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问题。”小军坚强地点头。
左绒赞许地摸摸他的头,亲亲阿宝安抚:“阿宝别怕,你跟着小军哥哥,姐姐跟叔叔会打跑坏人。”
阿宝泪眼模糊地点头,紧抱着小军的脖子。
左绒小心地想拆卸下木门,希望能弄出空间让小军和阿宝离去。
太久了……后面不可能都没声音,阿平怀疑地指挥站在最边边的阿雄说:“去后面看看。”
石川焰紧张地瞪着眼前的两只枪。
“旅行袋拿来。”阿平伸手想抢过石川焰手中的袋子。这笔赎款是他要跑路的费用,如果不是那个孤儿院的老女人坚持不卖地,他又怎么会想到放火烧山给她个教训。
忠义盟被围剿时他幸运地逃过一劫,却对李院长怀恨在心,他猜想是她报的警,后来手下的小弟建议:她不是很重视孤儿院里的孤儿吗?那就绑个小鬼来要点跑路费。
石川焰小心地观察四周,故意把旅行袋丢在地上。阿平拉开拉链,专心在袋子里面的纸钞上。站在窗边的阿丁,也兴奋地凑过来看。
就这一刻,石川焰果断下决定。
他的手刀砍下阿丁手中的枪,利落地屈膝把阿平撞倒,抢上前去把枪踢开,顺便再赏他们两人各一拳、一腿……
“住手——我……我杀了这女人……”阿雄的声音颤抖着传来。
女性的闷哼让石川焰定住自己的动作,乖乖站直,双手高举作出投降的姿态,身后是左绒被枪指着。阿雄握枪的手,还因为紧张而颤抖,看来他这个歹徒比被挟持的人更慌张。
“小军跟阿宝离开了。”左绒抢先报告状况。
就是为了让小朋友离开,她才会被阿雄逮到。阿雄眼神涣散、手颤抖,极为不稳定,所以她决定先稳住他,多拖延些时间让小朋友走远一点。
“绒绒,你别怕。”石川焰小心地安抚着左绒。
“你别管我。”
“我怎么可能不管你呢?”为了左绒的安全,石川焰丢下抢来的枪,无奈地投降了。
阿平气愤地拾枪爬起身,一脚踹向石川焰。
“啊——”左绒煞不住尖叫,她看见石川焰痛得蹲在地上。她刻意装出害怕的表情,尖叫着,边抢上前去,“石川——”她声音颤抖着。
“不准叫。”阿雄捉住左绒想往前的身体,用力地用枪顶着左绒,阻止她的妄动。
阿丁才吃过石川焰的拳脚,气愤地加入拳打脚踢的行列。石川焰缩在地上弓着身体像只虾子,边用手阻挡袭向他头脸的大脚,被悲惨地毒打着。
“别打……别再打了……”左绒尖叫挣扎,观察到眼前的三个人注意力都在地上闪躲的石川焰身上。
她颤抖呼叫,人往后退半转身,右手扣住阿雄拿枪的手腕往上扳,左下肘顶着阿雄手肘关节的内侧往外施力,正好形成以他的手腕为圆心,他整个人顺着左绒的施力,呈半弧线往前摔向前方的阿平和阿丁。
他们俩抬头,看见阿雄突然冲撞过来呆愣着……左绒就趁着他们这不到一秒的呆愣时间冲向前,快速地出手攻击。
石川焰眯着眼吃惊地看着眼前这一幕。原来声音颤抖尖叫的左绒,在一瞬间转变成出手狠辣的女罗刹。
她出拳利落绝不拖泥带水,更不浪费任何的力量。她利用屈肘、屈膝的动作,专挑人体最脆弱的部分攻击,眼睛、喉头、脖子、关节……她善于利用人体关节来钳制对方的行动,并给予重击,连他这个当医生的都不得不承认,他抓关节、穴道的动作也没她利落。
左绒的功夫融合了阳刚的外家拳和泰国拳的精华。
她最后一个侧面撞肘,把阿平撞得往后连退撞上墙壁,委靡缩在地……她很肯定,阿平的肋骨断了。
环顾着地上三个(后面还昏着一个)歹徒,她漂亮地收下拳脚,轻掠过颊边的发丝,“我最讨厌动手动脚,真是破坏气质。”她柳眉拢皱、噘着嘴埋怨着,那清淡的神态一点也不像方才那个出手阴狠的女煞星。
左绒蹲下身叹息道:“不是叫你别管我的。”她的语气有丝不舍。
“宝贝,不管在什么时候,你的安全都是最重要的。”
真是狗改不了吃……不值得同情,都已经被海扁成这样,嘴巴还没忘了使坏。左绒笑着端详地上的石川焰,“好精彩,明天铁定淤血成钟楼怪人。”他的俊脸布满红肿伤痕,她扶起他笑着说,“我们认识这么久,今天是你最帅的一天。”
石川焰坐起,“你的武功很特殊,”他肯定看过,他细想着。
“三十年前,连续五届蝉联全美中国武术竞赛冠军宝座的左彭予,听过吗?”她提供解答。
