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逃妻 page 2 作者:任如易

  天哪,谁来救她?!

  忽的,她的后领一紧,身子腾空而起……

  咳!她要窒息了。

  她双手胡乱扑腾着,那一?那,她恐惧的以为自己要死了,可——

  「不要命了吗?」一个冷得要命的声音道。

  没有呀!她也不想莫名其妙的去见阎王呀!可是……

  痛,从鼻端袭来!

  她捂住脸,头晕目眩之中,只能确定一件事——死人是不会有痛觉的。

  她——还没死?!

  好一会儿后,风停了,尘埃落地了。

  她定了定神,这才发现自己的脸正贴在一块热乎乎又硬邦邦的东西上。

  这是什么?

  定睛一看,却是一块黑毛耸立的马皮。

  她这是在哪里?

  「没事吧!」云都赤冷冷的开口。

  这小鬼最好不要说些「要破相了」这些鬼话,毕竟他只是鼻尖擦破了点皮而已。

  没事?没事个头!

  江雪寒忍不住翻翻白眼。

  眼里揉入了沙子,熏死人的臊味又直冲入鼻端,她嫌恶的皱起小脸,然后控制不住的连着打起了喷嚏。这下不由地眼泪、鼻涕一起来,她随手拉过手边的一块布来擦一擦。

  可这一擦,她就忍不住尖叫了。「血——」

  「死不了的!」云都赤又冷冷的,眉头更是拧成了「川」字。

  只擦破了点皮,不过流了那么一点点血,需要这么大惊小怪吗!

  什么话嘛?

  江雪寒很不喜欢这声音,不过当她发现自己再擦也就那点血迹时--哦,原来只是擦破了点皮,她心中略安。

  她扭动着脖子,吃力的抬脸,看到的却只有半具宽阔伟岸的胸膛而已。倒是一侧铜铃似的暴凸马眼,吓了她一大跳。

  她终于意识到——她的脸贴着的是马脖子,而她正被人提在手里,就像一只待斩的小羔羊。

  岂有此理!

  「放我下来。」她挣扎着想摆脱他,双脚毫不客气的往他那边踹去,可却踹了个空。

  不知好歹的小鬼!云都赤闷哼一声,手一松。

  毫无预兆的,她只觉得自己的身子一沉,随着  「嘶」的一声,一个四脚朝天,就结结实实的摔在了地上,手上还攥着一块布——就是她随手拉来擤鼻涕的。

  云都赤一低头,发现自己的袍角被撕裂了一大块。

  一阵剧痛从臀部传来,让她几乎流出眼泪。

  她咬牙抬头,直瞪罪魁祸首。

  骑在高高的马上,面无表情、身材像大熊,不用多想,江雪寒就确认——是他,这个蒙古蛮人!

  她踉跄的起来,马上把自己手上的那块布——他的袍角,丢到地上再重重的踩上几脚。他摔她,她扯破他衣,也不算太吃亏。

  她拍拍灰、整整衣衫、理理头绪,让她心中略安的是——这一跌好象也没什么损失。

  可,无意间瞥到地上……

  天哪!她踉跄着退后一步,顿时心痛如绞,眼前划过一片黑雾。

  这个跋扈的蒙古人,当街纵马飞奔也罢了;让她擦破了皮、流了点血也没什么大不了;让她摔了一大跌,只要他好好认错也可以勉强算了……

  可、可、可,他千不该、万不该——毁了她的画!

