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我是关心你耶,换了旁人,看我理他不理!”穆齐纳尔悻悻然说道。
见到一旁的几名仆役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的模样,慕嗥连忙挥了挥手,示意他们离开。
身旁一没人,穆齐纳尔立刻将他拉到一旁问道:“慕嗥,怎么样?”
“什么‘怎么样’?”慕嗥心知肚明他问的是什么,却故意装蒜。
“就是昨晚怎么样了啊!”
“什么‘昨晚怎么样了’?”慕嗥存心戏弄。
“唉!”穆齐纳尔急得直跳脚。“就是你老婆到底是不是完壁之身?”这会儿换慕嗥翻白眼了。
“哎,你倒是说啊!”穆齐纳尔追问。“不是,对不对?”他直言他的推测。“所以,你新婚第一天就躲到这里疗伤,对吧?”
慕嗥又好气又好笑之余,不禁好奇地反问,“穆齐纳尔,你先回答我,你怎么会知道我躲在这里?”
穆齐纳尔一怔,随即笑着坦承道:“你昨晚喝醉了,还要我陪你到漪翠楼或是涵香馆再喝几杯,那我到漪翠楼找不到人,自然而然就找上这儿啦!”
该死!原来泄漏秘密的人,不是别人正是自个儿,这会儿他要找谁算帐去?
唉,不止“酒后乱性”,这“酒后吐真言”的道理早八百年他也已经知道了,可昨晚他一股脑儿地全抛掉,这到底得怪谁啊?!
“慕嗥,走!”穆齐纳尔突然一把拉住他就往外走。
“走?!走去哪儿?”慕嗥反手拉住他,丈二金刚摸不着头绪。
“去镇国公府理论啊!”穆齐纳尔直言道。“我说过,若是你老婆婚前失德,那我就陪你到镇国公府递休书,咱再好好喝他几杯,庆贺一番呀。”
慕嗥一愣,回头一想,穆齐纳尔好像真有说过这么一段话。
“你神经病啊!”回过神来,他一把甩开了穆齐纳尔的手,失笑责骂着,“休妻这种事有什么好庆贺的?”
穆齐纳头见他话中并没否认的意思,不禁更加深信明珠格格的确不贞。“你才神经病!都绿云罩顶了,你还笑得出来?!”
“谁绿云罩顶?”慕嗥笑着反问。
怒气瞬间僵在穆齐纳尔的脸上。“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我是说……”慕嗥慎重其事地顿了顿,想让他听得清楚些。“我老婆百分之百是个处子,根本没绿云罩顶这回事。”
穆齐纳尔为之一愣,但很快地,他的神情转为哀伤。“慕嗥,咱多年好友了,我又不会笑你,你何苦不敢承认?”
这会儿换慕嗥的笑脸僵住了。“我从来不拘礼俗又敢做敢当,有啥不敢承认的?”他火大地反驳。
想想有理,慕嗥最讨厌虚伪作假了。“那……”穆齐纳尔想了半天,神情才豁然开朗起来。“那你是想保护明珠,对不对?”他十分满意自己的推测。“你这个人最懂得怜香惜玉了。”
一拍额际,慕嗥猛翻白眼,一副受不了的样子。“拜托,穆齐纳尔,你都说咱是多年好友,我犯得着对你隐瞒真相吗?”
“那……”穆齐纳尔这下子没辙了。
“别这呀那的!经过我真枪实弹地调查之后,真相只有一个……”慕嗥做出结论。“明珠的的确确是个黄花大闺女!”
穆齐纳尔退了几步,又抢到慕嗥面前,揪着他的衣襟,紧盯着他的眼睛质问,“真的?”
“千真万确!”直视着他,慕嗥举起右手作发誓状。
“该死!”穆齐纳尔抡起右拳击着左掌。“德格这个碎嘴的娘娘腔,真该死!”
慕嗥点点头,深以为然。可冷不防地,穆齐纳尔翻起眼皮觑他一眼。
“那你这个新婚夫婿到底该死的在这里做什么?”
慕嗥立刻愁苦了俊脸,暗自声声叫苦。
“新婚第一天你就找上这个‘狐狸精’你也太不像话了!”穆齐纳尔指着屋内,毫不客气地骂了起来。
狐狸精?!屋内的浣风听了不禁火冒三丈。
其实,她也不是有意偷听的,但是在好奇心的驱使之下,她就是不由自主地竖起了耳朵。更何况两人越说越大声,一副旁若无人的模样,她要不听见都很难。
“小声点。”听见穆齐纳尔出言不逊,慕嗥顾了一眼屋内后,忙将他拉远一些。
“喂,你是我的好朋友,不是我家老头儿,别用他的口气对我说话行不?”他不耐烦地说。
“不想听?”穆齐纳尔挑眉。“那好,回家去。”他改为双臂环胸,睥睨着慕嗥。
“以常理判断,你老婆再有教养,这会儿一定也因你的失踪而跳脚,所以赶紧回去陪个不是,顺便培养培养感情。”松了手臂,双掌一动,他二话不说就推着慕嗥往外走。
既然明珠是清白的,样子长得也不差,那或许慕嗥和她朝夕相处之下,可以产生点感情,甚至进而忘了宁雅。这样一来,他心头的大石就可以落地了。
“喂,别推、别推!我自己走……”
随着慕嗥抗议的声响越来越远,浣风莲步款款地走出了屋外,方才他们两人的对话也悠悠在心头回荡……
狐狸精!
