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赌气地想要离开他的怀抱,泪水不听使唤地滑落双颊,不要!她不要当别人的替身!她内心呐喊着——
清晨的阳光迤逦一地的光明,深秋的阳明山薄雾中透着些许凉意,闹钟在七点的时候咕咕的叫着——
昨夜的激情换来今晨一身的酸痛,按下恼人的闹钟,百般不愿沁吟仍勉强起床迎接身为徐家媳妇的的第一天。
简单梳洗、换上洋装披着薄外套,为免吵醒子敬,她蹑手蹑脚地轻声下楼,只见王嫂正忙着做早餐。
由于婚前一个月的相处,两人有说有笑轻声地准备着早餐,时间很快地便过去——
“你怎么不多睡会儿!?”徐百川一下楼,便见沁吟陪着王嫂忙进忙出。
“董事长早!对不起把您吵醒了。”沁吟欠身地打招呼,她不知该如何称呼,这样的契约婚姻,究竟能维持久?
徐百川不悦地瞪她一眼。“该改口了喔!”都结婚了还董事长长董事长短的,听了就生气!“子敬还没起床吗?”一向早起的儿子,怎么反而不在呢?该不会已经去上班了吧!?
“董……”还改不了口的沁吟撇见徐百川薄怒的表情赶紧改口:“爸爸,子敬喝醉了还没醒。”
徐百川松口气,他还想要是子敬真去上班,他非得去骂他一顿。“我们一起吃早餐吧!吃完你再上楼陪陪子敬。”说完,便陪着沁吟到餐厅。
与徐百川轻松地吃完早点,闲聊一会儿,沁吟便被催促着上楼。
一进房间,子敬披着浴巾裸露着上半身,头发湿漉漉地从浴室走出坐在床沿。
看到他的样子,她从柜子内取出浴巾为他擦拭头发。“我不知道你这么早就醒了。”
拍开她的手接过浴巾,子敬冷冷地说。“我自己来就好了,你把我的衣服整理、整理我们搬回天母住。”他不想住这里,更不想与她同床共枕,那种感觉像是与自己的妹妹乱伦。
要他每夜跟个他讨厌的女人睡,比与一个男人睡更让他难受,这是他的房间,他有权决定一切!
她吃惊地着子敬,她听错了吗?她们才刚新婚,他便要搬出去——
“子敬,不好吧!?”她甚至不敢想等会儿如何告诉楼下的公婆!
子敬冷哼一声。“我以为在这个房间、这个家我说了就算!”穿上衣裤,略梳短发,他头也不回的下楼,留下满脸错愕的沁吟。
听到儿子要搬出去,徐母按捺不住满腹怒气、“子敬,你在说什么?是不是那女人的意思?”本来她还有点喜欢她甜甜的样子。结果,她才进门不到一天便要儿子搬出去,那以后是不是整个家都是她做主?
子敬满脸不以为然,要他听女人的话?少来了!“杨沁吟,哼!她算老几?我干嘛听她的?”
“子敬,才刚结婚,你就晚些日子再走,也让沁吟好做!不要让妈妈误会!”虽然早就知道子敬早晚会搬回天母,徐百川仍好言挽留,毕竟才刚新婚!
子敬拢起眉。“我一结婚就要搬回去,您们早就知道的,要不然我干嘛买房子?”三年前买那间房子就打算搬,要不是没人替他烧饭洗衣、整理家务,他才懒得每天清早出门地忍耐塞车。
一见沁吟下楼,徐母怒气冲冲地走向她。“想不到看你外表如此乖巧,竟是包藏祸心!”
婆婆的话冷得像冰柱,直刺沁吟的心嵌。“子敬,你不要这样,我们再住一阵子好不好?”夹在婆婆与子敬之间她很难做,明知他的个性根本劝不了,沁吟仍试着说服他。
子敬瞪她一眼。“你在这个家有说话的余地吗?说穿了,你比佣人还不如你知道吗?你插什么嘴?”子敬不知此刻他的话有多伤人。
沁吟怔怔地杵在原地,不知如何回应?强忍着夺眶而出的泪水,她倔强地不让徐家人看低,她是穷但穷的有志气!
“子敬,你知不知道你在说什么?”徐百川微愠地斥责儿子。从小他就教育儿子不可因着家境富裕而仗势欺人、目中无人,没想到他竟说出如此恶毒字眼!
“说什么?中国话啊!”子敬绝没想到他的一番话已经将沁吟打入十八层地狱永无翻身,更让母亲厌恶起这刚过门的媳妇。“你还愣在那里干嘛?难道还得我招呼你上楼啊?笑死人了,你搞清楚自己的身份好不好?”他嫌恶地斜睨她一眼。
忍住泪水,吞下满腹委屈,沁吟弯腰向长辈致意便上楼,走到二楼她已泪流满面,这是她认识了五年的子敬吗?
为什么?才刚结婚,那个疼惜、宝贝她的子敬便已离她好远、好远——
短短的三层楼,她好像走了一世纪那么长——未来她该如何自处?