  第二章

  云都赤面无表情,打量着这拦在马前的小鬼。

  显然他是个汉人,穿著一身儒衣,衣上有几个补丁,他出身如不是清苦,也不可能是大贵。现在他整个人看起来更是灰头上脸的。不过……

  他注意到那小鬼有一双明亮的眼睛,黑色的眼眸异常闪亮。那眼睛,让他想起草原上的星辰。

  唉!他已经很久没有回草原了,也太久没有见到那样美丽的星辰了。

  就男人而言,他秀气得不像话,特别是现在——眼睛明亮、颊上飞起两片的嫣

  红时。

  江雪寒不喜欢他那似乎要看透人的眼光,而且,他只是盯着她看,却没表示什么,更没有一点愧疚或抱歉的样子。

  「喂!」她瞪着他,没好气的吼他。

  只是声音不大,也不够有气势,这大概是没吃饱饭的缘故。

  「……」云都赤面无表情的。

  「我的画坏了!」看他那神情就像什么事都没发生似的。

  她空虚的肚里更提醒她——包子飞了、绿豆糕飞了……没有填些食物的肚中怒火越烧越旺。

  而这也让她的眼眸更晶亮了。

  「画?」云都赤注意到马蹄下似有什么被踩烂了。「马蹄下只有张破纸。」

  如果不是他及时勒马,又在千钧一发间从马蹄下提起他,那此时马蹄下就还要多一摊肉泥了。

  「破纸?!」

  她串辛苦苦的力作,期待能换十两银子的墨荷图,他居然轻描淡写的说——「这张破纸?!」

  她气得快支撑下住了,身子竟不由自主的晃了晃。

  他饶有兴味的看着她,声音却仍是淡淡的。「那又怎么样?」

  「怎么样?赔我呀!」

  「陪……陪你?」赤元这当儿也气喘吁吁的赶了上来,既不知前因后果也不看看情形的,就随口帮云都赤挡驾。「不行耶。」

  今天云都赤可是有很重要的事要去完成,哪里好去陪这小子。

  「不赔?」江雪寒不由得提高了声音。

  「是呀!他今天很忙,没空陪你的。」赤元好心的解释。

  江雪寒听明白了,脸一下子红一下子白,什么跟什么嘛!

  「赔的是银子,不是我。」她激动的吼向这个不知打哪里冒出来的蒙古人。

  好,怪不得不愿意去相亲呢!

  「我说那位印子姑娘在哪里呀,改天再去陪她,好不好呀!」赤元和颜悦色的道。

  他也好想去看看云都赤的那位地下情人哦,可是正事要紧呀,他只能暗自向那位印子姑娘说一万个对不起了!

  想耍赖!江雪寒气得浑身颤抖,一下子说不出话来。

  云都赤警告性地向赤元丢过一个眼神,暗示他马上闭嘴。

  「你该庆幸你的小命还在。」他用淡淡的语气对那小鬼道,而且他饶有兴味的发现——这小鬼越生气,眼睛就越亮。

  「什么?庆幸?」江雪寒要气炸了。

  她要庆幸什么?是被摔个半死,还是飞了十两银子?

  「是啊!你该庆幸才对。」

  「够了!」她满腔的怒火爆发而出。「你当街纵马、横冲直撞、不知收敛、野蛮跋扈、一身横肉、满脸暴戾、头脑简单、四肢发达,就知道用暴力解决问题,一看就知道属于人渣……」

  耶!好顺溜呀,赤元越听越觉得有趣。

  云都赤的脸色却越来越青。

  江雪寒喘着气,在他们以为她已经说完了的时候,她又激动的伸起手直指云都赤。「你!除了浪费粮食,你的存在毫无意义。」

  呃!赤元一楞,随后双手捧着肚子,强忍着不让自己笑出声。

  「哦?说完了?」云都赤铁青着脸,手上的鞭子鬼魅般出击。

  「啪!」的一声,几乎就在同时,江雪寒「噗」的倒地,失去了知觉。

  「糟糕!要出人命了。」

  「蒙古人有点权势就……哎!」

  「……」

  不过,看那蒙古人的野蛮、粗暴样就知道不是好惹的,所以也没有人敢站出来说话,最多也不过是用忿忿不平的表情表示些不满罢了。

  就连赤元也不禁替那大胆的小鬼默默哀悼。

  只有云都赤心知肚明,虽然鞭子破空声响亮,可——事实上连那小鬼的衣角都没碰到!

  这小鬼怎么莫名其妙就摔倒了呢?

