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当她看见宗寒麟突然双臂伸直,仰天大笑着高呼:「我是皇帝!天大地大我最大!」之后就纵身跳下石柱,她忍不住尖叫一声。几日来的辛劳、加上失血过多和刚才的风吹雨打,她终于体力不支,昏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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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了过久,感觉到自己被一团热气包围,聂紫芊悠悠睁开眼眸,恍若仍在梦中,首先映入眼帘的是燕墨阳那张令她心悸不已的面容。
「墨阳……」她强自笑了笑。
「别说话。」燕墨阳点点头,脸色虽然苍白,望着她的黑眸却充满关切。事实上,刚才投向魔罗天之花那一记耗费了他不少精力,使得他背部的刀伤裂开,不住流出血来。
聂紫芊转着眼珠子看了看,发现自己虽然还坐在椅子上,但已然松绑并下了石柱,不禁好奇的问:「你是怎么把我弄下来的?」
「我会飞,是我飞上石柱扳动机关,把你接下来的。」燕墨阳笑着说道。
是这样吗?聂紫芊不由得张口结舌。
燕墨阳唇畔的笑意渐渐转浓。「傻瓜,人怎么可能会飞呢,是花盆的碎片飞散出去时凑巧触动了机关,你就下来了。」
聂紫芊脸儿一红,心里却悄悄松了口气。今天碰到的怪事太多,她的脑子都糊涂了,思及此,她忽然想到宗寒麟,心中不由得一紧,连忙扭头四下张望。
「找什么?」燕墨阳问。
「宗寒麟呢?」她心有余悸的颤声回答。
「他?」燕墨阳一皱眉。「他疯了,跳下柱子后不知跑到哪去了,不过……应该再也当不成皇帝。」
事情大大出乎她的意料,聂紫芊情不自禁啊了一声。怎么也没想到,宗寒麟这等一代高手,竟会阴错阳差被雷击疯,心中不免有几分唏嘘。
「别难过。」燕墨阳拍拍她的小脸。「其实他迟早要疯的,现在疯了也好。」
「什么意思?」听了他的话,聂紫芊不解地侧眸。
燕墨阳看她一眼。「你想,那些个整天自命不凡,又爱幻想做皇帝的人,有几个不是疯子?」
聂紫芊想了想,眼中流过一抹笑意。「你说的也是,他现在疯了,免了多少生灵惨遭涂炭的命运,真是件大大的好事!」
「知道就好。」燕墨阳好心情地拧了拧她的鼻尖。
突然想起件重要的事,聂紫芊笑得更甜了。「墨阳……」她开口,刚要说些什么,却被燕墨阳蓦地伸出手指点住她的唇。「我不是燕墨阳。」
「什么?」聂紫芊大吃一惊,愕然瞪着燕墨阳。
「我叫宇文长皓,是西北兵马大元帅帐下的飞虎将军。」
聂紫芊更吃惊了,眼珠子都要瞪到地上,就听宇文长皓继续说:「我虽不是燕墨阳,但我同他还是有点关系,他本是我小师叔的儿子。」
「你小师叔?」
「她是我师父的小师妹,我小师叔在中原认识燕北漠后,就生下燕墨阳。」
「你和他长得像吗?我是说燕墨阳……」
「不知道,我八岁那年拜师学艺,燕墨阳却在那几个月前不小心掉到水里淹死了,我小师叔思子心切,从此有些疯癫……」
说到这儿,宇文长皓似乎有些激动。「我想应该有些像吧,加上我和他年纪差不多,所以我小师叔一见我就『墨阳、墨阳』叫个不停,一直把我当成她死去的儿子……而这几年隐渊堡杀人太多,是西域各国的心头大患,朝廷正好利用燕北漠寻子这个机会,让我以燕墨阳少堡主的身分去箝制他们。」
「那……」实在是太意外了,聂紫芊哆嗦半天才问:「朝廷干嘛要这么做,出兵灭了隐渊堡岂不干脆?」