“左彭予,中国武术界的奇特人物。”他想起来了,“你装得真像,连我都看不出来你的武功底子这么好。”他的心中非常不是滋味,被骗得真惨。
“不是我好,是你太差,我看你是被女人掏干了精力。”左绒冷哼着。
“没同情心的女人。”石川焰忍住气哼着,“喔——”他呻吟着,因为他正想像平常一样给她个潇洒不在乎的笑容,可惜颊边的红肿让他吃痛地呼叫着。
砰——门板被撞开了,便衣警察握枪指着屋内。在看见小军和阿宝平安地下山后,组长马上下令围剿赶上来。他们吃惊地看着屋里呻吟的歹徒傻眼。
突然,石川焰眼尖地看见委靡在墙边的阿平颤抖细微的动作,他机警地抱住左绒往他怀里拉,身体侧转以肩膀护卫她。
砰——两声枪响几乎在同一时间响起。石川焰感觉到胸部传来火辣的滋味。
啪,阿平的身体倒卧下来。他虽然挣扎着开枪,但也被警察一枪射中。
“石川——”左绒惊呼着,她扶着趴在她身上的石川焰,着急地询问:“你中枪了?”她的脸迅速退下血色,感觉到浑身的冰凉。
石川焰胸部被鲜血染红了一片,他捂着枪伤,“这下要动手术了,请医院准备血浆。”他忍痛自我诊断,“先替我止血。”他的语调平静地吩咐着。
“叫救护车,快!”左绒慌乱地命令着身边的警察。该死,她出手应该再重一点的,怎么会错估了阿平反扑的力量,她责备着自己。
“没事……小伤口……绝对没事……冷静……一定要冷静……”她呢喃不清地念着。
她想撕下自己衬衫的下摆,手却不听话地抖着,怎么也使不上力,连试了好几次。
“绒绒,你在紧张喔。”石川焰的声音居然带笑。哈!原来向来冷静的左绒,也有乱了方寸的时候,而且是为了他。
石川焰忘了自己冒血的伤口,陶醉在幼稚的满足感中。
身边的警察递来猎刀给左绒,这才让她顺利地割开衬衫的下摆,包扎伤口。伤口不停地冒出血,很快,石川焰半个身体都染成红色。
在救护车送他去医院的途中,他死握着左绒的手,感觉到她冰凉的手微微地颤抖着,知道他冒血的胸膛已经让她整个人乱成一团了。
在进手术室前,他忍痛告诉左绒:“中这枪,却能看见你为我失去冷然的表情,真是太值得了……”大量的失血让他开始有昏眩的感觉。
他紧紧看着左绒苍白的脸、抿紧的双唇,他突然想起,从来不曾认真地告诉左绒,他“很”爱她,而不是“有点”爱她,他挣扎着动着唇说:“绒……我……要……告诉你……我……”
“对不起,请让开。”护士动作快速地把石川焰推进手术室中。
左绒脑中空白一片,浑身无力地依靠着冰冷的墙壁。
尾声
两个月后,美国加州,莫氏企业总部。
“先生,请问您有什么事?”警卫尽职地盘问进入公司的人。
石川焰掏出磁卡,“邵小姐在几楼办公?”没办法,他虽然是莫氏企业的董事之一,但是他从来不到公司。就连董事会,他也以医院工作忙碌而拒不出席,所以谁在几楼办公他完全不知道。
警卫接过卡片刷过机器,屏幕上显示出卡片持有者的身份,他恭敬地回答:“邵小姐从三天前开始请特别休假,目前不在公司。”
“怎么可能?”石川焰惊讶了。他们兄妹六人的特别休假,指的就是去出特殊的危险任务。每个人都有可能,就只有美琦从来不曾。他们从小学习跆拳道和中国武术,其中惟—一个例外的人就是美琦,她是连开枪也不会的。她会请“特别休假”?这太诡异了。
石川焰不客气地直接闯入雷克强的办公室,劈头就问:“美琦呢?我要请她用特殊密码替我查一个人。”
“查左绒吗?”轻松的回答,出自背对门口而坐的男人口中,那是长相阴柔的高彻。
“老三!你在,那太好了。你人面广,拜托你也一样。”石川焰缩入旁边的沙发中,对着坐在办公桌后的雷克强交代道,“二哥,麻烦你的秘书给我杯咖啡。”他疲惫地揉揉两鬓,抬眼就对上高彻满脸的嘲笑表情。
“你知道我在找左绒?”石川焰怀疑地问着,想起方才的对话。
“我怎么会知道?雷,你说呢?”高彻笑着询问不开口的雷克强。
“所有的中文报纸连续刊登‘寻找左绒’的启事,江湖朋友四处受托打听……这种蛮干、大张旗鼓,我们怎么会个知道?你这样疯狂地找这个叫左绒的女人做什么?”雷克强不解地问着。
这个小弟从来戏耍人间,女友一个一个换,遵循他的口号——享受生命,现在又怎么会这样积极地找这个叫左绒的女人?!