  他心中奇怪,于是索性弯腰拎起他。

  他不是第一次提这小鬼的身子了,可他这才发觉这小鬼身子轻得惊人,虽然脸色苍白,但是肌肤却细腻得犹如婴儿。

  「放开我!」江雪寒勉力的睁开眼,痛恨自己刚才的那一阵眩昏。

  事实上,她很快就恢复了知觉,可还是有气无力的。从昨晚起就滴水未进、粒米未入的,刚才她只是一时支持不住。

  「你很饿?」听到那小鬼肚里传来的「咕咕」声之后,云都赤才知道了原由。

  不知怎么的,他有点心软了,在他冷硬的脸上,闪过一丝恍似怜惜的东西。

  「不关你的事!」江雪寒倔强地别过头,不想看他的那副嘴脸,却正看到街边「素春斋」的旗帜迎风飘展。

  「素春斋」中的各色小点心都很好吃,其中最美味就是豆沙糕……

  唉!豆沙糕,这个时候有块豆沙糕就好了。她一迳想着,没意识到自己已喃喃出声。

  「豆沙糕?!」他扬起嘴角。

  他怎知道她在想什么?江雪寒一楞,然后才意识到是她的嘀咕出卖了自己。她愤愤的瞪他一眼,可他居然……

  「『素春斋』的豆沙糕,可好?」

  「……」她忍不住的吞吞口水,说不出话来。

  云都赤也奇怪自己怎么变得这么有闲情逸致了,竟去请一个快饿死的小鬼去吃

  亲。

  云都赤今天是怎么了,很反常耶!

  直到云都赤和那小鬼上了「素春斋」,赤元的脑子还是转不过弯来。不过,没多久,他就想到了其中的关键——印子姑娘。一定是为了那个叫印子的姑娘。那小鬼一定是印子姑娘的弟弟什么的,所以云都赤才对那小鬼格外客气。

  那——与江家相亲的事怎么办?

  不成、不成!他得赶快回去想想法子,总要把那江家的汉女塞出去为止,要不然这亲相相到自己头上就麻烦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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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直到坐进「素春斋」的雅座,江雪寒还是呆若木鸡的。这是怎么一回事?原本也以为那蒙古人好歹也会给她点颜色瞧瞧,可现在……

  「十块豆沙糕、二十斤羊肉、一坛酒……」云都赤唤来店小二吩咐着。「再来点……」

  光是那羊肉就够十个人吃了,他竞还要再点?!江雪寒偷偷咋舌。他该不会是想吃了以后就撒手,乘机让她难堪吧?

  「我可没银子付帐。」她用连店小二都能听得到的声音嘀咕。

  「这……」店小二一听没银子付帐,就紧张起来。

  「再来:亚热茶。」云都赤不去理会她的嘀咕。

  可那店小二却长了个心眼,仔细打量起了在坐的两位客倌。一个是小书生,灰头上脸的肯定不是个富贵人家,再看看一旁的蒙古人酷酷的一张脸,不像个好人。这两人——不会是想吃霸王餐的混混吧!

  想到此处,店小二不由得惶恐起来。

  「就这些。」云都赤挥手让店小二赶快去办。

  「客倌……』店小二干咳一声,却不栘步。

  碗。

  「还不快去。」云都赤一瞪眼,对不识相的店小二叱道。

  妈妈呀!凶神恶煞似的,店小二一个颤抖,差点扑地,有些话也硬生生的吞到了肚里。

  「是、是。」店小二一溜烟的退下。

  「你——会付帐吧?」江雪寒充满疑虑的求证。

  看这小鬼一脸怀疑又一脸盼望,云都赤本想逗逗他,可——

  「当然。」保证似的话一出口,连云都赤自己都佩服自己的仁慈了,不过那又怎么样?

  江雪寒的脸上闪过一丝欢愉。不管怎么样,这大个子马骑得乱七八糟的,又毁了她的画,请她吃个饭、赔个罪也是应该的。唯一有点遗憾的是,刚才她怎么下开口再多要一些,吃不完还可以打包嘛!

  「既然你存心向我赔罪,那我就原谅你吧。」江雪寒大度的说。

  呃?!他还需要向这小鬼赔罪?云都赤眉一扬,不禁对这小鬼的自说自话感到好笑。

  「小二……」江雪寒可没空注意他的想法,急急的唤着小二。

  怎么还不来?她可是要饿扁了!