拿出子敬的衣物,泪水一滴一滴地滑落脸庞,她告诉自己不可以哭、不可以让人看不起,但是事实竟是如此残忍,她竟爱着一个恨着自己的男人,她该如何是好?
解下衣架,她一件、一件折着他的衣服,即使他说了那么多伤人的话,能为他做每件事仍让她溢满幸福。她笑自己的痴傻!
“有什么好哭的?早知如此何必当初?是你让一切变得如此紊乱。”回到房间,看见她楚楚可怜的样子,子敬心中掠过一丝不舍,但他更生气这是她咎由自取,如果她不要签字,他就不会被逼着娶她,也就不会发生这些事!
抬起泪眼,她已满腹辛了,他还不放过她。“你以为我喜欢这样吗?”沁吟忍不住的回嘴。
“你不喜欢这样?你还想怎样?因为你的任性,我就得像个傻瓜陪你演这场连你都不想演的戏!”子敬怒吼着。都已经到了这地步,沁吟还自以为是的认为她没有错!
“我任性?明明是你逼我这么做?现在你又拿这件事来怪我?如果你真的那么在意我拿了你的钱,我要还你你又不收,你到底想怎样?”沁吟气死了,每次都拿这些话来伤她,她受够了。
“我逼你?我拿刀架着你吗?是你自取其辱还怪别人?”钱给她了哪还有收回的道理?最让他呕的是她的不配合,签下那张协议书,害他每天面对老爸奚落、取笑的眼神,他最有把握的一场仗竟输了,败给了杨沁吟。
即使,她不向他开口,他也一定会帮她,结果她竟然去找他爸爸,那他算什么!?
“我不想再与你谈这些,我很累,随便你想怎样就怎样?”像是烦透了,沁吟懒得再解释了,拿出柜子里的衣服,一件一件折好放入皮箱内。
“最好你这样想,对于背叛我的人,我不会让她太好过!”子敬冷眼觑她一眼。
子敬不是那么容易说服的人,他在气头上多说只会换来更多的羞辱,沁吟已经不想再争吵下去。“如果你真的不想与我共同生活,那就请你配合赶快生个小Baby,结束这场闹剧吧!”
“希望到时候你不要哭哭啼啼才好!别想届时母以子贵求我收留你,我不会手下留情的。”子敬无情地说完,拿了钥匙转身便又下楼。
或许早点生完孩子早点解脱,沁吟不知自己能忍受多久他的冷言冷语!
这是广告人的年度盛会——年度广告金象奖。结婚前就已经答应曲总会过来,所以下午七点多徐子敬便开车来到环亚饭店的酒会会场。
他之所以答应要来是因为徐氏电信在今年三月推出的广告得到“最佳创意奖”。
行动通话卡是目前炽手可热的商品,徐氏推出此一产品的时机较晚,市场上早已琳琅满目,为了争一席之地他可是绞尽脑汁,在一次与Stella闲聊时她提供一个思考方向——通话卡可以随意愿变成自己的图片,而不是厂商制式化的图片。没想到竟然获得广大回响,也因此成为目前销售最好的通话卡。
经广告公司的集思广益,它竟变成一个有着浪漫故事的通话卡——单恋男主角多年的女主角因得不到他的青睐,最后选择离开,她送给男主角的礼物便是印着她的相片的徐氏电信通话卡……而结局竟成网络上讨论的焦点。有人希望有情人终成眷属;有人希望留下美好回忆。这也是今天得奖的广告内容。
“徐总,托您的福气让我们获得这个奖。”曲佑升一看到子敬便热情地走近他。
“哪里,是您们努力的成果,说来我还沾光呢!”子敬一贯冷绘、面无表情,皮笑肉不笑阴沉的模样。
“您没听俗话说‘结婚前,生子后’是运势最旺的嘛!”曲佑升拐个弯拍了马屁。徐氏是他创业的第一个客户,至今合作五年,目前徐氏可是他手上最大的客户,每年好几千万的营业额。曲佑升当然得好好抱住这支会生金蛋的金鸡。
摆脱了影剧记者们的采访,邢倩便在宾客中搜寻终于给找着,内心喜悦却佯装若无其事地迎向徐子敬。
“哟!真难得,还会在这里遇见徐总,您没和老婆去度蜜月!?”她亲昵爱昧地勾着子敬的手。她早就从曲总那里得知今天他会出席,特地盛妆过来。
听到徐子敬结婚的消息简直气死了!从三年前第一次配合广告邢倩就爱上他冷绘的模样,她可是用尽心机要接近他,无奈他无心又无情让她简直恨死了。人性就是这么贱!越得不到就越想得到,凭她邢大小姐的条件,追她的男人不知凡几,偏偏她就是非得到他不可。除了他既绘又冷的帅模样外,无人不知徐氏小开是目前商场最有价值的黄金单身汉,精明干练的青年才俊。
如果他带出场的女人是个不起眼的小喽罗、丑八怪,那岂不很丢脸!?像他这样世纪大帅哥当然要搭配她这气质雍容华贵、美丽出众的超级大美女!邢倩一厢情愿的做如是想。
听说他是被父亲逼婚,看来他老婆大概也好不到哪里,两人感情更是不用说,搞不好不出几个月就被他给FILE。看来她还是有机会,反正先当小的,等他离婚之后就可以扶正!
