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才不算，充其量比较像是崇拜。”她觉得这样的定位比较合宜。
“承认又有什么关系，反正以我们现在的关系有什么不能说。”藤崎刚笑嘻嘻地轻咬着她的耳垂，他总是很懂得掌握她的弱点，顺利地引起她一阵轻颤。的确，他们现在的关系早就越过了暗恋或崇拜的状态，这或许是她始料未及的，有时候爱情会在你措手不及时来到你身旁，在你想着该抵抗还是顺从时，其实你早已投降。
下一刻，她果真气喘吁吁地在他怀里投降。
※※※
堤绫香不太喜欢出现在这种场合，因为恋情很容易曝光，尤其当其他人不断把眼光投注在他们身上时，她总是会忍不住担心自己会成为藤崎刚新的绯闻女主角。
但这种纯粹为了应酬的交际是无法避免的，藤崎刚带着她周旋在众人之间，不停和别人交际的他不见疲色，反倒是她这个从头到尾只负责陪笑的人累了。
“我去外面透透气。”她不想再面对众人探索的神色，所有人都好奇藤崎刚这次的女伴是谁，是哪家的千金或是做了什么大事业，她一律保持缄默，让别人知道她的身分只会徒增困扰。
花园一个僻静的角落有张椅子可坐，还能看见喷水池，又不会受其他人打扰，她缓缓上前。在她坐下的同时，宴会的主人也走近藤崎刚。
“藤崎先生，您的大驾光临真是让我这个宴会增色不少。”
秋原次郎嗓音洪亮的说。
“秋原先生，您客气了。”和秋原次郎有过几次生意上的往来，最近更因为考虑扩展公司版图而与他有更多的接触，事实上今天藤崎刚会出席这场宴会是为了更确定双方的合作意愿。
“您的女伴看起来很面熟，是哪家的千金？”秋原次郎早看见堤绫香走出屋外，所以他刻意趁这时候过来攀谈。其实他早就私下调查过堤绫香，知道她是茶道世家出身，这样问藤崎刚不过是要确定这女人的地位。
“她只是一个朋友。”藤崎刚语带保留，他一向都是这样介绍她，众人明白他的个性低调，自然不好意思再追问下去。
秋原次郎听见他这样的说法显得很放心。
“既然那位小姐只是您的朋友，那我就放心了。”秋原次郎故意丢了个饵要引藤崎刚的好奇。
藤崎刚不语，只等待着他要说些什么。
这片刻沉默让秋原次郎只好继续道：“那我就直说吧，藤崎先生应该还未有理想的结婚对象，而小女千趣也正待字闺中。我想除了公事上的合作之外，藤崎集团与秋原集团的关系应该还能更进一步，不知您意下如何？”
藤崎刚面无表情的听着，他一向讨厌意外，而秋原次郎口中的商业联烟就算是一种意外。
“您看见喷水池那边了吗？现在和您的朋友说话的正是小女。父母总是觉得自己的孩子是最好的，这么说或许是我自夸，但小女长得标致，个性温柔又懂事，更重要的是，她绝对能带给您事业上很大的帮助。”
“我只有千趣这个女儿，身为父母自然会帮孩子选择最好的，所以即使除了藤崎集团外还有许多人想与我合作，但我最欣赏的还是藤崎先生。”他的话中含意说得明白，若是藤崎刚拒绝联姻就代表合作的事就要生变数了。
藤崎刚看向窗外，堤绫香的确与一个女人聊得开心，那个女人长得是挺美的，但引他注意的是此刻笑得开怀的堤绫香，
若是他答应了，绫香会如何？
“更何况以我对藤崎先生的了解，企业的扩展应该远比女人来得重要吧？”秋原次郎的话其来有自。
当初年纪轻轻的藤崎刚接掌藤崎集团根本不受众人看好，毕竟小伙子喝过洋墨水回来又如何，实战经验哪里比得上纵横商场数十年的老狐狸们，但他的铁血作风跌破了一堆人的眼镜，他做事快、狠、准，没吃过他亏的人以为他斯文有礼，但真正厮杀起来他可从不留情面。他就是相中藤崎刚这点，更希望能借此拉近彼此的关系。
秋原次郎的话的确说中藤崎刚的心坎，他对公事一向看重，尤其善于评估，若是失去与秋原家的合作机会，再去寻找其他的厂商不仅浪费时间，连带原先估计的利益也会大幅缩减，以平常的他不可能会这么做。
更何况他了解秋原次郎，知道他也是个利益论者，把女儿嫁给他也是为了确定自己的利益更有保障，女儿不过是一种促进交易的工具，就算她婚后不幸，恐怕秋原次郎也不觉得心疼。
他的问题只剩下绫香，他可以娶秋原千趣，但她永远只会是个挂名妻子。如果好好对绫香说，她或许能谅解，况且他并不打算与她分手，他还是爱她，只是恐怕不能娶她。
“秋原先生，您说个日子吧。”
