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皱眉,“什么意思?”
“宫里早已派人去查明你的身份,透过各个管道,将你的身世亲人全做了番调查,你身份的疑虑解除了,自然能留下来,而那个庄萍则是个谜,周庄根本没有她这一号人物,所以她这会儿就算意识还在昏睡著,但宫里对她的戒心很深,她的房间外部埋伏了一些侍卫,这样的麻烦还不是卡在你跟玄纶坚持救醒她后,再将她送出宫去,但你最好祈祷,她留在宫中的时间没有发生任何事情,要不,你的罪可就大了。”
说了这么长长的一席话,她便离开了,留下神情错愕的凯瑟琳。
凉风拂来,让她混饨的脑袋顿时清醒,她急忙奔回华英殿,而在看到在西厢房门外那四名皇室侍卫时,她瞥了他们一眼,即快步的走入西厢。
房间里,庄萍仍然昏睡著,她中的毒很特别,一群御医相继过来替她把脉诊治,但从进宫至今她都呈昏迷状态,令人忧心。
“你欺骗了我吗?你会对玄纶或宫中的一些人不利吗?
可你这会儿还昏睡著,努力的跟死神在搏斗著,我真的无法想像你会去伤害人,这一定是他们多心,对不?”
她凝视了她好一会儿后,才起身离开,而在门关上的那一刹那,庄萍的双眸就睁开了。
其实她已醒了好几天了,趁著夜幕的掩饰,偷偷去探过是富了,但这里戒备森严,她连狗皇帝的面也没看到,要杀了狗皇帝恐怕比登天还难。
而今,再加上他们对她已有戒心,门外重兵布署,真的不行时,杀一个算一个,杀两个算两个,她这条命她也不想要了!
庄萍的眸中露出一抹犀冷的寒光,玄纶跟兰格格的大婚之夜,戒备一定会有所松动,届时动手,她杀的狗官也会多一些……而她,一定要多杀几个人陪葬!
***
在古典雅致的御书房里,玄纶正面对一个难题,是阿玛刚刚告诉他的消息,让他心绪不宁更感烦燥。
气度雍容的清皇德宗也看得出皇儿为爱所普,只是他强掳俄国的伯爵千金到宫中,还要纳为二房,这事一旦闹大,对中俄双方的友谊恐怕不宜。
德宗见皇儿凝著一张俊颜,再次说道:“凯瑟琳乃伯爵之女,说来也是皇室之后,你要她当二房恐也不宜,更甭提她并非自愿进宫的。”
“可是我要她。”他一脸倔强。
“皇儿……”
“皇阿玛,我只要她,我跟兰格格的婚事是皇额娘作主,大不了我不娶她,我要跟凯瑟琳成亲!”
‘胡闹!”德宗的脸色沉了下来,“肤的圣旨已下,哪容得你娶不娶?”
“可是……”
“没什么可不可是,凯瑟琳姑娘若是自愿留在你身边,那俄国方面还有解释的余地,毕竟是个人意愿,但皇儿硬是强留,莫怪朕得依其愿让她离开。”
玄给脸色倏地一变,“皇阿玛!”
“你现在就去找她来,这事我不希望风波扩大,在你成亲大典前就要做好处理。”
玄纶看出父皇的决心,忿忿不平的转身步出御书房,对刚好与他错身而过的宫中太监仓卒的行礼并没有理会,但在听到他刚步入书房的第一句话后,他刹然止步。
“禀圣土,俄国公使达克森偕同一名德林传教士、两名妇人在外请求晋见皇上,其中一名妇人自称是凯瑟琳姑娘的母亲。”
该来的还是会来,德宗明白的点点头,“请他们进来吧。”
“遵旨!”
