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我放开你很简单,只要你开口求我。”
“哼!我堂堂是个县令之子,宁可死也不会开口向你求饶。”
陆纬之可不想低头。
“好!那我就一辈子不放开你。”
齐仲凛不愿退让的执拗语气,让陆纬之听得家毛直竖。不知怎地,他突然有种将一
辈子脱离不了他掌心的不祥预感。蓦地,莫名的惊惧如潮水涌来,让他感到背脊一股寒
意。
“你……你不会是想永远将我关在这里吧?”陆纬之怯怯地问:“你答应我爹三天
之后会送我回去的。”
“那还得看你爹是不是能筹得出那么一大笔银子。”
齐仲凛看得出他心中的不安,他的语气已不像先前那么坚决。
“如果我爹筹不出来……”
陆纬之背对著齐仲凛,脸上毫不掩饰的流露出一丝担忧的神色。
“你当然就得留下来了。”
“为什么?你留我下来有何用?”
陆纬之翻过身,激动地问。
齐仲凛那若有所思的眸子专注地瞅著陆纬之,瞧得他好不自在。
“是啊!留你下来又有何用呢?”齐仲凛喃喃的说著,不像是在回答陆纬之,倒像
是在询问自己,“拿你当僮仆嫌瘦弱,要当解闷的伙伴又嫌个性太强,我到底该拿你怎
么办好呢?”
齐仲凛边说著,边轻抚著陆纬之发烫的脸颊。那温热细腻的触感,让他爱不释手。
“放我走,你就不麻烦了。”
“你认为可能吗?”
齐仲凛原本漾著温柔迷情的眼神一敛,顿时像换了个人似的,平静的黑眸蒙上一层
冷酷寒霜。
“不管可不可能,我都不要留在这里。”陆纬之赌气地说,回瞪著齐仲凛。
面对他强硬的态度,齐仲凛没有回应,只是一瞬也不瞬地瞧著向他挑衅的陆纬之,
久久之后才冷冷地开口说道:“留不留等后天见过父亲就知道了。现在你还是先睡一觉
吧!若等不及你爹拿钱来赎就病死了,那岂不冤枉。”
齐仲凛起身替他将被子盖好,将桌子挪回原来的位子,准备离开竹屋。
“你到底是谁?叫什么名字?”
临去时陆纬之突然将齐仲凛叫住,问了他姓名。
“齐仲凛。”
齐仲凛回了名字就头也不回的离开了,陆纬之瞧著那消失在门前的宽阔背影,心中
五味杂陈。齐仲凛若是他的朋友,他一定分万钦慕,并与之结?好友!可惜齐仲凛偏偏
是与他对立的敌人。
心中怀著感叹与懊恼,陆纬之好不容易才又入睡,但睡梦中的他似乎很不安稳,不
时吐著模糊的呓语。
陆纬之从清晨睡到了午后,才被一阵幽怨的笛声扰醒。
刚从睡梦中醒来,陆纬之又误以为是自己房里,待完全清醒之后,才知道仍身在竹
屋中,而那笛声从半掩的门外传来。
陆纬之全身的热度已经消退,身体不像先前那般痛苦难受,只是还有些疲累。
他缓缓的下了床,将放在竹柜上的外袍披上,才悄悄的推门而出。
一出门,映入眼中的景致,美得让他?之屏息。
翠竹环绕,湖面水气氤氲,夕阳染红天际,如诉如泣的笛声缭绕耳边。
陆纬之不禁?之怔愣,就这样呆立在门边,凝视那湖上孤舟和笛的身影。
那正在小舟上落寞地吹著笛的,就是将他掳来的齐仲凛,此时的他看来一点也不像
盗寇,倒像个失意的文人雅士。
他为何会成为盗贼呢?是有不得已的苦衷吗?他不像穷凶恶的坏人啊!
陆纬之呆愣愣地凝望著齐仲凛,心中升起一连串无解的问号。
这时笛声突然停了,齐仲凛因感觉到他的凝视而转过头?。
陆纬之在他转过头来的那一瞬间,感受到他投射而来的灼热目光;那炽热的目光缠
绕著,紧锁著他,让他突然感到一阵战粟。
就像被追逐的小动物逃离猎食者一般,陆纬之本能地拔腿想逃,他转身朝屋外右侧
的小径狂奔,想逃离齐仲凛那执著的目光。
但见身后呼啸飞过碧湖的俐落身形朝他直扑而来。
“别想走!”
