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他努力想让自己冷静下来时,湖面却浮现一幅旖旎的景象:赤裸裸的身躯彼此
纠缠,动人的娇吟由陆纬之颤抖的唇间逸出……“够了!”齐仲凛狂吼一声,振臂打乱
一池湖水。
被痛苦扭曲的俊脸看来愤怒而激动。他想不顾一切进屋里将陆纬之占有,但又约束
自己绝不可以做出这种事的矛盾心情折磨著他。
为什么?他自己一向来冷静果断,为何一遇上陆纬之却情绪失控,感觉强烈得让他
害怕?
齐仲凛仰首,无言地凝视著逐渐出现点点繁星的夜空,不知如何度过即将来临的漫
漫长夜。
在湖畔拖延了许久,待心情趋于缓和,齐仲凛才起身准备回屋。
齐仲凛一个转身,立刻发觉竹林里已有人埋伏。
其实依他的灵敏早该有所察觉,但陆纬之的事让他分神,才会一时疏忽。
就在齐仲凛倏地静止不动时,竹林暗处突然射出十数枝飞箭,箭箭均朝他疾速飞来
。
齐仲凛双足一点,腾身飞跃,顺手抽出腰间竹笛,将来箭一一挡开。
“再射!别让他不喘息的机会。”
竹林深处传出严厉的喝令声,齐仲凛一听就知道是县令陆振。
想来定是那个大夫通风报信,否则这片竹林如此隐密,绝没这么容易被找到。
“陆振!你竟敢如此轻举妄动,不怕我取了你儿子的性命吗?”
齐仲凛向竹林深处喊话,想利用陆纬之不逼退陆振。
陆纬之在屋里仿佛听到父亲的声音,一时还以为是错觉,待听到齐仲凛的喊话,才
确定是父亲率人来救他了。
他打开屋门,没摸清楚状况,就往传出人声的竹林跑去。
“小心!”
齐仲凛惊惶失色地冲向陆纬之,拉著他惊险地闪过几枝箭。但陆纬之才脱离飞箭的
威胁,冷不防地看见一枝箭朝齐仲凛背后射来。
看著箭尖画过天空的寒光,陆纬之心头蓦地一紧,来不及细想便挺身相护,一把将
齐仲凛推开。
“啊!”陆纬之一声惨叫,原本该射中齐仲凛的箭,直刺入他的胸膛。
“陆纬之!”齐仲凛惊见陆纬之?救自己而中箭,他一边留意四处飞来的箭,一边
回头对竹林狂声呐喊道:“陆振!你想杀死自己唯一的儿子吗?陆纬之已经中了箭,他
若有什么三长两短,后果你可得自个儿承担!”
在他喊话之后,林中射出的箭总算暂时停止。
顾不得确认伏兵是否退去,齐仲凛小心翼翼地抱起陆纬之。
“好痛!”陆纬之拚命忍耐,但胸前的剧痛仍让他忍不住流下泪来。
“我马上?你疗伤,不会有事的。”
齐仲凛轻声安慰著陆纬之,迅速将他抱进竹屋里。一进屋里,看到他胸前被染红的
衣襟,齐仲凛忍不住倒抽口气。
轻轻的将陆纬之放在床上后,他立刻找出柜里的金创药,迅速回到床边。
“我先替你把箭拔出来,会不点疼,你要忍著点。”
齐仲凛紧拧著眉,黑眸里净是焦灼和痛楚,他恨不得能代替陆纬之受苦。
陆纬之早已痛处说不出话,只能虚弱的点点头,呻吟一声。
瞧著陆纬之冷汗直流的苍白面容,齐仲凛心痛如绞,实在不忍再增加陆纬之半点痛
苦,但若不将箭拔出,势必无法替他疗伤。
在不得已的情况下,齐仲凛只好把心一横,握住露出伤口的箭身,使劲一拔。
“啊??”