玄给此时还讲立在长廊上,在听到太监应声后,连忙往外走去,果真见到一名俄国公使,还有那名啰唆的德林传教士,但最令他瞠目的是那名看来与凯瑟琳一样,有著一双紫罗兰双眸的贵妇,她跟凯瑟琳的五官很像,除了她的年纪大了些,就像是凯瑟琳二十年后的样子。
“他就是十二阿哥。”德林一眼就认出他来。
经他这么一说,爱莎立即将目光定视在这名丰神俊朗、气质尊贵的年轻男子身上,她没想到虐待女儿的中国阿哥长得如此俊俏,更难想像有著这么一张俊逸五官的男人会有一颗残暴的心,她心中涌起一股怒火,正想跟他要回女儿时,没想到他居然转身就走了!
她要追上去,但刚刚进去通报的太监已走出来,“请跟我来吧,皇上要见你们。”
“先找皇上吧。”达克森朝她点点头,她只得压抑下那股想找他算帐的心,在俄国公使、德林及林峡坡的陪同下进入御书房。
第八章
“放手啊,你这么匆忙的要带我去哪里?!”凯瑟琳想挣脱玄纶那扣住她手腕的铁臂,但他硬是不放,而且她觉得他很不对劲,一进寝宫就拖著她说要出宫去。
“你跟我走就是了。”玄纶脚步不停的拉著她直接翻身上马背,他是不会将她留下来让她的母亲将她带走;他绝不允许!
“十二阿哥,你弄痛我的手腕了!”她的粉脸浮上痛苦的神色。
玄纶这才放开了她的手,但扣住她腰际的手却也紧得让她快喘不过气来。
“你到底怎么了?你好粗暴,快放开我!”
玄纶冷峻著一张俊颜没理会她,策马就往城门走,但还未到城门口,就被大批的侍卫给拦住了。
“滚开!”他冷眼脱著众传工,放声咆哮。
“请十二阿哥原谅,但皇上已下旨,要咱们将十二阿哥还有凯瑟琳姑娘带往御书房去。”方面大耳的皇家总侍卫长蒋世向前拱手。
“本阿哥不去,我要出城。”
“那就只有冒犯了!”蒋世朝手下点点头,众人听令围剿而上,玄纶一咬牙,怒道:“不怕死的狗奴才!”
话语一歇,掌风随起,他打得毫无顾忌,但侍卫们敬他是阿哥,打得绑手绑脚,眼见就要让他突破重围出了城门,皇上的声音适时响起——“还不快给我住手,玄给!”
玄纶愣了一下,一策转马儿转头,便看见是阿玛、皇额娘,还有俄国公使等人,一想到自己来不及带走凯瑟琳,他一脸懊恼及火大。
而凯瑟琳则是错愕的瞪著站在德宗身旁的母亲爱莎,是她眼花了吗?还是远在俄国的母亲真的来到中国了?她眨眨眼,害怕只是个幻影,但是真的,母亲的眸中含著热泪……“凯瑟琳!”泪如雨下的爱莎再也忍不住的跑向女儿,凯瑟琳深吸了一口气,眸中也在瞬间盈聚了热泪,她的妈咪来了,她的妈咪来了,她再也不是一个人了!
“蚂咪——”她便咽一声,又大声的叫了一句.“妈咪!”也成了泪人儿的她想下马背迎向母亲,但玄给的手将她抱得好紧,她回过头,愤恨的瞪著他,“放开我!”