随著清厉喝声,一双手臂已伸到他身后,下一刻陆纬之的身子就已被齐仲凛抱住。
“啊!”陆纬之惊呼一声,不断喘息著。
“你烧才刚退,能逃到哪儿?下次若还想逃,就先把身体养好再说。”
陆纬之边喘著气,心中边揣测他话中的涵义,对于齐仲凛似乎在鼓动他逃跑的言语
感到大惑不解。
“我不逃了,你快放开我。”
“你不逃才怪!”齐仲凛不禁失笑。“不过谅你也跑不到哪里去。”
“真的!我真的不会逃走的。”
见他求饶,齐仲凛终于心软。
“别说那么多了,不论你想不想逃,饿著肚子总是不行的吧!”
经他这么一说,陆纬之才发现自己已是饥肠辘辘。从昨晚用过消夜之后,他就没再
进食了。
不等陆纬之回答,齐仲凛迳自将他强拉至湖边一艘搭有船屋的小船,船里的一张桌
上早摆放好几样饭菜。齐仲凛领著陆纬之坐在桌前。
陆纬之被强迫坐下,却只是呆望著面前的饭菜,久久不敢举著。
“怎么?不是山珍海味,就无法下咽吗?”齐仲凛嘲讽的说。
“才不是这么一回事。”
“那是如何?”
齐仲凛已经快没耐性了。他可不希望这顿饭还像喝药那样,得硬强迫他。
“这菜……”陆纬之咕哝道:“会不会有下毒啊?”
“你!”一听到他的怀疑,齐仲凛倏地双眼怒视著他,满面通戏。“我若真要杀你
可说是易如反掌,何必大费周章?你准备饭食再下毒!”
陆纬之竟将他看成如此卑劣的人物,让齐仲凛又气又呕,气呼呼地迳自夹了饭菜吃
了起来。
陆纬之看著齐仲凛一脸被误解的愤怒,还动手先吃了饭菜,他才开始这迟来的一餐
。
他一边慢慢吃著简朴却美味的鱼肉和山菜,一边用目光瞟著齐仲凛,只见齐仲凛一
直沉着张脸,他也不想开口免落得自讨没趣,所以虽是美味的一餐,却吃得气闷极了。
饭后,齐仲凛将食余饭菜带到屋后的土坑里,并在湖边清洗碗盘。陆纬之试著想帮
忙,却被齐仲凛狠狠一瞪,怯怯地收回手。
“当强盗的不都是下毒吗?我会怀疑你也无可厚非啊,干嘛气成那样。”
陆纬之呆站在一旁看齐仲凛忙著收拾,嘴里不禁低声嘀咕。
才收好碗盘,齐仲凛又踏在一个小火炉前忙了起来,不久便传来浓浓的药味,陆纬
之这才知道他正忙著?他煎药。
陆纬之伸手去拿手里握炉火的扇子,但齐仲凛不肯松手,陆纬之却硬是要抢,用力
一扯,最后扇子啪地一声断了,齐仲凛一时重心不稳地往后倒,陆纬之则跌趴在他胸前
。
“啊!”陆纬之慌张地想起身,腰却被齐仲凛的手臂钳住。
齐仲凛不悦地咆哮一声,反身将他压在身下,随即唇便落了下来。
“唔……嗯……”
这个霸道而强烈的吻,让陆纬之的血液顿时直冲脑门,差点吓昏了过去。
他可是个男人啊!齐仲凛到底想对他做什么?难道当强盗的人都这样吗?不论是男
人、女人都喜欢?
天啊!为什么偏让他遇上这种事呢?如果这是一场恶梦,就让他快点醒来吧?