秋原次郎大喜，“这事当然是愈快愈好，我想千趣一定也很开心……”他滔滔不绝地说着。
藤崎刚则专注看着喷水池的方向，对秋原次郎的话置若罔闻。
※※※
“你一个人吗？”有道女声怯怯地问道。
堤绫香转向出声的方向，穿着白底绣花和服的女人正在对她说话。
“有事吗？”她问。
女人摇摇头走到她身边坐下，表情看起来很不安。
“你是藤崎先生的女朋友吗？”她希望是。
“你认识他？”堤绫香没有正面回答。
女人又摇摇头，看来心事重重。
“我叫堤绫香，你呢？”
“我叫秋原千趣，今天的宴会是我爸办的。”
原来是宴会主人的千金。堤绫香虽然有些不解这个女人为何突然出现，但看她似乎不开心，忍不住想和她多聊两句。
“宴会很热闹，你不喜欢吗？”
“我不喜欢，人虽然很多，但我都不认识，还要一直对他们笑。”秋原千趣的语气里有一丝抱怨。
“老实说我也不太喜欢这样的场合，所以就出来透透气。”
“你会不会跟藤崎先生结婚？”秋原千趣忍不住又问了。
“这个……”她直爽的问法真让堤绫香不知该怎么回答才是。
“如果你不跟他结婚，我爸爸就会要我嫁给他。”秋原千趣说得哀怨，可见她很不愿意，但是受控于父亲也没办法，只能希望那个藤崎刚不要娶她就好了。
堤绫香呆住了，一时间没办法反应。
“我爸说如果要和藤崎集团合作，就要想办法让我嫁进藤崎家，可是……”她顿住话尾，不知该不该说出心中想法。
“你为什么要对我说这个？”堤绫香终于找回自己的声音。
“我害怕藤崎先生会答应我爸爸的要求，可是我不喜欢他，也不想嫁给他。”
她是不是该松口气？眼前这女人对藤崎刚一点兴趣也没有。不过藤崎刚说过他今天是来谈一笔合作案的，如果秋原小姐所说的没错，那藤崎刚的答案呢？
“你别担心嘛！藤崎刚又不一定会答应。”她不知道自己怎么搞的，该担心的人应该是自己，结果反倒安慰起秋原千趣来了。
“可是我爸说藤崎先生一定会答应的，他还说……还说……藤崎先生不会为了女人放弃合作案。”秋原千趣有些迟疑，但还是说了。
堤绫香不知为什么突然想起过去一些媒体对藤崎刚的评语，他们总说他是披着最美丽外貌的秃鹰，不知道的人会惑于他斯文的表象，但他骨子里的冷血是出了名的。她即使相信他，内心还是忍不住有些动摇。
在她心思摇摆间，有人从喷水池的另一端走来。
“绫香。”藤崎刚走向她，他的身旁还有另一个男人，她认出是宴会的主人。
“藤崎先生，容我向您介绍小女千趣。”秋原次郎一把拉过女儿介绍道。
“藤崎先生。”她怯怯地点了头。
“秋原小姐，你好。”藤崎刚有礼地回应，看着秋原次郎故意让女儿着和服装扮，他微微蹙起眉，看来秋原次郎为了迎合他的喜好下了一番工夫。
他见堤绫香的神色有些疲倦，既然已经作了决定，也毋需久留，他向秋原家父女告别，“秋原先生，我先告辞了，至于合作的事宜我们就再联络了。”
看着秋原次郎明显的欢欣神色，加上藤崎刚确定与秋原集团合作的话，堤绫香心里一凉，跟着藤崎刚离开前她回头看了一眼，秋原千趣的脸色比她身上的和服还苍白。
那时候，她懂了。
第七章
堤绫香以为藤崎刚会说些什么，但他没有，回程的路上他们俩显得异常安静，却一样有默契的不打破沉默。他似乎还没有说出来的打算，她能感受到他的迟疑，也在等着他何时会开口说出他和秋原次郎间的协议。
但在他说出之前，她的教室里多了一名学生——秋原千趣。她的父亲也许早知道她是个茶道老师，所以故意把女儿送来，美其名是学习礼仪道统，但实际上是要给堤绫香一个下马威。
她明知道秋原千趣可能会嫁给藤崎刚，但她没有拒绝秋原千趣的理由，她不过是她父亲手里的一颗棋子，堤绫香在心里很难对她有敌意，她甚至感到有些同情。
“小姐，老爷找你过去，他很不开心，你要小心一点。”恭子打断了她的思绪，脸上的表情带着惶恐不安。
会是什么事呢？她跟着恭子来到堤敏郎的房外。
“老爷，小姐来了。”恭子轻声道。
拉门豁地开启，堤敏郎一脸怒色，他拖着堤绫香进房让她跪在榻榻米上，然后吩咐恭子别让任何人来打扰。
“爷爷？”她不是没见过爷爷大发雷霆，但这次是为了什么？
“这是你做的好事！你自己看看！”他扔了一本杂志到她面前。
上面是她和藤崎刚的照片，是那天到秋原家的时候被拍到的，看得出这是在离开秋原家时被偷拍的照片，上面写着茶道流派千金介入藤崎集团与秋原集团的联姻，也写清楚了藤崎刚与秋原千趣的婚事已成定局，而她这个茶道世家的千金反被写成了坏人姻缘的第三者。