蚀骨般的剧痛让陆纬之哀号出声,痛得昏厥过去。
见陆纬之昏过去,齐仲凛反而松了口气;如此一来,陆纬之可心暂时忘却疼痛,他
也可以专心?他疗伤。
齐仲凛颤抖著双手,轻轻揭开陆纬之的衣襟。
瘦削白皙的胸膛和鲜红的伤口形成令人触目惊心的对比,齐仲凛咬牙忍住那痛彻心
扉的心疼,赶紧?他疗伤。
止住不断流出的鲜血后,齐仲凛?陆纬之抹上止疼的麻药,及治疗伤口的金创药,
然后细心地用布条将胸前的伤口包扎好。
在疗伤的期间陆纬之曾轻声呻吟著,但却没有醒来。直至齐仲凛至湖边汲了一盆清
水,?他拭去额上的冷汗时,他才慢慢转醒。
“别说话,好好休息。”
齐仲凛一见陆纬之醒来。立刻阻止他说话。
陆纬之不听劝想起身,才一动身子,胸前的伤口立刻痛得他紧皱著眉。
“看吧!明明叫你好好休息的。”
“我爹呢?”陆纬之的声音虚软无力。
听他提到陆振,齐仲凛原本关情的温柔眼神马上蒙上冰霜,口
气也变得冷酷。“他还躲在竹林里准备暗箭打人呢。”
“我爹他是不得已的。”
“好了!别谈你爹的事了,你快点睡。”
齐仲凛轻抚陆纬之的额头,柔声劝道,眼里没有平日的凌厉,只有一片焦虑。
齐仲凛判若两人的表现,让陆纬之一头雾水,还以为是。已受伤而病胡涂了。
似乎看穿了陆纬之心里的疑惑,齐仲凛轻笑一声说道:“你替我挨了一箭,算是我
的救命恩人,今后我不会再为难你了。”
“真的!?”陆纬之过度兴奋,不小心牵动了伤口,痛得他又落下泪。
见陆纬之落泪,齐仲凛胸口一阵刺痛,不假思索地低头吻去他眼角晶莹的泪珠。
“你……”陆纬之吃惊得说不出话。
“呃……”齐仲凛脸上有著难掩的尴尬,他清了清喉咙才??地道:“一向这么应
付女人惯了,一下子改不过来。”
听了齐仲凛的解释,却让陆纬之觉得心头沉甸甸的,并不因他的解释而释怀。
“我最讨厌别人拿我和女人相提并论,也不喜欢被当成女人!”
“是、是,算我失言好吗?”齐仲凛捺著性子哄道。“你快睡吧,多休息身体才好
得快。”
“嗯。”陆纬之顺从地点点头,合上了眼,很快便进入梦乡。
连日来心情剧烈的起伏,已大量耗损陆纬之的精神;加上他才发烧刚复元,如今又
中箭大量失血,身心的忍受度都已达到极限。一听说齐仲凛不再与他为难,整个人一放
松,立刻被涌上的倦意淹没而沉沉睡去。
齐仲凛凝视著陆纬之天真、娇美的睡容,久久移不开眼。
“只要瞧不见这让人意乱情迷的脸庞,一切都将恢复如往昔吧!”齐仲凛低声轻喃
,怜爱的手指轻抚过柔细的脸颊,低俯的唇在那略显干涩的唇上轻吻了下。
当齐仲凛再抬起头时,瞳眸里只剩冰冷的漠然,轮廓分明且俊迈的脸连一丝表情都
没有,所有的感情都封闭在灵魂的最深处。
他迅速起身离开床边,毅然往门外走去。
出门后,一阵冷风袭来,让齐仲凛清醒许多,也更确定自己的决定是对的。
齐仲凛在黑暗中找到隐蔽之处,开口扬声道:“陆振,你出来吧!我把儿子还你。
”
一会儿之后,竹林深处传出回应。
“你一定在耍什么阴谋诡计吧!不然怎会突然改变主意肯放了我儿子?”