「不能那样做,因为在荒漠上作战并不容易,而且朝廷这几年和周边各国的关系才刚好转一点,出兵来这个敏感地带怕引起不必要的误会。」
聂紫芊似懂非懂地点点头,想了想又问:「你既然不是真的土匪,为什么一见我就要我当你的贴身女奴?」
宇文长皓眸光一闪,神秘地笑了。「因为……我知道你是『金牌御赐天下第一神捕』聂硕风的妹妹,既然让我遇见了,我就要保护你的安全,不能让你一个人在荒漠中到处跑。」
「啊!」聂紫芊再度吃了一惊,嘴巴张得都可以飞进小鸟。「你、你怎么会知道?」她一万个不相信。
「因为你身上那把软剑。」宇文长皓又笑了笑。「我见过你大哥,也见过他身上那把软剑,而且我也听你大哥提起过你,所以一见到你的剑,我就知道你的真实身分。」
「你见过我大哥?那你是他的朋友罗!」聂紫芊的眼睛蓦地亮了起来。「你知道他离家那么久,到底在做些什么吗?」
「他投靠了魔罗天教。」
「这个我也猜到了,只是……他干嘛要投靠魔罗天教?」几个月来的疑问好不容易有人可解答,聂紫芊连忙吐了出来。
「因为……」宇文长皓看她一眼,笑道:「我牵制了隐渊堡之后,魔罗天教便没人可制约,势力不断扩大,这又成了朝廷头疼的新问题。正奸你大哥那时得了残花宝刀,李丞相便想出这个一石二鸟之计,让你大哥以献刀的名义投入魔罗天教。而燕北漠听说宗寒麟得了残花宝刀后果然惊慌,于是两边就互相争斗,彼此消耗力量,只是……没想到一向与世无争的伽罗族也会牵扯进来。」
「那……宗寒麟怎会相信我大哥呢?」聂紫芊又问。
「人为财死,鸟为食亡,你大哥身为神捕却没多少银子,跟了宗寒麟后,能做魔罗天国的开国元勋,宗寒麟为什么不信?更何况在你大哥入教前,他已对你大哥使了摄魂大法,只不过……宗寒麟没料到你大哥的定力竟如此强,摄魂大法对他根本起不了任何作用。」
「这么说,那天我大哥和魔罗天教的左右护法围攻你,你也是故意受伤的?」
「当时不知道魔罗天教为何要计画刺伤我,我也只好和你大哥将计就计,好看他们究竟想玩什么花样,到后来才知道是为了爱兰珂。因为我受伤,所以我和你大哥商量后,决定由他来保护爱兰珂,但却没料到宗寒麟会迫不及待出关,亲自劫走封天圣女。」
正在这时,石门外忽然响起一阵沉稳的脚步声,宇文长皓回头看去,蓦地笑了起来。「紫芊,你大哥来了。」
「啊?」聂紫芊大吃一惊,眼睛瞪向门外,就见门外走进两道硕长的身影,其中一人青衣紧束,正是她大哥聂颀风。
「大哥!」聂紫芊眼泪一下子全掉了出来,也不管身上的刀伤,就猛地从椅子跳起,扑到聂颀风身上。
「小芊。」抚着聂紫芊满头乌黑的秀发,聂硕风笑着看了眼宇文长皓和身边的男子。「楚侯爷,宇文将军,小妹无状,让你们见笑了。」
宇文长皓和那个楚侯爷只是含笑不语。
隔了半晌,宇文长皓忽然问道:「爱兰珂呢?」
「已经派人送去伽罗族了。」那个楚侯爷回答。
事后,聂紫芊才从大哥那里听说,这个楚侯爷叫楚晟云,是西凉镇远侯兼玄武将军,这次奉命带领手下几百名精兵化装成过路商旅,在隐渊堡和魔罗天教火拼的时候一举出击,彻底消灭了这两个作恶多年的心腹大患。
聂紫芊还听说,宇文长皓居然是西北兵马大元帅宇文阔的幼子,而宇文长皓、楚晟云、天水的永安王次子穆天逸,这三人都是同年同月同日出生,又因为他们出生那日京城西北祥云大作,经日不散,皇上在高兴之余,便亲自赐名。
想不到宇文长皓竟有如此高贵的出身,聂紫芊叹了口气,心里闷闷的,又看着他被陆续涌来的亲兵团团包围,只好默默走开。