“再过一阵子吧,反正还有一辈子不急着现在。”子敬冷淡地说。看到邢倩,在心底他的眉头可是揪了二十四个死结,只是当这么多人他不好意思表现罢了!
看到邢倩对自己一副倒贴的模样,子敬真的快吐了,以前姜茱茱倒追他的也没这个样子!
邢倩眼光左右瞟了一眼。“今天老婆怎么没陪您来?”看来他老婆大概是上不了台面才会懒得带她出来。
除了勾着他不放,邢倩竟用另一支手抚上他的胸口。“我不喜欢她跟我出来参加应酬。”子敬忍着气说,并礼貌地拨开她的手。她那恶心的模样他快发火了。
看到相识的客户,徐子敬藉故打招呼甩开邢倩。
在酒会里与主办单位及熟识的厂商闲聊一阵,子敬已是仁至义尽对曲总有交代了。
他与曲佑升寒喧之后便准备离开。“时间不早了,我想应该离开了!”看了表十一点了,瞎搅和一个晚上,真是浪费时间。
在饭店门口等服务生将车开过来时,又看到邢倩朝他走来。“花痴!”子敬冷嗤一声,见到自己的宝马车已由服务生开到面前便快步上车准备走人摆脱她。
“徐总,方便搭便车吗?”不等他邀请,邢倩便径自上车。
他忍耐已到极限。“你不觉得未经邀请,这个动作不够淑女吗?请你下车。”子敬斜瞟她一眼,几乎是从鼻子哼出声。他的车岂是别的女人可以坐的?她没听说陪他吃饭的女人要自己回家吗?
“哼!你以为你是谁?有什么了不起?”邢情气炸了!从来没人给她这样的气受,脑羞成怒地吼叫着下车。
“喝!我以为我是徐子敬!顺便告诉你,我的车除了我老婆之外,从未载过除了她以外的女人。”他拉下车窗探出头,很不给面子的当众再度羞辱邢倩一次,扬长而去。这已是很给她面子了,要是以前,要是在美国早就被他丢到大西洋了!
徐子敬是个极端挑剔、主观霸道又占有欲极强的完美主义者,他无法忍受他不喜欢的人碰触他所有的东西。但是不知不觉中,他又一再地容忍杨沁吟破坏他设下的所有不允许……。
或许在他的内心深处,对杨沁吟一直隐藏着某种他自己无法解释明白的情愫,他不自知,然而认识他三十六年的父亲却已经发现。
服务生看到邢倩气到一阵红一阵白,恨不得钻到地洞里的样子憋得快死掉了,待她上计程车,再也忍不住狂笑卯起来笑。哈……哈……哈……哈!
十二点,浪费一个晚上的时间在酒会里,回到家又是三更半夜,本还想回公司处理堆积如山的工作,实在太累也太晚了,明天再说吧。
客厅里微弱的灯光,打开沁吟的房门她已经抱着他送的维尼熊宝宝睡着了。“小鬼!”宠溺又带着爱的语气,子敬恨不得自己是那支熊宝宝。他后悔当初陪她去买这支熊宝宝了!
三年前电信部门成立,他为了谢谢她帮他很多忙,想送礼物答谢,本以为沁吟会要珠宝、钻石、香水、奖金……所有他认为女人会想要的东西。没想到,她竟说她要一支玩偶,听到这样的要求,他还差点让水给呛到,实在太出乎意料!原来,家境不好的她,从小她的玩偶就是小她六岁的弟弟——杨沁平;长大后怕买娃娃被笑也舍不得花钱买,所以她很渴望能像其它小女生一样拥有一支玩偶。
从不逛街,甚至是可以说恨死逛街的子敬,破例主动提起要陪沁吟买娃娃。以前他未婚妻都是一哭二闹惹得全栋宿舍的人抗议,他才百般无奈又气又恨的载她去逛街,然后又像一棵圣诞树般的挂满东西怒气冲冲地回宿舍。听到逛街,他会说我给你钱,一百万够不够?买到你疯掉也不要来烦我。为了沁吟,低头的又是他,主动要逛街的还是他……
昏暗的灯光中,子敬并未注意到沁吟眼角的泪,她是抱着它想着他难过又伤心,哭着睡着了………
餐桌上,依然摆放着他最爱吃的美味佳肴,虽已冷掉了。吃入口中,仍是漾满喜悦幸福的泡泡……
天下没有不散的宴席,聚到终时终须散!特地为了子敬的婚礼回台的Eddy下个星期三要回去了,停留了两个星期的他,亲人都在美国,台湾几乎已经快不认识了。对于台湾的印象只有小学以前的记忆,而他老婆Maggie更别提,她根本就是在美国出生的华人,对台湾的认识只有报纸上或课本里。
凯悦饭店一楼的大厅,商仲恩夫妻坐在花埔旁边等待。
把车钥匙交给服务生,子敬牵着沁吟快走进人大厅,看见在花埔等待的他们。“你们等很久了?”他走近Eddy。