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关系,爹爹会处理。”魏无忌拍拍他的背。“你看追星这么担心你,刚刚也是因为它才找到你的。”魏无忌努力想转移宝贝儿子的注意力。
“嗯……没事了……”卫求凰转头对追星笑了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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魏家地窖
“从来没人敢动我身边的人,姓上官的……你真是好大的狗胆啊!”魏无忌的声音深沉得恍若他人。表情如地狱中的鬼神,和他对待卫求凰那和善的面貌简直天差地别。
“你……你捉我到这里就不怕我家里的人报复吗?”
“你家人……谁啊?姓上官的我也只知道一个而已,如果是那一个。他敢来吗?”魏无忌嗤笑。“你竟想对我爱儿做那种事,老子现在就让你一辈子不能再做。”魏无忌恨恨的说。
平常舍不得卫求凰掉一滴泪,这两年来在他面前掉的泪加一加还比不上这次。魏无忌见他哭得如此可怜,心里早已火气直冒。他懒得管这姓上官的是谁的谁,反正他今日就是要教这上官靖绝子绝孙!
他要魏蜻和他老爹魏安架好上官靖,手持大刀逼近。
“等……等等,听我说……”上官靖大喊。
“你也等我一等,等我处理完你再听你说。”魏无忌剥下他的裤子,毫不含糊的刀起刀落。
“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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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凰儿……身体好点了吗?”
卫求凰在被送回府后即生了场大病,终日下不了床。扰得魏无忌心神不定的直往他房里跑。一进门,搁下手上炖好的药,他立即上前查看卫求凰的情况。
“爹……”身体依然虚软的卫求凰,看到魏无忌挣扎着想坐起身。
“躺着就好、躺着就好……”魏无忌赶忙将他压回床上。“觉得好点了吗?”
“嗯……好多了。”
“大夫说你是气血不顺,又受到太大的惊吓,才会突然倒下。”魏无忌大手覆上他的额头,探探体温。
“早就要你好好吃、好好睡,你偏偏要花精神去做东做西的。铁定是每晚都没睡好,不然身子怎么会这么虚!”魏无忌嘴里念着,手上也不闲着,吹冷了药直往他嘴边送。
“好苦!”卫求凰眉头全皱在一块儿,还是乖乖把药吞下。
“良药苦口。”魏无忌动作不停,直到卫求凰喝完那碗药。“爹觉得你还是不要再去和那些人打交道了,危险啊!”
“那爹您又不去,只好做儿子的代劳啊!”
“呃!爹的意思是说,咱们以后别再和那些匪寇做生意,做正经一点的。”
“爹……你有哪个生意是正经的啊?”
魏无忌十二岁就开始做起没本钱的买卖,才不过数年,他已经名震四方。之后做的生意当然也和以前脱不了太大的关系,明的是赌场、妓院,暗地里却专门走私。
这次和上官靖做的其实是一宗走私的交易,而卫求凰出面要谈的其实就是最后分帐的问题。一直以来太多人都慑于魏无忌的声名而不敢对卫求凰无礼,但今日终于有个不长眼的家伙动了卫求凰。还动了不只一根寒毛,魏无忌虽然已经杀鸡敬猴,但他还是担心啊!
“从现在开始改嘛!你想做生意……老子出钱,随便你做。”
“爹说的是真的?”
“比真金还真啊!”
“那爹不能干涉喔!”
“没问题、没问题,不过……”
“不过什么?”
“不过你得戴上这个。”魏无忌从身上掏出一张柔软的面具,戴上的话,说话、进食无虞,但明眼人一看就知道是张面具。
“啊?”卫求凰瞪大眼。
“戴上这个……就没人看得出你长什么样啦了”魏无忌对自己这个点子满意极了,还呵呵直笑。
“好吧!”卫求凰看到义父笑得如此开心,也不好意思扫了他的兴,反正对他来说,这倒也无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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初春
魏无忌难得有闲情逸致赏景,如果不是为了陪陪宝贝儿子,他倒宁愿去赌钱。拉大了嗓门吃喝,不但可以提神吊嗓,赌到一半若有人找麻烦时,还可以活络一下筋骨。
现在要他穿得整整齐齐的坐在那儿,无疑是要他的老命。但魏无忌一生中也只有两个人可以让他赴汤蹈火,一个就是眼前这个,另一个已经死了。
一席四人,魏蜻是发呆惯了,魏安却是看着魏无忌的别扭样回想到从前,四人之中大概只有卫求凰是真正来赏花赏景的。
“咳!我说凰儿啊……”魏无忌在喝完手上的最后一杯酒,终于忍不住开口。
“爹。”卫求凰收回远眺的视线,对魏无忌展颜一笑。
儿子突然有反应,反而让魏无忌一愕。“你……你最近怎样啦?”本想问问他在想什么,想想不对又改口。
“很好啊!倒是爹您那些生意收拾完了吗?”