他根紧了唇瓣,阵中闪烁著冷光。
“放开我,放开我!我不必怕你了,我不是一个人了,我妈咪来了,你听到了没?我可以离开你了,我可以离开你了!”她使尽全身力气的扯掉他扣在她腰间的大手,飞快的下了马背,冲入母亲的怀抱,跟母亲两人抱头痛哭。
“好在……好在……好在你没事,我担心死了。”泪眼模糊的爱莎紧紧的抱著女儿。
“妈咪……妈咪……”凯瑟琳也抱著母亲哭得浙沥哗啦的。
林嬷嬷也走过去拍拍凯瑟琳的肩膀,凯瑟琳从母亲的怀中抬起头来,看著她,眼泪又流个没停,“林嬷嬷也来了……”
林嬷嬷眼睛也全是泪水,“没事就好,没事就好。”
她点点头,看著德林,再看看那名金发褐眼军服打扮的四十多岁男子。
“他是俄国公使达克森,我们能进来皇宫全靠他的帮忙。”
德林看著三个哭到快不行的女人,眼眶也微微泛红。
泪眼婆娑的凯瑟琳朝达克森公使点头,吱声道;“谢谢你。”
玄纶冷眼的看著这~幕,脸上面无表情,但一颗心却沉甸甸的,还有一股要失去心爱宝贝的紧绷感,他知道凯瑟琳会被他们带走的,一定会被他们带走的……他的心绞痛了起来,可他爱的女人此刻却是一脸的狂喜,该死的!他怎么会爱上这样一个没良心的女人?她看不到他的心正在滴血?!
凯瑟琳的确是沉浸在母女重逢的喜悦里,而且母亲从她口中得知二哥杰恩居然为了一张名为“圣女”的中国女子裸体画像就在苏依港湾跳船,坐往荷兰的船只后怒不可遏,所以她也得忙著安抚她,因此也没有注意到骑在马上的玄纶那双沉淀著不舍、伤心又转为愤怒的黑眸。
但在德宗设宴,邀请众人到后花园一叙,将此件大清阿哥强留俄国伯爵千金的事件好好谈谈,看能否尽释前嫌,大事化小小事化无时,凯瑟琳坐的位子就在玄纶的正对面,他的凝重神情与黑眸的愤怒眸光,她可是全看见了。
“我并不是不想大事化小、小事化无,但我只要一想到凯瑟琳曾被他差人跟一群受刑人挑砖垦地,又被鞭打成伤,甚至又坐上囚车游街,我一想到就心痛,更无法原谅十二阿哥!”爱莎是个和蔼可亲的俄国妇人,但想到女儿所受的苦,就让她难以宽容。
“那爱莎夫人意欲为何?”德宗看著她,再瞥了低头不语的凯瑟琳一眼。
她摇摇头,“我也不知道,只是,”她握住女儿的手,“你可想过要他如何补偿?或道歉?”
凯瑟琳润润干涩的唇,抬起头来,正视著对面玄纶那双冷漠的黑眸,思忖了一会儿,道:“我什么都不想,我只想要回俄国去,不要……不要再来中国了。”
回来做什么?玄纶再过几天就要跟兰格格成亲了,她何必再回伤心地?
闻言,玄纶的黑眸半眯,眸中一闪而过一道盛怒眸光,她要走得远远的了,她对他的爱居然毫不留恋……他倏地站起身,走到她身边,一把拉起她的手,将她从座位上拉起来,“跟我走。”
“这……”她怔怔的看著一脸怒火的他。
“快放开我女儿,你对她做的坏事还不够多吗?”爱莎气愤的要拉掉他的手,但这才发现他的力气相当大,她根本动不了他分毫。
“放开她!”林嬷嬷也起来帮忙,甚至德林跟达克森也都站起身了。
“够了,我只是要跟她说一些话而已,我皇阿玛在这里,我敢对她怎么样?”玄纶冷冷的瞪了这些多事的人,一人给一记白眼。
凯瑟琳想了一下,跟母亲等人点点头,“没关系,我跟他谈一下,你们坐著吧。”
“可是……”爱莎难掩忧心,她哪里放得下心让女儿跟他在一起?