这个词句一跃上脑际,她不禁忿忿不平。
穆齐纳尔,我记住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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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匡琅”一声,一只青花瓷茶具砸在地上,摔个粉碎。
“格格,你别这样……”紫嫣惊慌失措地缩在门边,低声劝阻着主子。
“我怎样?”明珠怒瞪着她。“都十多天了,我新婚的夫婿却连个人影都不见,难道我不该生气吗?”她歇斯底里的尖叫着,顺手又抓起了一只花瓶,可怜的花瓶又成了泄气的牺牲品。
刺耳震撼的这声巨响,令紫嫣瑟缩着身子,眼泪都快掉出来了。打从跟了主子,她就没见主子这么生气过,这姑爷实在太过分了!
可话说回来,主子不是说成了亲之后,就要和姑爷井水不犯河水的吗?这么说来,姑爷自成亲之后,一步也没踏进主子的居所,主子应该高兴才对,怎么脸色会一天难看过一天?
像她自己就很高兴,因为她好怕见到他……
“这是怎么一回事呀?”
一声透着戏谑的男性嗓音,打断了紫嫣的思绪,她猛一转头。
咦?来人不正是姑爷吗?怎么想着想着,他人就出现了。
“慕嗥,你终于出现了!”明珠扬起一声似怨又喜的娇喷,小心的避开满屋子的碎片,直朝他怀里而去。
“有这么好玩的事,你们怎不叫我?”慕嗥瞧也不瞧明珠,从旁低身捡起一只破了一半的花瓶,巧妙地避开了就要腻上身的她。随后他大手一松,那只剩下一截的可怜花瓶再度惨遭毒手,掉在地上,粉身碎骨。
微闭眼眸,紫嫣缩肩侧头,企图躲避这令她头昏的声响,可明珠却不当一回事。
“慕嗥!”她嘟着嘴,跺了跺脚,又朝他而去。
慕嗥不理会她,不露痕迹地往旁边踱去,俊脸上满是孩童般的淘气笑意。“哈!原来摔东西这么好玩,难怪你玩得这么开心……”他边说边往右走去,不仅再次避开了她,更拿起了一只古董。“这么放肆!”透着极度不快的声音一落,那只古董也应声落地;“匡唧”一声地加入了满地疮痍的战场。
紫嫣顿时傻眼,连害怕都忘了。怎么他不来则已,一来就和主子比赛摔东西?
明珠听得出来他的不悦,可她丝毫没有退让的意思,让她苦等多日,丢尽颜面的人可是他呀!
这一想,积存已久的怨气也立时冲了上来。“慕嗥,你——”
“你生气了?”他截断她的话,斜眼看她。
“我——”
“我什么我?”再次不让她把话讲完,他故意曲解她的意思。“哎,做人何必这么小气嘛。只不过摔了你一只古董,你就生气了……嗟,不好玩!”摇头皱了皱鼻子,他背负着双手,不仅转身就往门边走,嘴里还凉凉地补充了句,“唉,人家生气了,咱识相点,走人罗。”
“慕嗥……”明珠见他要走,一股气直泄得无影无踪,急得追了上去。“你不许走!”她大张双臂挡在他身前。
“你不生气了?”他圆睁双目地问道。早料到这个女人必定又是个不知人间疾苦却架式十足的千金小姐,而方才一进门,见满地都是她发脾气之后的“战果”,这不仅证实了他的想法,更令他对她倒尽胃口。
不过,平心而论,自己无理在先,倒显得她生气有理,是以他不能从这点来论断她。可纵然如此,他也实在没半点兴致与她周旋。唉!说来说去,这只能说两人有“分”无“缘”了。
“慕嗥——”见他立定在自己眼前,明珠把握时机一伸手,便牢牢地捉住他的手臂。“我会这么生气,还不都是因为你丢下我一个人不闻不问的。我们可是新婚夫妻耶!”她撒娇似地埋怨o
“新婚又怎样?”慕嗥低头顾了一眼自己被她抓得死紧的手臂。“来日方长,你该想想怎么踏实过日子要紧。”
这个女人还真像八爪章鱼。他没好气地想,一斜眸,紫嫣满脸不自在地缩在门边的模样立时映人眼帘。
其实,他今来会上这儿,一来是想和他的新婚妻子把游戏规则说清楚、讲明白,好一劳永逸。另外,就是为了多日不见的紫嫣小丫头罗!每回想起她,总能让自己的心情大好。
“踏实过日子?你这是什么意思?”明珠听得不明不白。
慕嗥趁她手一松,乘机拂去她的手往门边溜去。“明珠,这里乱七八糟,咱们到外边说吧。”经过紫嫣身旁时,他不自觉地扬起一抹迷死人不偿命的笑,朝她眨了眨眼后,才跨出了门外。
紫嫣注意到了,脸上还没用地烫得火热。他干嘛老喜欢对自己眨眼睛,他的眼睛有毛病啊!