年前那件事发生后,魏无忌一心只想把自己的产业全给收了,但卫求凰心想随随便便的收手,只怕黑白两道会混乱上好一阵子。
卫求凰的一个不妥,让魏无忌忙上了好半年,想把事情弄得妥妥当当。
“那些是差不多了,但是那一大堆的银两放在家里看了很讨厌。”魏无忌想到那些金光闪闪的东西就觉得刺眼。“凰儿,你帮爹花一花吧!”怪只怪儿子不但没花他什么钱,自己经商居然还成功了,魏无忌觉得自己这个做爹的实在没帮到自己儿子什么忙。
“爹,您将钱放在家里不如放外面。”
“钱庄啊?那等爹研究研究再说吧!”看到他话一说完又掉过头的样子,魏无忌终于忍不住。“凰儿,你不觉得这实在没什么好看的吗?”
“什么?”
“这些花花草草的,有什么好看的。”魏无忌终于忍不住抱怨。
眼睛一转,看到魏安在一旁偷笑,魏无忌扬声:“魏安你笑什么笑?”
“爷……我只是想到从前。”想到当年魏无忌也是这样陪人赏花赏景,倒役听他抱怨过什么,只因另一位爷被魏无忌扰得无法好好赏景,两人那时的甜蜜,现在已是过往云烟,魏安充满笑意的眼突然变得黯淡。
主仆二人在短短的互视间,同时沉默下来。
“义父,什么事啊?”两人的变化显着,让卫求凰好奇起来。
“没,都是从前的事了。”魏无忌笑了笑。笑中的愁绪,不知为什么,就是让卫求凰想到了亲爹。
“是爹吗?”卫求凰微一迟疑,还是开口探问。
“什么?你说小年吗?他……是我的好弟弟。”魏无忌诧异于卫求凰的心细,但还是随口带过。因为想起太多,对求凰不是件好事。
魏无忌不想提的事情,卫求凰也就不再多问,亦如魏无忌不问他那两年前的事一般。
卫求凰的眼中浮现出些评的愁,他是想到那个人了。
眼前的景物不变,花儿也依然绽放,但观景的人心情却已不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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斐氏钱庄分部
“阁下是……”魏无忌看了看眼前这个有些轻佻的男人,觉得他不像当家作主的人。
“小的叫似金,是斐爷底下办事的。”似金打了个揖。
“那斐应龙不出来吗?”魏无忌觉得这姓斐的小子未免太大牌,老子都报上名了居然还叫个人出来代替,不亲自出来。“他是缺手缺脚还缺头是不是,怎么不亲自出来?”魏无忌不客气的问。
“魏大爷,我家爷近年来都没亲自处理过事情。”
“是吗?算了、算了,本来想说他是个多厉害的人物想见识见识,你若能处理这件事的话,你来作主也无妨。”魏无忌也不在乎,甚至觉得这小子胆量不错。
“魏大爷,大江以南地方,所有大大小小的事,斐爷都交给我处理。”言下之意就是没问题。
“好!那这张纸上记载的银票、黄金,还有一些未收回的东西,交给你们处理。办得到吗?”魏无忌拿出一张列好的字条,展示在似金眼前。
“这些是……”似金压抑住想惨叫的冲动,一项一项的往下看。听见魏无忌的名字时,似金就知道今天的事绝非小事,毕竟魏无忌将他所有产业都收起的这件事已经闹得沸沸腾腾。只是今天一看才知道自己想得太简单了,现有处理好的金额固然可壮大斐家,但未处理的一些却又不是那么容易能处理的,一个不小心就可能得罪黑白两道。似金一边看一边分神望着魏无忌。
“怎么,可以吗?”魏无忌倨傲的问,他老早就想看看这姓斐的能耐,现在看这个叫似金的小子,怕是做不了主了,这样一来,说不定还能逼出那个姓斐的。
“这些有的有问题……有的没有。”似金本来轻佻的态度收了起来,抿紧了唇开始想着解决方案。
“哦!”魏无忌心下暗赞,这小子还很坦白,不错不错。
“魏大爷,我需要一些时间。”似金硬着头皮吐出这句话,自己之前的态度自信满满,现在说不行只怕会被看不起。
“好!你这小子不错,有诚意,我就等你答复。要多久时间?”
魏无忌爽快的态度让似金顿时心生好感,“魏大爷,大概需要十天。”他估了个最快的时间。
“好,就给你十天。”魏无忌哈哈大笑,这年轻人不错啊!
*** *** ***
魏无忌回到府里,兴匆匆的走人大厅。“凰儿!”
“爹,您今儿个显然很愉快。”卫求凰放下手上的书,好奇的问。
“心头大事放下一半啦!”
“心头大事?爹哪来的心头大事?”