“她得罪你,你要报复?”’雷克强不解地推测着,看了石川焰一眼。也不对,小四向来是吊儿郎当的个性,记仇、报复……这种事他应该会觉得麻烦。
“她对我很重要,非找到她不可。”石川焰闷闷地说着,脸上惯有的懒散笑容都不见了。他疲惫着揉着两鬓,声音低低地说:“我爱她。”反正面对自己的兄弟,也不用假装了。
在中枪进入手术室前,他来不及肯定地告诉左绒,更没机会对她询求相同的答案。在手术后迷糊的意识中,他知道左绒来看过他几次,等他完全清醒后她居然消失,再也没来医院看过他。
雷克强听见石川焰的声明,他和高彻互看了一眼,表情开始扭曲,小心地问:“小四,你说你爱上这个叫左绒的小姑娘,所以你疯狂地找她?”他不信地看着石川焰严肃的表情,嘴角开始颤抖、抽动,原来刚硬的表情迅速地扭皱。
“哈——哈——”雷克强终于忍不住冒到胸腔的笑意,开始狂笑道,“天!你……你不是号称女性杀手的……”他边笑边指着石川焰,非常不给脸地大声嘲笑。
高彻的表现就斯文多了,他只是弯起嘴角,怀疑地从头到脚来回地打量着石川焰,似乎正在分析他认真的程度有多少。过了许久……“我看这次你真的是很认真,我第一次听你提到爱这个字。”高彻终于分析完成。
“好,好,我承认,以前我的女朋友是稍微多了点。但是,我这次是真的爱上一个女人,我需要帮忙。”石川焰从小独立,从不对兄长提出需要协助的要求。
“爸妈要是听见小四终于被女人掳获,他们铁定会高兴得合不拢嘴。”这是雷克强的推论。
高彻拍拍石川焰的肩膀,由身边抽出资料夹交给他:“看看。”
石川焰翻开,当场傻眼。
左绒,人称“左姑娘”,美国最大华人帮派文华会助手团首位……
“人我们会找到的。”高彻够意思地保证着。
“你认识左绒?”石川焰怀疑地问着高彻,他想起小妹说过,高彻的死党何洛京娶的老婆,正好和文华会关系特殊。“你居然到现在才告诉我?”他不相信手足会这样残忍,这些日子看他像无头苍蝇地乱钻、乱找,居然不出声地在旁观察。
“我怎么知道你是不是认真的?我要先确定再说。”高彻丝毫不愧疚地解释,他可不想没事得罪文华会。
石川焰和高彻对望着。
好一会儿……
“好吧,我是自作自受。”石川焰耸耸肩,认了。左绒有下落,他终于真止轻松地笑了。
回想受伤住院的日子,来看他的人络绎不绝,其中来访的以女人居多,可是他每大真正等的人还是左绒。他想念左绒娟秀的脸蛋,想念她的声音,想念她在他怀中的温暖,渴望她带给他的沉静气氛……“想念”让他的心浮躁不安,他承认,他离不开左绒。
他问李院长、韩青芸、贺析,得到的答案都是:左绒离开了。
于是他不管枪伤好了没就坚持出院,逼问院长左绒在美国的地址,查询结果:查无此人。他不放弃地查出入境资料,循线追查到她在夏威夷转机,然后就没下落了。再查,居然受到阻碍,于是他开始怀疑关于左绒的一切,没有人可以失踪得这么彻底的。
至于左绒提过的左彭予,他在二十年前退隐,没人知道他带着妻子住到哪个国家。
在毫无进展下,他决定乖乖回美国寻求手足的帮助。他知道“莫里基金会”拥有一些特殊管道,找人打听消息自有一套办法。
早知道,他就该早点回家,也不要浪费那么多时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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旧金山一角,文华会总部。
“文哥,有位高先生来访。”负责守卫的手下奉上名片。
没多久,带笑的声音响起:“沈昊,近来好吗?看样子是不错,娶了老婆果然心情大好。”高彻还是那副轻松自若的表情。
“我正在想,你也该给我个解释了。”沈昊的眉扭皱,脸色臭臭,声音阴沉得很。
高彻笑容满面地倒茶、品茶,“嗯……上好的龙井茶。”面对着文华会龙头大哥的不悦,丝毫不影响他此刻品茗的好心情。
沈昊按下桌上的对讲机,交代门外的手下道:“把刚刚泡的茶叶包起来给高先生带回去。”
噗——热烫的茶汁差点呛离高彻的食道:“好,好,我怕你了。”
“说你的来意。”沈昊轻敲桌面。
“我在找左姑娘。”高彻放下茶杯,直截了当地提出要求。
“我还正在想你是什么意思,明知道左绒是我文华会的人,还这样大张旗鼓地登报找人,也太过分了。”沈昊的眼神跳动着。
“我没有不良企图。”高彻冤枉地呼叫着,双手高举作出投降状。
“那你是什么意思?”沈昊的声音有明显的不愉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