“爱莎夫人请放心,我这皇儿是蛮横了些,但还懂分寸,至少在皇宫里还不至于乱来。”德宗也开口说话。
连大清皇上都这么说了,众人也不好再坚持,只得眼睁睁的看著玄纶拉著凯瑟琳的手往另一边曲桥走去。
玄纶拉著凯瑟琳来到曲桥旁的亭台坐下,定定的看著她久久,却是一句话也不说。
风地吹动,柳絮轻扬,湖面可见锦鲤戏水,看似一片宁静宜人的景色,但凯瑟琳却觉得空气凝结闷滞,她浑身不舒服。
玄纶黑幽潜沉的眸子仍锁在她身上,像是无言的传送他心中的愤意、怨感及悲痛。
他绝不是一个会开口请求女人留下来的男人,他只会用命令或直接将她扣留在身边,但如今,他似乎只有目送她离开的份,他不甘愿,一千一百万个不甘愿,可他又不能忤逆皇阿玛……凯瑟琳实在被他看得全身都难过,连呼吸都觉得困难了,她做了个深呼吸,开口打破这让人喘不过气来的静默,“你不是有话跟我说?”
他缓缓的点了点头,那张俊明的五官上却是让人猜测不出思绪的复杂神情,“你真的要离开这里?不再回来?”
她轻咬下唇点点头,再苦涩一笑,“我来中国看了不少,也感受了不少,倦乌归巢只想回家。”
他黑眸半眯,“离开我,你一定会后悔的,因为这个世上再没有一个男人像我这样深爱著你。”
她柳眉一拧,心儿一酸,或许吧,但——“这句话或许该这么说吧,这个世上再也没有一个男人像你一样的蛮横跟霸道来爱我吧。”
他撇撇嘴角,“我看不出你的意思跟我说的有何不同!”
“你知道,只是你不想承认。”她摇摇头,“再说,你又要成亲了……”
“砰”地一声,他突地握拳用力的睡了大理石渠一记,咬牙迸射,“我成亲又如何?我说了几遍了。我爱的、要的只有你!”
见他发火了,她的火气也跟著上来,“我也说了几遍了?
我要的是惟一,不是跟另外一个女人分享你,或者更多的女人分享你,你又听进去了吗?”
他怒目切齿的怒视著她,“你看到我是阿玛的妃子有多少人了?你还有这样的想法?”
她哽咽一声,“我就是有!”她抚著掀痛的胸口,“我不是你们这里的人,我无法接受一夫多妻,我要一个只爱我一个也只有我这个妻子的男人,你若办得到,我很愿意为你留下来,倘若不行,请你现在就告诉我,你办不到,我也好走得潇洒,走得没有一丝眷恋!”
“是,我就是办不到,就是办不到,可以了吧!”他气呼呼的扔下这句话,甩袖离去。
该死的女人,他真的不明白她在坚持什么?皇阿玛那么多的女人,他最多也只会有她跟兰格格,她还有什么不满足的?
凯瑟琳看著他气愤离去的身影,知道他终究还是不明白何谓“惟一的爱”……她眸中闪烁起泪光,只有分离了。
***
难得通上皇家喜事,凯瑟琳虽然想早点离开皇宫,但皇上、皇后热络邀请参观玄纶跟兰格格的成亲大典,再加上俄国公使的游说,爱莎等一行人勉为其难的留下来了。
她们都明白皇上是想当和事佬,也想表达对他们的歉意,所以还嘱咐宫女们好好伺候,还备豪华的房间让众人住下,吃的方面也是极尽奢华之能事,让众人备享贵宾礼遇。
而准新娘兰格格这几天是笑容满面,爱莎的出现,适时的将她的情敌带走,她的好心情是众人都感觉得到的。
但与她的好心情相比,众人对十二阿哥的坏心情可是在三尺之外都感受得到,他个性原本就不好,蛮横无理,这几天更是变本加利,吓得太监、宫女个个人心惶惶,就怕他一个不顺心,就被他召去赏了一顿毒骂!
新郎、新娘两样情,众人都不看好这次能有个热热闹闹、笑声四逸的皇家婚礼。
但坏心情的何止新郎倌,爱莎、林嬷嬷及德林都看出凯瑟琳随著玄纶婚期的逼近,益加郁郁寡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