“令公子在刚才的乱箭之中救了我,因而受了伤。我真正想惩罚的是你,不是他,
所以你还是尽快找大夫来,将他带回县府去疗伤。”
一阵寂静之后,黑暗的竹林内突然出现火把的亮光,从亮光处慢慢走出个人影。借
著亮光,齐仲凛看到先前被他捉来的大夫畏畏缩缩的躲在陆振身边,一旁则有四、五个
弓箭手随待在侧,预防齐仲凛偷袭。
一行人战战兢兢的进入竹屋,不一会儿就有两名弓箭手匆匆忙忙跑了出来,从竹林
旁的小径迅速离开。约莫过了一个时辰,一顶轿子治著小径为了进来,停在竹屋前。
透过屋里的灯火,齐仲凛瞧见陆纬之被小心翼翼地?出竹屋,坐上了轿子。陆振片
刻都没耽搁,立即命轿子起程。
当轿子从齐仲凛身边经过时,他冷不防的窜出,用笛管抵住陆振的咽喉,冷冷的说
道:“别以为我放了你儿子,你就没事了。
我宽限你三天,三天之后我会准时去收债,到时你可别想要什么花样。”
“我会把你要的东西凑齐,也希望你别再对小儿出手。”陆振语气僵硬。
“当然。”
“希望你说话算话!”陆振再次提醒,才挥手示意轿子继续前进。齐仲凛怔怔的呆
立在黑暗中,望著一行人离去,一股莫名的失落感从心底窜出,让他感觉到前所未有的
凄凉泠清。
“齐仲凛,你什么时候变得如此多愁善感了。再这么下去,要如何在江湖上行走呢
?振作一点啊!”
齐仲凛喃喃地?自己打气,但纠结心中的悉绪仍挥之不去。
这夜,齐仲凛睡得极不安稳,时时因梦见陆纬之而惊醒。
县令府邸陆纬之难得的一夜好梦,醒来时却发现自己身在寝房之中,若不是身上的
伤,他定要将一切当作是一场梦了。
“啊,少爷您醒了。”端著药进来的小桐,一见陆纬之醒了过来,高兴得红了眼眶
。
“他呢?”陆纬之四处张望著。
“少爷找谁啊?”小桐将药端到他面前。
“齐仲凛啊!”
“齐仲凛啊?”小桐歪著头问道:“那是谁啊?”
“是……”陆纬之想开口说话,但才一吸气胸口就传来撕裂般的疼痛,让他抚著伤
口喊疼。“啊!好痛!”
“少爷!您要不要紧啊?您快把这药喝了吧!喝了药就不疼了。”
陆纬之原想拒绝,但看小桐快急哭了,才接过药。
“好苦!”陆纬之喝了口热烫的药,皱起眉头抱怨著。
这时,齐仲凛用嘴强他喝药的情景突然闯进他脑子里,他蓦然心神一荡,差点将手
里的碗打翻。
“少爷,怎为了?您的脸怎么这么红?”
“罗唆!”陆纬之瞪了他一眼,递回碗,不悦地说道:“这药苦死了,我不喝。”
“可是老爷说一定要让少爷把药喝完才行啊!”
“剩下的你把它喝完不就得了。”
陆纬之不想再理他,慢慢的躺了下来,合上眼假寐。
“少爷!”小桐揍著只喝了一口的药,急得不知如何是好。
“别吵我休息,我的病情若是加重,就唯你是问。”
“好嘛!好嘛!”小桐拿这个任性的少爷根本一点法子都没有,最后只能嘟著离开
,而他辛苦煎了半天的药,只能白白倒掉了。
小桐离开后,房里又恢复寂静,陆纬之却了无睡意,瞪大了眼睛想事情。
如果方才端药来的人是齐仲端,他一定会被逼著将药全喝完的。
陆纬之轻抚著还留有苦涩药味的嘴唇,想起齐仲凛吻著他时的触感,心里感到一阵
慌乱,心跳异常地加快,双颊止不住的潮红发热。
“我是怎为了?好奇怪!”