一旁的明珠却只顾着高兴,今儿个天气好,到美不胜收的花园里走走,两人之间的感情必能增进不少。
“紫嫣,我的样子还好吧?”整了整发鬓,理了理衣襟,她紧张地问着。机会难得,她要将自己最美的一面呈现在慕嗥的面前,好教他从此离开不了自己。
紫嫣回过神来,挤了个笑容。“格格,你的样子很美,没时问题。”
明珠一笑,觉得轻松了些。只是当她走向门边时,发现紫嫣似乎有意跟上来。“紫嫣……”她不禁叹气。“我和姑爷此刻最需要的就是独处,你跟来做啥?”白了侍女一眼,她赶紧追着慕嗥的脚步快速离去。
是啊,她跟去做啥?紫嫣倚门相望,不知怎地,一股难以言喻的复杂情绪,挡也挡不住的翻涌上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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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慕嗥……”在后追赶得喘息不已的明珠频频招手。“等等我……”才喊出声,冷不防地她脚下一个颠踬,立刻跌坐在地。“哎哟!”
一声痛呼传来,慕嗥停了脚步回旋转身,这才发现她一屁股坐在地上,痛得直皱眉。
莞尔一笑,他走过来,很有风度的伸出援手。
“慕嗥,你好坏啊……”明珠拉住了他的手,边挣扎地爬起来边埋怨。“走那么快,既害人家跟不上,又害人家跌得好疼呀!”
忽然脑中灵光一闪,她立刻“哎哟”一声,整个人顺势倒在慕嗥的怀里。
“人家的脚好疼啊!”她装腔作声的娇喊,紧紧抓着他的手臂不放。
慕嗥皱起了浓眉,直向她的脚踝探望。“摔到脚了?来,我看看……”
明珠拉住他的手,忙不迭出声阻止。“不用了,待会儿回去,我教紫嫣帮我揉揉就行了。”真让他看看,却发现自己的脚根本没事,那岂不是糗了又坏了自己的形象?
他打量了她一眼,就不知她的伤是真是假。“那么你先回去,我们改天再谈,免得伤势恶化了。”
“没这么严重啦!”明珠堆满了笑,紧靠着他暖厚的胸膛,又将他抓了个死紧。
“我不碍事。”开玩笑,就算要她死,此时此刻也甭教她离开他半步。
慕嗥狐疑地又看了她一眼。算了,管它是真是假,反正他也不想改天再来奉陪,两人就趁今天赶快把话说开吧。
“好吧!”他叹了一声,随即皱起了眉头。“可你这个样子怎么走路?”他瞧了瞧四周,根本没地方可坐。
明珠顿时喜上心头。“那你抱我到那边的亭子里去坐。”她扬起下巴,朝远方的红色凉亭点了点。
慕嗥也朝那亭子望去。天啊,那么远!他转头朝高头大马的明珠打量了一眼,不禁暗暗叫苦。
“好吧!”无奈之下,他只能勉为其难地将一脸喜孜孜的她打横抱起。老天,她还真重!
走了一段距离,明珠又死命环着自己的颈项,气踹吁吁之间,他直觉得呼吸困难。
冷不防地,他忽然想起了新婚之夜……为什么此刻抱着她的感觉,会与那夜两人欢爱相拥的感觉如此迥异?
低头看了她一眼,他又想起外头的那些有关她的流言诽语,心头的疑云慢慢成形……深吸了口令人着迷的男性气息,明珠微闭眼眸,贪恋不已。可看着凉亭已近在眼前,她好生失望。怎么这么快就到了?
“终于到了……”一将她放在椅上,他也立刻坐下来直喘气。
“真是辛苦你了。”她笑了笑,见他一头一脸的汗,立刻掏出怀中的汗巾,伸手想替他拭去。
“不用了!”突如其来的一股厌恶,令慕嗥反射性地拂去了她的手。可一瞥见她吃惊委屈的模样,他才意识到自己的行为。“你别乱动。”他立刻柔了脸色,转了口气。“小心脚踝又伤了……”抓住这个借口,他解释道。
明珠笑了笑,没有再多想。“哇,咱花园的花开得好美啊!”她转头望向花团锦簇的远方,开始企图营造花前月下般的浪漫气氛。
“明珠……”慕嗥却无心欣赏。“我有话跟你说。”
明珠回头不解地望着他。“什么话?”
喟叹了声,他开始企图营造身不由己的无奈气氛。
“明珠,虽然你我已结为夫妇,但我生性不喜约束,所以眼下能给你的也只有名分……”
她蓦然变了脸色。“你……你这是什么意思?你……你把话说清楚!”
“我的意思是……”他起身背对着她,语气尽量宛转地说:“你若是期望我能时时刻刻、日日夜夜都陪在你身边,那是不可能的。”
“我并没有这样要求你啊!我只是希望你尽可能抽空陪伴我,别再像这些天一样,把我当成了隐形人一般……”
“我知道!”慕嗥旋身面对她,烦躁地接话。“可我只想当你是隐形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