彭妤艳杀猪似的叫声,听得彭子海一阵脚软,吓得差点尿了裤子。
「还有呢?巧儿。」寒浩之不再理会彭妤艳,拨空伸出一只手,心疼的抚著季巧儿削瘦苍白的脸颊,「那个彭子海,他有没有……」
「没有!」知道寒浩之要问什么,季巧儿急忙摇头澄清,「他是曾经想要非礼我……但是我不肯乖乖就范,撞了几次墙想死,他怕我死了就不能再替他赚钱,所以就没有再碰我了。」
「撞墙?」寒浩之不舍的轻触季巧儿额上那一片淤紫黑青,揪著心,沙哑的道:「你怎么这么傻?要是真有个万一,叫我该怎么办才好?」
「我才不傻呢!我宁死也不要他的脏手碰我一次,因为,我是你的、你的……」季巧儿眨著大眼,没往下说去。
「我的什么?」寒浩之心知肚明季巧儿的话意,心中不由窜过一道暖流,「因为你是我的人吗?」
季巧儿扁起嘴,声若蚊蚋,「就算你不承认,我们也曾经……」一想到还有这么多人在听,她就脸红得再也说不下去。
寒浩之眼神蕴含著爱意,手臂搂紧季巧儿,深情不言而喻。
「说的也是,你可已经是我寒浩之的女人,谁要胆敢碰你,或是意图碰你,我就剁了他的手,阉了他,让他当一辈子的太监!」恶狠狠的瞪著彭子海,寒浩之咬牙道。
「寒浩之,你敢?!」
寒浩之的威胁,可让一直没敢出声的彭子海白了脸,看著被打到已经没有力气叫的彭妤艳,他吓得全身发抖。
「这里可是有王法的,我也不是你寒家的人,你不能叫他们碰我。」
「很好,我也不打算叫他们动手。」寒浩之将季巧儿放在床上,双拳握得咯咯作响。
「彭子海,你玩什么女人我不管,但居然敢对我的女人意图不轨,此仇不报非君子。这个公道,自然得由我这个男人一对一和你做个了断,咱们就来场公平竞赛,如何?」
「你……」
不待彭子海回话,寒浩之重拳一挥,彭子海连叫都来不及,便应声倒地。
再一挥拳,彭子海痛得连胃里的汁液都尽数吐了出来,混著断牙的鲜血,污秽的流了一地。
彭子海这下子应该後悔没让那些护卫动手了,在他猛击之下,肋骨不知断了几根,鼻青脸肿,直到他翻白眼昏死过去,寒浩之才悻悻然罢手。
这对瘫倒在血泊中的兄妹,寒浩之压根不屑一顾。
重新抱起季巧儿,他深深吸了口气,「走吧!巧儿。就把这两个下流胚子交给官府的人制裁去。咱们先回府了,嗯?」
「回府?」季巧儿眨眨眼,不确定的道:「你是说,我可以跟你一起回寒家吗?」
寒浩之扬起嘴角,「傻丫头,要不,你还想去哪里?」
「可是……」
「别说了,你的伤势不轻,一切先回去再说。」说毕,他便一马当先,紧紧抱著季巧儿,往寒家大宅而去。
第十章
彭妤艳兄妹俩因勾结朝廷命官,从事不法买卖,入狱服刑。而寒老夫人自从知道彭妤艳是利用假八字意图谋夺家产後,深受打击,痛心之余,当然同意寒浩之将彭妤艳休了。
虽然无妻一身轻,但刚刚才又谈妥一笔大生意的寒浩之走在长廊上,心情却轻松不起来。
只因为寒老夫人沮丧没几天,又开始到处委托媒人,就是一定要找到那甲申年正月初一辰时生的女子。
尽管他一再强调,寒家最近的一帆风顺既然和所谓的「真命天女」无关,那么也许他根本不用娶真命天女,依然可以平顺过完这一生。
但寒老夫人不这么认为,她对命理依然抱著宁可信其有的态度。
寒浩之无奈的叹著气。
难道,他真要在这看似不存在世上的「真命天女」阴影下生活一辈子?
难道,他和巧儿当真有缘无分?只能像这样当一辈子见不得光的露水夫妻,连个妾的名分都不能给她?