第三章
冬季的湖畔吹过凉飕飕的晚风,竹叶沙沙地响著,天边不时传来一两声雁叫,天色
则由殷红转为暗紫,夜幕悄悄低垂。
陆纬之仰在湖畔的草地上,双手挣扎著想将齐仲凛推开,无奈力气却比不过齐仲凛
,只得承受这令人目眩神迷的热吻。
陆纬之放弃抵抗,自暴自弃地任齐仲凛的唇舌在他口中肆虐。
当齐仲凛满足地离开他的唇,猛一抬头,才发现陆纬之已是泪流满面。
“不许哭!”
陆纬之这才察觉脸上和两鬓的冰凉原来是泪水。
齐仲凛的眼眸燃烧著心疼他的狂烈痛楚。
“可恶!我弄疼你了吗?为什么哭得这么伤心,好像我把你欺负得多惨似的。”
陆纬之忿忿地抹著泪,不客气地回道:“难道还不够惨吗?被男人压在草地上强吻
,我还要认为自己很幸运不成?”
“你的确该觉得幸运,你是我第一个吻过的男人。”
“这种殊荣我敬谢不敏!我可没和男人亲吻的诡异癖好。”
陆纬之趁著他放松手劲,使尽全力将他推开,并站起身跑向竹屋寻求庇护。
砰地一声将竹屋的门关上后,陆纬之背倚著门不住的喘息,双腿则发软得直打颤,
一颗心像要从嘴里跳出来似的,怦怦狂跳。
“陆纬之,你快开门!”齐仲凛在门外喊著,双手不时拍打著门,“如果等到我硬
闯了进去,定会教你后悔的。”
“我不开!死也不开!”
“好!这话可是你说的,你要?自己的话负责。”
说完这话,屋外传来齐仲凛渐渐远去的脚步声,四周陷入一片寂静,显然齐仲凛对
陆纬之已感以有些疲于应付,因而打算放弃。
陆纬之顿时觉得有点失落,没想到齐仲凛那么快就放弃,不再理会他。
“唉!真是的,脑袋里到底在想些什么!”
陆纬之轻斥自己这种荒谬的无聊心情。过了好一会儿,屋外都没动静,似乎齐仲凛
真的已经离开,陆纬之这才悄悄的打开竹屋的门。
谁知才开了条细缝,门边一只手迅速地窜了出来,一把抓住陆纬之的手腕。
“啊──”陆纬之失声惊叫,想收手却已太晚。
齐仲凛大手将门板上扯,直将陆纬之逼入屋内。
“就算是盗贼也该盗亦有道,我可是个男人啊!你别搞错了。”
陆纬之被一步步逼退,齐仲凛则像是锁住猎物的鹰!目光炯炯地盯著人。
“我当然知道你是个男人。”
“那你为何对我动手动脚?我又不是女子!”
“不是女子又怎样?”
“怎样?”听到如此荒廖的回话,陆纬之难以自制地提高了音调。“三岁小孩都知
道男人不该亲吻男人!”
“如果我就是要吻你,你又能奈我何?”
齐仲凛将抓住陆纬之手腕的手用力一收,逼得陆纬之踉跄的跌入他怀里。
“别碰我!别碰我!”陆纬之惊惶呼喊著,生怕他又要吻他。
齐仲凛没有吻他,只是将他紧抱在怀里。
陆纬之挣脱不了,只得由齐仲凛抱著,只见齐仲凛好半晌都没进一步的举动,陆纬
之忐忑不安的心总算稍稍平复。
怎知陆纬之好不容易才松了口气,那环抱著他的手却开始不规矩的对他上下其手。
“你在做什么?”陆纬之惊惶地问。
“我想摸你……”齐仲凛恣意抚摸著他,半点都没有停手的意思。
“别摸了!”
陆纬之恳求的声音仿佛嗓泣一般,无助地感觉抚弄著的身躯没来由的升起一股燥热
。
明明隔著厚厚的袍衣,为何身体却敏感地感受到他手掌的温热,而全身的血液就这
么随著这股暖意急速窜动!
就在这陆纬之心慌意乱之际,齐仲凛的唇突然往那白细的颈项吻去。
“啊!”陆纬之被突业的袭击吓了一跳,忍不住惊呼出声。
“别……别这样!”