  「来了、来了……」店小二倒是应声出现,可是手上仍是空空如也。

  「豆沙糕呢?茶呢?」江雪寒忍不住问,她现在最需要就是这两样了。

  「二位!」店小二却干笑着。「本店有个规矩……」

  「什么规矩?」她可没听说有店家对顾客还设了规矩,又瞥到店小二身后站了四个彪形大汉。

  她脸色一白,「素春斋」什么时候变成黑店了?

  店小二做了个先付钱的手势。「十块豆沙糕、二十斤羊肉、一坛酒、再加一壶茶,共四两银子。」

  「对不起!这是对某些人的规炬。」有了撑腰的,店小二口气也硬了起来。「有银子就好办,没银子就滚蛋。」

  「是吗?」云都赤一副漫不经心的样子,闲闲的说道:「某些人如果想好好过日子,就得乖乖听话。」

  「呵……」江雪寒低低的出声,对着云都赤指指店小二身后那四个看上去孔武有力的彪形大汉。

  「有些人和纸糊的也差不多。」云都赤无所谓的道,声音还不高不低,正巧让店小二和那四个大汉都听得清清楚楚。

  当下四个大汉就把他们团团围住了。

  「等,等……」眼看着又有一场飞来横灾,江雪寒急着想解释。

  可眼前一花,也就是那一眨眼的工夫,刚才还趾高气昂的四个人,统统叫着「哎哟」、蜷缩在地上。

  而那蒙古人,还好奸地坐在她的对面,好象什么事都没发生似的。

  「有些人就是缺点教训。」云都赤淡淡的。

  江雪寒惊讶得说不吃话来,那蛮力……如果、如果在自己身上那么一挥,岂不是……

  「大……大爷……」店小二舌头打结,心中大叫惨了,早知道还计较什么霸王餐。

  「还不快上菜!」云都赤低沉的。

  店小二如蒙大赦般,小跑着退下,又飞也似的几个来回,端上了糕点、茶水、酒……

  周围躺着四个呻吟的大男人,对面坐的又是捏死个人像踩死几只蚂蚁一样的厉害人物,江雪寒从来都没有置身于这种奇怪的——不,是暴力的场景。

  如果不是接下来端上的豆沙糕飘出诱人的香气,她是怎么也回不过神来的。

  「不吃吗?」他不奇怪她一副被吓呆的样子。

  数人一样,他觉得索然无味。

  不吃?开玩笑!

  江雪寒瞪他一眼,天大、地大、吃饭最大。她赶紧摒弃胡乱的想法,拿起糕点直往自己口中送。

  看那小鬼狼吞虎咽的模样,就知道他还不算被吓得彻底呆了,云都赤的嘴角不禁浮现一抹难得的微笑。

  这蒙古人似乎也不那么可怕嘛!正吃得不亦乐乎的江雪寒瞅到那蒙古人脸上的笑容,不禁想。

  「你慢慢吃吧!」才随便吃了点什么,云都赤就起身走人。

  本来那蒙古人什么时候走都随他的便,可……他说会付帐的呢,怎么可以还没吃完就开溜呢?

  江雪寒心急地想唤住他,无奈嘴里塞满了甜滋滋又软糯糯的糕点,溜出嘴的结果只是「嗯、呜」几声。

  像是知道她要说什么似的,云都赤一抛手,一锭银子便落在江雪寒怀里。那锭银子沉甸甸的,足足有二十两整,减去要付帐的四两,还有十六两余下来呢!

  唔……那蒙古人虽然面目可憎,行为乖张,不过还算良心未泯,又懂得请客赔罪。

  哎!算了,她不会与他再计较了。

  江雪寒心安理得地继续享用难得的大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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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依据蒙古族的规矩,女方邀请男方喝许亲酒,便是同意这门婚事。而喝过许亲酒,男女双方的亲事便属于正式定下来了,然后顺理成章的就是迎亲、洞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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