要提亲的举措,这分明是想要赖帐的 情况让她急了。
今日晌午,她本来还想著要同夫妇说说,让他去找史狄问清他的盘算。
可话还没有说出口,韦语瑄便铁青著一张脸回来,二话不说的躲进自己的房里,不 管她在门外怎么喊,她就是不应声也不开门。
正所谓知女莫著母,她心知女儿必定是受了委屈,连忙打发丫环去街上探探,这才 知道那失了踪的方老爹出现了,而史家更在光天化日之下逼著女儿许下承诺,明儿个就 要去史府为奴。
这下她的心火也起了,越想越愤恨那无端端撤回杭州城的史狄,气他吹皱了一池春 水却一声不吭。
“的确是可恶,污了我家女儿的清白名声,却老半天一声不吭,难不成他是吃定了 咱们家的权势不如他吗?”隐忍数天,勉强沉住气的韦长庆气冲冲的说。
“要不这样,我明天就去找我弟,让他来主持公道。”李玉娘作了提议。
想他们杭州城的父母官可是她的亲弟,一向疼爱语瑄这外甥女,她就不相信他能眼 睁睁地瞧著自个儿的外甥女去史家受苦。
“可这样好吗?舅子虽是县令,可要管这事也得有个名目,否则岂不落了个‘以官 退民’的恶名?”
“那我可不管,反正不管怎样,我就是不准语瑄去史家为奴,要是真让她去了,那 她这辈于怎还找得到夫家?”
为了女儿的终生幸福,李玉娘也管不了那么许多,现下的她认定史府是个龙潭虎穴 ,一步都不得踏进。
“可是—··,·”
就在韦长庆犹豫不决之际,韦家的总管韦福急匆匆地奔进大堂,俯身在韦长庆的耳 际说了一句,只见他原本不豫的脸色微微松了开来。
“出了啥事?”李玉娘见夫婚的神色有异,连忙探问。
“快快去将人给请进来。”没有回答妻子的询问,韦长庆迳自向韦福交代。
一头露水的李玉娘,眼见韦福又急匆匆的走开,再次问。
“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那史家公子亲自登门拜访来了。”人家肯来,自然就代表事情有解,韦长庆心知 肚明,原本提得老高的心终是放下了一半。
“他来做啥?用武扬威吗?”一听到史狄的名字,李玉娘像是听到宿世仇敌的名字 一样,一把火就这么烧了上来。
“夫人先别急,我瞧那史公子匆匆前来,一定是事情有解,咱们先听听他怎么说, 再来下定论。”
“听他说啥?!你这么高兴,难不成以为他是提亲来著?”
人心本就护短,更何况这会来的是叫自家的宝贝女儿受了委屈的正主儿,叫她不气 忿压根就不可能。
“‘这……”韦长庆被妻子堵得一愣一愣的,一句话都说不出口。“夫人……”
正想再劝她别恼时,出口门外进来的史狄朗声的。”
“啊?!”
史狄此话一出,在场的众人全都惊愕的张大嘴,就连被他押来的武惑离也受了惊吓 似的急匆匆劝道:“你的脑袋不清楚啦,明明是道歉,于啥说是提亲?”
“我方才也没说不提亲啊!”史狄神态自若,一到早有打算的模样。
“你脑子昏啦,当初说好了要她做史府的丫环,现下你顾及韦家的颜面,拖著我来 道歉已是面子十足,还想让她做史府的当家王母?!”
武惑离的气息败坏,史狄的气定神闲,两相对比,你来我往,看得韦家二老一愣一 愣的,仿佛是看戏槽般。
“我毁了人家的清白,过府提亲理所当然。”
“你是为了要救人,还救得连自己都遭了殃,这样还不够?”
“不够!人家是姑娘家,清誉本来就容不得一丝丝的差池,我得负责是该当。”
“那也不用负责娶她吧!”武惑离为好友的想不开翻了圆白眼,他真想拿把槌子敲 开史狄的脑袋,瞧瞧他到底在想些什么。
“这是谁一负责任的方法。”本来他也不想用这种方法的,可谁叫武惑末今天又当 众让韦语瑄难堪,为了挽救,他也只好出此下策,这就是他方才在路上低喃盘算的事。
反正那丫头的呛辣正对他的胃口,几次交锋下来,他觉得颇有兴味,这样的人做妻 子,应该不会让他往后的生活太过无趣,有何不好。
“你真的想要往火坑里跳?”
他的问题惹恼了护女心切的李玉娘,只见她站起身,叉著腰,惯常平顺的音调硬是 拔高了些。
“我女儿是哪里碍著你了,你要这样毁她幸福?”
“她惹我的可多了,也不想想她既没妇德又嘴碎,脾气还那么坏,我是史狄的好友 ,自然不忍见他坠入这水深火热之中。”
武惑离的批评又毒又辣,气向了二老的脸,史狄出声低喝,就怕他将状况越弄越拧 。
“惑离,休得胡说!”
“我哪有胡说,我堂堂一个王爷,会胡说吗?”气得抬出自个儿的身份,武惑离傲 视著在场的众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