落在颈项的温热吮吻,让陆纬之全身窜过一阵战粟,莫名的骚动随之而来。
陆纬之紧咬著唇,竭力想遗忘那灼热的唇轻触著肌肤的感觉,然而他越想遗忘,却
越逃避不了那炙热的触感。
“你的心跳得好快。”齐仲凛带著笑意调侃著,低沉的嗓音在他耳边轻诉。
这时陆纬之才发现,齐仲凛的手不知何时已探入他的衣襟里,隔著薄薄的单衣紧贴
著他的胸口,这不禁让陆纬之大吃一惊,心头蓦地一紧。
“嘻!”齐仲凛见诡计得逞,不由得轻笑出声。
“有什么好笑的!我……我只不过是吓了一跳!”
陆纬之羞窘地辩解著,不想低头认输。
是的!他一定是惊慌过度,脑子和身子才会有这种奇怪的感觉。一定这样,只要冷
静下来就没事了!
虽然陆纬之一心希望自己冷静下来,但齐仲凛像故意折磨他似的,一手紧揽著他让
他动弹不得,另一手却极其温柔在他身上游移,双唇则如风般轻吻过他的颈项的双颊。
“不要再捉弄我了!”陆纬之虚弱地抗议著,听来犹如在向他恳求一般。
他的话让齐仲凛浑身一僵,停下了所有的动作。又过了一会儿,齐仲凛才讪讪地松
开手,邪佞笑道:“啊,被你看穿了,原本想再多捉弄你一下的。”
陆纬之先是一愣,倏地变了脸色。“你!”
“别那么大惊小怪的,在这种鸟不生蛋的地方,若不找快点乐子,岂不要无聊死了
。”
齐仲凛的话深深的刺伤了陆纬之的心,让他觉得自己成了一个彻头彻尾的傻瓜。
“你太过分了!”
陆纬之狂骂一声,扬手赏了齐仲凛一记结实的耳光。
清脆的巴掌声让两人愣在原地,惊愕地互望著。好一会儿,齐仲凛才轻抚著被打疼
的脸颊,闷闷地道:“喂!你下手还真重。”
“是你活该讨打。”陆纬之赌气回道。
“真是的!官家公子就是这样,这么开不起玩笑。”
“你的打从一开始就故意恫吓我,假装对我有企图,故意要捉弄我是吗?”
“那是当然的罗!不然谁会去吻个男人啊!”
“太过分了!你为什么要这么做呢?”
“我只是想试试看,像你这种养尊处优的大少爷,遇上这样的事会有什么反应。”
“卑鄙!下流!无聊!”
虽然身体被侵犯的危机解除也,陆纬之却觉得心头五味杂陈,似有股闷气无处可发
泄。
“怎么?你为何要生气?难道这个答案让你觉得可惜吗?”齐仲凛促狭地调侃:“
你刚才有感觉吧?你心跳得好快,脸也好红……”
“闭嘴!我不想再听你说任何话,也不会再将你的话信以为真了!”
陆纬之一屁股坐到床上,转过头不看齐仲凛,还将耳朵摇了起来。
然而,就在陆纬之别开视线后,齐仲凛脸上的戏谑一扫而空,取而代之的是赤裸裸
的渴慕,和燃烧著炽烈欲望的瞳眸。
“我不会再捉弄你了,你安心的睡吧!”
齐仲凛丢下这么句话,就头也不回的转身离去,将陆纬之扔在竹屋里。
“睡觉?我哪睡得著啊!”
陆纬之心中不禁暗暗叫苦。
一会儿让他全身紧绷,就怕被他侵犯,突然间又被告知一切只是玩笑,他真不知该
如何调适。
陆纬之躺在床上,轻抚著留下齐仲凛为何能用那么认真的神情开他玩笑,害他以为
齐仲凛真的要对自己出手,差点被吓个半死。
“强盗或许就是这样吧!可以随意唬弄人,也不在乎是不是会伤了别人的心。”
一离开竹屋,齐仲凛就到湖边猛淋冷水,试图让燃烧的热情缓和下来。淋了一身的
冷水,加上阵阵的冷风袭来,齐仲凛总算平静许多。
“齐仲凛啊!你到底想对那个男人怎样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