“就这一堆啊!”魏无忌将那些条项放在卫求凰眼前。“本来还没地方敢收帐呢!今儿个倒是遇上一个顶不错的年轻人,肯替我想想办法。”魏无忌想到这些麻烦事不必自己来就觉得乐。
“这些有人肯收?”卫求凰一项项看下来,不禁有些愕然,难怪义父老说一辈子都不用做事,随随便便就养得活自己。这些钱财就算发生天灾人祸,也不一定花用得完。
魏无忌喜形于色,“是啊、是啊,那小子真的不错,有勇气。”
“是谁家敢收?”卫求凰难得看义父这么赞一个人,随口问道。拿起身前的热茶就着口吹凉。
“斐家。”
卫求凰闻言,手颤了颤,杯子和杯盖互碰的声音立即吸引魏无忌的注意。
“凰儿,小心烫。”魏无己心顺手接过卫求凰手上的茶碗,帮他吹凉,没注意到他的脸色变了变。
居然是……斐家!
“是斐应龙自己出来的吗?”卫求凰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平稳。
“不不不,如果是他自己出来,那我还不觉得怎样,是他家一个叫似金的小子出来接手,这才稀奇。”
魏无忌吹凉了茶,搁在卫求凰手边,兀自兴高采烈的说着,没察觉出他声音中的一点点爱恋。
是似金吗?他和他倒没见过。卫求凰心里想着,这些年来,斐应龙就像断了线的风筝一般,求凰既想知道他的消息,却又不敢直截了当的要人去查,心里就这么悬着,忘也忘不了,想到了又徒增思念。直到那次被上宫靖非礼,他才知道,原来自己对他的感情是这么深刻,不是小孩时的那种喜欢,而是更深的爱恋。卫求凰想知道斐应龙的消息,他无法克制自己的想念,只要知道他现在怎么就好了,一点点的消息就好。
”这件事可以交给我办吗?”当卫求凰回过神时,才惊觉已经脱口而出。
“什么?你想办这件事?”魏无忌对他主动想接手这件事感到疑惑。
“嗯!反正爹最近这些年的生意都是我在处理,这件事交给我也没啥,还是爹不肯呢?”
“我……我哪里会不愿意?你要处理就交给你,不过那个面具要好好戴着。”魏无忌也不多问,一口便答应他的要求。虽说他挺欣赏那个叫似金的,但难保似金见了凰儿不会色心大发,魏无忌像老妈子似的一再叮咛。
“我一定会戴的。”卫求凰回答的笃定。
目送魏无忌离去的背影,卫求凰觉得自己的手心紧张的冒汗,他安抚着自己,没关系的,他和似金并没见过,应该不会被认出来。更何况,他只是想知道他现在过得好不好!就这样而已。卫求凰抱住自己微微颤抖的身子,缩进床铺里。
第六章
十日后
卫求凰与似金相约醉仙楼,地点是魏无忌差人去改的,他可不想让自己的宝贝儿子再发生上次的那种事,他也不想动手阉了那个名叫似金的小子,毕竟他有那么点儿欣赏似金。
魏无忌包下醉仙楼的最上层,把家里的厨子调到酒楼,因为卫求凰只喜爱那厨子煮的东西。随侍的人依然是魏蜻,不过这次魏无忌吩咐了,不得离开他半步之远,不然魏蜻他老爹会亲自教训他。
醉仙楼,楼高七层,往下俯瞰可以赏遍方圆一里外的景色。
午后,凉风徐徐。
吹得人也懒了,似金早一步到达醉仙楼,懒洋洋的靠着栏杆向下望去。
“奇哉,怎么还没看到人影呢?”
这时的似金还不知道商谈对象已经由魏无忌替换成卫求凰。
魏无忌只记得通知他改变约定地点,却不小心忘了要通知似金这件事。似金无聊的东张西望。
“咦?真是好马。”
远方两道影子,像风一般,才一下子就来到醉仙楼下,带头的那匹黑马上坐着一名俊秀男子,身后跟着另外一匹全白的骏马,马上坐着的应是随从。两人的衣着让似金觉得有趣,白马上的人穿黑衣,黑马上的人穿白衣;这让觉得无聊的似金更是看得人神。
突然,黑衣青年似有感应,头一抬,眼神恰恰对上似金的眼,但目光停留不久就移开,让似金一瞬间以为这不过是巧合。
白马上的黑衣青年先下了马,走到黑马旁伸手要牵缰绳,似金仍是眼睛眨也不眨的盯着。
黑衣青年手牵住马缰时,黑马倏地回头,张口便咬。让楼上的似金差点跌下楼。然而白衣青年动作快捷,伸手一敲,让黑马松了口。似金想看清白衣青年的长相却赫然发觉他脸上居然戴着软皮面具。
黑衣青年显然不以为意,轻手轻脚的将白衣青年扶下马;而白衣青年居然一拍马臀,放马自行离开。
黑衣青年猛一回头,明显的将目光放在似金身上,这时白衣青年也发现似金的探视,居然向上挥了挥手。
似金窘得端出假笑,也向着他们挥了挥手。
黑衣青年和白衣育年步人醉仙楼。
“呼,吓我一跳。”似金喃喃自语,坐姿不端正的斜倚在栏杆上,头靠着栏杆双手还撑在那上面,舒舒服服的只差没合上眼。
“请问……”似金被门口传来的声音引得抬起头。
是刚才那两名男子,似金手忙脚乱的想移正身子,却愈忙愈乱,椅子一打滑、整个人结结实实摔倒在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