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样?还不就那样!到底是哪样?就那样啊!钟铃钰不禁在心底自问自答起来。这是个难题,她还真没想过涂磊锋是个怎样的人。
仔细想想,他对她算是不错的,虽然老在她最不顺意时遇上他,谁教他有事没事爱挡在她跟钱老爷中间。但在她穷途末路、病魔缠身时,他也适时地现身解救她,算算,他对她其实是有恩的。不过东扣西除加减平均下来,他们顶多抱个鸭蛋,双双扯平。
“普普通通。”这是钟铃钰唯一能想到最贴切的比喻。褒他有远自己的心意,贬他又显得她太没人情道义,最好的方式,就是找个模棱两可的答案。
“是吗?可是我觉得他对你特别好。”
“柳小姐,请问一下,你是哪只眼睛看到他对我特别的?”不是她要大惊小怪,如果他这样对她叫特别,她宁可不要这种“倒楣的特别”!
“这是只能意会无法言传的,你自己心里应该最明白他对你的特别。”四两拨千金的将问题丢回去。
“那我真该谢谢他对我的‘特别’!”钟铃钰没再继续反驳,咬牙切齿地接受。
“我看你最近对涂经理也‘特别’得很,是不是有什么原因?”柳雅韵微倾着头,露出一脸好奇,借以拉近彼此的距离。
话题到此,真正的主题终于浮上台面。
钟铃钰稍稍迟疑,幸好脑筋动得快:“没的事,我只是在做一个小小的实验而已。”
“实验?是一个什么实验呢?”还是一脸好奇宝宝样。
“因为是实验,表示尚在测试的阶段,等到实验成功时,我一定会告诉你的。”这其实不算说谎,她真的是在做实验,实验她会不会把霉运送给他罢了!
“既然你都这么说了,我也不好意思再逼你。”没关系,无法从钟铃钰的口中套出谙,她照样有其它的可行办法。路是人走出来的,同样地,话也是问出来的。
这顿饭便在钟铃钰和柳雅韵各自心怀鬼胎下结束。第一回合的会谈,没有胜败,以和局收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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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钟铃钰告诉曹亚绮,柳雅韵约她吃饭时,曹亚绮完全不为所动,甚至没什么特别的反应。
“喂!你说点话好不好?”钟铃钰就是沉不住气。
“有什么好说的,这本是预料中的事。”她曹大姑娘一向料事如神,柳雅韵会找上钟铃钰,根本没什么好意外。
“预料中的事?你倒是给我一个解释的好理由。”
“你真的是原始人投胎,这么简单的问题还敢跟我讨理由。你自己想一想,公司里八卦柳雅韵和涂磊锋之间暧昧难明,你偏挑这敏感时节实行‘风筝计划’女主角柳雅韵有可能睁只眼闭只眼的任你胡作非为吗?”她用手戳戳钟铃钰的鼻头。“好好用你宝贝的肚脐眼想想!”
“说的也是。"
难得曹亚绮一点,钟铃钰马上开窍。
“重点不是柳雅韵是涂磊锋,最近计划执行的怎样?”
“还好。”
钟铃钰心虚地低头,完全不敢正眼瞧曹亚绮。
“我看还好的意思等同于没有。你少跟我打马虎眼,说!你还要摸鱼摸多久?”
老虎不发威,真的会被当成病猫。
双手食指不停地绕圈圈,钟铃钰慢吞吞地开口道:“亚绮,我承认自己很鸟很没志气,总之,‘风筝计划’我没法再执行下去。”
“喂,跟我讨计划的是你,说不能执行的又是你,你以为戏弄本姑娘很好玩是不是?”一件事情搞得反反覆覆,想不火大都难。
“我敢指天发誓,绝无戏弄你的成份。”钟铃钰左手向上举起,强化她话中的可性度。
“但不管你再如何说,‘风筝计划’我不会再执行。”
“随便你。”无论钟铃钰不执行的理由是什么,对她而言已无关紧要,她不愿再趟这摊浑水。
今天和柳雅韵的一场鸿门宴,令钟铃钰看清某些面貌。虽柳雅韵 进公司才不久,但她和涂磊锋不寻常的交集,柳雅韵早暗暗看在眼内。用餐时柳雅韵的话题有意无意紧绕着涂磊锋打转,她虽都敷衍过 去,只怕仍旧逃不过柳雅韵的法眼。
让她打退堂鼓最大的关键就是柳雅韵,到底是为什么她自己也说 不上来,反正她就是不想再像只哈巴狗,死缠着涂磊锋。
于是,“风筝计划”正式宣告被打人冷宫。
第九章