难怪爷爷会勃然大怒，他一向重视颜面，而她和藤崎刚的照片就刊在杂志上，赖也赖不掉，更糟糕的是还被写得这么难听。
“你什么时候去缠上人家的？”
“爷爷，我和他是认真在交往。”
“认真交往？他是什么人！他是大财团的总裁，你高攀得起吗？被人写成横刀夺爱的不要脸女人，你叫爷爷的脸往哪里摆？堤家从来没出过这样败坏门风的事，全教你一个人败光了！为什么你不肯跟室井先生好好交往，他才是适合娶你的人，你偏偏要找一个根本不可能娶你的人在一起，你到底在想什么！”堤敏郎怒极了，先是儿子抱了个私生子回来，他寄望的就剩下孙女，而她却给他丢了更大的脸。
“我只是爱他，没想到会被人这样加油添醋。”面对爷爷滔天的怒气，堤绫香没有退缩，只是说着她的真心。
“你闭嘴！别再跟我提什么爱不爱的！我要你跪在这里好好反省。”堤敏郎气得坐也不是、站也不是，干脆唤来恭子陪他出门散散心。
面对爷爷，她可以很坚强，但此刻剩下她一个人看着那本杂志，她只感到一阵疲乏，她什么都不能多想，一直愣愣地瞪着那张照片。
直到夜幕低垂，发过一顿脾气的堤敏郎回来，表情显然和缓许多。
“绫香，我要你答应和那个男人断了联络。还有，如果你不喜欢室井先生，爷爷再帮你找别的对象，秋天之前，我要你挑选出适合堤家的入赘婿。”他陈述着他的要求，并吩咐恭子把堤绫香扶出去。
恭子把她扶进房里，舍不得她跪了这么久，心疼地说：“小姐，我去弄条热毛巾让你热敷，跪了这么久，脚都肿了……”
“恭子，不必了，我想一个人静一静。”
“那我出去了。”恭子细心地替她关上门。
堤绫香把灯关掉，一室黑暗让她比较能稳定心绪。
“绫香，藤崎刚要和秋原千趣联姻是怎么回事？”会不敲门就进来的就只有堤承恩了，显然他也看见了那篇报导。他还知道茶道教室里新收的学生也叫秋原千趣，他总觉得其中有古怪。
“没什么事，你别担心，那只是记者捏造的。”她只能这么说。
“为什么不开灯？”一室黑暗让他没办法看清楚她的表情，但她的声音很稳定，不像说假话。
“承恩，我累了，刚刚爷爷为了这件事跟我发了一顿脾气，我在他房里跪了一天，我现在好想休息。”这话半真半假，跪了一天是真的，累了也是真的，但她知道自己怎么可能睡得着。
“那臭老头罚你跪？他凭什么！”堤承恩又叫嚷起来。
“没关系的，爷爷现在已经不生气了。”
“我……算了，你都不气了，我帮你气什么。”绫香的性子一向都是如此，很懂得让人放心，但同时也让人担心。
“承恩，谢谢你，晚安。”她躺在床上装作一副很困盹的样子。
“晚安。”他退出房外，但没有该安心的感觉。
堤绫香起身坐在床上，想到报导上写的，其实她不太在意自己的形象遭人扭曲，只是她有点难过藤崎刚到现在还没对她解释过一言一语。
她拿起手机拨了他的号码。
“喂？绫香，有事吗？”藤崎刚正在开会，希望能长话短说。
“你在忙吗？”他的身旁还有其他人的声音。
“在开会。你怎么了？感冒了吗？”她的声音带点鼻音，他以为是生病的缘故。
“没事。”这时才发现眼泪快要夺眶而出，她忙把它眨回眼里。“明天我过去找你好吗？我有事想对你说。”
“明天？我十点过后才会进公司，你那时再来好了。”藤崎刚根本不知道自己的事已被刊上了杂志。
“嗯，不打扰你了，明天见。”
“你的声音听起来不太舒服，好好休息。”他交代她要多休息，然后又急急加入会议讨论里。
明天，距离现在不过十几个小时，感觉上很近又很远，她希望快点来，却同时害怕着。明天一切都将揭晓，他和她的结局或许就会出现答案，如果他能对她说这一切都是假的，就像她骗承恩说一切都是记者捏造的就好了。
这一夜，堤绫香把自己囚禁在黑暗的房里，数着时间，等着黎明……
※※※
“桑田先生。”堤绫香提早到了，出现在桑田的座位旁。
“堤小姐？”桑田急忙放下手中的杂志，不是因为一向认真办公的他竟然在上班时间看起杂志，而是这篇报导的主角正是眼前的女人及他的顶头上司，他早就知道总裁与秋原家联姻的事，只是不知谁走漏了消息给媒体，让媒体扭曲事实的大做报导。
“总裁还没进办公室，他和客户有约，等一下就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