站在房门口,寒浩之推门而入。
「巧儿?」
季巧儿不在床上,经过这阵子的休养,她的伤势早已复元,人也精神了许多。窝坐在窗边的椅子上,一头乌黑的长发披肩,她呆望著窗外渐渐入冬的景色。
她满怀心事的模样看得寒浩之搔了搔头,「怎么?又在想什么?」
季巧儿看也不看寒浩之一眼,兀自将下巴靠在并起的双膝上,不发一语。
「干嘛?你是不是真让彭子海那两个混蛋给吓傻了?怎么这些日子像变了个人似的,老是心事重重,连话也说不到两句?」
寒浩之跟著坐在另一张椅子上。
「你知不知道,这阵子听不到你在我耳边吱吱喳喳的碎念,更不见你跟前跟後的和我抬杠顶嘴,还真是挺不习惯的哪!」
季巧儿懒懒的睨了寒浩之一眼,又缓缓的移回原来的视线。
「难得耳根子清静,难道不好吗?」
「是不错啦!但偶尔我也想听听你的声音,回味回味咱们斗嘴的日子。」
「是吗?」季巧儿抓抓脸,「你要我说什么才好呢?少爷。」
「什么都行,就是别老是闷不吭气的。」
寒浩之伸手勾著季巧儿的下巴,「怎么?是不是还在生我的气?气我没早点救你?还是气我没让那两个混帐上断头台替你报仇?」
「你想太多了。」季巧儿摇头轻甩掉寒浩之的手,嘟著嘴,「我只是在想事情。」
寒浩之愣了一愣,「想事情?不会吧!你这大脑几百年也不用一次,怎么可能拿来想事情?」
「你什么意思?」
知道自己一时失言,寒浩之尴尬的笑了笑。
「我哪有什么意思?我是说,你一向都乐观得很,总以为天底下没有坏人,凡事也往好处想,这样的你天真活泼又烂漫,会有什么事情令你愁眉苦脸的?」
季巧儿瞪著他,嘟著嘴不爽的道:「你现在的意思是,我根本就是一个头脑简单、四肢不发达,不只会随便相信人,就连被骗了还会替对方数银两的傻大姊罗?」
寒浩之支吾著。
「你果然是这么想我的,反正我笨嘛!所以才会被人关进丰里,既然如此,我会让他们两个虐待都是自找的,你又何必内疚呢?」
「巧儿,你这话说到哪去了?你那些日子的委屈我感同身受,怎么可能不心疼你?」寒浩之举双手投降,「好了,看在我已经对你笑脸陪尽的分上,你别再跟我闹这种脾气了,行不行?」
「我没有在闹脾气!」季巧儿用力一甩头,根本不想看寒浩之,「你走啦!我不想再跟你说话了,我想一个人静一静。」
「巧儿?」
「我说走啦!」她用力将脸埋在双膝之间,不清不楚的道:「老夫人这会儿一定又找了好多女人在前厅等著你挑选,你不要再耗时间在我这里了,快走啦!」
她莫名其妙的火气,让寒浩之丈二金刚,摸不著头脑。
「我已经跟你说过了,那些自批命硬又死要钱的女人,我一个都不要,原因你应该很清楚,巧儿,自始至终我要的女人都是……」
「我管你要谁!总之你是寒家的大少爷,要娶的是可以旺夫旺子、持家守成的好妻子,不是一个只会扯你後腿,让你伤脑筋,又一天到晚和你相刑相克的倒楣鬼。」
季巧儿压根不让寒浩之把重点说出来。
「什么相刑相克的倒楣鬼?都什么时候了,你还这么说自己,难道我这些日子说的做的,你一点都感受不到吗?」寒浩之双手抱胸。
「感受不到!」季巧儿像鸵鸟一样,只肯把头深埋在膝间,不想面对现实。「我是个倒楣鬼是毋庸置疑的事,你别忘了,这点可是自我进府後,你就一直提醒我到现在的,既然我只会害你,你就什么都不用说了,不要再浪费时间精神在我身上。」
「你在说什么鬼话!花精神在你身上怎么会是一种浪费?我寒浩之难得把一个女人放在这么重要的位置,居然让你贬得一无是处?你会不会太污辱我的感情了?」寒浩之深皱著眉。
季巧儿没有回话。
寒浩之摇头,「话说回来,什么倒楣鬼?我一连克死了三任妻子,一个儿子及两名侍妾,若真要说谁是扫把星,我认第二,没人敢说第一,这样的我都敢向你表明心意了,你到底还在自怜自艾个什么劲?」
「反正你不要理我就对了。」季巧儿的声音哽咽,「你的命格总算还有得解,而我和你天生相克,这点却是永远改变不了的事实。之前是我太自私,不想离开寒家这么好的环境,所以才假装这事不存在,但如今……」
寒浩之皱眉,「如今怎样?」
「如今证明,你开始行大运不是因为彭妤艳嫁给你,那么就一定是因为我离开你的缘故。原来这些年你之所以诸事不顺,都是我在你身边造成的。」
季巧儿越说,心情越不好。
「我都听说了,过几天皇上要宴请宾客,你就是其中之一,这么光宗耀祖的大事,老夫人一定乐坏了。我……我要是继续留在这里,会破坏这美好的事情,我才不要当寒家的千古罪人。」
不顾季巧儿的反对,寒浩之硬是将她的头给抬了起来,她那早就泪流满面的哀戚模样,看得他一阵叹息。
「傻丫头!你要我怎么说才肯相信?不怕老实跟你说,事实上,你现在的心情,我一点也不陌生,因为对你我的未来,我也一直有著同样的顾忌。」
他索性将季巧儿拥在怀中。
季巧儿哭得泪流满面,「什么意思?」
寒浩之大声叹了口气,终於将自己唯恐会克死她,这三年来的挣扎,老实说了一遍。
「瞧,现在的你怕克了我的未来,我呢,则怕会克了你的命。你说,咱们两个是不是同病相怜?」
季巧儿抬起脸,眨著泪眼,不信的道:「你担心会克死我?我不知道你是这么想的。你不是对这种事都嗤之以鼻吗?」
「不怕一万,只怕万一。对谁我都可以铁齿,但对你,我是真的宁可信其有,只怕好的不灵,坏的灵,若真不幸害惨了你,我岂不後悔一辈子?」寒浩之笑著摸摸她的头。
「你……」季巧儿说不出话来。
「你知不知道,我喜欢你已不只三年的时间,这些年来,我一直强迫自己不许碰你,为的就是不想因一己之私,而冒任何失去你的可能,我真的担不起这个风险。」
季巧儿又惊又喜。
她万万想不到少爷已经喜欢她这么久的时间,不只如此,还在乎她到几乎委曲求全的地步!