再次踏上这间伤心餐厅,钟铃钰的心中只能以百感交集来比拟。那一天,是她此生最狼狈的时刻,费心打扮一下午,最后以爽约划下句点。她原以为她没机会再走进这家餐厅,可事与愿违,她是受邀前来的,受的是她怎么都难以推拒的约。
“嗨!小金,等很久了吗?”提约人准时现身。
“不会,我也才刚到。”
接到高明邀约的电话时,钟铃钰整个人呆住无法动弹,好一会儿才回过神来。因为没预期过,导致太意外,令她产生短暂的听觉障碍,误以为自己听漏或哪听错
在话筒另一端的高明,硬是呼唤回她的魂魄,她才发现自己不是在作梦。
脑海中编织无数次和高明约会的情景,在终于实现的那刻,她不但没有愉悦或欣喜,反而落落寡欢,这个邀约对她而言,来得太迟太晚了。在被高明爽约的那天,她已在心中发过重誓,从此对高明死心,要将他从心中遗忘,不再想他也不再见他。
不料这通电话,轻而易举打破她自己许下的誓言。
鉴于前一次被爽约的经验,她不敢太快答应,拒绝的话又说不出口,吞吞吐吐的问出闷在心中许久的话。
“你之前为什么爽约不来?你知道吗,我足足等了快两个小时。”
“不好意思,那天我临时有事,打电话给你你又没接,不得己只好放你鸽子。不过事后几天我有打电话给你,想试着跟你解释当天的情形,你不是没接听就是收不到讯号,才导致一直没机会跟你解释,真的是很抱歉。为了弥补上次对你的亏欠,再请你吃一顿饭是绝对必要的。”高明在另一端认真地解释。
当天确实因为自己糊涂没带手机出门,又阴错阳差无法和高明取 得联系,害得她枯等一个晚上,要怪只能怪她自己,白白搞砸一个美丽之约。
无论是谁听到这样诚心诚意的解释都会原谅当事者的,况且高明 之于钟铃钰而言,意义更是不同。当下她早已原谅他,只是面皮薄的她 一时说不出口。
就这样,只能违背誓言,她接受了高明的弥补,地点同样为上次的 餐厅。
不过这一次,她不再费心打扮,完全以最自然的自己登场。或许她 对高明还旧情难忘,但波动不再如昔,她心理建设得够完善,完全拿平 常心对待,不再对高明抱持着任何瑰丽的幻想。
“对了,你说电话中有事要跟我说,到底是什么事呢?”
“你别急,先点餐,我们再边吃连聊。”
点完餐,和高明聊聊最近的近况,餐前沙拉、餐前汤依序上桌,
“你到底是有什么事要告诉我呢?”主餐用到一半,钟铃钰再度兜 到主题上头。
“其实也不是什么很重要的事,只是想多多少少该跟你说一声,毕 竟我们好友一场。”高明也停下手中的动作。
听到高明表明他们只是好友的关系时,她没有失望,只有那么一 点点的遗憾。心底有个声音余韵不断地感叹:到最后,原来他还是只当 她是个好朋友。
“再过几天,我就要出国了。”
“出国?”高明要出国?她连听说都不曾,怎会说出国就出国?一点预兆都没有。“为什么?”
“怎么,吓到了?”
“何止吓到,根本是不相信,你不会是故意寻我开心吧?”朋友做太久,令她不得不怀疑。
“我说的当然是真的,谁在跟你开玩笑。”
下意识地用手揉揉她的头。这是他们以前常有的动作,是一种友羹无关情爱的举止。
钟铃钰也习惯的没闪躲,任他弄乱她的发。
“怎会突然说出国就出国呢?”不清楚的还是要弄清楚,发挥打破沙锅问到底的精神。
“这并不是突然决定的,其实我已经规划很久了。出国念书一直是我的梦想,只是刚好有此机会,时间又配合得上,经济方面也许可,所以才会作出这样的决定。”
该把握的时机,就该好好地把握,错过了,或许再也没有第二次。想要不后悔,去做是唯一的路。
“那你预计去留学多久呢?一年还是两年?该不会一去不回吧?”
高明用中指手指的关节敲了敲钟铃钰的头。“什么一去不回!你是在咒我啊!”
“哎哟!你明明知道我不是那个意思。”用手揉揉被敲疼的部位。
“目前还不确定,但三、五年是跑不掉的。在国外定居的可能性也不是没有,毕竟我本身也很向往外国的生活。”
听到高明说出或许会在国外定居的决定,钟铃钰的心头被小小地震荡了下,但并不痛,更不致命。
她原以为她会很痛很痛的,痛她就要看不到他,痛他就要离开她,甚至会泪流满面的想要留住他,可是都没有,她连一句挽留的话都没说,满满只有像空谷回音的余波荡漾。
没想到,她对他的感情,不知何时早已升华。现在的她,对他独剩友谊的残留。
“那希望你到国外后一切顺利,有空记得寄个风景明信片给我,让我这个井底之蛙开开眼界。”她的眼底干干的,挤不出一滴泪,更夸张的是,她竟还笑着祝福他!