他身体一向不好,但像今天这种情形却是前所未有的。
“下次碰到他定要问清楚,是不是他在我身上下过毒的关系。”
陆纬之天真地认为他很快就能再见到齐仲凛,由于齐仲凛后来表现来温柔,陆纬之
决定和他结为朋友,并努力化解父亲和他之间的嫌隙。
第四章
静养了三天之后,陆纬之渐渐复了精神。由于齐仲凛?他敷上的金创药颇有神效,
箭伤已经逐渐复元。
他起身下床,打算向父亲询问整个事件的来龙去脉,顺便瞧瞧爹是否将齐仲凛要求
的银两给备妥了;若父亲凑不出如数的银两,他或许可以代父亲向齐仲凛求个情,让他
放爹一马。
陆纬之硬撑著负伤的身体起床,才穿好衣服就累得气喘吁吁;
他休息一会儿,才起身离开房间。
由于怕体力不支,他没走惯走的回廊,而取近路直接穿过庭院,往陆振的书房走去
。
庭院里栽植了许多绿树、花丛、虽然时值冬日,但茂密的树叶还是能轻易的将一个
人的身影掩蔽。
“听说,那个叫齐仲凛的盗贼今夜要来取银两了。”
“是啊!他还真的嚣张呢!”
陆纬之听到有人提到齐仲凛的名字,悄悄地停下脚步,屏息听著,一旁走过的两个
衙差并没有发现他。
“幸好大人已做好万全的准备,这次包准他插翅也难飞。”
“这次铁定能将他,喀!”
远去的衙差做了个抹颈的动作,看得陆纬之全身一凉,一时头晕目眩,差点昏了过
去。
他赶忙蹲下身子,平稳住颤抖发冷的身躯。
爹要杀齐仲凛!
这种事并不出人意料,但却让他听得胆战心惊。
不!不行!绝不能让爹杀了齐仲凛。
陆纬之温雅的脸庞出现难得的坚毅绝然。他捧著隐隐抽痛的伤口,咬牙站了起来,
摇摇晃晃地往陆振的书房走去。
“爹!我有事找你谈。”
“纬之!你怎么下床了。”
陆振从摊著公文的案几后走了出来,将陆纬之扶到一旁的椅子坐下。
“你有事找我,叫小桐通报一声就行了,干嘛受了场还逞强跑出来!”
“爹打算杀齐仲凛吗?”陆纬之直截了当的问。
陆纬之立刻变了脸色。“小孩子别管那么多!”
“我已经十七岁,不再是小孩子了。谁是谁非,我可以分得一清二楚。”
“难道你认为爹捕捉盗贼也有错吗?”
“可是爹并不是要捕他,而是要杀他,对不对?”
陆振被问得哑口无言,恼羞成怒的斥道:“就算我想杀他又怎样?我想杀个盗贼,
哪轮得到你这个做儿子的来说是道非!”
“爹!”陆纬之万万想不到父亲竟会说出来这种话。“爹身为父母官,怎能说出这
种草菅人命、不负责任的话!”
“哼!若是由著齐仲凛那小子撒野,我这乌纱帽也戴不久了,还提什么父母官!为
了保有现在的地位,我不得不将他给杀了。”
“我宁可爹不做官,也不要你去当个刽子手。”
“你别胡闹了,我这么做还不都是为了你的将来著想。”陆振将借口推到陆纬之身
上,让他惊愕得说不出话。
陆纬之从不知道父亲是如此推现诿过的人。他已经明白要改变父亲的心意是不可能
的了,如今他唯有靠自己的力量来救助齐仲凛。
“既然爹执意如此,我们也就没什么好谈的了。”陆纬之起身走出书房。
“纬之,你……”陆振尾随而出。“何苦为了一个盗贼坏了我们父子的感情?”
陆纬之没答腔,迳自离开。午间的冬阳暖洋洋的,他却觉得冷,明亮日光竟得刺眼
极了。
怀著气愤不平的心情往自己的房间走去时,先前擦身而过的两名差役面而来,陆纬
之灵机一动,叫住两人。
“喂!是谁向我爹出了那样歹毒的馊主意来对付齐仲凛?可知道若这次的计谋失败
了,整个县衙上下,没一个逃得了他的报复!”
衙役面对陆纬之的指责,局促不安地面前相?。其中一人怯怯地回道:“这事是大
人做的主,是大人要我们在齐仲凛来取的银两上的七魂散是无解毒药,无味无色,让人
无法察觉,但七日之内便让人魂飞魄散,终至死亡,所以齐仲凛只要拿了银两就必死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