难道她真是太笨了?笨得完全不了解少爷对她的一片苦心?
季巧儿咬著嘴唇,「既然你心中有我,那为什么老在人前人後说我是会让你倒楣的扫把星?而且,每次看到我都大吼小叫,要我离你远一点……」
「不说这些违心之论,我又怎么控制得了那股想将你占为已有的冲动?」寒浩之再也不隐瞒当时的心情,「你这个小白痴,你知不知道我只要一看到你,就巴不得拥你入怀?每每夜深人静,只要一想到你,就燥热得不得不逼自己到井边冲凉,冷却自己的心情……」
「你会为了我而睡不著?」季巧儿压根不敢相信。
「可不是,每次承受不住这身心上的压力时,我也只好上青楼去,随便找几个女人慰藉。只可惜,每每都只加深我对你的思念而已。而就在我以为身心都煎熬得快撑不下去时,那个该死的彭妤艳居然在这个时候出现了。」寒浩之大大叹了口气。
「我不知道这两者之间有什么关联?」
「说你笨,你还是真是笨得可以!」寒浩之点了点她的额头,「你想想,只要娶了她破除传言,我不就可以无所顾忌的纳你进门,这么简单的逻辑你还要我解释什么?」
季巧儿愣了一下,「原来你是这么想的,所以你才同意老夫人的话,将她娶进门?」
「没错!这整件事唯一错的地方,就是我和娘都太心急了,对自己太有自信,明知彭家背景可能不单纯,却作出最错误的决定,才会平白害你受这么多折磨。」
「你不要这么自责,谁叫她用假八字骗老夫人呢?」季巧儿盯著寒浩之看,「对不起,我一直不晓得你心里的挣扎,还一直怪你老是骂我,原来你都是为了我著想。」
「现在知道也不嫌晚,喏!现在你我都明白彼此的心意,日後也不许你无理取闹了,否则,我真不知要如何处理。」寒浩之抚著季巧儿的发丝。
「可是……虽然我已经知道你的苦衷,但问题依然存在。既然你不能留我在身边,那么不如让我离开这里,省得老夫人知道我们的事,让你为难。」
她还是担心。
「胡说八道!你敢走试试?小心我将你五花大绑,栓在我身边,我走到哪,你就得跟到哪。等你替我生十个、八个儿子後,看你还敢不敢说要离开我?」寒浩之可真的不开心了。
「你威胁我也没用,事实就是如此,你不让我走只会让情况更复杂呀!」
「我不是威胁你,巧儿,我只是不想你离开我。」
寒浩之深深叹了口气,无奈的将季巧儿拥进怀里。
「巧儿,答应我别走。没错,虽然目前我连个侍妾的名分都无法给你,但我保证,你将是我寒浩之此生的最爱,除了名分以外,我什么都可以给你。」
季巧儿感动,将脸深埋在寒浩之胸前。
「其实,早在我把自己交给你之前,就已经把个人的声誉置之度外。如今就算只能当露水鸳鸯又如何?我一点也不在乎。
「如果你真的为我好,这样吧!不如先找个地方安置我,等你真娶到那个真命天女後,咱们再光明正大的在一起,岂不更好?」
「你出什么该死的馊主意!」寒浩之立刻驳斥她,斩钉截铁的道:「就算不能给你名分,我也绝不将你藏在暗处,让你受这么大的委屈。」
「可是……」
「不准可是了,一切交给时间去处理,我相信咱们还有比争论这个更重要的事要做。」寒浩之抬起季巧儿的小脸,重重吻了上去。
「你……你怎么这样于,话才说一半哪!少爷,你放开我啦!」季巧儿脸红心跳,挣扎的抗议。
「我不放,死也不放!」
寒浩之一把抱起季巧儿往床上带去,才一会工夫,双手就抚乱了她的衣衫。
「你晓不晓得,这些天你躺在床上那甜滋滋的可人模样,看得我心烦意乱,整个人快崩溃了。」
寒浩之扯开季巧儿的衣襟。
「哪有人这么霸道的?讨厌……」就在季巧儿半推半就之时,一块金锁片自她怀中掉了下来。
「啊!人家的金锁片!」她用力推开猴急的寒浩之,赶忙下床捡起,小心翼翼的拍去上头的灰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