“我就知道你会祝福我的,你这个朋友我总算没白交。”
望着高明的一脸灿烂,这个笑容的主人就要离她远去,或许这是她最后一次看到这个笑容。她是不舍的,想到以后就要看不到他,他们的距离又相隔千里之遥,多多少少会有点难过上心头。
“这是当然的,所以千万记得我的好!可别一到国外,见到波大又肥臀的洋妞,马上把我忘个一干二净啊!”语气中颇有威胁的意味。
高明被钟铃钰的话弄得忍俊不住。“你爱搞笑的本事还是没变。”
“这样你心情不好时,多想想我心情就会好很多。”她还是很有功用的,尤其是治“郁卒病”即刻见效。
受不了钟铃钰的自我褒扬,他摇了摇头。不一会儿,敛起笑容,话锋一转:“亚绮最近还好吧?”
到最后,他念念不忘的还是曹亚绮。或许他会决定到国外,多多少少和曹亚绮脱不了干系。
台湾对他而言是个伤心地,早走早好。
“她过得还不错。”这是最中肯的话,曹亚绮的确是过的不错,既逍遥又自在。
“那就好。”高明像在说给她听,更像在说给自己听。
“预计是坐几号的班机走?”
“周三或周四,目前还不确定,那时的你应该在上班,不便来送机我会谅解的。”愈多人送机,愈显得离情依依。
“好吧!既然这样,我只好先预祝你一路顺风!”她起身走到他身旁,对他伸出手。
“谢谢!”他的手握紧她的手,结结实实地给她一个拥抱。
钟铃钰虽然没预料,还是回以一个拥抱,给即将远行的友人一个值得回忆的纪念。
这个纪念也将会在她的记忆里生效,无论她在哪里,她都会记得,她曾爱上过这样一个男孩。一段没有开花结果,永远石沉大海的暗恋。
曾爱上过?是的,他曾爱上过一个名叫“高明”的男孩。
原来在不知不觉间,高明在她心中,已变成“过去式”。是何时开始产生异变的?她追溯不到源头,事实却明摆在她眼前。难怪听到他要离开,她没有伤痛欲绝,也不心痛或心碎,反倒笑笑的与他挥手道别。
她也想过反正一切都已云淡风轻,不如坦白地对高明招认自己对他曾有的情怀,至少她不会有遗憾,遗憾她曾爱过一个男孩,那个男孩却毫不知情。
“高明,我……”笑笑地在心中摇了摇头,“千万记得我喔!”最后,她还是打消念头。
说与不说早无关紧要,就当作是独属于她的秘密,没人知没人晓。随着他的离去,慢慢尘封为回忆,偶尔想起这段曾经情怀,象征她
青春年少的一种印记,永恒的抹灭不去。
他的心是为曹亚绮而开的,她不想让他的心因她而起波涛,曾经的就让它成为曾经,这样就好,这是一种最好的结果。她一点也不伤心,反倒真心地祝福他,早日寻得居于他的幸福。
她和高明算不算错过呢?如果当初她积极一点,结局会不会不一样呢?如果当初他赴她的约,他们的关系会更进一步吗?如果她不那么晚接到他的电话,她不会迟到现在才明白,她的心早不在他身上。
算算每个如果,都有无限种可能性,结局都可能因它而改写。但假设性的问题是个无解,因为时光不能倒转,也没有办法重新再作一次选择。所以世界上的每一个如果,掺杂着或多或少的遗憾,毕竟,如果就只能是如果。
既然,她的心不在高明身上,那么,她的心在何处?是去浪迹天涯了吗?还是遗留在一个她不知道的地方呢?
她并不感到慌张,这是一个值得深索的问题,她要一步步地抽丝剥茧,然后她就会知道,她的心游历到哪了!
这个问题,她要好好地想一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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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亚绮,你知道高明要出国的事吗?”回到家,她还是忍不住地说出来。
她一向不大嘴巴的,可是她觉得有必要知会曹亚绮一声.哪怕曹亚绮骂她鸡婆,到时摸摸鼻子乖乖挨骂,忍一忍就过去。
高明的离去,让钟铃钹体会到一件事:该说的时候没有开口,当时机错过了,再回头已是百年身,一切早人事已非,徒增奈何。
无论曹亚绮对高明的感情还剩下几分,她都要赌一赌,一时的错过就真的错过,没有再重头来过的可能。
"那又如何?’’依旧一副无关痛痒的姿态,瑕逸的修整着手指甲。
“是不如何,我只是告诉你一声。”皇帝不急急死太监是以前的她,现在她才没那种闲情逸致陪着干着急。
曹亚绮仍低头修着指甲,一指换过——指,好不容易修完整个右手后,停下动作,反常地问了一句:
“他要去多久?”
这下换钟铃钰报以奇异的目光,难得曹大小姐今天心情好,愿意举手发问。
“他没说,可是依我看,在国外定居的机率颇大。”她这样说并不算撒谎,顶多夸大事情的程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