说实话,她并不想离开,更不想让他从她的生命中消失,可是……她来西北是为了找大哥,如今大哥既然找到了,她也该回江南。
她明白自己对他的心意,也能感受到他对她的关爱,她的确很想留下来,但碍于自己是个姑娘家,总不方便开口,除非……除非他当面求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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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个月后,天水城内,宇文元帅府。
「小芊,我们走了,跟宇文大哥道别。」
背着行囊,聂颀风向聂紫芊招招手,而聂紫芊则望着坐在软榻上的宇文长皓,眼里泛着潮气。
「宇文大哥,我走了。」聂紫芊嗫嚅着,声音小得几乎听不见,耳朵却竖得老高。
「嗯。」宇文长皓点点头,没什么表示。
失落写在脸上,聂紫芊欲言又止了半天后,终于开口。
「你知道,我是个捕快,而且……大家都说我是个好捕快。」她的心怦怦跳,一直在等待他开口挽留。
深邃的眸光在她脸上凝了片刻,宇文长皓点点头,仍旧没有表示。
心中微凉,聂紫芊咬着嘴唇,试探着问:「不知……西北的治安好不好,衙门里是不是需要新添帮手……」
宇文长皓瞥她一眼。「不需要。」
聂紫芊一生没这么尴尬过,火烫的热气袭上面颊。迟疑片刻后她抬起头,又满怀希望地问:「那……天水城呢?说不定天水城的衙门里人手不够,需要我留下来帮忙……」
「足够。」宇文长皓微微挑眉,还是那副不动如山的表情。
再次被拒,聂紫芊被惹毛了,情绪几乎溃堤。
「你又不是天水城府尹,凭什么决定衙门里不需要人?!」她的声音逐渐高亢,原本白皙的面颊因羞怒而涨得通红。
宇文长皓没有回答,看向她的眼神捕捉不到一丝情绪的波动。
无言的沉静,让聂紫芊清楚地感觉到心跳早已失去往日的平稳。她努力吸了吸鼻子,好让自己看上去更振作些,出口的声音兀自带着一抹倔强。
「好吧,既然这里的治安那么好,想必我英雄无用武之地,那我就跟大哥一起回江南了。」
她说完后,不再看他一眼,转身就向外走,越走越快,跨过门槛时还几乎跌了一跤,此时,宇文长皓好整以暇的声音忽然从身后传来。
「元帅府倒是有个小案子,就不知你肯不肯接?」
聂紫芊身子一僵,一颗心顿时悬到半空,胸口更像压着块千斤重的大石,感到窒息不畅,不仅手心里是汗,就连额头上也是。
「是件小小的失心案,我不小心把一颗心丢在一个叫聂紫芊的女捕快身上,你说我该怎么办?」
不敢置信地回过头,聂紫芊愕然望见宇文长皓眼底,那抹带着淡淡笑意的谜样目光。
他这是?
仿佛被定住般,她站在原地无法动弹,征怔地望着眼前这张令她心悸、令她不能自己的脸,一个字也答不上来。
宇文长皓苦笑着摇头,轻叹口气。「以前我找了个笨笨的女奴回来,这一次,我又要娶一个笨笨的女人回家,颀风,你说我以后的日子该怎么过?」
作茧自缚的人难道就聪明了?聂颀风用手托住下巴看着眼前这一幕,一抹充满兴味的笑容浮上他的脸庞。
聂紫芊将目光投向宇文长皓脸上,不自觉绽放出一朵灿烂的微笑,怎么办?现在的她想哭、又想笑,眼前这个男人,依旧让她牵挂不已,她想,她这辈子是离不开他了。
那厢的宇文长皓也是一脸笑意,深情的凝望她。这可爱的小女人啊,虽然为了她吃尽不少苦头,但他想,他也心甘情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